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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们嘿嘿笑道:“肯定知道啊,但问题不在我们。思路有了、想法有了、甚至我们连蒸汽机出现之后怎么带动纺纱机的连杆都已经想出来了,问题是剩下的问题不归我们管啊。”
“那归谁管?”
“陈先生,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们这群人真是无能为力了。你看看这些手工锉刀弄出来的模型,哪一个都现在给你看的这个要强,可是做不出来啊。算是最为简化的方式,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可是挖不出来气缸,我们有什么办法?”
“是啊,你看这些模型,我们靠多年练出来的手艺可以挖出来,可以用失蜡法用黄铜弄出来,可以用锉刀一点点地凭眼睛去修,我这双手是度量尺……可是真要弄成实用的、两三人大小的东西,手用不了。”
“这东西你和我们说了之后,我们觉得道理真的简单、将来用处也很多,可问题是知易行难啊。块铁没有问题、连杆没有问题、注水没有问题、往复换气也没问题,但是气缸挖不出来……像是大炮一样太容易炸膛了。”
陈健失笑道:“已经到这一步了?”
“可以这么说吧。我们这钱也不是白拿的,连杆结构古书有,咱们玩了几百年了,这点技术还难不倒我们,一点通。炼铁、搅拌、块铁或是钢锭,咱们也都有。密封、润滑这也都不是问题。但是挖气缸,我们也尝试过,但是难度太大。你要是愿意,我们不是不可以花十几年时间用手给你弄出来,但是没用啊。”
陈健道:“挖炮膛的镗床不能用?”
“不是不能用,是现在只能修炮膛而不能挖炮膛。那么长的东西,真挖起来的时候肯定会偏斜扰动,这个精确的程度控制不好。那边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大家都知道陈先生在这里最花钱的地方这五个地方,镗床那边现在还在尝试,度量衡那边也在不断细化,什么时候这两边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们这边很快会给出陈先生要的东西。所以这问题不在我们,而在于那边。”
“也是说,他们那边给出来新的挖炮膛的镗床,确定了精度之后,你们能给我成品?”
“当然。现在除了气缸之外的一切东西我们基本都弄出来了,但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算有了那东西,气缸挖成什么样、具体多大的口径这些也需要尝试。现在能尝试的那些办法和弄出模型差不多,你肯定要不乐意要,所以我们只能等那边的消息。”
“控制阀门进气量的东西也弄出来了?”
“弄出来了啊,是那些科班出身的年轻人弄出来的。从单摆测出来你们说的重力大小之后,这群人连公式都写出来了,到时候按照需求套公式行,会算数能算出来。”
那工匠看着陈健一脸的不可思议,笑道:“陈先生,我们是工匠。你画在图的那些东西,只要是手工能敲出来的,我们都能给你敲出来。很多灵光一闪的东西,我们也有。虽然不敢说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吧,但是这东西和一匹马拉动的机械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是马是转圈的,而这个是下往复的,把这个力头用连杆换成需要的方向是。这玩意从磨房、水车、水力风箱的时候咱们在用,真的不难。难的是怎么把马变成这个铁疙瘩。你以为难的,对我们工匠而言未必难。你以为简单的,对我们而言未必简单。”
“你们这么自信?“
“不是自信。你要说一下子弄成无可改进、完美无瑕,我们不敢说。但你要说不炸、能动、烧煤、能有一匹马的劲儿,只要气缸的问题解决我们敢保证。”
陈健连忙点头,想了一下道:“既是这样,那你们在等镗床和度量衡那边完成之前,倒是可以干点别的。”
“什么事?”
“用锉刀、黄铜、失蜡、锡焊、簧片这些技巧,做几个小玩意呗。具体做什么我再想想,但都是些不实用的、可以靠手工完成的、不能复制的精巧玩意。”
“什么用呢?”
“我想开个万国博览会,透过你们的双手和这些精巧的模型,让更多的人看到未来,看到我当初许诺或是描绘的未来不是遥不可及的,也让一些人早点睁开眼睛去看看五十年后的世界。”
“缘何非要现在看五十年后?”
“震撼。”
“缘何不等五十年后再看?”
