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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入屋,便看到那位卫六小姐坐在屋内抿茶不语。
“我就在外面。”何夫人说着关上了房门。
“六小姐。”
何太平唤了一声。
卫瑶卿把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何太平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
“这安国论可是我伯父所做?”
何太平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复杂:“我不曾看过,只知道中书令大人曾写过一篇安国论,但是老师觉得此论太过凶险,吉凶难测,不同意呈到君前。”
卫瑶卿沉默了半晌:“我想看一看安国论。”
“此事我会同老师详说的。”何太平脸色有些复杂,“能让老师觉得凶险的定不是普通的策论,君心难测。”
“我知道,放心,只是看上一看罢了。”卫瑶卿说道。
“还有几天便是钦天监的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何太平想了想问道。
卫瑶卿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有你呢么?难道何大人是说说的?我可是当了真的。”
何太平一时语塞,半晌只道:“还是要稍稍准备一番的。”
“明天我要去看国子监的六艺试,过了六艺试,再看不迟。”
“六艺试过后两日就是钦天监的考试。”何太平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临时抱佛脚还是要看看的。”
“不是有你呢么?”
何太平:“”
叮嘱了她好几声要好好准备,送走了卫瑶卿,何太平就揉着额头开口唤了六安。
“送一封信到钦天监的吕监正那里。”他何太平做了近三十年的好人,这还是他头一回做坏事,心里头有些紧张。
入夜,长安城中一座普通的民宅之内。
“事情办好了么?”
“放心,大人,办好了,绝对万无一失,那人万万不会想到他既要我出手相帮,就是落入了大人的圈套之中。”
“哼,人无完人,我就不信他们当真能做到万无一失。”说话的男子声音中尽是恼怒,“最近我当真是事事不顺,这一回也该让他们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大人放心,这次定叫他们哑口无言。”
青砖排位、石柱撑耸,高楼琉璃瓦,东南西北四座阁楼环抱而成宗园的四角,周围观席之上设软毯席案,满座可容五百余人,东西两楼是国子监学生亲眷的席位,南面是受邀朝中大人们的席位,而北面就是六艺比试的裁判们的席位,地底之下,四角埋着四只巨大的陶缸,不管是乐音还是人语在里头都异常的响亮。
章之林、朱赫二人身边背着大大的书袋,见到他们,从书袋里拿出几包小食递了过来,一幅明显“我就来过个场”的模样。卫君宁立刻从身边的墨色食盒中摸出一把干果拿了过去,一行人边吃边笑,一幅明显娱乐看戏的模样,得来不少人的鄙夷。
从一旁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走到了东面的席位上坐了下来,他们来的很早,是以直接占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趴在护栏上就能看到宗园里头的情形。
李欢难得的脸上半点笑意也无,抿着唇,握拳不说话。
“怎么了,李欢,别那么紧张!”章之林拍了拍李欢。
李欢点了点头,仍然没说话。
“怎么来的那么早,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的那个呢!结果最晚,连黄小将军都比我早。”从一旁楼梯上小跑上来的崔琰走到他们身边坐了下来,一旁的小厮递着帕子让他擦汗。
便在此时,一阵欢喜的高呼夹杂着掌声响了起来。
“是程相!”
“许久不见的乔相也来了!”
“还有崔司空!”
“郭太师!”
“天啊,这个是谁?当真是宛如神仙中人,叫人不敢接近。”
“这是实际寺的人,下一任的国师!”
“当真仙人之姿!”
“哟,我九哥总算碰到对手了!”崔琰翘着二郎腿,看向南侧的软席,“这位未来的国师大人当真是风华绝代!”
