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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这些蛇能跑到红丹河杀人吗?”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如何杀的问题?”
何晓筝拿着手电四处照着,她走到床边,仔细照着床,在上面她看到了几件女人穿过的毛衣和一条浴巾,和秋萍鼻腔里发现的纤维颜色一致。此外,她还发现了几根长发,从染色上推测是秋萍的。她收好头发,又趴在地上,朝床下照着。她找到了一根皮带,这就是导致秋萍手腕淤伤的凶器。
何晓筝发现了一本速写画纸,她拿起来,对着手电光看,看到上面有几道印痕。她拉开抽屉,更觉惊讶,抽屉里面有几支炭铅画笔。
何晓筝把画纸本子放平,用支炭铅来回蹭着,不一会儿,上面的印痕便全部显现出来。何晓筝对着光不看不要紧,一看便觉得这趟险,冒得真值。
狄康也看出,那画纸上的印痕和高娃化验单上的图,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是有人把高娃的化验单,放在这本画纸上面画地形图的。可何晓筝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高娃的化验单上画图呢?这个本子上明明有很多空白画纸。
狄康突然听到屋外有些声响,急忙使了眼色,叫何晓筝退到屋外。俩人继续朝前走,走过长廊,拐过屋角,前面渐渐显现出一个人来。狄康拉开架势,很心虚地对着那人喊了俩字:“警察。”
那人像是没听见,坐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从身形上看,应该是龙桑。狄康朝前看了看,发现龙桑的左手在动,这就完全可以肯定,他还活着。
“他是在画佛像眼睛,唐卡画师为求表达主尊慈悲及对每一位人物的虔诚,在绘画过程中每用一笔,都不能错,都必须按照佛经上的教义去绘制,不得有半点大意。尤其在绘画眼睛的时候,一笔都不能停下,否则,是对佛祖的不敬,是要遭指责的。”
“就连警察来了也无动于衷吗?”
龙桑全神用左手作画,并不回头,只用沙哑的声音问:“秋萍死了?”
何晓筝一愣:“你怎么知道?”
龙桑郁郁而言:“是我害死了她。”
狄康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结案了,终于可以继续投入萧楚格的命案调查了。就在他刚刚有了回到玄光阁的念头时,龙桑却突然回头,吓得何晓筝往后一闪。因为龙桑的脸五颜六色,威赫可怖,比鬼还要诡秘可怕。
3
萧错看了看表,格格已经离开一百五十个小时了。这一夜下来,他的眼睛里又多了几道血丝。他走进玄光阁屋内,见猴渣捧着个老嘎乌,眼睛一直盯着何敬业。
何敬业竟然又去欣赏那个双面水晶铜铃。他对着何敬业咳了一声,就立刻黑了何敬业在这所房间的权利,他很快转身,出了玄光阁,又去了后院。
池文青看着琴谱,脑袋忽然明白了什么:“我觉得那天格格倒扣琴谱,是个反常规的反应。你想,凶手是先把她撞倒,然后去抢老嘎乌。这个时候,凶手只是撞伤了她,并没有下手杀她,她不应该在这个时间,透露给你这个遗言式的信息。”
萧错稍加沉思,就回答她说:“这事我也反复琢磨了很久,格格能这么快作出这样的反应,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她早就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预知?”
“格格在受害之前,已经破解了嘎乌密文。嘎乌丢了可以找回来,秘密丢了,可能就无法找回了。否则,她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意识,要先把秘密告诉我,而不是暗示凶手的线索。”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错嗓子突然发堵。池文青说:“你不觉得格格的智商过高了吗?所有的事情,她都先你一步,简直就像有了特异功能,让我无法相信她是个瞎子。”
“特异功能其实就是一种预知,格格一定在死亡之前预知到了什么。这种预知,并不是什么特异功能,而是有人向她提前透露了这种死亡信息,而这个人无疑就是娜仁萨满。”
“巫术?”
“不,我从不认为娜仁萨满会什么巫术。她有的只是超乎常人的观察能力,还有她本身就是个活历史,每个人的来历身世,她都比我们清楚。我们萧家对娜仁几代都有过救命之恩,娜仁绝对不会害格格的。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忽略了格格的智商,如果格格摸出密文是萨满符号,必然第一个去找娜仁萨满对照符号。”
“既然格格解出了密文,为什么不告诉你?”