“晚了。”
第十七章 科学在偷偷进步(完)
见陈健其意已决,工匠们都来了精神。他们中本来就有很多人精于这些小玩意儿,尤其是如今那些跟着他们学习的“学徒”们都是一批受过了基础教育的,很多东西可以量化也可以计算,各种奇思妙想的以往只能是用来自娱自乐的东西如今有人花钱请他们做,心情自然不同。
所谓的自由人的联合,在此时最为接近的不是宗教式的禁欲,不是圣人般的道德,而是这些工匠或是可能出现的木匠皇帝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所热爱的行业之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发挥自由人的创造力了。
工匠们唯一不解的就是陈健为什么要办这样一个展览会,他所说的震撼或是晚了又是针对谁。
陈健想了一个说辞,找了一处小矮凳坐下来,从怀里摸出烟荷包,给每人敬了一把昂贵的西班牙热带烟草。
烟雾缭绕中,陈健把自己的脸藏在青灰灰的烟雾中说道:“这一次出海,我见识了很多的东西,比如一些其余的国家所信奉的神明。他们在书中描绘了理想中的世界,流淌着牛奶和蜂蜜,每个人可以发很多的用来发泄的类似女人的物体。我很震撼,很多人也很震撼,震撼之后要么是相信,要么是不信。”
“然而我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描绘一个未来。未来是什么样?单靠想象总归是少了些味道。我们这群人是群很务实的人,所以我们描绘的未来首先要解决的是遍地流淌的牛奶和蜂蜜是从哪来的?这个可以简称为从哪来。”
“然后呢,我们要描绘未来的城市是什么样。就像是之前尊严进军的时候,那些人描绘的未来,其实只是过去的重现。以那种分散的土地、小作坊、乡愿一样的梦想我觉得没资格称之为未来,可人们难以想象未来的世界到底什么样,所以我们这边的宣传总归是被他们压了一头。既是未来,这可以简称为到哪去。”
“从哪来,到哪去。这两个问题总要解决,而且我们一直在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距离未来太远,所以只能依靠你们的一双巧手,敲出来一个微缩的未来,一个微缩的冒着浓烟的未来,一个微缩的冒着浓烟的大作坊大工厂为蓝图的未来。”
“就像是那些人说的遍地流淌着奶和蜜的世界,只不过我们的世界看得见摸得着,有生之年有望。或是孩子们有生之年有望,总归有个实实在在的盼头。”
“所以啊,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工匠们带着吞云吐雾后那种晕乎乎的感觉,连连点头,又问了陈健一些出海的见闻,最终还是绕回了这个问题。
“陈先生,你说的我们都懂,但是未来是什么样的?这需要有个人知道,然后才能告让我们按照计划将这些精巧的小东西敲打出来。还是说凭着我们的想象,自由发挥着我们的想象,然后陈列在光怪陆离的黑烟黄铜熟铁之间?”
