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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在门前的百姓没有动。
虽然无声无息,却隐隐带着几分压迫的气势。
大白天的,不得已关上了府衙的大门,吴大人从未觉得自己这个大人当得如此狼狈过。匆匆赶往正厅,看到了正和她那个“护卫”认真吃粥的大天师。
周太医坐在一旁,面前的粥纹丝不动,愁眉苦脸一副半点吃不下去的样子。
“吴大人来了。”女孩子抬眼看他,而后笑道,“你这里的粥煮的不错……”
“都什么时候了,大天师!”吴大人大步走了过来,一记没留神,险些被门槛绊倒了下去。
她还在吃?
“不慌。”女孩子说着放下手里的粥碗,拍了拍桌子,“让他们闹,反正我们有兵!”
是指借调了肃州府的官兵吗?吴大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他们现在不敢冲进来,畏惧的就是门外那些肃州府的官兵。若不是那些官兵,你我现在说不定就要被绑起来了!”
“或许吧!”女孩子点了点头,伸手去抓一盘碟子里的干果,一边吃一边同他说着,“所以,你暂且不用担心他们进你这府衙。”
这般悠闲自在,倒跟一旁那个总是自己吓自己的周太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朝末年就发生过府衙被全城百姓围堵的事情,”吴大人看着她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忍不住道,“最后闹大了府衙里的人无一生还,均死于暴民之手!”
女孩子轻笑一声,瞟了他一眼:“被派到此地镇压的官兵到最后也只能随意处理了几个为首的闹事者就匆匆了事了,这件事我听说过的。”
“听说过就好。”吴大人坐了下来,伸手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看向她,继续说道,“因为法不责众,牵扯进去的百姓太多了。只我们这一城百姓就有几十万之众,这件事很可能西南十八城的百姓都牵扯在其中,加起来共计百万之众,就是来官兵镇压……这镇压的了?”
毕竟是大楚三十四州府中最大的,人数不在少数。就算考虑最坏的状况,用武力镇压,到时候即便不计代价血流成河,也无法完全平息此事。
因为人太多了,很难查清楚每一个人的生死。
这是最坏的结果,也是身为一个父母官最不愿意看到的。
“其实有个办法最好。”女孩子轻叹了一口气,“将我交出去,他们就走了。”
“这怎么行?”吴大人一听本能反应的就是拒绝,“若开了这个头,往后,但凡有不顺应他心之事,便如此闹事,这还得了?”
说罢这句话,他将手里那叠乱七八糟的文书放到桌上,又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据。陈礼的认罪书,指名杀人的是你,他只是从犯,上头还摁了个拇指印。如今人都死了,冒出一个乱七八糟的认罪书,这种证据也能称为证据?”
越说,吴大人脸上愠怒之色就越发明显:“往后,他们若是看不上我这个州府大人了,也弄个认罪书出来那还了得?”
“这件事不能妥协!”
女孩子翘着二郎腿点了点头:“吴大人所言极是。”顿了顿,她又笑了,“陈善一死,西南府肯定要闹,如今闹出来也是好事,至少现在闹过之后,往后就能真的太平了。”
“可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这些麻烦!”吴大人指向外头,“暴民随时可能冲进来,城外的肃州府官兵恐怕连城都进不了。”
“所以,你这府里的米粮可以撑多久?”女孩子说道,“我们可能要被围困在这里了。”
“十天半个月还是可以的。”吴大人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算了算,肃容道。
女孩子拖着腮帮子点了点头,道:“那应该够了。”
“不怕那群暴民冲进来吗?”周太医仿佛方才回过神来,突然插话道,“我们怎么办?”
眼下的他们不就像掉到狼群中的肥肉么?身为“肥肉”,这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至少现在不会冲进来。”女孩子瞟了他一眼,道,“周太医你再不吃就将你的粥给我的人吃,往后十几日,粗茶淡饭干粮什么的,可没有今日这么好的饭食了。”
周太医吓的一个激灵,连忙端起桌上的粥低头喝了起来。
……
……
听着守城门的官兵所说的城内之事,林萧和眉头拧了起来。
“所以,他们现在不让我们进城?”
