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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颔首笑道:“嗯,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结局如何,我们还是拭目以待吧,小满,要是真被你说中了,寡人就把我那把心爱的宝剑送给你!”
王孙满一蹦三尺高,又恢复了小儿神色,欢叫道:“哦耶!这次我一定赢!”
二十二年后,南霸天楚庄王借征伐陆浑之戎为名,问鼎于周王室,我们的政治天才王孙满同志说出了“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的精妙言辞,一言逼退了雄心勃勃的楚庄王,从此名震天下。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在这个乱到极处却越乱越有精神的春秋时代,不但王侯将相可以建功立业大出风头,就算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逮到机会,也可以凭着自己的机智和勇敢,风风光光地露一下脸,也正是因为他们,历史才变得更加有趣。
而郑国的商人,就是最早开始在历史中崭露头角的一群自由的爱国志士,他们所能发出的能量,绝对不容小觑。
早在公元前806年,周宣王封其弟友于宗周畿内咸林之地(今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是为郑桓公。另外,宣王还大方地把一批买卖人,属于商族后裔的商业奴隶分给了他。多事之秋周幽王时,郑桓公见天下将要大乱,便率领着这些商人远迁到“洛之东土,河济之南”以避祸,刚到那里时是一片荒野,郑桓公便率领这批商人披荆斩棘,共同开发,创立了郑国的基业,并称这里是新郑。为了报答商人们在创业中发挥的作用,郑桓公不仅解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归还了他们自由民的身份,而且还给他们一定的经营自主权。当时郑桓公与商人订立了一个盟约:“尔无我叛,我无强贾,毋或匄夺。尔有利市宝贿,我勿与知。”只要商人不背叛公家,公家就不强买或夺取商人的货物,不干涉商人的经营。商人有值钱的宝物,公家也不过问(这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出现的自由身份的“资产阶级”了)。因为这个盟约,所以这些商人地位超然,对郑国甚而中原的政局都很有影响力。其实老园丁烛之武从前没当园丁之前,就在秦国做过蜡烛生意(所以才那么了解秦国的政局),也算是郑国商人的一员。(这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商人从政的记录了吧。)
郑国因为处在当时“天下”的中心,而且商业鼎盛,因而西到周,北到晋,东到齐,南到楚,到处都有郑国商人的足迹,所以秦军刚从洛阳出来,就碰到了这么一个爱国志士,郑国商人——弦高。
弦高是一个牛贩子,从前咱们不是说过周王室有个王子颓很喜欢拿牛当宠物吗?这个弦高就是靠着卖牛给王子颓大赚了一笔,变成了一个暴发户,王子颓倒台后,周贵族们受王子颓的影响,对宠物牛的热情丝毫不减,弦高便继续做着贩牛生意,而且生意越做越大,这一次又买了几百头牛要去洛阳卖给一些王公贵族,恰巧在路上碰到了秦国的军队。爱国商人弦高深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明白郑国一旦陷入战争,自己的生意也必然受到影响,到时股票大跌,他就亏大了,于是他苦思冥想了整晚,决定不惜老本也要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
于是,他一面派人星夜奔告郑国,要他们早作准备;一面挑选了十二头肥牛,并以四张熟牛皮作为引礼,装成郑使前往秦军犒师。
很快弦高在滑国附近拦住了秦军,他高声叫道:“东道主郑国有使臣在此,愿求一见!”
秦军主帅孟明视不由大吃一惊,心想:“郑国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军的行踪了,糟糕,我军的偷袭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这时弦高已经来到了孟明视的帅车之前,只见他从容一笑,躬身道:“我们国君听说您准备行军经过我国,特派小臣前来犒赏您的随从。咱国家虽然穷,但为了从前与贵主定下的‘东道主’盟约,只要你们待一天,我们就会预备一天的食宿。不过你们也别待太久了,你们一次来这么多人,久了我们可供应不起,况且敝邑地处列强之间,老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来攻打我们,你们要是在这儿待久了,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们可没法跟贵主交代!”(弦高妙语,这种人不去当外交官,实在可惜了人才。)
孟明视心中还是有些不信,便诘问道:“郑君既然派你来犒师,怎么没有国书呢?”
