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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健笑道:我知道。先苦后甜啊。而且得靠他们双手去争取才知道可贵。我施舍给他们的,他们不会珍惜。再者万一哪天我死了,没人施舍了,他们又没抗争经验,随便卖个好他们就感激涕零,那可不行。我也得知道这群人的心性有没有资格做夏城人啊。
再者,我如今把他们当自己人,我去哪弄那么多肉面菜供应他们就算多发陶贝,他们除了粮食外也买不到东西啊,到时候我再按照咱们有多少布肉,重新烧制专门换这些东西的陶贝
前者是他们的心,后者是咱们的物。第一条咱们控制不了,第二条怎么也得到明年秋天村社农庄建好之后才行。
不急,一两年内打不起来,等真打起来的时候,我保证这群人会和咱们站在一起。
红鱼失笑地耸耸肩,又聊了几句,送陈健上了船。
目送离开后大约猜到了陈健想做什么,拿出一卷木简,告诉监工的人,任何告密的都告诉她,说是要记录下来以便赏赐,任何告密事件不得私自处理,必须记录下来。
随后她又回忆着陈健和自由奴隶们讲的那番话,越发觉得不对。
实际上扰乱作坊正常生产这个规矩说的很含糊,砸毁熔炉也包含在扰乱正常生产当中,再者互相串联这种事其实比自发地砸毁工具更危险,可处理的结果和遭受的刑罚却恰恰相反串联不过是鞭刑,砸毁工具却是绞刑。
她知道陈健绝不可能记错了,说反了,仔细琢磨了许久,忽然明白过来。
这些规矩,分明是陈健是在鼓励这群人干点大事。砸毁工具之类的自发行为是低级的反抗,毫无意义,还不如他帮着让这群人少走弯路鼓励暴力反抗集体抱团,不鼓励单独发泄砸毁工具。
红鱼看着写在木简上的规矩,笑了好久,心说只听说过制定律法规矩保护自己的,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制定律法规矩来毁灭自己的。
笑的红了脸弯了腰,无奈地叹了口气,合上木简,没来由地翻出很久前和陈健一起欺骗数九的那套皮质的古怪衣衫,展开后仔细看了看,心道:照这么下去,只怕有一天,自己说的那番让他笑着杀自己以向城邑别人认输的事真会发生。到那天的时候,自己就穿这身衣裳。
两日后,陈健带着黑衣卫找到了他们寻找到的矿山,灰红色的矿苗如同帽子一般盖在了山上,不大不高。
煤矿和铁矿相距不算太远,比夏城的铜矿还要方便的多,就在河边的山上。夏天水运,冬天结冰就是上好的道路,在前期不考虑竞争成本的条件下,可以这么玩。
山顶,几个人正拿着工具挖掘着一处山坡,挖出几个深坑之后,大包的密封火药从船上拿出来,埋进挖好的坑洞中,留出长引线。
当初在夏城挖铜矿的时候,得用火烧了后再往上浇水炸碎石头,如今可是省了那么麻烦了。
姬夏,炸吗
炸。这里不挖矿洞,直接挖山。炸碎了,炸散了也没事。记下一共埋了多少个,一会数清了响声,别跑过来呼噜一下把自己炸死了。
几个人笑着点燃了浸泡了钾硝的捻子,远远跑开,躲在搭建起来的树屋子里面,听着远处的动静。
轰轰几声巨响后,数清楚了声音,确定都炸完了,陈健带着人上了山,在一堆乱石中寻找着。
许久,捧着一块大自然巧夺天工造成的晶簇,感叹着造物的神奇。六棱晶的矿簇明亮的仿佛镜子,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泽,其实只是铁矿,却被塑造出人类无法还原的美感。
炸碎的矿石到处都是樱红色的粉末,四周还有未散去的硝烟,陈健坐在乱石堆中,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几个人给红鱼捎个口信,让她把冶炼司负责采矿的一千多人分批送过来。第一批再送来三十个自己人,还有负责做饭的女人,同时让她计算一下需要的粮食,提前储备。
咱们几个在这搭建个木屋,要在这住些日子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矿山升职记(一)
几天后第一艘船来到矿山的时候,下船的人中多出了一个陈健许久未见的面孔,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哥。”
不是榆钱儿,是夏城原本的收税官姬云,陈健的同族。
年轻的小伙子本来前途无限,但因为收了野民村落的礼物,被姬松打骂一顿后,名声完了,自是做不了收税官了。
年纪轻轻满脸沧桑,再不是当初嘻嘻哈哈的小伙子,胡子拉碴,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疤痕。
“你怎么来了?”
