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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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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菲菲问道:“你对张秋芳的了解有多少?”

山崎玉摇着头说:“不多,在这里,中国人和日本人本来就有隔阂,况且她性格内向,平时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对她的情况,我了解不多。”

陈菲菲站起身,把手帕递给山崎玉:“你最好把这些粉末化验一下,我想知道准确的答案,越快越好,对了,张秋芳的尸体在你们这里吧?”

山崎玉接过手帕:“我刚派车拉回来的,那个程云彪还很不情愿,我早就说过,用邪门歪道救不了人,可在你们中国,这样的事情好像司空见惯,我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想把科学的思想传递给每一个人。”

陈菲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思想高尚,可你知道吗,你毕竟是日本人,别人看你的眼光总会有些不一样,你要想干成事,就得能受得了这些委屈,还有,你想普及科学的思想,也得按照中国的规矩办!”

山崎玉点点头,赞赏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从外表上看去,她是个懒洋洋的,放荡不羁的阔小姐,可她的内心深不可测,宽广博大。

“带我去太平间看看她的尸体吧,我想看看还有什么线索,以后你可得当心了,小心被人赛个什么东西,被自己的屁炸死!”陈菲菲一开起玩笑来,就显得没心没肺。

山崎玉知道她的性情,只是淡然一笑,医院的太平间在大楼后部的偏僻角落,用的还是从日本运来的最先进的制冷设备,光线暗淡的库房里,两排铁皮制成的冷柜分别放置在两侧。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太平间外,山崎玉说,张秋芳的尸体放在最里面的一个冷柜内,刚要进去,陈菲菲猛地瞥见最里面的冷柜已经被拉开,一个黑影正趴在那里,鬼鬼祟祟不知在干什么,她大喊一声不好,率先冲了进去。

那黑影见有人来,蹭地一下跳起两尺多高,接着在狭小的太平间里左蹦又跳,陈菲菲和山崎玉两个人一左一右,竟无法拦住他,只见他平地一窜,就从二人头顶上跃过,等两个人追到门口,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这人跳得太快了!”陈菲菲喘着粗气说,“山崎玉,你们医院可麻烦了!”

山崎玉说:“我看他是冲着张秋芳的尸体来的,刚才你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了吗?”

陈菲菲说:“我眼睛都让他给晃花了,啥也没看清,但是好像他后背上背了个口袋,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山崎玉笑道:“来医院太平间偷东西,能偷什么呢?”过了一会儿,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猛拍自己的脑袋,叫了一声:“不好!”忙来到冷柜旁边。

张秋芳的尸体还在,只是整个头被人割下带走了。

陈菲菲还是第一次看到无头女尸,眼前的场景让她的胃一个劲儿地抽搐,她捂住嘴,差点吐出来。

山崎玉见她受了刺激,连忙关上冷柜,扶着她回到办公室,给她泡了一杯茶。

茉莉花的香气让她感到肚子里稍微舒服些,喝了两口水,她拍着胸口,眼睛看着天花板,努力平定着自己的情绪。


  第十一章 迷雾重重(下) '本章字数:3541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2 14:38:20。0'
“张秋芳的命真苦啊!”陈菲菲深深闻了闻茶香,“我原来只是以为她命苦,没想到命这么苦,真是自比海棠艳压群芳,红颜薄命残照西窗,活着的时候受尽苦楚而死,死后尸体也不得安宁,被人割下头颅。”说到这里她又感觉喉咙发堵,忍着没有干呕出来。

“我倒越来越觉得奇怪,”山崎玉说,“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人一次一次地为她而来?先是用那么毒辣的手段要了她的命,然后又残忍地割下她的头,好像有化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一样,是谁非要这么做?程云彪吗?”

陈菲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他干嘛要给她换命?直接让你治死不就完了?”话虽这么说,她心里也有这样的怀疑,程云彪刚才明明是以换命为幌子,想把自己给换进去,害的自己差点就出不来,可既然张秋芳已死,他又有什么必要,派人来取她的首级呢?她能看出来,程云彪和张秋芳之间关系有些纠结,但是似乎并无仇恨,特别是当换命失败,她坐起身的时候,从程云彪的话里分明听到了些许哀伤。

山崎玉说:“我还听说,张秋芳以前是八路军的地下联络员,后来被程云彪策反,他们用计策把八路骗到了城里,死了很多人,会不会是八路报复杀人?”

