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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踏上高台，忽然，心中有所感应。
蓦然回头，她赫然看到，之前遍布裂隙的山峦之上，浮现出一个个巨人，一只只巨兽。
这些巨人和巨兽，面色灰白，面容凄厉，双目圆睁，望向她……
准确的说，是望向这处高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高台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后众人，也赫然有所感应，回首望见了这一幕。
咔嚓一声，是有人按耐不住心中的震动，捏碎了手中的法宝。
整个队伍，愈发的沉默了。
终于，澹台子鱼带着众人，踏上了高台的最高处。
这里，只有一名雍容华贵的女修，静静的矗立在高台上，背对着澹台子鱼等人。
澹台子鱼望着这名女修，隐隐有些熟悉。
她走到女仙的正面，心中猛然一震。
女仙，面色灰白，七窍流血。
第1575章 世间并无飞升法
王母！
澹台子鱼认得她。
这是西王母。
昔日，将不死药恩赐众人的王母。
万仙之母，而现在，也同样凄厉惨死在她的面前。
“王母……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名头发稀疏的古仙，突然惊恐的尖叫起来。
王母，统御山海界众仙，一言便可定人生死，就连出春神水神火神等等纵横山海界的上古神灵，也必须降服于王母。
而现在，上古最为强大的仙人，竟然……就这样死去了？
承载着众人长生梦想的昆仑山，就这样彻底死寂了？
“世……间……并……无……飞……升……法……”
王母的尸身，似乎感应到澹台子鱼等人的到来。
一声带着无尽绝望的声音，似乎跨越了时空，传递到众人耳边。
世间并无飞升法……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王母的尸身，悄然碎裂，化为无数灰白色的粉末，凌空飞舞。
在这灰白色的粉末中，似乎寄存着王母生前最后的记忆。
在这星海边缘，昆仑山上空，无数光芒腾起，化为一股澎湃巨力，轰然冲向上空。
高台之上，更是缓缓升起一团明亮光芒，只是来自王母的一击。
头顶的天空，轰然碎裂，化为一个下场的裂口。
就宛若，一只狭长的眼睛一样。
“飞升！”
“长生！”
上古诸神的声音，兴奋而高亢。
“天外神光降落之处，佛道两门起源之地，只要破开此处，我等也可以飞升上界！”
轰然一声，便有数名性情浮躁的上古神灵，冲天而起，射入这处裂口。
平静。
这几人飞入之后，一片平静。
四周聚拢的上古众神，心中都微微有些也异样。
没有反应？难道，他们真的飞升了上界？
轰隆一声，无尽灰白之气，从那处裂口之中，喷涌而出。
那道裂口，也蓦然扩大。
两方天地，第一次勾连起来。
昆仑众神蓦然看到，裂口之外，是一片弥漫无尽灰白之气的大海。
而后，无尽的灰白之气，便喷涌而出，分化出无数灰白触须，宛若巨大的章鱼一般，袭向众神。
水神，衰亡。
火神，熄灭。
金神，锈蚀。
……
上古诸神，一个个陨落。
只有春神，寿元悠长，在最后一刻，逃向了昆仑山之外……
画面的最后，铺天盖地的灰白色气息，笼罩了王母，这位上古最强大的神灵……
澹台子鱼沉默了。
原来，这就是春神最后的记忆。
原来，这就是莫入昆仑！
即便汇聚上古诸神之力，集合整座昆仑山的力量，也只能打开一个缺口。
而后，等待他们的，便是……无尽的死气。
世间并无飞升法……
上古诸神，从此葬生昆仑山。
那姬渊呢……他的归宿，便在那片灰白色的雾气之海对岸？
澹台子鱼望着眼前渐渐消失的画面，心中苦涩无比。
昆仑众神都已经衰亡，她又能怎么样？
她现在的法力，连春神的万分之一都没有！
“啊啊啊啊！”澹台子鱼身后，一名古仙，突然凄厉嚎叫着，飞向了天空高处。
而后，一缕缕灰白色的气息，落入了他的身躯。
顷刻之间，这名古仙就化为灰白色，而后，重重的摔落在山峦上，裂为无数碎片。
只有头颅，还倔强而绝望的仰望天空。
这名古仙，自杀了。