官兵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道:“他们说这是西南府内事,同肃州府没有关系。若是……若是……您强硬的要冲进来,莫怪他们也冲进西南府衙。”
哟,都威胁上了!林萧和蓦地嗤笑了一声:“所以,西南府衙里的人成了他们手中的人质?”
官兵点头:“我等根本挤不进去,只是那些百姓同我等说的,眼下整个西南府都乱了。”
做生意的也不好好做生意了,那些拟定好出发的商队也被迫滞留在了城内。
当然不是所有西南百姓都闹事,但不闹事的只有一小部分,此时也战战兢兢的不敢胡乱出门。
“原来是民乱啊!”林萧和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必须要上奏长安了。”
西南府归顺并没有想象中的安稳,在今日开始爆发了。
这件事并不是只发生在一座城,整个西南十八城其他县衙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西南各城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往长安。
前往金銮殿的路上随处可见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官员。
“原来还以为这西南府的归顺平稳度过了,没想到却是憋了个大招!”
“只可惜了大天师,请她去西南治时疫,原来不过是个幌子,这些西南暴民委实太过分了。”
“就是啊!大天师好好的去为他们治时疫,结果他们却想要大天师的性命,这种事绝对不能姑息!”
“若是闹一闹就顺了他们的意,往后,但凡不顺意了,都学着闹起来,那还了得?”
一个官员感慨道:“说来说去,就是大天师太尽责了,说到底当时就不能让她去往西南。”
“你这话可就错了。”一位老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正在议论的几个官员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望去,却见出声的正是裴相爷,他身边崔王谢三位老太爷虽神情各异,却都不算不得好看。
“她若不去,那些人也不会跳出来!”裴相爷笑着目光扫过他们,看向前方,“快到上朝的时辰了,边走边说吧!”
这样的闹法朝廷自然是不会姑息的,更遑论他们拿出的要求证据根本站不住脚。就算因着闹事的涉及了西南十八城大多数的百姓,人数尽百万之众,法不责众,最初引导闹事的那几个也终究逃不过问责的下场。
西南民乱的事情并没有被遮掩下来,不到几天的功夫长安城里便传遍了。
“这群西南暴民真是疯了,随意捏造一些证据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当真以为朝廷会顺应他们的民意不成?”酒楼里食客议论纷纷。
虽然说大楚不禁百姓议论时政,可这么个议论法,天天有人说到激动之处打碎碗盆什么的倒也罢了。只是一件事总有人持不同的意见,哪怕这意见再不合理,总也有人看法不同。但凡有人说什么“舍弃一人保全众人”的话,酒楼里的食客便会一拥而上,闹起来,你踢一脚我打一拳的。
因为打架斗殴,五城兵马司几乎每一天都要去百胜楼里走一回。
卫同知扫了一眼堂内议论纷纷的百姓,向最里头一间包厢走去,朝着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点了点头,他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朝屋内的人施礼过后,便开口了。
“这件事,我家六姐儿应该不会有事吧!”卫同知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裴相爷与王老太爷,问道,“总不会真的舍弃她一人……”
“她又没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你怕什么?”王老太爷哼声道,“再者说,就算真的是她杀了陈善,你去长安城里嚷一句,看有多少人大声叫好的?”
