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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安宁医院，肝胆外科病房。
医生仔细向病床上的秦兆阳询问，一一将他的情况记录在自己的医生手册上，微笑着抬起脸，“秦先生，您的病历我已经看过，眼下您出现一些症状，说明情况不是很好，具体的我们还要看各项化验单的结果，然后我们会综合您的情况，给您一下更适合您的诊断建议。”
秦兆阳点点头，向对方道谢，医生客气一句退出房门，他就轻吁口气靠到枕上。
捧过水杯，送到他手边，茱丽小心地将帮他把床头调高。
“秦总，您看……我是不是与您的医生沟通一下，我们回m国接受治疗？”
律师那边已经安排好，因为秦兆阳拥有的财产众多，必须要经过出庭才能完成财产分割的部分，他不回国他与楚馨宁的婚也就没办法离。
原本，他已经吩咐茱丽安排好回国的机票，并且与那边的医生联系好回去之后接受检查，不料今天一早就被肝区的疼痛弄醒，全身也是无力地几乎站不起身，才会被茱丽送到医院。
喝了口水，右手抬起来，按住还在疼痛的肝部，秦兆阳抬起杯子递给茱丽，轻轻摇头。
“先看看医生的诊断再说。”
茱丽接过杯子，轻应一声，帮他拉拉薄被。
“好点了吗？”
秦兆阳轻轻点头。
茱丽眉头微松，“那您休息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我会把您叫醒。”
缩缩身子，秦兆阳皱眉吸了口气，“穆氏的情况如何？”
“今天一早，兴怀县售楼处已经全部重装开业，不过……情况似乎不太乐观，各方舆论对于污染事件还是持怀疑态度……”茱丽耸耸肩膀，语气中染上几分轻蔑，“陈子鸣掌握穆氏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对于陈子鸣，茱丽与秦兆阳的认识是相同的，她也同样认为陈子鸣并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而且总喜欢使用那种拙劣的手段。
“你要知道，董事会更看重的是公司的利润。”
第968章 真正的核心人物（4）
因为说话太多，牵扯到肝部，秦兆阳皱眉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穆天野有什么动向吗？”
茱丽摇头，“不过，关于宁小菲生父的传闻，应该是可以确定了。”
闻言，秦兆阳微松口气。
这对于穆天野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管宁小菲的生父会不会真得帮助他，至少眼下这个时候，他的这位岳父先生都可以为他增加一些胜率的砝码。
侧身将身体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态，秦兆阳微微眯起眼睛。
凌晨时分疼痛加重，整个身体都异样难受，这一晚上他也没睡好，好不容易止痛剂发挥作用，这会儿自然也是疲惫非常。
“秦总。”茱丽看他要睡，忙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我要不要通知夫人？”
原本，秦兆阳已经通知楚馨宁返回美国处理离婚有关的财务问题，现在他们临时耽误了行程，自然也应该告诉楚馨宁，只是如果对方问题，她应该用什么理由说明，这一点她有必要征得秦兆阳的同意。
听茱丽提到楚馨宁，秦兆阳微微眯起的眼睛立刻重新睁开，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很认真地思考片刻。
“通知她，就说……我临时有事，离婚的事情过几天再办。”他轻吸口气，“如果她问起原因，你不要提我住院的事情。”
茱丽目光一沉，轻轻应了声好，秦兆阳重新闭上眼睛，茱丽走到外面去给楚馨宁打电话。
枕上，男人虽然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肝区的疼痛已经被药控制住，好转许多，可是头脑里有太多事情需要思考，又哪里睡得着？
时间匆匆流逝，有脚步声，应该是茱丽，接着又有脚步声，陌生的，应该是护士……
他就这样闭着眼睛，听着，心下又有点担心，楚馨宁接到电话之后，会不会猜到真相，于是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找过来，发现他的这点伎俩。
耳朵情不自禁地竖起来，从那些脚步声中寻找着她的脚步，然而，许久也不曾出现，看来她并没有想到他住院的事情，或者想到了也不太意吧……
这么久，她肯定不会来了。
这么想着，他便稍松口气，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心却莫名地失落起来。
医生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坐在床侧翻阅文件的茱丽立刻起身迎过去。
“先生正在休息，我们到外面谈吧？”
“不用了。”秦兆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站在床尾的医生，“结果如何，您就直接说吧！”