自上古山海界崩溃，这些古仙便耗费无数精力，想了无数办法，想要延续自己的生命。
但现在，他们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走吧……回到九州，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澹台子鱼淡淡说道，转身离开了这高台。
昆仑诸神，已经灭绝，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金陨等人，同样面如死灰。
澹台子鱼的意思便是，交代好死后诸事。
人，难免一死。
飞升无望，即便是澹台子鱼，也难逃天地寿终的这一天。
……
回到九州，澹台子鱼发现自己这一次昆仑之行，并不是全无收获。
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她对天地的寿元，有了清晰的感应。
每一日，她都能感受到，这天地的寿元，又衰减了一分。
而她的修为，作为整个山海界的界灵，也同样衰减了一分。
修炼？修炼又有何用？整个天地衰亡，个人不论如何修炼，都会同样的衰亡。
甚至，衰亡的更快。
这一日，金陨来访。
醉醺醺的他，衣衫污浊，摇摇晃晃的踏入灵武天宫中。
澹台子鱼在高台之上，设宴招待金陨。
“金门主……怎么最近如此？”澹台子鱼望向金陨。
金陨狂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金樽空对月。能逍遥一日，便逍遥一日！”
澹台子鱼微微摇头。
金陨又痛饮一壶仙酿，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也只有灵武大帝珍藏的仙酿，才可以让我一醉方休……”
轰隆一声，金陨沉重的身躯，倒地不起。
金陨，陨落。
他在放浪形骸之中，散去了一切生机。
与其慢慢等死，不如现在就死。
金陨，塟于王屋山上。
昔日老友，又少一人。
……
沉寂亿万年的昆仑山顶，轰然一声，裂开一道狭长裂口，就宛若一只眼睛一般。
一道浑身弥漫着无尽毁灭气息的女仙，落入此地。
灰白气息向她缠绕过来，但这名女仙腹部，无数金色豪光散发，将这些灰白气息，逼迫开来。
她冷漠的扫视四周，而后踏步走向山外。
她所过之处，高台崩裂，山峦垮塌，上古诸神的身躯，一个个化为齑粉。
当她走出昆仑山门，看向那“莫入昆仑”的几个大字，冷笑一声。
“即便死了，也想以这座小小灵山封印孽气？”
她伸手蓦然一劈，偌大的昆仑山，轰然一声，碎裂为两半。
被封印此地的灰白之气，徐徐飘散出来，沿着本能，飞往山海界。
山海界，是生气弥漫之地。
……
星海边缘。
一颗颗星球，莫名爆裂。
一座座星域，化为死域。
和春神不同。
春神神尸所过之处，只是生机绝灭。
而这些星域，所有的星球和大陆，都被彻底打爆。
惊恐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星海。
第1576章 金丹灭世
“金丹！金丹！”
那破坏，渐渐的深入星海。
许多星海修士，都看到了这一幕。
漆黑的星海之中，有金色光芒放射，而后……这片星域，便会化为死域。所有的星球，所有的大陆，都会化为齑粉。
金丹……
一个沉寂于道教典籍中的名词，被众人回忆了起来。
金丹，在道教典籍之中，备受推崇，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境界。
所有，大家都以为，金丹，不过是典籍中随意臆测的一种修行者罢了。
打现在，星海众人，第一次深切的知道，什么叫做金丹。
当看到那金色豪光时，逃离出来的众人，就立刻知道。
这，就是金丹。
主要看到，就会明白，无需解释。
当消息传到灵武天宫时，澹台子鱼蓦然睁开眼睛。
“你是说，星海之中，多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金丹修士，正在大肆杀戮？”
下方，那头发稀疏的古仙，冷漠说道：“没错，反正我也快死了，就随便去看了也一眼。确实是道教典籍记载的金丹境界。”