“哎,在夏城呆不下去啦。大家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这辈子也没机会被大家举荐为官了,我又是学堂里学出来的第一批,那个机会也没了。听司货姬一说这边的事,索性来到榆城吧,至少这还有机会。”
他只下船的时候叫了陈健一声哥,之后便管榆钱儿都叫司货,很有规矩。
陈健也没多想,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姬云既然是第一批学堂里出来就做收税官的,也算是榆城急缺的人物。
姬云又说了几句,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丝帛,装在一个树皮筒里,上面用蜡封住,印着榆钱儿的扳指图章。
“怎么了?”
陈健先想到的就是榆钱儿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姬云急忙说道:“家里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司货回去后,谁敢不听,你放心。”
“那这是?”
“我寻思夏城我是不回去了,回去活在人指点中,还不如来这呢。我就……嗯,我就把地和奴隶都卖给坊市了,换了陶贝铜贝,挺多的。司货说那么多装不下也不方便,就写了个数,让我到你这里支取。”
陈健啧了一声,随手撕开上面的蜡痕,看着上面写着的数目,吓了一跳道:“行啊,这些年积攒了不少东西啊。”
姬云急忙摆手道:“这真不是我收的礼物,我知道当初做错了,再说收的东西本也不多……就是点干肉吃的。”
“我不做收税官了,功勋全没了,又没封地。本来在家种地,后来我就牵头找了点自家族人,变卖了土地,合伙买了些兵器、熟奴,跟狼皮商量了下,借着他的名头去西边捕捉奴隶。”
“到时候他拿一半,我们拿一半,再按照各自出了多少财货均分,这半年多也干了几个村落,弄了不少。”
陈健瞅瞅他,赞道:“行啊,武装捕奴,你这脑子倒是好用。”收好了那张丝帛道:“回到榆城后我支给你。”
“哥,我想在这边好好干。我再也不敢了。为了那点肉,我这辈子在夏城都抬不起头,三天两头大家一推选什么的时候就拿我说事,陶泥板上的规矩解释的时候也整天提我。完后每次我都得去,还得站在大家面前说说我当初做错后的想法……”
想了一下那场面,陈健忍不住笑了半天,姬云叹息道:“其实当时一个是为了那点肉,当时不是有女人了吗?再一个……再一个当时那野民村落确实拿不出,我心里也可怜。这些我也没说,因为收税官本来就该收税,不收哪有粮食养咱们城邑的国人?我怕说出来这些不好,就一直没解释。”
当初收的东西确实不多,不过陈健对他后面的话只信了一半,这时候也不多问,就道:“你运气不错。如今正缺人,你要是晚来个三年五年,有的是人的时候,就算你本事再大,我也不用你。在哪跌倒,在哪爬起来,好好做,从头开始,还有机会。”
姬云哀叹一声,不再叫哥,而是改称姬夏,想是要说正事。
“姬夏,我觉得咱夏城的有些规矩得改改。譬如说这个推选为官这事。不做官员的,好不好就看平日的德行。比如说对母亲好啊,对女人孩子好啊,不和人争吵啊之类的。”
“但是这个吧,我觉得不好。你看啊,我当初为了那点肉,还不是因为我和女人结了昏礼,家中还有妈妈。我就寻思让他们过得好点,你看其实我这也不坏对吧?”