之前这位医生就曾经在门诊接待过秦兆阳的检查，对他的表情也有所了解，也能看出秦兆阳的个性，因此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而是简洁而直白地开口。
“您眼下的情况不太乐观，出现这样的痛感是因为肿瘤压迫到动脉和神经，这样下去非常危险，因此，我的建议是，一定要尽快手术。”
茱丽皱着眉看向秦兆阳，后者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平静地问。
“那么……成功率有多少？”
……
……
晚安
第969章 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1）
听完秦兆阳问完这个问题，茱丽的视线也是担心地落在医生脸上。
“我们之前已经拍过片子，可以确定的是您的肿瘤与动脉之间非常接近，现在从您的临床表现上可以推断出，肿瘤与神经之间应该也是非常靠近……缩上这些情况来看，手术的风险确实是会大一些。”医生略一沉吟，“如果你确定接受我们的手术，我会邀请我院其他分院的几位专家一起过来，为您开一个临床会议，确定最佳手术方案，再由我亲自为您主刀，尽量规避风险。不过考虑到主动脉和神经的因素，我必须要诚实地告诉您，手术很有可能有失败的风险，也有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具体的比率我没有办法给您一个数值。临床之上任何可能都有可能发生，我相信，这些道理不用我说。”
医生略略停顿片刻，确定秦兆阳依旧保持着冷静，这才继续自己关于病情的结论。
“这些是手术的风险，如果您不接受手术的话，也有可能出现肿瘤压迫血管和神经，或者继续增大甚至会出现将血管阻塞或者破裂的情况，肝脏是人体非常重要的排毒和造血内脏，一旦出现这些情况，会出现诸如体内中毒、血压过低甚至……长时间休克的可能，到时候也只能进行手术，而一旦到那个时候，手术的风险会更大。”
医生的话诚恳而专业，秦兆阳也表示认同，轻轻点头，道了声谢。
“好，我接受手术。”
手术无可避免，除了接受手术和手术可能带来的风险之外，他已经没有选择。
“那么，我马上为您安排会诊，我们会尽快拿出手术方案，然后再与您商量。”
医生是属于行动派，当即向他道别去与自己的同事联系商量。
茱丽将医生送出门外，目送医生离开，立刻快步折返，回到秦兆阳床前。
“秦总，我们还是回m国治疗吧？”
毕竟，秦兆阳一直都在国际接受治疗，有相应的医生，茱丽这样提议也是希望能尽可能地提高他手术的成功比例。
秦兆阳理解她的想法，抬起脸来对她微微一笑。
“茱丽，我很感激你，不过这一次我还是决定在这里接受手术，毕竟……这里我的家乡。”
或者是老人总喜欢怀旧，或者是因为他的青春都留在这里……这片土地他已经离开许久，却依旧会有一种骨子里的热爱。
“我们华夏子孙讲究落叶归根，如果我有任何意外，就将我葬在秦家祖坟，把我安排在父亲旁边，那座可以看到山下的山坡上。”
“秦总！”茱丽的声音哽咽起来，“您说这些干什么，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秦兆阳抬起脸，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哭什么，人还不是都有一死？你既然信教就应该知道，人死并不是坏事，不过还好我不信教，要不然，恐怕我是不能去天堂的。”
听他平静地说着死后的安排，茱丽的情绪却是越来越沮丧，眼泪都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第970章 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2）
抬起右手，秦兆阳帮她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她忙着双手接过，拭了拭眼泪，努力控制住情绪。
“对不起。”
秦兆阳轻轻摇头，“遗嘱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到时候你只管照我的想法安排，这几年你跟在我身边，也因为我受了不少的委屈，谢谢你帮我做了许多原本不属于你工作范围的事情。”
“这……这是我应该做的。”茱丽忙道。
秦兆阳笑了笑，垂眸思考片刻，重新抬起脸，“茱丽，帮我打个电话。”
茱丽忙着将手机取出来，“您要打给谁？”
秦兆阳缓缓吐出三个字，“穆天野。”
他的一生，从来没有远大的抱负和理想，年轻时终日混沌玩乐，直到遇到楚馨宁，这个女人就是他最想要实现的梦想。
当初他使用一些拙劣的手段，将她占有，二十余年，从最初的想要独家占有她到现放心任她离开，究竟哪个是对哪个是错秦兆阳已经没有办法去思考。
从小衣食无忧，他对钱并没有太大的，当初努力也是因为父亲以楚馨宁为要胁，可以说他的一生都在受楚馨宁的影响。
这个手术之后，还有没有可能再次有机会见到她，他已经无法确定，因此在这个手术之前，他必须要做一件事。
茱丽心下吃惊，没有多说什么，翻翻手机找到穆天野的电话拨过去，然后将手机小心地交到秦兆阳手里。
片刻之后，电话顺利接通，随后，周涛的声音响起来。