澹台子鱼望着这即将寿尽的古仙，忽然说道：“卢仙，这乃是山海界的希望。”
“山海界的希望？”这名为卢仙的老者先是不屑的一笑，旋即醒悟过来，望向澹台子鱼：“帝后的意思是？”
澹台子鱼笑了笑，目光坚定了起来：“这仙人凭空出世？我看她乃是来自上界，真身进入！所以，只要我们抓住她，自然能从她口中，得到如何飞升上届的消息！”
你既然能下来，我们就能上去！
山海界日日衰亡？那我们就换一界，继续修行！
卢仙的双眼，渐渐明亮起来。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最恐惧的，就是丧失希望。
而只要希望在，那么，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都会激起他们的斗志。
整个星海，动员了起来。
越是靠近九州，星域便越发稠密，那金丹修士前进和毁灭的速度，就越发缓慢。
澹台子鱼很快便收集了足够的信息。
和她猜想的一样，这神秘金丹修士，果然……是从昆仑山的方向出现的。
她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踪，从昆仑山，笔直的杀向九州。
而她的目的，似乎就是单纯的毁灭。
毁灭一切！澹台子鱼，在九州，布下的天罗地网。
星海修士，全数被她调集了起来。
这些年月，澹台子鱼并没有闲着。
她始终在钻研阵法，如何汇聚整个山海界的修士的力量，再次打开昆仑山顶的通道。
先有能力打开通道，再考虑如何穿过那无尽灰白之气。
而现在，这金丹修士的出现，让澹台子鱼苦心钻研的阵法，有了用处。
……
这一日，九州边缘，微微的浮现豪光。
那名金丹修士，终于，一路绝灭，抵达了九州边缘。
附近数百星域，其中的修士和凡人，早已被迁移到附近星域，之留下这数百星域，让那金丹修士，去宣泄去破坏。
因为澹台子鱼注意到，这金丹修士的破坏速度，正在急速下降。
看来，这金丹修士，也不可以为所欲为，破坏了如此多的星域，她的实力，也下降了极多。
星海之中，金色豪光渐渐亮起。
金丹修士，越发的靠近九州了。
澹台子鱼终于看清楚了，这金丹修士，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是一名面容姣好目光冰冷的女修。
她的双眼，极为冷漠，无数星域的绝灭，都无法让她有半分波澜。
但此时，她的头颅微微转动，看向了澹台子鱼。
这一瞬间，澹台子鱼感受到了，极度的憎恨和厌恶。
而后，一道浩浩荡荡的剑光，便从这金丹女仙处升起，落向澹台子鱼。
“布阵！”澹台子鱼大喝一声。
一道道光芒，从灵武天宫中飞出，落向九州各地，落向星海……
它在星海之中不停的跳跃，落入一个个星球……
无数修士，盘坐在各自门派的大阵之中，为澹台子鱼这座大阵，提供法力。
无数凡人，跪伏在地，默默祈祷，将无尽愿力，汇聚到这座大阵。
九州，灵武天宫上方，蓦然浮现出一片大海。
一片灵力和信念之力的大海。
金丹女修放出的这道浩浩荡荡的剑光，劈开了沿途数十颗星球，将九州大陆，都劈开了一道数万里深的沟壑，但这道剑光抵达了灵武天宫的面前的灵气与念力大海时，便徐徐沉入其中。
那金丹女仙，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这道剑气，陷入了无比粘稠之中，动弹不得。
她怒喝一声，这道剑气，瞬间爆开，将四周的灵气与念力炸开，整个灵气念力大海，也裂出一道缝隙。
一道摧残金光，在这爆炸中蓦然飞出。
这是灵宝，这名金丹女仙的本命灵宝。
飞剑锐利无比，只是带起的剑风，都将王屋山切割的千丝万缕。
澹台子鱼漠然的看着这柄灵宝飞剑。
这柄飞剑刺破灵气大海，落向她的身前。
叮当一声。
看似轻微，实则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山海界。
一枚旋转的陈旧的陀螺，在澹台子鱼身前，徐徐旋转。
虚空母陀。
虚空母坨之上，多了一道剑痕。
灵宝飞剑之上，多了一个崩口。
“哈哈哈！”那名女仙放声大笑。