陈健想了想此时这些工匠、学徒或是接受了自然启蒙的一些浪漫情怀的艺工作者,脑洞肯定是停不下来的。不管是模型、图纸、想象亦或是小说,都会出现一种极端诡异的风格,而且这种风格他都可以想象的到:黑烟、钢铁,以及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认为已经可以操控万物征服自然的豪情。
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讲,此时和未来的百年肯定不是科学的终点。
但从情怀的角度,此时和未来的百年必将是人们最为浪漫的时候。
从无到有地开始系统的认识世界,但还没有触摸到更深的难以企及的境界,于是那种初生的太阳般的情怀将是不可复制的。即便当科学发达到回首这百年所看到的一切都觉得可笑的时代,也不会再有这种无边的浪漫,因为缺乏了那份被残酷的自然压抑了数千年忽然翻身的对比情怀。
就像是眼前的这些工匠,他们所想象的、设计的很多东西,或许将来都是无用的。比如永动机之类的东西也会层出不穷,甚至可能会耗费掉工匠一辈子的心血,乃至延后数代的孜孜追求。
然而陈健并不想去扼杀这些东西,最多也就是提供一部分他所熟悉的思路,剩余的那些则靠工匠的自由发挥。
至于说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最能震撼人心,陈健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很多东西工业化生产此时绝无可能,但很多东西的模型或是概念却可以靠工匠的手弄出来。
比如微缩的水泥砖石和铁条预制板结构的大楼、昂贵陶瓷的此时尚且不能批量生产的抽水马桶、蒸汽模型驱动的磨坊水车、靠酒精或是煤油加热的以黄铜和精铁锉刀弄出的蒸汽小火车、发条弹簧驱动的微缩的氢气飞艇、发条弹簧驱动的不需要风帆的明轮船、手工敲打的双层夹片的滚动轴承、手工吹制和手动抽气的寿命很短的炭丝灯泡、近距离的电磁铁滴答的概念有线电报、可以电人的电容器莱顿瓶
这些东西都是此时的工匠可以弄出来的,包括听起来玄之又玄的蒸汽小火车模型,靠锉刀就能完成全部,只不过小的仿佛手臂大小就是。
难的不是概念或是微缩模型,难的只是批量的工业化生产和可延续性。其实只要懂原理,这里的很多东西唐宋时代的工匠有人指导不计成本一样能做出来,而且可能更为精巧。
这些东西既要描绘仿佛天堂一般的、具象化且似乎可以达到的未来,又要扫清原本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靠着奇技淫巧冲击此时人们想象力的边界。同样,也是为了自己党派组织的社会学意识形态站台,以这种微缩模型的蒸汽时代的世界去构想将来的生活,而不是以小作坊小生产者和完美宗法行会为蓝图去构想将来的社会。
可能这些只是玩具,但比起书本的描绘,三维的东西更容易让人产生震撼的感觉。
面对着这些跃跃欲试的工匠,陈健回道:“既要有计划,也要有自由。我会去想一些东西,你们做完了之后还是要发挥你们的想象,去做你们真正喜欢的东西。”
“这要多久?”
“时间肯定够,但现在就要准备了。我琢磨着三年时间,三年后我会邀请这天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的各个国家的人前来观看。懂的,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懂的,可以让他们产生想要懂的想法。只不过那些东西不能变出来,只能现在就开始积累尝试。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花了大笔钱换来了三年后的一堆玩物,但你们不要这样想,等将来你们构想或是敲打出的那些东西变成实用的现实的时候,人们总会记住你们的名字。”
工匠们想想,三年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但陈健给出的东西向来超乎人们的想象,也不知道三年能否做的出来。
陈健此时并没有说此时要做什么,很多东西还需要回去后仔细地规划琢磨,这时候也就只是让工匠们先知道可能要干什么而已。
从这里离开后,陈健也去看了看其余地方,总体上发展的都还不错。提前计划的、有方向的发展要快于资本需求催生或是工匠爱好的偶然,这一点毋庸置疑。
诸如精准度量衡,这个是陈健要求的,按说之前还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所以尝试去做的人很少。这是今后很多东西的基础,就像此时航海钟和蒸汽气缸的瓶颈出现之后,精准度量衡的意义也就显现了出来。
但要说那种叫人眼前突然一亮直接可以立刻改变世界的东西,并没有,只能说在不断进步,距离突破那个瓶颈越来越近,只是越近越让人感觉仿佛停滞。
总的来说,五件最重要的事,这几年都在前进,但是大部分都还没有最终完成。
唯一可以算是最终完成的,就是那种可以代替原始的木箱鼓风机的铁制的泵式鼓风机。