弦高从容答道:“贵军去年冬天十二月丙戌日出兵,走了十几天的路,一定很累了吧,我们国君怕等写好国书,就来不及为你们接风洗尘了,故口授下臣,命臣速速前来相迎,失礼之处,还请将军原谅则个。”
孟明视见郑国连自己出兵的日期都知道得如此详细,这才明白自己军队的行踪已然全然暴露,便大声笑道:“贵国真是太客气了,其实我们这次来是去滑国旅游的,并没有计划去郑国,所以就不劳贵国破费了,贵使请回吧!”
弦高见目的已然达到,于是会心一笑,留下十二头肥牛,称谢而退。
待到弦高走后,孟明视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还是蹇伯伯深谋远虑,看来劳师袭远果然不智,现如今郑国连我军出发的日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定早已作了万全的准备,攻之则城固难克,围之则兵少无继,郑国这块肥肉咱们肯定是吃不上了,可是咱们要是就这么回去,也太窝囊了吧!”
白乙丙道:“是啊,军士们辛辛苦苦跋涉数千里,未立寸功就回去了,恐怕会多有怨言,我看咱们不如趁机灭了这里的滑国,也好抢点给养上路!”
孟明视颔首道:“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滑国国小民弱,也比郑国好欺负,对,咱们就灭了它出气!”
于是秦军连夜出兵,偷袭滑国,滑国不及防备,很快就被攻下,子女玉帛也被秦军抢了个精光,滑君只好逃到了翟国,当上了政治难民(郑国的替罪羊啊,好倒霉)。秦军离开后,滑城残破不堪,滑君无力复国,卫国遂趁机将滑国吞并,抹了抹嘴巴说,天上掉下好一块大馅饼!
与此同时,郑国的新任国君郑穆公也接到了弦高的密报,为了证明情报的真实性,穆公便派人去国宾馆探听杞子等人的行动,结果发现杞子等人果然早已厉兵秣马,整装待发了,郑伯大惊失色,连忙派大夫皇武子去赶他们走,说:“大夫们住在这里这么久,我国都被你们吃穷了,没办法,我们养不起你们这些贵人,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吧,要不然你们去我们郑都北郊的山林里,采些野果,打些野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怎么样?”
杞子等人见事情已经败露,只好交出北门钥匙,狼狈地逃出郑国,他们无颜再回秦国,只好四散奔逃,一些人跟着杞子逃到齐国,另一些人跟着逢孙、杨孙逃到宋国。郑国的危机,就这么化解于无形之中了。郑穆公为了感谢弦高,不但让他当了大官,还送了他120头肥牛,以补偿他的损失(一赔十啊,弦高赚死了)。
这一连串的国际大事,很快传到了晋国那里,年轻的晋襄公和他的大臣们会怎么办呢,且听下回分解。
15 大屠杀
其实,早在去年冬季秦军将要出发的时候,晋国就曾发生过一个十分诡异的事件,为晋军攻秦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那是在去年的十二月初十,晋文公刚去世,晋襄公君臣准备把棺材送到曲沃停放。离开绛城的时候,文公棺材里突然发出了类似牛叫的奇怪声响,群臣大骇,太卜郭偃连忙屈指一算,然后让大家对文公的棺材进行跪拜,并说:“君命大事:将要有西边的军队过境,击之,必大捷焉。”
这个神秘事件一直被后人争论不休,且不说太卜的卜辞为何会如此准确,单说这文公的棺材中为何会突然发出牛叫的声音,这也太诡异了,难道真的是文公显灵,或者说,难道文公其实还没去世就被大家给活埋了,莫非里面有什么天大的阴谋?如果真有人阴谋害死了文公,那主谋又是谁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根据现存的史料,是找不到答案的,也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线索,所有的一切,只能凭空猜测,但是我们不能排除一个可能性(虽然可能性很小),那就是——晋襄公其实是个大阴谋家,他联合某些大臣以某种方式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晋文公,或许文公没有死透而是假死,结果在出葬过程中又突然醒转了,于是在棺材里面挣扎呼救起来,太卜郭偃为了掩盖这个事情,就将晋国情报部门在秦国事先探知的情报借文公显灵说了出来,一来为晋国之后对秦开战寻找借口,二来借此蒙混过关,尽快打消大家的疑虑。(也许之后先轸的死也与这有关,不过这都是猜测,纯属个人看法,读者们尽可以无视。)
既然是猜测,我们就不多讲了,之所以要在这里插这么一段,是想让大家知道,其实秦军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晋国的情报部门探知了,而晋国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其实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兵,还有如何出兵。
