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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骨头在说话-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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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电话表情严肃地走到厨房门口。我的心跳和血压顿时升高,我端着咖啡,努力保持冷静,等着他先开口。 
“他们逮到那家伙了。” 
我拿着咖啡壶的手在空中停下来。“汤格?” 
他点头。我把咖啡壶拿回去保温,小心地在杯子里注入奶,转向莱恩。他摇手拒绝,于是我把牛奶放回冰箱,又小心地啜了口咖啡,才开始说话。 
“说吧!” 
“我们先到客厅坐下。” 
我们走回客厅沙发。 
“两个小时前他们在417号公路往东方向拦下他。” 
“是汤格吗?” 
“没错,比对过指纹。” 
“他正准备回蒙特娄?” 
“看来是。” 
“他们用什么理由逮捕他?” 
“现在是以车上有酒的理由,这白痴居然在车子后座放了瓶威士忌。他们还没收了他车上的毛皮,现在正在讯问他。” 
“他跑去哪儿了?” 
“卡提诺。他父亲留下的小木屋。已经有一组人过去搜查,那屋里的东西应该可以让他好看。” 
“他现在人在哪里?” 
“帕斯纳斯。” 
“你要过去侦讯吗?” 
“是。”他深呼吸,预期我会和他争吵。但我现在并不想看到汤格。 
“好吧!”我觉得口干舌燥,全身酸痛,却有一种长久以来欠缺的平静感觉。“凯蒂要来看我,”我挤出紧张的笑容。“所以我今晚才会……急着出去。” 
“你的女儿?” 
我点点头。 
“真不是时候。” 
“我想出去查些事情,我……算了。” 
一阵子我俩都没开口。 
“我很高兴事情终于结束。”莱恩的怒气已经消散,他站起身。“我和他谈过后,要回来告诉你情况吗?可能要弄到很晚。” 
听不到结果我是睡不着的。我想知道谁是汤格?他的小木屋里有什么?戈碧是在那里遇害的吗?伊莉莎白、葛丽丝,或是其他的受害者是在那里被宰割的吗? 
“麻烦你。” 
莱恩离开后,我才想起来忘记告诉他手套的比对结果。虽然汤格已经被抓,我还是不能放心,最好凯蒂离蒙特娄远一点,或许我可以南下看她,所以还是得找彼得。 
这次电话接通了,凯蒂几天前已经离开。她告诉彼得出去旅行是我的建议,这是真的,但我可没有同意她安排的行程。彼得照旧不清楚女儿的行程内 容,只知道她跟朋友从学校开车到华盛顿,探望其中一个朋友的父母,再往纽约到另一个人家里住几天,然后去蒙特娄。听起来他很放心,也不记得凯蒂是否打过电 话给他。 
我想告诉彼得戈碧的事,还有我最近的生活,但还不是时候,反正事情就要过去,不重要了。一如往常地,他抱歉还有事要忙,遗憾不能再聊久一些。他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改变。 
我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好像生病了。接上来几个小时,我裹着被子呆坐着,期待有人能喂我些热汤。摸摸我的额头,告诉我别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就这样我边打磕睡,边做着些情节破碎的梦。 
1点50分,莱恩过来按门铃。 
“天哪!布兰纳,你看起来糟透了。” 
“谢谢,我想我感冒了。” 
“我们还是明天再谈吧!” 
“不行。” 
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跟着进屋坐下来。 
“他的全名是约翰·皮耶·汤格,28岁,看来就像是普通邻家男孩。在雪温格长大,未婚也没有小孩,有个姐姐住在阿肯萨斯州。他九岁的时候母亲 过世,父亲是泥水匠,辛苦将两个小孩带大,在汤格念大学的时候死于车祸,对他的打击似乎很大。他中途辍学,和姐姐住了一阵子,便离开在美国各地闲晃。他在 美国南部的时候突然得到灵感,上帝显灵之类的事情,决定投身圣职,不过面谈的时候教会认为他不够虔诚,所以拒绝他的要求。于是他在1988年返回魁北克, 一年半后修完神学学位。” 
“所以他从1988年后就没离开过?” 
“对。” 
“那时大概是康丝妲和玛丽奥遇害的时间?” 
莱恩点头。“直到现在他都在此地。” 
我吞了一口口水。“他怎么解释那些动物尸体?” 