“如果告诉我的话,死的人就有可能是我。那天,是格格主动把老银锁交给我,而后,我才把老嘎乌给了她。我觉得格格那天突然交换老嘎乌不是偶然,而是有意识的。那天格格曾跟我说过,她去找过娜仁萨满看病,可娜仁萨满却没有告诉她怀孕的事。如果格格解密文是借助娜仁萨满指点的话,那么,娜仁萨满就是故意隐瞒格格怀孕的事。娜仁萨满舍不得告诉她,她知道,格格活不长了……”
“这么说,格格的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或许十五年前,格格就是死里逃生。只是我想不通,嘎乌一直戴在我身上,跟格格交换时,连王妈也没看到,而且那天我特意交代了格格不要出门。我开始以为,格格发现琀蝉里的隐秘,急于要去耶那村找娜仁萨满,而对王妈说她去给梅雅送琴谱,可格格确实给梅雅打了电话。”
“老嘎乌从尼泊尔尺尊公主,再到文成公主,再到端静公主,以及代坤、川岛芳子,再到你的母亲,你的奶奶,格格的母亲,这些人虽然是四面八方,但她们都有个共同点,都是王室的公主,格格死亡跟她的身世有很大的关系。”
萧错抬起头,看着漫天大雪,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简单,却看似迷雾妖娆,他靡靡而语:“格格到底是谁?让他们非要对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女孩斩尽杀绝。”
池文青说:“这个谜团,只有把萧明恒找回来才知道。”
“萧明恒”三个字刚刚落音,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何敬业进来了。听到池文青频频谈及萧明恒,他终于忍不住了:“你告诉过我,把晓筝弄出来就是为了萧楚格一案早日破获。但现在,你很明显是为了萧明恒……我以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能让你感动……”
何敬业确实存在某种心理问题,简单说来就是醋罐子。但综观他的一生,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实在不易。可只要池文青提起“萧明恒”这三个字,他做事情便会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池文青望着愣头青似的何敬业,立即喊了一声:“敬业!”
何敬业一时间妒火中烧,既然杀了人,就不怕脸上溅血。他也不管在座的如何反应,对着池文青就喊:“这么多年,你只知道研究萧明恒去了哪?而我能做的,就是要在情绪上能挺得过来。好吧,既然你让我做了那么多的牺牲,我怎么可能让你半途而废呢?你们继续研究、继续解密,我离开这里。”
池文青看着何敬业甩手走人的身影,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控制不住情绪,就对萧错说她出去查一下楚家的后人,等萧错反应过来的时候,池文青已经跟着何敬业出去了。
池文青刚刚追上何敬业,就被怒气冲冲的何敬业推了一把:“萧明恒他死了,你就别再执迷不悟了。”
没想到地上雪滑,池文青连退了几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何敬业心里一疼,赶紧把她拉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这么多年,你就希望萧明恒死。可萧明恒没死,只是胳膊中枪……那天,他还叫我好好照顾他的孩子。”
“他死了,晓筝在葬狗坡里,背出了一具尸骨……被一颗金子弹打死的……”
池文青想起了萧错的那颗金子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金子弹……不,萧明恒不可能死……”
“不信,你叫萧错去人类鉴定科认认尸。”
池文青流下了眼泪,想到萧错刚刚没了格格,这会再叫他去认尸,无论多坚强的人,也撑不住这样的打击。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何敬业,说:“何敬业,你当时是警察,却见死不救!”
