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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五分钟后，从坡上来了一辆黑色的垃圾处理车。尸爷沉声道：“等下车开过来了之后，把铁盒子丢进车后面。”我一头雾水，只得照办。等车子垃圾车靠近，尸爷直接把大铁盒丢进车内，我也废了老大气力把车丢进去。
司机也没多说什么，之后车子就开走了，没过一会，天果然下起了大雨，赶紧进了旁边一家咖啡厅躲雨。
我忍不住赞道：“尸爷，你真是诸葛孔明在世，连马上下雨都知道。”
尸爷否定了我的答案：“我只是看了天气预报而已。”尸爷半开玩笑地说完，似乎心情好了不少。
于是我便问：“铁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尸爷眼珠子溜溜地转动，看着我，问道：“你真想知道？”我猛地点头。尸爷悠闲地抽了一根香烟，道：“红面具的是押送员，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能把你想要送的东西送到任何地方。至于铁黑子里是什么……”
尸爷顿了一下，猛吸了一口烟，见吊住了我的胃口，才说道：“铁盒子里是九道先生、还有八道先生。交易成功，我赚钱了心情自然就好了。我原本不想卖的，但是为了一千万美金，我还是改变了主意……”
我手中的咖啡全部洒到桌面，嘴巴张开放得进两个鸡蛋了。
我没想到，尸爷会用这种方式完成了交易，那一辆收垃圾的车带着两个铁盒子，到了郊外，收货物的人自然就能想要的东西。
而收到“货物”的人，应该就是莱斯特这一帮吸血鬼了。
我心中感叹，可怜的九道和八道啊，没想到最后的命运会是躺在一家封闭的实验室里。
吸血鬼们拿着放大镜，好奇而充满新鲜感地靠近，想看一看为什么僵尸们可以活那么长时间……
窗外的雨好像短时间都不会停……
……………………………………
三天后，尸爷的伤完全恢复，老闲的伤口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王稳伤口也无大碍，只是每天到了黄昏的时候。
王稳就开始流鼻涕吐口水，痛苦不已，这个时候尸爷就会给他喂上一颗黑色的药丸。
王稳的痛苦瞬间就能解决，而且还能站着跳一回舞，别提多开心了。
我心中大惊，起初并没有注意这个异样，以为是一种毒药或者虫卵一类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种黑色药丸绝对是一种可以上瘾的东西，很可能就是用罂粟花炼制出来的。而且从效果来看，似乎成瘾极快，如果不及时补充，痛苦的程度比一般的鸦片还要大。
尸爷问道：“萧棋，要不要给你来一颗，保证让你忘记忧伤和痛苦！”我恨不得抓一把塞到尸爷的嘴巴里，退后了两步，道：“你真他妈不是一个人。”
沾染了这样的东西，一个人几乎就毁掉了，而尸爷毁掉一个人却无动于衷，真是畜生！
尸爷并没有生气，而是接着吹嘘这种黑色药丸，说：“这种药丸是我精心研究出来的，是专门用来喂养人体内的三尸虫。一旦三尸虫爱上了这种药丸，各种欲望都会得到满足，就连精神上欲望都能满足你。可以这么说，我的药丸可以申请专利，因为可以给那么多痛苦绝望人带来生的希望。”
我冷笑道：“三尸虫控制人的七情六欲，过度满足它们，人的精神和身体必定会受到极大的损害，最后必定沦为行尸走肉……”
王稳跳完舞之后，脸色苍白，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拳头紧紧握住，怒骂道：“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尸爷看着王稳，一句话也没有说，嘴角微微一笑，道：“难道你不想脱离无间地狱，不想去西天极乐世界吗？你刚刚不是很开心吗？”
王稳的拳头慢慢地松了下来，那种痛苦太过难熬，他已经没有办法抗拒了，拳头松下来之后，脑袋也低了下来，也不再看我，他已经没脸再面对我了。
我奔上前，将王稳胸前的衣服抓起，骂道：“你就这样服软了，不就是几颗药丸吗？你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你现在可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王稳像是被抽调脊骨一样，全身没有力气，低这头躲避我凌厉的眼光，嘴唇也紧紧地咬住，一句话也不说。
我又喝了两声。王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直接把我推到在地上，眼睛通红，大声回道：“你滚蛋，老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是死是活，跟你没有关系。”
