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为与自从大战之后就一盘散沙的人类诸国不同,现在西大陆上的唯一一个兽人国家“提玛克”采取的是对所有亚人种无条件庇护的原则一旦亚人种被大规模攻击无论是古鲁丁附近的卡布兽人还是狄恩附近的豺狼人或是散居于东部沿海地带的蜥蜴人,提玛克帝国的那些身高将近三米、被青铜铠甲和武器全副武装的兽人军团都会气势汹汹地对邻国进行报复性地攻击。
然而很不幸的是,提玛克兽人帝国的近邻就是欧瑞王国。因此这个孤立无依,仅仅靠四处劫掠维生的卡布兽人兵营一直保存至今,直到近几十年来被逐渐强大的欧瑞军队压制,才将他们的活动范围从古鲁丁的西南部缩小到了他们本部所在的塔米尔丘陵地带。
但像最近这样,做出大肆劫掠国王商旅,无论老幼全部杀死然后将其作为那个军事化聚居地的口粮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还是最近几十年来第一次出现。
然而欧瑞的王国警卫队与边防大队实际上就是王国正规军正因为与邻国狄恩的紧张关系而无暇顾及这里。因此我与珍妮在这条路上行走了将近两天的时间,都没有遇到哪怕一队驾着马车的商旅。
今天是一个阴天,还飘着蒙蒙的小雨。夏季已接近末尾,欧瑞的博地艮的雨季要来临了。路上渐渐变得泥泞,于是我们离开了泥土路面,走在路边的矮草里。我的牛皮靴子可以防水,珍妮那覆着铁片的鞋子却没这么走运就连这个不畏惧战斗的女骑士也开始抱怨这糟糕的天气,并且无法忍受鞋子里那些闷热蒸腾的水汽。
那个小贩送给我的披风再一次派上了用上,此刻它被披在珍妮的身上,遮挡着不断汇集的水珠。这样讨厌的天气虽然凉爽,却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可以休息。我们的披风和长袍边角都溅上了灰黑色的泥点,鞋子也肮脏不堪。我只想快些抵达古鲁丁,然后找到一家干净的旅馆享受一整个晚上的温暖被褥。
这时远处忽然有声音传来,那是马车的木质车厢来回晃动以及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我们两个立即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珍妮则将手伸进披风里,按住了剑柄。
身后的远景因为细雨而变成了青灰色的淡影,但不多时,一匹褐色的矮马就冲破了迷雾,载着马上一个骑士快跑过来。这里所说的骑士,仅仅是为了表明“这个家伙骑在马上”,而不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实际上“骑士”这个头衔是欧瑞王国里阶级最低的贵族,但即便爵位并不显赫,一个贵族骑士的装备也一定比骑在马上的这个人好得多他只穿着粗布的外套,脚上是一双肮脏的皮靴。身上的护甲则是钉了一片铁皮的皮衣而那铁皮上还有明显的修补痕迹。
这人驱使着他的马跑到距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就勒住了缰绳,让身下的老马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又冲进了身后的迷蒙水汽里。
“这是一个负责瞭望侦查的游骑。”珍妮的脸同样掩在披风的兜帽下,对我说,“后面一定有一支商队。”
我很高兴看到这个小女孩现在能够变得冷静而老练,尽管她的话里还有那么些小小的、卖弄的意味。但就像从前那些急于取悦我的部下一样,这种表现的欲望实际上是一根有力的缰绳,能够让我藉此驱策利用他们,而后者将心存感激无论他们当初的表现欲望是否纯洁无瑕或是别有用心。
我伸出手来将她的身体向后拢了拢,一起站到了路边,好不让一会经过的马车将泥水溅到身上。珍妮说得没错,那是一个负责侦查的游骑。虽然装备简陋,但行事老练干脆,盔甲上伤痕累累,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战士。
这一定是一个很大的商队,因此雇佣了佣兵随行。但佣兵大多是一些粗鲁的家伙。虽然也有心地善良之辈,可那种过于直白的友善和充满了低级趣味的善意玩笑实在令我无法接受。何况在那种大多以男人为主的群体里,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充斥着可以弄昏头脑的荷尔蒙。让珍妮这个以我的审美观看起来还算美丽的女孩子跟他们厮混,那无异于自找麻烦。
我只想让他们快些通过,然后各走各的路。