何敬业愧疚万分:“我知道你恨我,那天晚上,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第十七章 谁是凶手
1
池文青的离去,使整个分析会散得毫无反应,就好像骑了一匹烈马冲出城,结果脑袋命中城门,硬生生栽下马来。
萧错把狄康给他的髀石递给猴渣看,猴渣眼力自然是比狄康强几分,他接过髀石,上看,心一跳,下看,心又是一跳。当年,铁木真与札木合结为安答时,札木合送给他一个狍子髀石,铁木真则真送给札木合一个铜灌的髀石。而这件髀石,局部微沁,内部泛黑,除了乌骨鸡的骨头是黑的,再就是狼的。
猴渣不由得喜上眉梢,把狼髀石戴在身上,不仅可以辟邪驱鬼驱噩梦,还可以招财,逢赌必赢。最为珍贵的是,一只狼只有两块髀石,左右相伴,象征不离不弃。颇受恋人、商人、赌友的喜爱,以至于不惜重金购买一颗狼髀石。
猴渣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一堆辟邪的物件,心里只盘算着,怎么把这最高级别的辟邪物从萧错手里哄过来。他把狼髀石对着灯光仔细再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明白了一切,萧错叫他看髀石,自然不会是估价那么简单。
猴渣只好试探着把心里不敢说的话,小声道了出来:“听说,在呼和浩特发现的一座北魏砖墓里,随葬品中就有一具铜制髀石,红格尔之宫胡同等处金代墓葬中,也出品了羊髀石。人们在佩戴狼髀石时,都习惯每天用手摸摸,搓搓,让它们更油润,才可以保佑主人顺利平安。可你这件狼髀石,明眼人搭眼就能看出,它在土里睡了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
萧错回了猴渣一眼,指着髀石上的花纹,说:“这是狼髀石不假,可你那俩眼珠子,也往那花纹上多瞅几眼,占卜用的狼髀石,就如同你的长相一样,千载难逢。”
猴渣抓了几下光头,问:“我最近眼力是有点回潮,看不出内容,你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这生坑东西?”
萧错脸色一沉:“如果你想知道这狼髀石的出处,就先告诉我,你那个双面僧人像铜铃从哪来的?”
猴渣听到双面僧人像铜铃,慌了手脚,吞吞吐吐说:“前……前几天淘来的。可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是个做什么用途的件儿。我想到契丹贵族对嵌金水晶制品情有独钟,所以,就先收下了。”
萧错仔细查看,发现底座上还附着紫红色沙砾泥,忽然回头,怒视猴渣:“恐怕没这么简单吧。真是有身份的物件,你能那么怕池文青看到吗?你老实告诉我,这生坑里的东西,你是从哪淘换来的?”
猴渣急忙回话:“是个女的,说她家里翻盖房子挖出来的,我当时觉得这双面水晶铜铃,不会用作陪葬,可能是哪家大户私埋的财产。原想收了那琀蝉,能发一笔横财,哪想到是人家下的‘套儿’。这东西一出手,就能卖个好价,我猴渣这一辈子,没啥理想,就是想发财。”
“发财的理想,可不是那么好实现的,你好好想想,那个卖铜铃的和那个卖给你琀蝉的婆子,是不是一个人?”
听萧错这么一说,猴渣嘴巴也哆嗦了一下:“一个是婆子,一个是中年妇女,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觉得这俩人有点像,难道这铜铃也是个‘套儿’?”猴渣突然意识到,所有的发财机会,都不是天赐的,而是人为的。
“你遇见的不是套爷,是向导。这个双面水晶铜铃和琀蝉,与瓷片还有这个髀石身下带着的紫红色沙砾泥,都出自于红丹河。你想,占卜用的狼髀石,肯定不会做陪葬所用。这个双面铜铃,应该是契丹人的马具装饰,不同朝代、不同用途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那么就说明这个地方不是墓葬,而是宝藏。”
猴渣立刻两眼放光地冲话过来:“宝藏?是驼皮里的宝藏,还是嘎乌里的宝藏?”
“是不是只有看了才知道,你准备火药炸冰潜水,我要去看看这水下究竟有什么鬼名堂。”
猴渣立刻两眼放光地冲话过来:“咱们下水,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套?