坐在一旁的宋世遗很开心地看着眼前一切，拍拍巴掌喊道：“什么狗屁《无间道》，还不如我眼前这场戏好看呐。”
宋世遗伸手弹出了一颗黑色药丸，那药丸在地上滚动，一直钻到了沙发下面。方才凶巴巴的王稳一下子就变成了一条狗，立马追了上去，最后蹲在地上，把脑袋都贴在地板上，整张脸都几乎变形了，然后伸手去捡沙发下面的黑色药丸……
我不忍再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战胜得了自己的欲望。
老闲呵呵笑道：“妈妈，我要吃糖。”
我心中暗暗惊讶，这个老闲好像还是蛮厉害的，他也吃了三天的黑药丸，也没有看到疯癫，也没有跳舞。
尸爷看出我的诧异，冷笑道：“萧棋，你别看这老小子挺能耐，你信不信我拿点东西出来，一准让他变成哈巴狗一样。”我猜想，老闲可能是疯了，体内的三尸虫都失去了意识，即便喂再多的黑药丸也没有用。
我想到这里，当即就摇头，大喊不信。
尸爷打了个响指，一个手下贴过去。尸爷在耳边说了几句话，手下很快就出了房间。
我在想尸爷到底在弄什么勾当，等了一个多小时，那个手下提了一箱东西回来，累出了一身的汗水，道：“这东西，到了唐人街那边才找到了。”
尸爷把箱子打开，撕开包装，抓了一把，在老闲面前晃了一下，直接就丢在地上。
一度疯癫的老闲好像被电击中一样。
口吐白沫，一脑袋就钻到在地面上，伸手四处乱抓，张嘴就要把满地的方块给吞掉。
☆、第十七章 骗神？
我目瞪口呆，因为尸爷只不过是抓了一把麻将子丢在地上。
尸爷站起来，踢了两脚老闲，蹲下身子将老闲嘴里麻将子给扣了出来，对我说道：“人都是有破绽的，老闲的破绽就是赌瘾。”
尸爷啪啪打了两巴掌，道：“你个老东西虽然控制了体内的三尸虫，没什么欲望，但你就是喜欢玩牌，看着麻将牌瘾发作，三尸虫也不听话了，闲爷，还装吗？”
老闲那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痛起来就跟虾一样，两只手已经快被自己抓出血，装了三天，最后因为牌瘾暴露出来，
尸爷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分成两半，将半颗塞到了老闲的嘴里。老闲脸上飞起了红霞，闭上眼睛，一脸的笑容，噼里啪啦，连续不断地喊着“国士无双十三幺”“万字清一色”“条子清一色”……
足足叫了半个多小时。
我的手心都浸满了汗水，三天前的尸爷只是给我展现了冰山一角；那么现在，尸爷已经把手腕露给我看了，他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受不了老闲的叫喊，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水，直接照老闲脑袋往下淋。老闲打了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全身哆嗦，整个人就坐在地上，身边四周散落着麻将子。
老闲知道自己已经成瘾，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不再装傻，道：“尸爷，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只求你不要再折磨我的。”
尸爷连忙起身，赶紧把老闲给扶起来，让人拿干毛巾，又让人去准备浓茶，一连歉意地说道：“闲爷，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我向你保证，今天你在这里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
尸爷宋世遗的这个变化，还真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存在，我不得不服。我只能说，尸爷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过硬的演技，还真是不行。
很快，毛巾上来，茶水上来，还准备了一双干净舒适的布鞋。尸爷道：“这是老北京布鞋是给老领导准备的布鞋，一般人都穿不上。”尸爷越是这样做，老闲就越觉得自己不能再装疯卖傻，也不能说假话了。
老闲给了尸爷一个暗示。尸爷伸手屏退了两个手下。老闲又看着我和王稳。尸爷指着王稳道：“是个废物而已。”王稳呵呵笑成一朵菊花：“对，是废物。”王稳很快自己走了出去。
我原本想听，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跟着王稳就往外面走。我本以为尸爷会喊住我，但事实上并没有。
出了宋世遗的房间，王稳不敢再看我。他似乎短短几天就换掉了一个人，原本的气质已经被那黑药丸蚕食干净，我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我是该同情他，还是该讨厌他；或者不需要任何情感？