“他说自己是生物老师。这我们已查证过。所以他辩称是在为课程收集教材。” 
“因此他拥有许多解剖学书籍。” 
“或许。” 
“他怎么弄到那些尸体?” 
“捡马路上被撞死的小动物。” 
“真给贝坦德说中了。”我的脑中浮现他在黑夜的公路,捡拾尸体装入塑胶袋的景象。 
“他有在肉店做过事吗?” 
“他没说,怎么了?” 
“克劳得尔从他同事身上有没有问出什么?” 
“没什么不同,他是个自闭的人,只管教书,没人跟他有来往,也没有人接过怪异的电话。” 
“听起来就像奶奶的说法。” 
“他姐姐说他是个离群索居的人,没听说过他有朋友。她大汤格九岁,已记不得他小时候的个性,但她倒是告诉我们一件新鲜事。” 
“嗯?” 
莱恩笑了起来。“汤格是性无能。” 
“他姐姐主动讲的?” 
“她认为这可能解释他的古怪性格,他只是觉得自卑,但不会伤害别人。她似乎熟悉这些词汇,解释得很合理。” 
我没马上答腔,满脑子想的是两份验尸报告。“有道理,所以玛格莉特和法兰丝身上才没有精液反应。” 
“答对!” 
“他怎么会性无能呢?” 
“天生缺陷加外伤。汤格出生时就只有一颗睾丸,之后在一次运动伤害里失去另一颗。有一次他踢足球的时候,有人竟在口袋里放了支笔。拉扯间戳进他正常的睾丸,就此成了性无能。” 
“所以他隐居起来?” 
“或许他姐姐的解释有其道理。” 
我想起珠儿和茱莉的话。“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找妓女的时候不与她们做爱,而每一个受害者身上都找不到精液。” 
“我奇怪他会选择教书,”莱恩一脸疑惑。“这样的工作需要被人群包围。如果他讨厌人,应该找个接触社会较少的工作,像电脑操作或是实验室化验之类的。” 
“我可不是心理学家,不过教书或许正是最好的选择。在学校需要面对的不是地位同等的成人,而是幼稚的小孩,他可以享受控制学生的权力。教室就像是属于他的王国,不管他说什么,孩子们都不会怀疑或是嘲笑他。” 
“至少不会当面表现出来。” 
“所以教书是最能满足他的工作。白天支持他的权力欲,晚上则满足他的性幻想。此外学校还是最好的场所,可以让他进行偷窥的癖好,甚至在肉体上接触这些孩子。” 
“对。” 
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莱恩抬起头,环顾四周,眼神和在汤格房里一样严肃。他看起采疲倦极了。 
“应该不再需要警员在下面监视了。”我开口。 
“也好!” 
我送他出门。“你对那家伙有什么感觉?”他没立刻回答,想了会儿再开口。 
“他说自己是无辜的,但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似乎想隐藏什么事情。等明天我们搜完小木屋,就可以逼他全盘托出真相。” 
莱恩走后,我吃了颗感冒药。几星期来头一次真正安心地睡下去,就算有做梦,我也记不起内容了。 
第二天起床,感冒似乎好多了,却还没有去法医研究所的力气。或许潜意识里我根本就不想上班,只想留在家里和博蒂玩。 
在家里我忙着读学生的报告,回复这几个星期以来遭我漠视的信件。下午一点钟,莱恩打电话过来时我正洗好衣服,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事情进行得不顺利。 
“调查小组回报小木屋里什么都没有,找不到任何跟案件有关的物品。没有刀刃、枪械,没有色情电影,更没有约翰说的受害者纪念品:珠宝、衣物、骨骼或是尸体碎片,统统没有。只有一只死松鼠在冰箱里,就这样。” 
“有挖掘用的工具吗?” 
“没有。” 
“附近有没有地下室或是储藏室,他可以存放锯子或是旧刀具之类的地方?” 
“耙子、锄头、木箱和老链锯,非常普通的农作用具,而且到处都是蜘蛛网。” 
“那里有养鱼的地方吗?” 
“布兰纳,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新闻剪报吗?” 
“没有。” 
“有任何与在博杰街公寓里相似的东西吗?” 
“没。” 
“有关圣杰魁斯的东西?” 
“没。” 
“戈碧?” 
“没。” 
“任何受害者?” 
他不吭气了。 
“你想他在那里做些什么?” 
“钓鱼,还有动歪主意。” 
“现在怎么办?” 