萧错低头,用余光看了一下货架,露出一丝冷笑:“谁中谁的套,现在定义,还为时尚早。”
谭彪一阵惊喜:这一夜总算没白忙,总算把萧错引到红丹河里了。他往街口看了看,何晓筝和狄康已经进龙桑画室里很长时间了,照他的想法,屋里一定出事了。红丹河女尸不管和龙桑有没有关系,只要案子不结,对萧错炸冰潜水十分不利。
2
龙桑转过头来的时候,狄康也愣住了,单看龙桑那面色和犀利的目光,是跟刽子手没什么区别。他怔怔地望着阴森森的龙桑,意识到他本该早就预想到这种情形,毕竟龙桑属于那种很潮,很范儿,又很不靠谱的有志青年。
但不可否认的是,龙桑不仅是一个艺术奇才,而且还是一位植物学家。他有人类一流的头脑,他就像一只蜘蛛蛰伏于鬼街口,安然不动便可降服众多唐卡画师。狄康想不出,有什么仇深似海的理由,能让一个天才艺术家断送自己的前途。
何晓筝在适应了龙桑五彩缤纷的脸面后,也渐渐有了窥探之心,对死人需要研究,对于活人也同样需要细心观察。只要仔细看龙桑脸上的颜料就会一目了然,与秋萍手臂上的那个蝉形纹饰颜料完全相同。再加上现场所掌握的证据,实在没有龙桑值得再狡辩之处。
在任何人眼里,这都是一桩毫无疑点的案件。而龙桑也对“杀死秋萍”等一系列问题,抱以供认不讳的态度。他只用一只手拿起一块红布,把唐卡盖好。一边收拾面前的颜料,一边对何晓筝说:“是我叫秋萍来这里的,也是我逼着她上吊的,她的死,是我一手策划的……”
“策划?你和秋萍到底是什么关系?”何晓筝问这句话的时候,也陷入沉思。因为她看到龙桑的手指开始发抖,那不是害怕,是因为内心过于酸涩。
“爱恨交加的关系。”龙桑把“爱恨交加”四个字咬得很重,手一抖,颜料瓶子掉在了地上。
何晓筝眯缝着双眼,十分好奇地打量着龙桑。由于长期作画,他的肩背有些佝偻,裹着一件红色棉袍,样子有点像苦行了多年的游僧。何晓筝拿着手电,照着龙桑额上的颜料,她发现颜料下面竟有些血迹。她急忙拿出棉签,想擦去颜料看个明白。龙桑却往后一闪,这使何晓筝的眼神为之一亮:“你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涂这么多颜料,对伤口没有好处。”
龙桑护住伤口,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只是说:“我跌倒摔的。”
“撒这种谎,是想愚弄法医的眼睛吗?”就在龙桑想捡起颜料瓶子的那一刻,何晓筝抢先拿到了那个颜料瓶子,她发现上面有些血迹,脸立刻长了:“如果我看得不错,你的伤口就是这个颜料瓶子砸的,颜料不仅在楼梯口洒了一地,在这里更是天女散花。我想,秋萍死前,这里一定发生过争斗。我只是不明白,你额上涂这些颜料是为了什么?是掩饰伤口吗?”
“不是,男人的伤口无须掩饰,仅是即兴作画而已。”
“秋萍手臂上的蝉形,也是你的即兴作画吗?”
龙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何晓筝看出龙桑的右臂活动相当不便,很疑惑地又问:“你的右臂受伤了?”
“一点小伤而已。”
何晓筝语调一转,变得温柔和蔼,轻轻问道:“秋萍脾气很坏,经常在夜店跳舞,这样使你很反感,对吗?”
“不对。”龙桑气得嘴唇发抖,显然是怒了,“如果你想让我认罪,请不要诋毁秋萍的为人。我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何晓筝趁其不备,突然转身问了一句:“你昨天去过红丹河?”
龙桑不假思索,立刻回答:“我没有。”
狄康见龙桑咄咄逼人,心情沮丧地望着何晓筝,说了一声:“看来他并不准备和我们好好合作,你要是存心撒谎,只会让案情更复杂,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何晓筝听龙桑回答得一点都不含糊,她的神经就开始错乱起来。她一边暗暗观察龙桑的表情,一边又问:“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改变你的答案吗?”
龙桑很坚定地说:“我为什么要改变?”
何晓筝计上心来,很婉转地说:“好吧,既然你不想改变,那么,我就帮你改变。我在秋萍的鼻孔里发现了你家的浴巾纤维,在你家里找到了秋萍上吊的绳子。此外,我还在你家发现了秋萍的毛衣、鞋子,还有注射器以及毒蛇……”
龙桑很无奈地回答说:“那并不意味着,我去过红丹河。”
何晓筝两眼冒火,言语立刻变得犀利:“可秋萍死在了红丹河!”
3
龙桑一瞬间丧失了辩驳的能力,只是一边收拾颜料,一边任由何晓筝说下去。狄康开始佩服何晓筝的无畏精神,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合起来够让人终生恐怖的了。现在她居然能站在凶手面前,心平气和地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事件。
何晓筝见龙桑收拾得很认真,一副恋恋不舍、生离死别的样子,继续问他:“杀人不是做游戏,既然知道我们会来,为什么不逃走?”
龙桑摆放唐卡的时候,显得很从容,他掀开红布,又看了一眼那幅唐卡,低着头,行过礼,才回答:“这幅画,是三年前就预订了的,我必须画完最后一笔。”
何晓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