众人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压抑了多久,碰到个风姿可与崔九郎比肩的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别高兴的太早!”一旁眼尖的盛明辉一眼就看到了从东南角中抱琴走出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九哥来了,看样子,崔九公子应当是这次六艺试引试的人。”
引试顾名思义,是六艺试上第一个表演一番引出六艺试的人,往年表演的皆是富有盛名才子大儒。
去年表演的是国子监的画艺先生杜准,前年是黄少将军御车而来,再往前,晋德昭、虞世基等人都榜上有名。
“切”崔琰看向走向场中的崔璟,一身国子监太学院白色配蓝腰带的儒袍,头上是白玉簪起的发髻,当真是形如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崔琰拉长了脸问一旁的卫六小姐借了一块铜镜默默地看了一会儿铜镜中的自己,收起了铜镜。
第四十九章 知书
“铜镜还我六姐,我可看到了。”一旁的卫君宁踢了他一脚。
崔琰脸色微红:“我不是故意的,顺手而已。”将铜镜还到了卫瑶卿手里,崔琰看向了场中。
掌声响起,欢呼声此起彼伏。
崔璟走到场中坐了下来,焚香抬手,琴声泠泠而起。宗园的特殊设计使得众人都能清楚的听到崔九公子的琴音,琴音淙淙而起。
“是故曲!”
有人惊呼。
居然是失传已久的故曲,便连卫瑶卿也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她虽不擅长弹奏曲乐,却也知道故曲的难度,有乐中难度之最之称,非擅长奏乐之人不敢轻易尝试,可以说能娴熟弹奏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弹成这样了。
果真是个聪明人,卫瑶卿心道:若说擅长抚琴崔九郎并不及跛了一足的崔八公子,但他别出心裁,选了故曲,在选曲上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又有崔九郎这等声名在身,且不说弹的如何,光看场中抚琴的少年就已隽永如画了。
卫瑶卿转头看向崔琰,果然,他脸色更黑了。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场中的崔九公子身上时,卫瑶卿遥遥的往南面朝中官员席上望去,离的有些远了,便连她也有些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到几个宗室女子在其中走动。
一曲奏完,场中掌声响起,而后是国子监祭酒虞世基开始例循说一些鼓舞学生的话,然后重头戏便过来了,场中的箭靶、古战车依次入场,每个箭靶之上都标着相应的标号。
六艺比试的顺序靠抽签决定,上来抽签的是六皇子晋王李利。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那位晋王李利还在说话,众人原本高涨的心情也撒的差不多了,若非虞世基出言提醒,他还要继续说下去。这位晋王殿下好大喜功,最是喜欢收揽人心,这等场合自是不愿错过,然而过犹不及,连卫君宁都在私下说“这位殿下好生啰嗦!”。
乐、御、射、礼、书、算。这是晋王抽出的顺序。
卫瑶卿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六安,起身:“我过会儿再回来。”
从一旁的楼梯口走下了楼,走出了四楼环绕的范围,卫瑶卿走至宗园前方的敬亭湖旁深吸了一口气,靠栏而立,似乎在盯着湖中的鲤鱼细细观赏。
两道干咳声响起,卫瑶卿转头看他:“何大人!”
是身着天青色常服的何太平。
不等她开口,何太平就开口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青阳县主并没有被放出来,这次她身边那两个嬷嬷是宫里的人在一旁负责相看。陛下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了,着实是因不让她出来看六艺试,她就寻死觅活,被发现了好几次,陛下不得已而为之。这次,你还准备动手么?”何太平苦笑一声,“有那样的出身在,就是她最大的保障。”
“苏家怎么肯善罢甘休?”卫瑶卿开口问他。