陈菲菲苦笑了一声,心想如今城里能到处跑的八路只有耿长乐一个,其他的都关起来了,再说,要扫除奸细,为什么只是针对张秋芳,李山却安然无恙?这事肯定不是八路军所为,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明说,只是推说自己不知道,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第二天上午,山崎玉送来消息,化验的白色粉末有了结果,她径直找到山崎玉的办公室,见山崎玉眉飞色舞地摇晃着试管,一见她就兴奋地说:“菲菲,事情都被你猜中了,这粉末果然是五氧化二磷,就是白磷燃烧过的产物,我晚上还去了趟太平间,从张秋芳的肚子里也采到了相同的东西,这说明确实有人给她塞了白磷,引爆了她腹内的可燃性气体!”

“山崎学长,你胆子还真大,晚上还敢自己跑到太平间,就不怕有人要割头吗?”陈菲菲笑问道。

“我一做起实验来,就把什么都忘了!”山崎玉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笑起来。

陈菲菲看他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好笑,心想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这家伙就以废寝忘食地做实验而闻名,记得一次上课的时候,他最后一个来到教室,一进门的时候眼神呆滞,脸上一片漆黑,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通宵做实验,到凌晨的时候,试验品发生爆炸,把他炸的灰头土脸,幸好没受伤,被这么一炸,他才意识到快要上课了,这才懵懵懂懂跑来教室,此事也在同学间传为笑柄。

“热爱科学固然很好,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陈菲菲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能听到你这么说真好!”山崎玉突然脸红起来,为了掩盖住这样的尴尬,他故作神秘地说:“你想看到当时的谋杀场景复现吗?”

陈菲菲问道:“想啊,这样的事儿我一向很好奇,可是,那谁复现呢?你吗?”

山崎玉挥着手说:“别胡闹,你看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罢从抽屉里抽出一只大老鼠,老鼠被他拎着尾巴吊在空中乱抖,引得陈菲菲发出一声惊叫。

山崎玉说:“别怕。”说罢又拿出一只老鼠夹子,轻轻将大老鼠固定在上面,随后像变魔术般从身后摸出一个烧瓶,烧瓶里放着一块蜡样的黄色固块,很小,如绿豆般大。

陈菲菲说:“这就是白磷吧?”

山崎玉点点头,他用镊子小心地将白磷夹出来,又很小心地将白磷块塞进了大老鼠的屁股里,陈菲菲看见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就着急,因为最后塞进去的时候,老鼠的屁股已经在冒烟了,大老鼠用四肢拼命挠着木板,看样子很不舒服。

最后,又拿起一个大玻璃罩子,将老鼠扣在里面,随后,山崎玉开始数数:“一,二,三!”当他数到三的时候,就听见“啪”地一声脆响,接着玻璃罩子里浓烟滚滚,而且内壁上糊满了肉粉色的丝状物。

陈菲菲本来很好奇,见到这一幕就感觉一阵恶心,不由地捂住了嘴,差点没吐出来。

山崎玉怜爱地看了她一眼,便想伸手去安抚她。

陈菲菲一个箭步向后一跳,叫了一声:“别用那只手碰我!就你能耐,啥事都拿出来显摆!”

山崎玉笑道:“谁让你这么好奇,非要凑过来看呢?”

留下山崎玉在实验室里收拾那堆碎肉,陈菲菲见不得那些,她又想起了还躺在病房的李山,于是辞别这个做实验不要命的精神科医生,只身来到精神科的病房。

李山和昨天一样,正躺在床上发呆,一见到小美女陈菲菲走进来,顿时两眼放光。

“秋芳,你回来了?”李山倒是很殷勤,他把陈菲菲当成了张秋芳。

陈菲菲动了动嘴,本想告诉他张秋芳已经死了,想了想还是把话了咽回去,李山的精神已经处于不正常状态,她不想给山崎玉增加工作量,就默认了李山的殷勤。

“你还记得我吗?”陈菲菲问道,她想知道李山是否还保存着一点记忆。

“记得,你是秋芳,我们两个,曾经在一起。”李山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羞红了脸。

陈菲菲心里暗自骂道:“都已经疯了还记得那一夜的风流韵事,男人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边骂着,又想到他既然能想起那一夜的风流事,相比也能记得昨天早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还记得昨天早晨有谁来过这里吗?”