时间慢慢地过去。尸爷和老闲一起到了我们这间房子，老闲也得到了尸爷剩下的那半颗黑药丸，暂时不会再发作，只是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大腿上海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老闲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着我道：“我们是一伙了……萧……棋先生……恭喜发财啊……”
老闲在说到“萧”的时候，很明显有个停顿，我猜这家伙想说“萧不全”的，至于“恭喜发财”这四个字，是因为麻将馆我换牌的事。
宋世遗看了看王稳，很满意地点点头，把我单独叫了进来。我进来后，就把门关上了。宋世遗让我坐下来，看了看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我一样，我在沙发上面连换了几个姿态，拿不定宋世遗为什么要看着我。
宋世遗还是开口说话了，语气和缓地问道：“你和骗神认识？”我这心中一惊，暗地里开始后悔，千不该万不该忘记了这一点，宋世遗之前提过骗神，而且对骗神有些成见。
老闲一定是说了，我换牌假扮身份的手段，这老东西心机果然是很深。
我不清楚宋世遗知道多少骗神的事情，开口道：“我知道骗神，不过是从戏子的嘴里得知的，他是千门之中鼎鼎大名之人，而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怎么和他认识呢？我只是觉得他的名号好用，才打了他的旗号。”
宋世遗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没有骗我？”
我随即点头：“没有骗你，我真的不认识他。”宋世遗又沉默了，他一沉默我就觉得恐怖，这种恐怖不是因为他战斗力惊人，而是因为他的晴雨不定，一时春风和煦，一时阴霾沉沉。
可能是过了两分钟，宋世遗才说话：“我相信老闲是不会再骗我的了，因为在三尸药丸下，没有人会有抵抗力的。”说完这话，他又顿了顿。
我心中惊讶，连忙问道：“难道老闲说这事情和骗神萧不全有关？我真的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
宋世遗脸色又阴沉下去，道：“没错，他说这事情就是和骗神有关系……你还是承认了你知道这件事情……”
我整个身子一软，双手撑在沙发上，后脊骨瑟瑟发凉。
在真正的老江湖面前，一刻都不能放松。
老闲几天疯癫，失去自我控制力面前，很有可能还是说了假话！
这种演技，只能拿宇宙级别的影帝奖，奥斯卡根本不够用。真是狗日的恭喜发财啊。
我连忙辩解道：“如果我真的认识骗神，知道这件事情和骗神有关系，那么我又何必打着骗神的旗号，这不是暴露自己的行踪吗？”
宋世遗呵呵笑了一声，道：“你说了假话！第一，你说你只是听过萧不全，是通过戏子认识的，据我所知两年前江城武汉有一起大的诈骗案，做下这事情的就是骗神的徒弟九头鸟，后来你和骗神一起对付了九头鸟，也就是说，早在你认识戏子之前，你就认识了骗神萧不全；第二，骗神用过这种直白的骗术，他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他是骗神，我没有相信，结果他真的是骗神。”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老闲的嘴真他妈厉害，第一回和尸爷独聊，直接把尸爷弄成了疯子；第二次独聊，结果把这事情说成是骗神了。
我不由地开始相信，这真的是骗神的骗术？难道幕后主使就是骗神萧不全？
我不知道如何反驳，我和骗神认识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尸爷居然知道。
我只得勉强笑了笑：“就算我和骗神认识，可是两年没有联系，我也不知道这事情和他有关系，你不用怀疑我，我只想找到那具女尸的。”
宋世遗又笑了：“刚才我差点要把你脖子拗断，但你刚才的话我还是信服了。咱们准备去找骗神！”
“你不会是真的相信老闲的话吧。”
宋世遗道：“呵呵，这个世界上我谁也不相信……”
我咽下一句口水，看不透眼前的尸爷宋世遗。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尽快弄清楚发生的这一切。
透过玻璃，看到无边无际的灯光。
都市的夜晚亮如白昼，夜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不知为何，我有些思念故乡的郭七七和那只女鬼了。还有那可爱的小狗父子，那乌龟，那蜗牛，那一草一木。
今夜，我在纽约，格外孤独。