“陈善要回京述职,太后来信求情,替苏水清的兄长谋了个三品的闲职。”何太平叹了口气,“有太后在,有陈善在,要动青阳县主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应当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青阳县主的父亲姓陈,而西南侯陈善就是那位长公主驸马的兄长。西南侯手握重兵四十万,素有战神美誉,如今又正直壮年,若说大楚北靠黄少将军的话,那么南边靠的就是这位战功赫赫的西南侯陈善。比起黄少将军的年轻有为,这位西南侯陈善用兵贵在一个稳字,前朝刘姓皇族逃到南疆之后与南疆当地的兵民融合,依靠天险与天赋的阴阳天术,竟也已凝结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当今天子大事之上算得上一个明君,所以,若非不得已,黄少将军与陈善是他整个朝中最最不可能动的两个人。从另一方面说来,青阳县主如此胡作非为也是身有倚仗的。
一个出身宗室,圣上的亲侄女,又有战功赫赫的西南侯陈善为倚仗。何太平想想就头疼,要扳倒这样的县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说来,南疆这样的心腹大患竟不知不觉已有数百年了。”何太平叹了口气,“南疆地利之便,巫蛊十分厉害,南疆巴蜀巫家巫蛊之术独步天下,又有前朝皇室刘家这等精通阴阳天术的家族在旁,刘家与南疆的的结盟已长达数百年无法破解了。诶,当年我大楚也有张家能与之对抗,可惜,诶!张家的点刹驱邪更是巫蛊的克星,自从张家出事之后,南疆一直蠢蠢欲动,若非陈善在,南疆早打起来了。”
卫瑶卿沉默不语。
“卫六小姐,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何太平指了指宗园里:“你知道青阳县主闹成这样是为了什么的。”
“崔九公子。”卫瑶卿抬头看了他一眼,“果然蓝颜多祸水,若是崔司空舍得把崔九公子送给青阳县主,定然没有这么多事,我也不必担忧了。不如去试试说服崔司空吧,崔司空生的跟个菩萨一般,相由心生,定然也是菩萨心肠,不忍生灵涂炭,牺牲一个崔九公子,能救那么多人,我、苏水清都不会有事了。还有青阳县主曾放言若是得到崔九公子,就遣散面首,如此,不少俊秀儿郎也不用惧怕了。”
何太平:“”且不说那是你的未婚夫,就是崔远道,他要是个菩萨,他何太平都能成佛祖了。哦,不对,罪过罪过,小子何太平乱说的,您不要见怪,胡乱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何太平才松了口气。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卫瑶卿接着说道:“放心吧,我虽是不大听话,知书达理还是知道的,若崔司空肯壮士断腕,我定不会阻止,要我亲自相送也是可以的。”
“噗嗤”一声笑声响起,何太平望了过来,卫瑶卿转头看去。
“对不住。”崔琮捂着嘴巴,“实在是忍不住,卫六小姐,我九弟有那么差劲么?让你避之不及?”
“崔九公子很好,只是我胸怀大义,知道要知书达理。”卫瑶卿喊了一声八公子就回道,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配上那一脸严肃的模样,怎么样怎么看着怪怪的。
把未婚夫送给别人?这样的知书达理?崔琮忍俊不禁:“卫六小姐继续吧,我先进去找十三弟去了。”
何太平跟卫瑶卿走到一旁,让出了一条路,待到崔琮拄着拐杖离开之后,卫瑶卿才收了脸上的笑容:“何大人,安国论的事情如何了?”
第五十章 达理
“乔相说等你考过了钦天监就会来见你。”何太平顺手撒了一把鱼食进去。
卫瑶卿看了他一眼:“反正有你在,我一定能过的。”
这么信任他?何太平没有半点惊喜,手下还在撒着鱼食:“那再过些时日再说,还有乔相跟太子少傅齐修明都想见你,你知道齐修明么?”
齐修明?卫瑶卿闭了闭眼,思绪一时飞的有些远了,不多时,脑海中就勾画出了一个身着打着补丁的衣衫,干干净净,眼神清亮的书生。
“是他啊!”果然并非池中之物,这么多年他已官至太子少傅了啊!
“你知道就好。”何太平松了口气,“今儿有什么打算么?卫六小姐。”
“看六艺试啊!”卫瑶卿拍了拍手,目光转向湖中,提醒何太平,“何大人,鱼要被你撑死了!”
何太平收回了手,讪讪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到了试场,会有人告诉你的。”
“递答案?”卫瑶卿领悟的很快,扬眉。
何太平白了她一眼:“只是参考一二,小心一点,本官先走了!”