李山呵呵傻笑着,一只手抠起了自己的脚心,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陈菲菲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不会只记得那一晚上的事儿吧?其他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难道做那事给他的印象竟然如此刻骨铭心吗?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一切都归于沉寂,只有那事儿记忆犹新,让他头脑错乱的时候回想起来,都会脸红心跳。

李山兀自抠了半天脚丫子,陈菲菲在一旁厌恶地捂着鼻子,心想看来他也病得不轻,在他脑子里,估计不会有别的东西了,于是打定主意,不在他这里浪费时间,就在她站起身来,打算离开的时候,不想却被李山一把拉住。

她挥了挥胳膊,想把他的手打开,却看到李山的表情和刚才不太一样,虽然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但眼神不像刚才那样如白痴般空洞,他盯着自己的脸,嘴唇翕动着,顺手就把自己抱到了怀里,陈菲菲不明就里被他抱住,刚想骂他你丫还真好色,竟敢占老娘便宜。可李山注视着她的眼神,竟让她想起昨天换命的时候,在幻境中张秋芳看自己的眼神,一时间她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你没有忘了我吧?”李山缓缓地说道,说话的语气与刚才判若两人。

“你是谁?”她鼓足勇气问道。

“记得昨天,你就是这样抱着我的。”李山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个女人在哭。

陈菲菲闻讯大吃一惊,她想起昨天在暗室还躺着一个男人,莫非那个男人就是李山,程云彪最后难道把张秋芳和李山换命了?可转念一想,那个男人的身量和李山相差甚远,她使劲晃了一下脑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可以用离奇来形容,所有的人都和外表分离,每个人都和看上去的不一样。

“难道你和李山换命了?”她战战兢兢问道,心想该不是女鬼附身了吧?一想到这个,她就感觉头皮发紧。

“换命?”李山苦笑道,“一开始的时候,我想不顾一切的活着,我怕死,所以才听命于程云彪,可现在,我宁愿马上死去。”

陈菲菲感觉她这话越说越玄乎,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话,这很符合李山精神病人的身份,但看看这像是被鬼魂附体的人,听他说的那些话,陈菲菲心里犯起了嘀咕,她问道:“难道,你现在还没死?”

“我不知道。”李山木然地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剩下的只有意识,这意识还很清晰,我知道自己想和你说话,于是便和你说话,但我知道周围还有别人,他要控制我的意识,他的力量很强大,我只能听天由命。”

“那你还记得昨天是谁给你下的毒手吗?是不是这个人?”陈菲菲问道,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获得线索的机会。

李山摇摇头:“真的想不起来了,那时候我感觉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菲菲躺在李山的怀里,两个人说了很多话,李山,事实上是张秋芳,向她讲述了自己第一次加入黑仙会的情景,讲述了带李山加入黑仙会的情景,并说到了那种离奇的感觉,好像是幻境,但感觉又非常真实。

陈菲菲沉默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自己回忆失去的记忆的时候,那种感觉与之非常想像,莫非自己和黑仙会也有瓜葛,自己来到永定县就是宿命的安排,她想解开谜底,又感觉非常迷茫。