这倒是!一个开门迎匈奴的举动注定要将陈善钉在耻辱柱上了。
“可叫好的人中不包括西南十八城的百姓。”裴相爷在一旁开口道,“陈善经营多年的西南府,说句难听的,百姓心中早将陈善当做天子了。”
也是这一闹,更让朝廷看清楚了陈善的威慑力,若非陈善失利,人死了,这样的威慑力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随时可能闹起来。
“所以陈善死了,对陛下来说是一件幸事,陛下定会保住大天师的。”裴相爷和颜悦色的向他看了过来,“卫大人尽管放心。”
卫同知这才松了口气,朝他二人俯身一礼,转身告辞了。
待他走后,王老太爷才眯起了眼,道:“对陛下来说确实是一件幸事。镇压是要镇压的,若是那讨人嫌的丫头真的在西南府出了事,届时再发动官兵镇压,如此如此清算起来,不用顾及府衙、县衙那些官员,对于镇压的官兵来说,要镇压起来更容易吧!”
至于大天师……焦氏、原氏的出现就代表了陛下的态度。只不过这话,并没有在卫同知面前提及。
“这可真不好说了。”裴相爷叹了口气,举起桌上的酒盏朝王老太爷举了举杯,一饮而尽,“君心难测啊!”
……
“又是张家平反,又是焦、原二族的,有太多人忘了还有我们啊!”刘凡站在西南城外拢了拢斗篷,朝城内抬手做了个抱拳行礼的动作,“我刘氏已做了几百年的恶人了,也不在乎多做一回了。就当是……还了之前欠你的情吧!”
这些话说的真心实意,可是要告诉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到。
“公子。”一旁的族人递上一只暖炉,奇道,“公子觉得这位大天师活着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是啊!有她在,我刘氏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焦、原二族得手,他们不需考虑什么平衡之道,一切只会顾念着朝廷,不似她心慈。”
“有些人呢,看着凶,但委实最是心慈了。对百姓如此,对我阴阳同道也是如此。”刘凡说着拉上了斗篷的帽檐,“我们走吧!”
……
……
虽然每日会安排休息的时候,但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又有人染了风寒吗?”城中的冯老大夫正为大家免费搭脉开药,心情不知怎的有些复杂,这时候他已经有些茫然了。
折腾这么一场,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侯爷吗?作为西南城土生土长的百姓自然是敬重侯爷的,可现在侯爷已经死了,他们拿着莫须有的证据还要去逼死那位大天师吗?
如果这件事不是为了侯爷,他一定会觉得这是错的,可为了侯爷,这就是对的了吗?侯爷的所作所为真的都是对的吗?他不知道,也不敢说,在西南城里不能提及侯爷的不好,会被周围所有人斥骂的。
侯爷是对的,冯老大夫默念了一句。
发呆的功夫病人已经被抬了进来,他伸手搭了搭脉,微微皱眉:“你起来!”看着像是风寒,但又好似不太像。
医者望闻问切四术缺一不可。
那病人听了他的话支着身子坐了起来,额头滚烫,双目无神,看起来十分疲倦。
“什么时候的事?”冯老大夫看了他片刻,提笔在纸面上边写边问。
“就这两日,不知道怎么了,头重脚轻的。”
冯老大夫点了点头,继续在纸上落下了几个字,而后放下笔,将药方递给他:“抓药去吧!”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哄闹(4K)
西南府衙的大门微微拉开一条缝,一双眼睛从门内向外望去。
“周太医,看什么呢?”恰巧经过的吴大人见他撅着臀往外看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这老太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周太医回头,朝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指向门外,道:“人好像少了些,没有前几日那么密集了。”
“累了吧!”吴大人说道,“好了,周太医你若是没什么事就把门关上吧,莫要一会儿再嚷嚷着人要冲进来什么的。”
今日的周太医却不似往常,听到这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还仔细嗅了嗅,然后突然对他道:“闻到了么?有药味。”
吴大人不以为意,说道:“都不回家呆在外头,秋凉易感风寒吧!”
周太医栓上了大门,转身问他:“大天师在哪儿?”