又过了一小会儿,三匹马慢跑着经过了我们身边,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的那个游骑。他们用毫不掩饰敌意的目光无礼地打量着我们打量着两个将面孔隐藏在兜帽之下、身侧有长剑轮廓的可疑陌生人。
我抬起头回应了他们的目光,在相互注视了两秒钟之后微笑着说:“日安。”
其中一个蓄有浓密胡须的大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哼,终于确认了我们没有威胁,向身后呼喊了一声。于是又有三三两两衣着破旧的骑士从雨雾里冲出,同样不善地打量着我们,策马而过。
马蹄溅起的泥水和这些粗鲁男人无礼的目光似乎惹恼了从小就生活在贵族家庭的珍妮,她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用恼怒的目光瞪视回去。
黄褐色牛皮风衣的兜帽在她用力抬头的一刹那滑落下去,一团银发像月光一样倾泻出来,成为这个阴沉天气里唯一的亮色。那亮度甚至使得几个佣兵的眼神也发了亮,胯下的马匹被无意识的动作勒紧了缰绳,发出一声嘶鸣。
“尼安德特人”他们以与粗犷的外表不相称的声音轻呼着,操纵着马匹在原路转了一圈,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在这时赶上来,宽大的车板上蒙着厚重的防雨帆布,车夫竟然也是身着破旧皮甲的佣兵。刚才那个已经经过的蓄有胡须的男人又纵马跑了回来,带着恼怒的意味高喝:“怎么了?”
;
第二十二章 贵族
这时我意识到,这似乎并非一个商队那么简单。因为我注意到后面的那些货运马车上没有一个平民打扮的人。他们全部神情严肃,带有明显的敌意,就像是一支正向战场行进的军队。
这时候那个发出低呼的削瘦骑士更加无礼地在马上用手指直指着珍妮,对那个男人再次重复了一遍:“安德烈,一个尼安德特女人!”
我忽然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了。
在西大陆,尼安德特人与克莱尔的数量比大约是一比一百。除去一些大城市那些巴温帝国时代作为统治阶级的尼安德特人居住的大城市在偏远些的地方你很难见到这种银发金眼的稀有人种。
尼安德特人中的女性是全大陆公认的除精灵女性以外最美丽的尤物,她们比克莱尔人的女性衰老得更加缓慢,且皮肤细腻白皙,没有克莱尔人女性身上那种略显茂盛的体毛。
因此尼安德特女人成为了全大陆的人口贩子最抢手的货物。我完全可以想象在这样一条人烟稀少的道路上,一个从事那种不道德买卖的家伙看到珍妮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放下你的手,佣兵!”珍妮皱起眉,呵斥道。他成功地惹恼了珍妮。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些家伙的原因他们毫无礼貌可言,经常以各种自己为正常的方式使得一个有教养的人难以按捺自己的怒火。
一个好脾气、有教养的贵族女勋爵并不等同于一个可以忍受平民对其指指点点、用看待货物的眼神对其上下打量的普通人。珍妮在呵斥他的同时就已经把右手反握在了剑柄上,只消一用力就能拔出她的长剑。
但这个动作已经使她的剑柄从披风下露了出来,还有半身甲领口镀了铜的纹饰。珍妮剑柄的末端是一块扁平的铜印,上面刻有马第尔家的家族徽章。在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当作本人的印鉴,将火漆封在信件或者货物上。
可在这些在粗鲁的佣兵眼中这只意味着一柄可以卖出高价的长剑和一件价值不菲的盔甲,唯独除了那个被称作“安德烈”的人例外。他在看到这两样东西的同时眼睛眯了眯,神色明显地松弛了下来,大概是认定了一个贵族不可能是盗贼团的探子,而后将目光投向我。
他应该是这队佣兵的首领。作为一个首领,他总是免不了会接触一两个贵族,哪怕是低阶的贵族。但这也足以令他明白珍妮的身份。在欧瑞王国,用类人种来烧炭是一回事,贩卖贫民女性是一回事,小偷小摸是一回事,但杀死或者贩卖一个贵族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要人命的事。
我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作,手里却已经从宽大的袖子里隐藏的布袋暗格中捏了一小撮骨粉,口中开始默默地诵念“群体恐惧”的咒。一旦这个佣兵的首领被贪欲冲昏了头脑实际上他们这类人经常做这种蠢事那么我就会立即让他们惊恐地奔逃,然后一个一个地干掉。
但他还是立即喝止了那些蠢蠢欲动、甚至已经将武器抽出的佣兵:“我们没时间做这种蠢事!你,强尼,现在马上从马上滚下来给那位小姐道歉,然后我们继续上路!”