“贝坦德和我会继续盘问他,试试可以逼出什么来,我希望他可以自己投降。” 
“这样做有意义吗?” 
“或许。也许贝坦德说得没错,这家伙有分裂人格。一方面他是个生物老师,钓鱼、搜集生物样本供教学用、另一方面他从对女人的暴力行为里得到性的满足,所以他跟踪这些女人,袭击谋杀她们。他或许在不同的地方显现不同的性格,或许他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双重人格。” 
我告诉他拉夸克斯的实验室里的发现。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很难要你专心听我说话,莱恩。” 
“所以这事也牵涉到博杰街的部分。” 
“你想那里为什么找不到指纹?” 
“该死,我怎么知道。汤格那家伙狡猾得很,不过克劳得尔已经抓到他一些小辫子,希望你听到会觉得好过些。” 
“什么?” 
“我让他自己告诉你。现在我得赶过去了。” 
“保持联络。” 
我写完所有该回的信,准备拿去邮局寄。看看冰箱,里面的猪排和牛肉都不适合凯蒂。我想起她14岁时宣布拒吃肉食的脸蛋,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我认为她是三分钟热度,结果到今天她已经吃了五年素。 
我在脑里盘算,我决定去健身房,不是我打倒细菌就是让它们战胜我。结果才做了十分钟运动,我便一身大汗,不得不停下来。 
流汗让我的喉咙舒服多了,紧绷的额头也缓和下来。当我坐在蒸汽室里,满脑子装满的是汤格的事。我回忆莱恩过的话、贝坦德的论调,和约翰的预 测。当我快速地想要把所有的资料归纳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紧张起来。手套有什么重要性?为什么我一直认为它与其他的事情会有关联? 
汤格真的是因为心理障碍而做出这些暴力行为,来满足他的性幻想吗?他真的是一个极度渴望掌握权力的人吗?这种杀戮行为可以满足他的权力欲 吗?他对这些动物,或是对茱莉还有没有其他怪异的行为?他为什么要杀人?这是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欲望,到现在一发不可收拾?他的变态是因为母亲早逝、身体 残废、染色体突变,还是有其他原因? 
为什么戈碧也成为受害人?她并不符合汤格的标准。他认识戈碧,她是少数愿意和他谈话的人。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当然戈碧符合他的标准,我也一样。我发现了葛丽丝的骸骨,负责检验伊莉莎白的尸体,我等于向他的权威、他的男性尊严挑战。杀掉戈碧可以向我宣示他的威力。接下来呢?照片上我的女儿会是下一个目标吗? 
这个家伙同时是老师和杀人犯,他热爱金鱼却嗜好肢解动物。我不停地想着这些事,眼睛闭上后仿佛能看到水族箱里彩色的金鱼。 
老师、生物、钓鱼。 
再一次,我感觉答案就要出现,到底是什么呢?老师?没错,他从九一年开始在圣艾思道尔教书。然后呢?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光碟片!我几乎忘了这件事。抓起毛巾,我得赶紧回去。也许里面有什么资料能找出答案。 
三十九
 

我已经汗流浃背,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开车。布兰纳,动动脑筋,别让细菌给打败了。放慢速度,不要被拦下来。回家找看看,一定会有什么线索的。 
我在谢布鲁克大道上飞快地开着,绕了一圈,然后把车停了下来。车库的门又哗哗地叫了起来,可恶,温斯顿就不能把门修好?我把车子停好,然后急急忙忙往公寓里冲,想进去察看光碟片里的资料。 
我房门外的地板上竟然有一个皮包。 
“糟糕!那是什么?” 
我看着地上的皮包,皮面是黑色的,看得出是名牌。这是麦斯送给凯蒂的礼物,而现在就摆在我的门外。 
我的心头忽然一阵冷。 
凯蒂! 
我把门打开,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接着我又用暗语试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 
明知道找不到人,我还是一间一间地跑,找着女儿的踪影。她会不会忘了带钥匙?如果有带的话,不可能会把皮包放在门外。她一定是到了以后,发现我不在家,然后就把皮包放在这里,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站在卧房里面,全身发抖,受到病菌和恐惧的双重围攻。布兰纳,别慌,静下来想一想。我当然知道,可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她人已经到了,可是进不去;所以就先去喝杯咖啡,或去逛街,也可能去找电话,等一下就会打电话进来。 
可是要真没钥匙的话,她又怎么进入大厅,来到我的门前?车库。她一定是从安全门走进车库,因为那扇门关上时并没有上锁。 
电话! 