在这个问题上,晋国方面有两个不同的集团,他们对是否出兵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一方面是栾枝为首的主和派,他们认为秦国曾对晋国有恩,不能贸然出兵破坏两国的邦交,这会让晋国处在与楚秦双向作战的窘境。一方面是以先轸为首的主战派,他们认为秦君劳师远征,这是上天赐给晋国的大好机会,违背天意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而放走敌人将会后患无穷。至于栾枝等人提出的秦国曾对晋国有恩,他们认为既然秦国趁着晋国新丧而攻打晋国的同姓国家,就是先对晋国无礼,对于秦国的无礼行径,晋国无须念及从前的恩惠。
争论的最后结果,是主战派得到了晋襄公的支持,毕竟当时是以先轸为首的军事集团掌握了晋国实际的军政大权,年轻的晋襄公刚刚继位,不可能像文公那样强势,他必须借助先轸等人的力量才能坐稳位子,于是,晋襄公决定调集居于晋南境的姜戎(今河南洛宁南,韩原之战后被秦人逼迫东迁的一支戎族)军队共同出兵攻打秦军,为了不违反居丧之礼,晋襄公把丧服染成黑色,并以梁弘为御者,莱驹为车右,亲自驾临崤山前线。
他们要给秦军来个关起门打狗,让其匹马不还。
公元前627年四月十三日,满载着滑国辎重一路欢歌的秦军又来到了从前路过的那个险要无比的崤山地界,古道同样的难走,山崖也同样的陡峭,不同的是,上次他们是轻车快马,这次他们却带了很多累赘(滑国的辎重和奴隶);上次他们是斗志昂扬地出征,这次他们却是归心似箭地回家;上次他们看到的是一线蓝天,这次他们看到的却是乌云蔽日。
白乙丙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为什么这条古道突然变得如此寂静,没有兽吼,没有鸟鸣,只有阴森古怪的山风掠过峡谷,吹得旌旗猎猎作响,灰褐色的怪石张牙舞爪地亘立在狭路两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怪石上巨大山树的虬枝铁干相互缠绕着、挣扎着,仿佛要把这个疯狂的世界撕裂成绝望的碎片,然后扔进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回复到天地初开的原始世纪。
死一般的寂静,明明是白天,山谷里却阴暗如夜。
终于,白乙丙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一把拉住主帅孟明视,发出略带着颤抖的声音:“元帅,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先退出去吧!”
孟明视沉声斥道:“胆小鬼!怕什么,咱们走了这么久,晋国人要打我们早就动手了,哪里会让我们走到这里,过了崤山,前面就是祖国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不能打退堂鼓,加把劲,不要让别人笑话!”
“可是,可是我记得父亲曾经说过,崤山……”白乙丙话没说完,孟明视打断他道:“无胆鼠辈,就算有埋伏,我们堂堂大秦虎师,怕他怎的,将军你若当真害怕,就留在这里殿后,我自率军在前开路,褒蛮子,你就来做这个先锋,如何?”
这个褒蛮子乃是秦军第一虎将,惯使一柄八十斤重方天画戟,抡动如飞,自谓天下无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牛人,听到这话当下一声虎吼:“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军放心,他晋军不来则已,来一人我杀他一人,来百人我杀他百人,来千军万马我就杀他个血流成河!”
孟明视壮其言,拊掌大笑道:“好,不愧为大秦第一虎将,非无胆鼠辈可比。”
白乙丙见孟明视不肯听自己劝阻,只好一声长叹,退往后军,心里不断祈祷:如来佛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耶稣基督还有所有过路的神仙,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这次能顺利度过此劫,逃出生天啊……
却说褒蛮子自恃勇武,率领前队一路驱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崤山东口,此处乃是崤山地形最为险恶的地方,名为上天梯,地如其名,道路极其难走,秦军只好下来牵马扶车而行,山路(如果还能称之为路的话)难走倒还罢了,这时天公不作美竟突然又下起蒙蒙的细雨来,秦军衣甲鞋发俱湿,再加上路滑难走,行军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不断有秦军士兵不慎滑倒,甚至还有整个车马翻覆的,兵士抱怨之声不绝于耳。褒蛮子高声叫道:“大伙儿加把劲,过了崤山再休息,前面就是祖国了!”