叫做强尼的削瘦男子不解地大叫:“头儿,那可是一个尼安德特女人!还有这盔甲和武器”
“那是一个尼安德特人,贵族。”安德烈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就紧紧闭上了嘴,瞪着强尼。其他佣兵的脸上立即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同时还有一种奇特的心照不宣的神色,就像彼此之间在默契地分享着一个不便说出口的秘密。
强尼愣了愣,悻悻地推回了自己的剑,翻身跳下马来,溅起了一大蓬泥浆。其他人的脸上则露出了看戏似的轻松神色,甚至还有一两个人在悄声细语,打赌珍妮会不会给他一个耳光。
“好吧,给一个贵族道歉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情。”那个叫做强尼的男人嘟囔着,怪模怪样地走近下意识地摆出了进攻姿态的珍妮,“噢,噢,小姐,您别那么紧张我们的头儿,安德烈,你知道的噢,你才不会知道,祖上也是一个贵族,所以”
“强尼道尔森!”叫做安德烈的男人再次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红至少我认为是激动。
“好吧,好吧,头儿。”强尼识趣地住了嘴,嬉笑着弯腰给珍妮行了一个礼,“我很抱歉,贵族小姐。”他极不标准的动作歪歪斜斜,而后更因为双腿交叉而险些被绊倒,佣兵们立即发出一阵更大声的哄笑来。
原来如此
一个失掉了贵族身份的出身贵族家庭的佣兵首领,一个不甘于现状却又无能为力的愤懑男人。虽然已经沦为平民,却依旧怀念家族的光荣历史,甚至依旧固执地维护着自己心中的贵族准则
真是可悲又可怜。
珍妮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移开了手。安德烈则调转了马头面无表情地向前跑去。我猜此刻他的心里一定羞恼又失落自己的手下在一个货真价实的贵族面前为他丢够了脸,而他则必须在这种鬼天气里带着这些粗鲁又无知的人去从事某个危险又血腥的任务。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摆脱平民这个身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它
但这还需要慢慢谋划。
佣兵的货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我们身边经过,然后继续前进。当最后一个骑着马的佣兵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高喊了一声:“嘿!”
那个穿着湿漉漉的黑色棉甲的年轻人扭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珍妮一眼,然后面色阴沉地问我:“什么事?”
我知道他停下来大部分原因是由于珍妮的脸蛋儿但我不想让这个家伙再把珍妮弄得发火,于是扬手抛给他一枚亮晶晶的东西。他连忙接住了它,展开手掌那是一枚欧瑞银,硬通货,可以在十几个国家流通。
他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了我的身上,阴沉的脸庞也有了几分暖意。他看了看已经消失在前方雨雾中的车队,让胯下的褐马在地上不安地兜着圈,再次对我说:“你想要什么?这匹马可不行。”
“要一个消息。”我说,“你们是打算去古村?车上装的是什么?”
“好奇心太重可没好处,贵族老爷。”他皱了皱眉头,又看看手里的那枚银币,还是对我说道,“如果你们打算去古村,我建议你们立即调头离开。车上装的都是武器和铠甲,还有投石车的组件。卡布兽人可能进攻那里,我们是被雇佣去参加防御的。”他顿了顿,又说,“也许就他妈没命再离开那了。”
;
第二十三章 我就开始相信命运了
他说完那最后一句,忽然扬手又把那银币抛给了我,大声喊道:“等我活着从那个鬼地方跑出来了,再还我!”然后双腿狠狠地一夹,那匹马就踏起了大蓬泥水,冲进了前方的雨雾里。
“这个家伙挺有趣,不像个佣兵。”我笑了笑,对珍妮说,“这可是一个欧瑞银哪。”
珍妮迷惑地睁大了眼:“嗯?”