“但是对家里好的人,一定能做一个好的官员吗?再比如说那年冬天粮食不够的时候,你让姬松看着仓廪,他家人也饿,但是他一点仓廪的东西都没拿。大家事后都在背后说他这人无情。可是他要是做个官员,肯定比我好。”
“如今咱夏城有点不对,人们评价谁的时候,分不清对家人的德和对城邑的德,把这两个混在一起。还有人说……还有人说对自己家人都不好的,又怎么能对城邑好呢?还拿我说事呢,说我当初收了人家的东西,其实也是为了家里面,其实不至于那么大的罪责……”
“还说,只看事不看心未必对,有些事得问问人心中是怎么想的,需要有人去评判,让犯了错的人多讲讲自己的苦衷,而不应该什么都不问,不能做错了就直接处罚,要先看看做的时候为了什么……”
“还有如今夏城也有贫有富了,有些人家里有便不会因为些事跟人计较,甚至时不时拿出些东西分给大家,让大家推选他们;可一些人家里没有那么多东西,有些事必然要计较,推选的时候也就选不到他们。”
这些东西陈健当然知道,笑道:“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奇怪吗?他们这么说我怎么看都是为你好啊?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说他们的不是?小人啊,非君子啊。”
姬云知道是在说笑,虽然不懂什么是君子小人,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苦着脸道:“好什么啊?他们是拿我说事呢,又不是真的为了让我去做官员。那么多人有资格的轮不到的,他们哪有这么好心?就是拿我试探试探呢。”
“我一想,我已经做错一次了,这次再做错可就真没机会了,我才不和他们站一起呢。”
“做成了,做官员轮不到我;做不成,到时候我之前又犯过错,这事又是借着我的苗头,到时候你又要责罚我,这辈子可就真完了。一群人要杀人,刀却让我拿着,我又不傻。”
陈健颇为诧异地看了姬云一眼,从合伙武装劫掠到不被人当杀人刀,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又能判断对了形式提前跑到榆城来。
“行吧,你来的正好,这边正好缺人。我先跟你说说这边的变动,你看看能不能听懂。你是第一批学堂出来的,你要是听不懂,我这些事也就别做了,别人更听不懂。”
“哎。你说。”
“这边呢,把能管多少人、管多少事的官员分为十等。把每个月发的财货分为十二等。甲乙丙丁、子午卯寅这些你也听过,这是以后的称呼,如今大多数人听不懂,那就还是一二三四。”
“按照平日累积的功勋呢,将所有的国人分为十二等爵位,最低一等就是普通国人,虽然夏城没有一百个姓,可将来或许有,那便凑个整。十二等爵便是百姓。”
“这爵位关乎每个月发多少陶贝货物,以后整个榆城中人的开销,全都和爵位挂在一起。”
“十二等爵百姓,有从军、议政、罢免官员的权利,有从军、议政、罢免官员的义务。但是爵位高低只和每个月发多少陶贝,不影响他管多少人。”
“好比你,因为你犯过错,以前立下的功勋全部清空,所以你就是个普通国人,每个月发的陶贝也就是按照十二等去发。不过从夏城来榆城,向上调一级,是十一等。”
“但是你在这边能管二三百个人,官级暂时算是六等,缺人没办法,这边的官和夏城的官员不通,临时的,暂时只在榆城适用。”
“这个等级呢,不高不低,城邑有什么事你可以参加议事,也可以直接找我。如果你做得好,可以向上调。依着你做的好坏,立下的功勋,逐年向上或者向下调。”
姬云反应了一会,点头道:“听懂了。就是官级影响管多少人,爵位影响自己的待遇。不再是以往立下功勋就一定可以作为官员,官员本身不再是立下功勋的奖励,爵等才是。”
陈健稍微楞了一下,没想到姬云说的这么透彻,好半天才道:“对。立下功勋要赏,以前把官员作为一种奖励,以后不是了。”
“再一个,有的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管人,但是他冶铜冶的好,到最后也可以达到一等,每个月发的陶贝不比那些管数千人的少。有的人……比如你,有能力,但是犯过错,如今缺人不用还不行,那就只能管人,发的财货也少。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姬云注意到陈健之前的愣神,心中咯噔一下。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想到这样的好处,可是随后一个可怕的想法就在头脑中生出。
回味着陈健之前说的话,最末等的就是十二等爵,百姓。那些底层的冶炼工可能提到一等爵……可这个的前提是他们首先是百姓、是国人。
然而榆城那些做事的都不是国人啊,根本也没姓啊。他在山岬岛待了几天也问清楚了其中的情况,每个月发的东西只够吃喝,根本不用考虑国人待遇。
难道说姬夏想把榆城的人,都变成国人?