褒蛮子话音未落,突然听得前面山坳里一阵鼓响,飞出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大将仰面大笑道:“哈哈哈,可惜呀可惜,在你们前面的并不是祖国,而是鬼门关,你们哪,永远也回不去咯!”
褒蛮子虽然有些吃惊,但脸上却无丝毫惧色,他驱车上前高声叫道:“来将何人?竟敢如此口吐狂言!”
那将见褒蛮子气势逼人,还以为他是秦军主将,便摆了个自认为最酷的pose,用手拨拨秀发,双目炯炯地直视着褒蛮子,沉声道:“你听好了,我,就是玉树临风帅气逼人智勇双全威震天下的晋国大将,晋侯车右莱驹是也。怎么样,怕了吧!”
褒蛮子摸了摸头,道:“莱驹?没听说过!你们晋国真差劲,居然派个无名小卒来这里丢人,也不怕人笑话!”
莱驹刚想换第二个pose,闻听此言不由大怒,一把拔出舆侧长戈,劈头盖脸朝蛮子砸将下来。褒蛮子却呵呵一笑,轻轻松松将手一伸,轻轻松松地就抓住了莱驹的长戈,然后轻轻松松往回一用劲,莱驹就连人带戈被拽得飞将起来。莱驹心中大骇,在半空中连忙放手,跌回到战车之上,摔了个狗吃屎。
秦军将士忍不住齐声大笑起来,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
褒蛮子不待莱驹爬起来,轮起他那八十斤重方天画戟,朝莱驹胸口就是一刺。莱驹毕竟久经战阵,应变还是可以的,连忙一个驴打滚滚到战车另一侧,可那戟来势太重,竟将整辆战车砸了个粉碎,战马受惊,扬蹄撞倒两个晋兵,狂奔而去,莱驹和御者也被掀翻在地。褒蛮子并不留情,顺势将戟横挥,只听得“刷啦”一声,莱驹和御者来不及惨叫,就被长戟划作两半,鲜血流了一地。
鸦雀无声。
褒蛮子仗戟而立,一头乱发随风飘散,状如战神。
秦军士气大震,齐声发喊朝晋军冲去。晋军没了主将,吓得魂不附体,不敢应战,丢下满地的战车,四散奔逃而去。
褒蛮子大笑:“我道晋军有多厉害,原来只是银样蜡枪头,不堪一击。”
秦军于是将晋军的战车收归己有,继续前进。褒蛮子差军士传报主帅孟明视,言:“晋军已被我军杀退,元帅可速上前,无须担心。”(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孟明视得报大喜,于是和白乙丙、西乞术合兵一处,一同进发。
却说孟明视率军过了上天梯,又过了鬼愁窟,断云峪,堕马崖,落魂涧(这都什么晦气名字),突然发现前面塞满了乱木,阻住去路。
这时候,峡谷的山风突然停止了流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越来越重的杀气狂涌而来,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孟明视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糟糕,有伏兵!”
果然,震天的催命鼓声响起,山路两侧的高崖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晋兵,黑压压的如同蚂蚁一般,他们用漠然的神色冷冷地看着崖下的秦军,就像在看一群死人。
孟明视的脑袋中一片空白。
褒蛮子呢?他不是在前面开路,说晋军已经被他杀退了吗?
这是从山崖上传来一个声音:“百里将军,你是在找你的先锋褒蛮子吧,不好意思,他在我这里做客呢,你要不要也上来喝杯茶啊,王城一别,咱们大概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孟明视抬眼望去,只见发声处正是晋军的帅旗所在,而那说话之人,须发银白,双目炯炯,正是他生平最畏惧的一个人,天下间真正的战神——晋军主帅,先轸。
先轸也不等孟明视回话,伸手轻轻一招,一辆囚车从队伍后面推到近前,只见里面一个大汉全身是血,相貌甚是粗豪,正是秦军第一虎将,先锋褒蛮子。
褒蛮子怒视着先轸,大骂道:“你这个阴险小人,用陷坑对付我,算什么本事,有种的话放了我,和我来个公平决斗!”
先轸冷笑道:“为了抓你,我军可是死了不少将士,就这么放了你,你认为可能吗?”
孟明视叫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