而后，她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想不到，想不到，他竟然将这炼制失败的至宝，也炼化为你的核心！很好！很好！”
金丹女仙冷冰冰的望向澹台子鱼。
即便跟着亿万里之远，澹台子鱼也能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憎恶。
“那我就亲手击碎他最后的执念，然后，让你们永世沉沦苦海！”
澹台子鱼身躯一震，望向这金丹女仙：“姬渊……你认识姬渊？”
“姬渊？”金丹女仙哈哈大笑，而后冷漠说道：“我不认识姬渊，我只认识灵武！”
她收回了灵宝飞剑，望着这剑伤的崩口，忽然大笑了起来。
“灵武！今日，就让我亲手摧毁你最喜欢的东西！”
她腹中的金丹，蓦然飘了出来，落入她手中的灵宝飞剑之中。
原本气息衰落的灵宝飞剑，气息蓦然高涨。
第1577章 毁灭这世界
但这气息之中，却有饱含着浓浓的憎恶和怨恨——还有不甘。
这柄灵宝飞剑，不甘于自己即将毁灭的命运！
但在它主人的冷漠操控之下，这柄灵宝飞剑，也只有哀鸣一声，落向澹台子鱼。
澹台子鱼，面对这道毁灭的剑光，心神却镇定了下来。
“山海大阵！结！”
无尽光芒，从山海界的各处飘起，而后，汇聚在澹台子鱼面前。
这些光芒，穿越了时空，瞬息抵达。
因为澹台子鱼，就是是山海界的核心与灵魂。
无数山海，无数星域，无数修士，无数凡人……
他们的虚影，浮现在澹台子鱼面前。
就宛若粘稠无比的胶水，将那柄灵宝飞剑，淹没其中。
灵宝飞剑的飞行速度，越来越慢。
便在此时，那名金丹女修，忽然冷漠说道：“爆！”
澹台子鱼面前，似乎蓦然多了千百颗太阳。
无尽剑光，向四周爆射开来。
灵宝飞剑与金丹，同时自爆。
这威力，足可以让九州乃至附近数千星域，化为死域。
“洞天！封禁！”
澹台子鱼大喝一声，身前的虚空母陀，急速旋转。
一道道黑影，飘飞出来，落向这爆开的剑光。
每一道黑影，都是一个小小的洞天。
得到整个山海界的灵气和信念的支撑，再加上虚空母陀这件对方口中“炼制失败的至宝”，澹台子鱼将自身洞天境的实力，发挥到了极限。
一瞬间，她散出无尽洞天，来容纳这无尽毁灭剑光。
剑光与洞天，碰撞在一起。
剑光灭，洞天生，生死碰撞，世间轮回。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洞天毁灭，又不知道多少洞天新生。
黑白光芒闪耀之间，那灵宝的光芒，渐渐熄灭了下去。
澹台子鱼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身前的虚空母陀之上，遍布一道道剑痕。
炼制失败的至宝vs自爆的金丹灵宝，在整个山海界的加持之下，还是这炼制失败的至宝，略胜一筹。
赢了么？
澹台子鱼的目光有些模糊。一瞬间释放出如此多的洞天，她的法力几乎被彻底抽空，整个的身躯和识海之中，遍布一道道裂痕。
命不久矣。
但是，她还是挣扎着，看向极远处。
那边，那具巨大的女仙身躯，也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死了么？
不，她还不能死！
“慕羽……”
慕羽飞了过来，落在澹台子鱼身边。
“慕羽，带我过去……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慕羽重重点头，扶着澹台子鱼，落向那金丹女仙的身躯。
一道白光，降落在这金丹女仙的头颅之前。
这名女仙，并没有彻底的衰亡，她气息衰落，却已然强大。
虽然没有动手的能力，但她冷漠的双眼，依旧让慕羽身躯微微一颤。
澹台子鱼却直直的望向这女仙：“告诉我？姬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到底应该如何飞升上界？”
“姬渊？”女仙的眼珠冷漠的转动了一下，竟然浮现出几丝温情来。
而后，她的面容，便骤然变的丑恶而凶猛。
“飞升？水中月，镜中花，不过虚妄而已！灭绝此世，自可飞升！”
澹台子鱼注视着她的双眼。
痛恨，毁灭，希望，绝望……最后，便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