他浑身激灵了一下,心中立刻想到了这样的后果:老国人必然会反对新国人的加入,同样的一张饼,五个人分和十个人分,哪能一样?
再者,爵等作为功勋的奖励,彻底和官员剥离是什么意思?意思是立下了功勋未必能做官员了,权利和功勋不再连在一起了。
陈健看他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愣了?”
姬云心里转了一圈,决定把这件事压在心里,绝不说出来,不然要出事的。挤出个笑容道:“我在想十二等爵一个月能发多少陶贝呢。”
陈健笑了笑说了个数,他也没听进去,心中却在盘算着。
“这样一来新国人肯定支持感激,老国人会有多少反对的?普通国人也未必反对,只在于有没有人鼓动他们反对。”
“反对的肯定就是那些有功勋但想要权利,又不和姬夏站在一起的。姬夏这是在剥夺那些人做官员的可能,又不给他们反对的口实。对,立下的功勋只关乎你的田产地位,却不会直接做官,做官员的还是要靠学堂那些人。”
“那些立下功勋想要做官的人,在夏城有些势力,或许能说动一批普通国人反对……但关键就是,等到这十二等爵的事全面实行的时候,即便多出了这些人,每个月发的陶贝是比以前少还是多?”
“只要比以前多,普通国人还是会支持姬夏,怎么说姬夏一贯都是对的。对!对!这个的关键就是榆城的这些作坊,每个月能分给国人多少东西。”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陈健,心道:“姬夏费了心思要建榆城,这些作坊会不会再多出几千个人分也比以前分的多?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反正是相信肯定会比以前更多更好。”
“姬云啊姬云,你已经做错一次了,这一次好容易有了机会,要是站错了地方,将来可就完了。
“管住自己的嘴,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你自己明白姬夏要干什么,等他要做的时候,你要先站出来替他说了。就算有人反对,姬夏会记住你的。就算姬夏不得不退让,让我重又变成十二等爵甚至野人隶农奴隶,可等到姬夏赢了后,到时候做什么官,还不是姬夏的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矿山升职记(二)
姬云管住了自己的嘴,心里想明白的那些事连自己的女人都没告诉,假装无意地询问了一番榆城的事,对于种种规矩仔细琢磨了三五日,越发确信自己想的是对的。
他当初被认命为收税官,那自然是同一批学堂中孩子里最优秀的,识字又多,算数又好,脑子又活。这一两年虽然被撸个干净受人指点,却一点没落下学习。
若论财富,他在夏城组建了第一个武装私人捕奴队,接连祸害了三五个聚落,连抓带骗,身家已然不菲。
只不过这已经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了,比之这些他更喜欢拥有权利的感觉,更喜欢站在高处。
带着这种想法,在等待矿工来的时间里,他一有时间就询问一些榆城的事,琢磨着今后该怎么做。
在矿山等了七八天,冶炼司的矿工来齐了,搭建了房屋,准备了工具。
陈健将这些人分成了五队,每队三百人。
姬云管了一队,分下了年前的开采任务,叫他们自己负责,超额完成的奖赏,不能完成的处罚。
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将矿石运送到河边,选矿后堆积好,运输司的人负责运送,与他们无关。
五队人两队采煤,三队挖铁,各自分了一部分山头,互不影响。
临行前,陈健将五个负责的官员叫到了一起,特意嘱咐了他们一些。
“山顶的雪要到三月份才融化,山下朝阳坡的雪一月份就融化了,所以不同的地方要用不同的办法。”
“这里和榆城不一样。离得远,四周无水容易逃走,挖矿又苦又累又容易死人。所以呢,不要学榆城的办法,尽可能对他们好点。”
“就像秤一样,他们的反抗和咱们的欺压相平。多了,他们不反抗,但咱们付出的粮食钱贝多;少了,咱们明着给的省下了,可是他们反抗咱们还得死人,还得花时间去平息。”
“怎么平衡,这就看你们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