她一个人站在宽阔的街道上,脑子里想着张秋芳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找到我,杀了我,让我解脱吧!”当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李山的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而她则发自内心地感叹张秋芳的命运多舛,她的苦日子还远远没到尽头,这个女人由于软弱而被恐惧所控制,从生到死,甚至被人割下头颅后,还在被人利用,她现在无法确定张秋芳的生死,对李山刚才的话又充满疑惑,回想起昨天换命时的场景,自己当时分明已经抵抗不住了,那化身为张秋芳的怪物却鬼使神差般的被粉碎,是谁在帮自己?又是谁在暗地里割去了张秋芳的头颅,她回忆起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读过的一篇报道,上面说苏联的科学家用一套生命循环系统,让一个被割下的狗头存活了一个星期,难道有人用了同样的办法?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永定这样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第十二章 宴无好宴(上) '本章字数:2457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3 16:38:20。0'
这两天程云彪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在县城里,在日本人面前的地位急转直下,从田中跟前的红人变成了不停被训斥的对象,在民间,就算不问也能猜到,那天他恳求陈菲菲帮忙的时候,很多人都亲眼目睹,本来打算用陈菲菲的身体换来张秋芳的命,不料想人算不如天算,换命的时候竟然出了意外,导致张秋芳当场死亡,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让他恼火不已,更糟糕的事,事后他又收到渡边一郎的警告,让他和手下的黑仙会近期务必收敛,还说他的行为给皇军丢了人。

他当然要把这一切都归罪到陈菲菲身上,他万万没料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诡计多端,让他防不胜防,眼下,他每时每刻都在琢磨的,就是如何除掉这个女人,可经历了换命事件后,陈菲菲对自己肯定会倍加提防,想动手的难度更大了,况且这女人背后有田中小尾做靠山,如果贸然使用暴力袭击的话,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真他妈窝囊!”一想到这事,他就恨恨地朝院里那棵大槐树上猛踹一脚。

树是硬的,脚是软的,人是疼的。他捂着脚丫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疼痛让他更加痛恨陈菲菲,既恨她的头脑,又想得到她的身体。

就在他心里兀自咒骂的时候,眼神落到了院子里那两盆鲜艳的红花上,那红花高约两尺,看上去像象牙红,可比象牙红晶莹剔透,花朵呈喇叭形状,鲜艳欲滴,又如玉石般晶莹剔透,花长叶宽,叶子也如翡翠般半透明,让人一看就欲罢不能。

“陈菲菲,我就不信你有通天的本事!”程云彪端着肩膀,一只手托在腮帮子上,对着花朵兀自冷笑起来。夜色如水秋意凉,寒眸似铁心机藏。

次日,陈菲菲接到一封请柬,请柬是侦缉队长王桂芝送来的,他来的时候满脸讪笑,通常来说,卖身投靠日寇的低级汉奸都是一个德行:面对穷苦无依靠的老百姓时,他们作威作福,吆五喝六,而面对比他们地位更高的人,则一副点头哈腰的小人样子。

请柬是程云彪写的,陈菲菲打开请柬,上面写得冠冕堂皇:说到适逢中秋,又恰好赶上陈忠海将军的千金留在永定城做客,他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特地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晚上,在和顺居酒楼摆下一桌宴席,邀请陈菲菲务必赏光参加。

陈菲菲看罢冷笑一声,把请柬折成一个小方块,在手里摆弄了几下,对王桂芝说:“大队长辛苦了,这宴席您也要参加吧?”

“程会长请的客人是您,我作陪。”王桂芝陪笑着。

“既然王队长参加,那我无论如何也得去,就冲您王大队长的面子。”陈菲菲看着王桂芝的眼睛,脸上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真要去吗?”耿长乐见王桂芝离开,赶忙拉过陈菲菲问道,他平时见到汉奸拳头就痒痒,要是搁在往日,他和王桂芝打上个照面,侦缉队长王桂芝半条命就没了,最近听从陈菲菲的劝告,努力地修身养性,现在已经能做到汉奸在他跟前说话而脸上没有任何表示了,即便如此,他骨子里还是不愿意和这些败类打交道,陈菲菲知道他的心性,因此还没有要求他现在见了鬼子汉奸就互相拍着肩膀称兄道弟。

“干嘛不去,咱们两个人呆在这破地方,没有亲戚朋友,‘每逢佳节倍思亲’,到了中秋节这样的日子,总得找个朋友热闹热闹才是啊!”陈菲菲笑着说道。

耿长乐一听差点气乐了:“程云彪是咱们的朋友吗?亏你怎么想的,还要去凑他的热闹!”

陈菲菲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说:“当然是朋友了,而且通过两天的交道,我们已经成了老朋友,再说了,我自从被你们拐到根据地去,我的肚子可就倒了大霉,跟着我吃苦受罪,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现在有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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