我跑到客厅去,可是并没有电话留言。难道是汤格?人会不会是被他带走了? 
不可能。他已经被关在牢里了。 
他是被关在牢里,可是,难道凶手并不是他?博杰街的房间是他的吗?是他把手套和凯蒂的相片一起埋在戈碧的陈尸地? 
想到这里,一股胃酸突然涌上食道。我硬是咽了回去,鼓起的咽喉稀里哗啦抗议了一阵。 
布兰纳,还是先查一查资料,也许她们都是在假日遇害的。 
我打开电脑,双手抖个不停,手指几乎不听使唤。荧幕上出现一整列清单,有日期,也有时间。 
法兰丝·莫瑞钱伯是一月遇害的,那天是星期四,死亡时间是在早上十点到中午之间。 
伊莉莎白·托提尔是在四月失踪的,那天是星期五,失踪时间在下午一点到四点之间。 
茜儿·托提尔是在十月的某天下午失踪的,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市中心的学校里头,距离西岛有好几里路。 
这些人死亡或失踪的日期都不是假日,都是星期一到星期五这段必须上课的日子。托提尔可能是在放学后被拐走的,其他两位则不是。 
我抓起电话就打,莱恩不在。我重重敲了话筒一下,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事情变得特别慢。 
我又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克劳得尔。” 
“克劳得尔先生,我是布兰纳博士。” 
他没有回答。 
“圣艾西道尔在什么地方?” 
他犹豫了一会,我还以为他不准备说了。 
“在贝肯斯菲尔。” 
“这么说离市中心要半小时左右的路程?” 
“要是不塞车的话。” 
“你知不知道那边上课的时间?” 
“你问这个干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管那么多?”我已经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大概也听出来了。 
“我可以帮你问问看。” 
“还有,查一下汤格有没有打电话请过病假或事假,尤其要注意法兰丝和伊莉莎白遇害的日期。校方一定会有记录,除非学校不上课,否则一定会找人代课。” 
“我明天会去那……” 
“现在!我现在就要!”我的情绪已经绷到最紧,不知道何时会爆炸。就像脚趾已经勾在跳板的边缘,不要逼我往下跳。 
我仿佛可以看到他脸部肌肉一寸寸僵硬起来。克劳得尔,你挂电话呀,看我饶不饶得过你。 
“我等会回你消息。” 
我坐在床沿,呆呆望着灰尘在倾斜的阳光中玩着捉迷藏。 
不行,动起来。 
我走到浴室里头,用冷水泼了没脸,然后从公事包里头摸出一块塑胶盒,回到电脑桌前。盒子上面贴着一张标签,标签上面写着博杰街的地址,并且注明日期九四/六/二四。我打开盒盖,拿出一张光碟片,然后放到电脑的光碟机里。 
我打开看图程式,叫出了一排档案。我选了相片簿那一栏,然后按开启,视窗上出现Berger。abm这个档名。我又按了两下滑鼠,荧幕上出现三排图画,每一诽各有六张圣杰魁斯公寓的照片。荧幕最下方有一行字,显示这相本一共有120张照片。 
我先把第一排放到最大来看。博杰街。第二排和第三排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街景。接着是建筑物的正面照与背面照。然后是通往圣杰魁斯公寓的走道。至于公寓内部,则要到第十二排才看得到。 
我一张一张地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我的头在抽痛,肩膀和背部的肌肉就跟高压线一样。然后那种感觉又出现了;热得令人窒息,心中充满恐惧;同时弥漫着一股污秽腐败的味道。 
我一幕一幕地搜寻着,自己也不确定是在找些什么。图片上面什么都有;黄色杂志的中间夹页、报纸、市区地图、楼梯的平台、脏兮兮的厕所、油腻腻的组合柜、汉堡王的杯子以及盛意大利面的锅子。 
看到第一百零二张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两眼盯着这静止的画面。画面上有一块肮脏的塑胶碗,碗里面有红泥状的凝结物,表面有一圈圈白色的油脂。有只苍蝇停在上面,前脚交合在一起,好像在祷告。在和上酱料的面糊里面,有一团梅色的东西鼓了起来。 
我身子前倾,眯着眼睛看。摆在眼前的会不会就是我心里想看到的东西?在观察那团梅色物的同时,我的心也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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