参考一二,递答案说的那般清新脱俗么?卫瑶卿摇了摇头。忽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而后,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这里不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皆为他风华所摄,避到了一旁,只拿眼睛时不时的看他。
卫瑶卿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向她走来,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脚下蓦地一停,然后伸手,一枚红色的平安符出现在了手里,递了过来。
“你神魂不安,需要安神,此物可替你安神。”
卫瑶卿伸手接过了这枚平安符,若放到前世,她大概会像每个初动心扉的少女一般欣喜若狂吧,心悦的男子向她停下了脚步,以物相赠,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足够让一个少女心喜的了。但现在,她的心里只剩平静了,跟家族覆灭、亲人离世相比,初动的少女情怀实在算不上什么了。
“多谢。”
他经过她的身旁:“此物可护你一阵,却不过一时而已,我会留在京城一些时日,若有需要可来天师道的裴园寻我。”
天师道有裴园?卫瑶卿愣了一愣。
愣神间,他已经走过去了,从头至尾没有互问姓名。低头很是自然的嗅了嗅裴宗之送与的平安符,确认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她才收了起来,这一切做的如此自然,直到收好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她对裴宗之居然也有防备之心么?看来少女情怀于她来讲真的什么都不是。
回去的时候乐已经结束了,拿第一的是一位太学院的崔璟,也就是崔九郎。御也进行到了一半,盛明辉的御艺确实不错,一直在前面,但是却不是最前方,最前方的是太学院的高士廉,一直稳稳的超过盛明辉半个车位。
“加油,加油,盛明辉加油!”章之林跟朱赫高呼,奋力的喊叫着,“加油盛明辉、加油、加油、超过他!”
“还差那么一点距离了,盛明辉怎么就不加把油呢!”崔琰气喘吁吁的趴在护栏上,看上去比盛明辉还卖力,“快超过高士廉啊!”
“要超过高士廉只有一个办法。”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崔琰愣了愣,转头看到少女凭栏而望,十指纤纤,素手一指指向场内。
“什么办法?”
“高士廉突然摔了。”
“怎么可能?”崔琰撇了撇嘴,“他”
一声惊呼声响起。
“高士廉!”
“高士廉跌倒了!”
崔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后猛地回头望去:“你”又看了看周围,但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他压低了声音,一脸警惕的模样,“你使了什么妖法?”
“妖法?哈哈哈哈!”回答的是黄小将军,习武之人耳力眼力均要超过常人,崔琰自以为的压低声音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哪里有什么妖法,高士廉御车太快,避之不及摔下去的,跟妖法无关!”说完黄小将军脸上有露出了几分不可思议,要准确判断出高士廉跌倒的时间,不是御车特别厉害的就是那等自小习武,判断力非比寻常之人,也不知道这位卫六小姐是误打误撞还是当真有这样的能力,如此一想,便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那位卫六小姐回过头来,朝他点了点头,复又转过头去。被抓了个正着,黄小将军尴尬不已,对上了李欢看过来的探究的目光,黄小将军摊了摊手。卫六小姐是生的好看,但世上好看的不知凡几,他当真只是好奇看看罢了。
“当真?”崔琰大喜,更卖力的吆喝:“盛明辉加油!加油!”
随着吆喝声,盛明辉第一个冲过了终点,全场发出了一声雷鸣般的掌声,是四门学院的学生在鼓掌。
盛明辉跳下战车,激动的向四处挥手。
“今天盛明辉的母亲和姐姐也来了。”章之林趴在护栏上,看向不远处,盛明辉走向相距不远的软席,一位三十上下的人正与盛明辉说这话,眼里满是赞许,身旁的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碧绿色三褶的云锦襦裙,容貌秀丽,双手习惯性的放在跟前一个适当的高度,端端一幅自幼受教颇深的大家闺秀的做派。
几人正往那里瞧着,冷不防那位盛大小姐突然向这边看来,而后朝卫瑶卿点了点头。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卫瑶卿也不由一愣,她记忆很好,只记得似乎没有与那位盛大小姐在私下说过话。
随着虞世基一声“御艺第一四门学院盛明辉”的宣布,御艺结束了。比起往年的零蛋,今年四门学院已有一门第一入手了,四门学院的院正茶陵道先生很是满意。
“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高士廉摔倒了,哪轮得到四门学院的人拿第一。”
太学院的学生毫不客气的出言相向:“运气好罢了。”
“拿不到第一就说风凉话,好不要脸!”
“这是事实。”
就在两院学生的互相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