相对于技术已经相当成熟的风箱而言,这种泵式鼓风机在技术上没有太大的革新。该有的结构在数百年前的风箱冶铁和冶铜的时候就已经完成,如今要做的只是完善,将木箱变为可以承受更高风压的铁泵。
阀门、进气、出气,这些有风箱皮橐的技术积累都已完善;离心泵式的此时还没可能,其实这就是个风压更大、更为流畅、能够提供更多空气的大型铁制水力驱动的鼓风机。
虽然没有惊天一跃的进步,可对于此时日趋发展的用铁需求来说这东西的作用不可小觑。
它的出现意味着每天可以生产更多的铁、更大的生铁高炉、更高的炉膛温度、更充分的送氧。
如果说蒸汽机、航海钟之类属于一种从无到有的进步,而泵式鼓风机对于这个族群而言更像是替换材料替换时日已久的理所当然的另一种改良式进步。
前者是技术积累直至改天换地。后者是立足现实改良进步变更规模。陈建确信,科学与技术真的在偷偷摸摸地进步着,也确信距离突破那道瓶颈的日子越来越近。
第十八章 海外投资(上)
以今后用铁量会越来越多为推测,这种新式的大型鼓风机的应用已经迫在眉睫,而且第一家大型的焦炭泵鼓风的生铁高炉必须要捏在自己人的手中。
今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钢铁的重要性也越来越高,垄断闽郡或是沿海的生铁或是占据绝对优势,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
技术条件已经成熟,趁着铁的使用量还没有忽然提升的节点,提前做好准备是明智之选。
在确定了铁泵鼓风机已经可以实用的事实后,陈健趁着离开闽郡前往都城之前剩余不多的时间,与组织内的人商量了一下,先行开始准备。
如果只是开办个大型冶铁作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还要为其余的事提前布局,所以动静也要闹得大一些。
先是陈健在外人看来只是礼节性地去拜访了南安的煤矿联合集团。
双方身份上的缘故,导致了关系有些微妙。运河捏在陈健手中,煤老板们不敢招惹。矿工协会基本都被墨党掌控着,雇工消费合作社或是种种类似于工团或无政府主义模式的基层合作也在不断进行,加上一些技术型的矿井人才都是蓝翔技校批量培训的,以及如今用煤量的激增和垄断后的利润,让双方之间的矛盾并未激化。
确定了焦炭和用煤得以确保后,陈健又在闽河的上游选定了一处将来准备建造冶铁作坊的地址,计算了一下距离和成本。
随后,陈健利用自己手中的南洋公司的即将脱手的一小部分股权,换来了几座规模不大的冶铁作坊,此时正是南洋贸易公司风头正盛的时候,对股票的狂热并没有因为数年前的兰花风潮而影响太多人。
陈健准备涉足冶铁行业的消息迅速在闽郡传开,之前干哪一行哪一行出事的名声让那些冶铁行业的作坊主紧张兮兮,坐立不安。
此时与数年前还不同。最开始陈健只是孤身一人,现在则是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和充足的资本。数年前可能还会有人小觑,但现在这些冶铁作坊的作坊主却会第一时间选择来拜访。
例子就活生生地摆在那,玻璃厂初建的时候,对抗的家破人亡不知所踪、合作的成为股东日进斗金。
况且就算不是亲自涉足,只是露出来有要行动的意思,后果往往也很不妙闽郡的棉纺行会的坟头上草都七尺高了。
此时这样的风头一起,闽郡的冶铁行业主们立刻明白要干什么。小资本小作坊对抗大组织大资本,只是早死晚死的问题,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附庸做个屁事不问的小股东,对抗的话只能是死路一条,尤其是没有太多技术垄断的作坊。
拜访的越多,终于发了请柬,闽郡冶炼行业的绝大多数作坊主都来齐了。内心忐忑之时,陈健却宽慰道:“我这一次来是给大家送个发财机会的。”
“陈先生若是想要送发财的机会,只要转手给我们你手中的南洋公司的股票就好。在座的都比不得那些人,很多事都是暗里交易的,我们手中空有些钱财,却没办法全都换成南洋公司的股票。”
“是啊,我们也知道如今很多行业赚钱。但是除了南洋公司的股票让人确定信任之外,其余的回报率并不是太高。若是干其余行业,实在是没有涉足过,钱投进去就是打水漂”
话说到这个份上,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还请陈先生给条活路。”
陈健笑道:“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横行霸道一样。若是换了不知道的人,听到这话免不得要以为我是欺男霸女的人物。”
众人也觉得这话说的不妥,可事已至此,实在是再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道:“陈先生自然不是什么欺男霸女的人物,可是陈先生手中的资本却是吞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如今闽郡每天发财的无数,每天破败的也有不少。我们除了干这一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