当天晚上深夜，我给建国叔打了越洋电话，只说了一件事情：“我在美国。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必须在明天江城武汉发行的日报上，发布寻人启事，版面越大越好，花多少钱我都不管。”
建国叔干脆问道：“什么内容？”
我沉思一会地说：“纽约风大，叶孤衣盼来相见。其他譬如那年失散，叫什么名字等细节，由你自己杜撰……记住……我这是性命相托……”
☆、第十八章 葫芦哪里去了？
这天晚上，我彻夜难眠，因为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诸多事情一再拖延。
谢小玉不见踪影，金美秀、萧天兵石沉大海，就连贺茂家族也处于潜伏的阶段，吸血鬼珍妮也生死未卜。
而老闲嘴里忽然说出骗神二字，我根本不知道是否巧合，还是老闲对我的故意诬蔑。
到底是何人布局，以“谢小玉”为鱼饵，竟然引得各方参与？
此人的智商和情商，定然不弱，可以说得上登峰造极了。我生平所遇对手之中，竟无一人对得上号。
种种巨变骤然平静，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在等待什么？
我越想越迷糊，索性打湿了毛巾压在额头，一股寒气让我清醒过来，我找来纸笔，从风陵渡开始，到西雅图，最后到纽约，把遇到的种种变故全部勾勒出来。
首先在风陵渡，王稳说了两个文物线索，第一是女尸，第二是葫芦，后来在萧六道的口中也出现过一次“葫芦”的；
然后在西雅图，我到达当晚就被偷袭，无意之中得知宋世遗和萧六道有过多年文物买卖经历，得知宋世遗目的是把他义父和两个大伯给卖掉赚钱，金美秀从中捣乱挑拨吸血鬼家族和宋世遗之间的生意，而后得知女尸谢小玉在纽约出现；
最后在纽约，萧天兵和宋世遗父子斗法，伤亡惨重，而老闲透漏一切是骗神布局，谢小玉并没有浮出水面。
我发现我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个错误是我以为宋世遗是来卖葫芦的，但其实他不是，他也是为了女尸，他为了凑钱，他甚至要把自己的老爹和两个大伯卖掉的；第二个错误，就是“葫芦”哪里去了？
整个过程里，从第一次看到“葫芦”的照片，到从萧六道口中得知一次“葫芦”，这个“葫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倒是天天看到了铜壶。
女尸和葫芦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不是骗神的伎俩，到底来了多少人角逐女尸，又有多少人对葫芦感兴趣！
抽丝剥茧，去掉迷魂阵，一切回到了原点。
玉尸在谁的手里？
葫芦到底重不重要？
我悄悄下定了决心，夜深人静之后，我要带王稳离开这里，离开纽约的帝国酒店。
我闭目养神，听着房间里的一切声音。一切安静下来后，我把始皇剑背上，翻身下床，开门溜了出来。
房间一片漆黑，我等了两分钟，尸爷的房间很安静。我暗暗捏了一把汗水，像猫一样轻灵地穿过大厅，就往王稳的房间走去。房内鼾声四起，几个手下还在酣睡。我摸了进去，拍了拍王稳的肩膀。王稳醒了过来，我“嘘”了一声。
我小声说道：“咱们现在走。”
王稳在黑暗之中摇摇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假意睡了过去。
我知道永远也叫不醒一个假睡的人，默默地起身把门重新关好。不知在何处休息的老闲坐在了沙发上，黑暗之中一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老闲没有叫出来，而是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也没有声张，开门走了出去，老闲跟着我下到酒店大厅，一瘸一拐地走着。
到了门口，我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老闲道：“我不逼你，你根本不会跑的。你现在不用担心，我贩卖古尸，手上会有尸涎香，尸爷晚上喝水，被我洒了点进去……”
我心想，尸爷果然厉害，又问：“你故意诬陷我，那么女尸在谁的手里？”
老闲道：“我带你去。”
我沉思片刻，和老闲一起去了。半个小时后，我和老闲回到了唐人街。
凌晨的街面上鲜有人烟，几只流浪的猫狗正在到处觅食。
刚走了几步，豹猫扑了过来。我往旁边一躲，衣服被撕拉一条口子：“哎呀，你个猫玩意，拔了你的猫好嚣张。”
老闲赶紧喝道：“猫咪过来。”
豹猫八根猫须被我拔掉，气焰没有嚣张，偃旗息鼓地走到老闲身边。
这么一看，还是很乖巧的。
老闲笑道：“怎么地，看上我这猫了？”
我也不扭捏：“事情办完我会有一笔奖金，到时候你把这猫转给我。”
“不转！”
豹猫摇晃着尾巴，对我的敌意打消，跟上了老闲。走了两步，豹猫又跑在前面带路。
上了几节楼梯，进了老闲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