“在后院呢!”吴大人回道,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太医点了点头,大步向后院走去。
……
日光倾洒而下,虽然秋意寒凉,不过这点寒凉对于大天师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却好似并不觉得如何,她依旧穿着轻快的薄衫在石凳上一边抓着碗里的馒头就着小菜吃着,一边翘着二郎腿看她对面那个正在拿着一支木签子拨弄算筹的“护卫”。
看到这一幕,周太医不知道为什么只觉的牙齿酸的厉害,他们在这里胆战心惊的,她倒好,看着人家生的赏心悦目的小伙子玩闹。
真是个爱玩乐的主。
“周太医。”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女孩子回过头来,朝他打了个招呼,“又有什么事叫你害怕了?”
什么叫“又”,周太医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道:“外头人好似少了不少。”
“大抵是累了吧!总坐在地上也是很累的。”女孩子说道。
还真跟吴大人一个样。周太医白眼翻得飞起,咳了一声,又道:“外头药味很浓,依老夫看来,怕是有一大批人染上了风寒。”
“那周太医要不要出去帮忙治一治风寒?”女孩子认真的说道,脸上神情真挚,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她道,“医者仁心,这是好事。”
周太医有些迟疑:“可……那些是暴民……”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暴民也是民,你要去治,我不会拦着。”她说着瞟了他一眼,“不过,周太医最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再出去。”
周太医干笑了两声,道:“那些暴民要找的不是我……”
暴民要府衙交出来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悠闲自在的大天师。
“你若是出去,被他们拿在手里说什么拿我来换你之类的说辞的话,我可不会换你。”女孩子整了整衣衫站了起来,看着周太医蓦地变得难看的脸色道,“丑话说在前头比较好,莫要到那时候,你再指责我翻脸不认人。”
周太医愤愤道:“原来大天师的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也是看人的,暴民就不属于……”
“至少在他们放下成见前不属于。”女孩子飞快的打断了他的话,撇过头去,并不看他,“他们现在是暴民,要我的性命,难道为了万物有灵,我就要将性命交出去不成?割肉喂鹰的是佛祖,不是我,我不是神,自然不可能答应。”
周太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末了还是转身走了。
正在用木签子挑着算筹的裴宗之抬起头来:“他若真出去,事情当真发生了怎么办?”
卫瑶卿摇头:“周太医胆子那么小,这么惜命,我这般吓唬他,他哪还敢去?”
“因为去了也是无用的吧!”裴宗之转了转手里的细木签,沉思了片刻,看向她道,“这是你的安排吗?”两人如此形影不离的,他居然不知道这回事,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朝她看来。
女孩子摇头:“不是啊!不过……刘凡说过承我一份情,要还我的,我想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你有几分把握?”裴宗之抿了抿唇,说道,“没把握的话,我尽早想办法带这里的人离开。”这话说的真是半点不君子,更没有没所谓的义气。
卫瑶卿“哈哈”大笑两声,伸手握住他的手,日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晕开的光一般:“有啊,而且是十成的把握。”
“为什么?”裴宗之似乎有些惊讶。
“因为陈善死了。”
整个西南十八城的信仰支柱已经不在了,就算能支撑又能支撑多久,这样的信仰已经让百姓看不到头了。
“如同那些蛊惑民心的民间邪教一样,教主一死,就是阴阳司的人不去,也会散。他们的信仰寄身于一人身上,这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寄身的那个人只是人不是神,所以结局已经注定了。”
“这虽然与那些民间邪教看似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其实也差不多。”女孩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手指指向自己,“所以,这确实是阴阳司该做的事啊!”
女孩子说着负着手在院子里踱起步来:“所以这件事没我还真不行!”
裴宗之瞟了她一眼,低下头:“那快一些吧,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要去金陵。”
“很急吗?”女孩子诧异道,“什么事啊?”
“私事。”裴宗之认真的想了想道,“你说过要陪我一起去的。”
能有什么私事?她认真的想了起来,难得的对此毫无头绪。
……
……
“冯老大夫!冯老大夫!”有人在外面喊着。
正在医馆内写药方的冯老大夫抬起头来,但见医馆的门外堵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这么一堵,就是大白天的,也让医馆内蓦地一暗。
“怎么了?”他说着看了眼身旁的伙计,不多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