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姑娘的父亲是博地艮行省里面最富有的一个男爵,其实足以应付一个平民三个月开销的欧瑞银和足以应付一个平民一年开销的欧瑞金对她来说差别其实并不大。她的头脑里对金钱大概并没有确切的概念,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对损失了一匹马毫不在意,也对路魔残骸里的那些宝石无动于衷。
不像从前的我,辛苦制作了一批幸运戒指以后,也只能卖到二十到三十个铜币的价钱。
但这样一个姑娘可以跟着我风餐露宿,只吃干面包和咸鱼度日,也的确不得不令我心生赞叹了。
其实她和她的那位祖先真的很像,就像是命运创造了一对双生子,一个在三百年前赐予了我,一个在三百年后赐予了我。只是我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对一个人坦露一切。那一次的伤害太深,我再也无法信任任何人
所以,珍妮,如果有一天你要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怨恨一个人,就去怨恨你的祖先吧。我看着她贴在面庞上的银发和一双纯净得像宝石的眼睛,这样想。
“走吧,我们继续去古鲁丁。”我为她拉上兜帽,掠去一缕站在她睫毛上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
“那里不是要和兽人打仗了吗?也许去了以后就会封城,我们就没法儿在战争结束以前离开了。”她的脸不易觉察的红了一下,移开眼睛试图转移话题。
“不会有大规模战争的。那个群落的卡布兽人已经在那里居住了六百多年,孩子和妇女的数量不会少,还有很多因为和人类混血而生出来的战斗力低下的半兽人。他们已经不是六百年的兽人兵团了。”我边走边说,“兽人对古鲁丁村庄的掠夺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这一次只是常规战役,最多持续两个星期。而且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现在只是靠妖精血液激发的生命力如果没有得到妥当的治疗的话,以后会留下病根,那时候就麻烦了。”
“和人类的混血儿?!”她完全忽略了我后面的几句话,惊讶地掩住了嘴,“兽人和人类的混血儿?!怎么会有人”
“都是些被抓去的女人。”我耸了耸肩,“其实古鲁丁附近每年都会有人类的女人被卡布兽人抓走,只是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没几个人愿意提起。不然卡布兽人的兵团为什么会在这里生存了六百多年?当初的兵团里可大多数都是雄性兽人他们也要繁衍后代的。现在的兽人兵营里,除去从欧瑞王国各地聚集过去零星亚人种,有六成都是混血的半兽人。”
“你知道得可真多。”珍妮像个小孩子一样张大了嘴,“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你从前不是住在海岸的法师塔里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就好象没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是法师么”我笑了笑,“总有办法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那么”她边走边小心翼翼地侧脸看我,“你能教我魔法么?”
哈,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尽管比我想象得要晚得多。几乎每一个有缘见到魔法师的人都会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他们不知道,魔法并不是谁都能掌握的小玩意儿。
“你学不会的,珍妮。”我尽量放轻了语气,说,“魔法不是剑术,可以通过长时间的练习来掌握。学习魔法需要的是血统每一个法师都能够分辨一个人是否有这种血统,只是很抱歉,你没有。”
“噢没关系的,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她笑嘻嘻地说,“其实当一个魔法师也很麻烦的,是吧?你的包裹里有那么多的小东西,如果是我话,一定会搞不清它们都该怎么用。”
她沉默了一会,低下头看着脚下湿漉漉的青草,忽然说:“其实啊,从前我也是不大相信命运的。只是我小时候就会读很多书很多关于我的家族故事的书。慢慢地我也想变成我的祖先那样的人挥舞着宝剑,打败邪恶的敌人那样的大英雄。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是不是一个很好的贵族。他总是说,马第尔家到我这一代大概就要衰落了,到我的下一代,大概就要变成平民了。他不想让我们的后代沦落成住在平民窟那样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积累财富上”
她又看了看我,微笑着耸耸肩:“别人家都会很努力地结交大贵族,想要得到更高的爵位,我们家结交的却都是些工厂主和矿场主。我父亲是个学者至少他说自己是个学者。他做不来献媚巴结那样的事情,也不会试着让我嫁进一个豪门给他带来些政治上的好处我小时候见过他参加王都晚宴时候的窘迫样子虽然我们很富有,可是我们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