“您好，穆总正在开会，我是他的助理周涛，有什么事情可以为您帮忙的吗？”
秦兆阳微微挺直身子，“我是秦兆阳，我想和他通电话。”
“……”纵然是一向见多识广如周涛，也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秦先生，穆总他恐怕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这样吧……等他开完小会，我会将您来电的事情通知他，您看……可以吗？”
秦兆阳侧眸，注视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麻烦你一定替我转告他，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与他本人面谈，这件事情对他意义重大。”
原本，周涛其实对秦兆阳也并没有太好的印象。
于公，他是高盛执行总裁，也算是穆天野某种意义的敌人。
于私，他是楚馨宁的第二任丈夫，夺人妻子的男人，周涛是有些不齿的。
可是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并没有一位跨国公司执行总裁的傲慢，语气中透出来的是十足的恳切。
那声音，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
这件事周涛知道会很为难，因为他了解穆天野，也知道他一旦听到这个名字恐怕就要对他发脾气。
“好的，我一定转告。”
“不盛感激。”秦兆阳认真道谢。
听着电话那头电话挂断，周涛将手机挂断，人就轻轻地吁了口气。
若是别人的电话也就罢了，这个人……可实在是不普通，不仅仅因为他是高盛的执行董事，还因为他与穆天野之间复杂的关系。
第971章 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3）
将穆天野的手机轻轻放回桌上，周涛将手中的文件展开放到他的桌上，转身走向办公室，行到一侧的小会议室。
穆天野当然不会因为和陈子鸣较劲就真得置穆氏于不顾，这可是他自己的企业，当然要用心经营。
陈子鸣离开之后，他就将几个骨干召集到小会议室，研究关于兴怀镇事件的具体方案。
会议一直开到黄昏时分，穆天野才带头从小会议室内走出来。
几个骨干分头下楼去安排自己分配到的工作，穆天野则快步走向办公室。
“穆总。”看到他进来，周涛立刻站起身，将两份整理好的资料递到他面前，“这是您要的资料和报表。”
“恩。”穆天野伸手接过，立刻就翻开查看。
周涛忙着追到他身后，“穆总，还有……”
男人停下脚步，询问地看过来。
周涛有些不太敢看男人的眼睛，垂下眸子注视着地板，“刚刚秦兆阳先生给您来过电话，他说请我转告您……”
啪！
穆天野重重合拢手中的文件，以表示自己的不满，随后伸过右手握住门把手。
“先生！”
“你可以下班了！”
穆天野头也不回地丢给他一句，随后摔上房门。
周涛眉尖跳了跳，无奈地轻吁口气，咬了咬牙还是走上前来，轻轻将门扣响。
大丈夫一诺千金，答应过对方的事情，哪怕挨骂也要完成。
“进来。”
穆天野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不耐烦，显示出他的情绪并不太好。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周涛当然是对他了若指掌，却依旧是硬着头皮将皮推开，轻轻将门关上，径直来到穆天野的书桌前。
“我知道您要骂我，不过，还是请您听我把话说完。”
专注于文件的目光抬起来，穆天野微微眯了眯眼睛，数秒后，放下文件和笔。
“说！”
周涛了解他，他当然也了解周涛。
要不是事情非常，以周涛对他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轻易来触他的逆鳞，他这么坚持一定有他的道理。
这位助理先生看似随和，执拗起来和宁小菲那丫头都有的拼，而这也正是穆天野欣赏周涛，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他需要的不是一条唯唯诺诺的狗，而是一位真正的助理，在必要的时候，有胆量挑量他的权威。
周涛深吸口气，吞了口口水，微抬起眸子平视着后面博士架上的一个缩小的建筑模型。
“秦先生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您面谈，还说这件事情对您意义重大。”
“说完了？”穆天野问。
“完了。”周涛答。
穆天野重新捧起文件和笔，“出去！”
周涛原本绷直的身体，猛地卸掉力道，抿了抿唇，转身走向门口。
穆天野手中的笔在文件上的一个数据上点了点，抬起视线。
“理由？”
这小子冒着挨骂的危险敲门进来，就是为了和他说这么一句话，这实在不像是周涛会做的事情，毕竟周涛很清楚，他对秦兆阳是怎么样的恨意与不屑。
第972章 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4）
周涛在房门前停下脚步，“我答应他，一定会转告您的。”
书桌后面，一只手握着笔的穆天野挑了挑眉尖。
周涛懂他，知道他的意思是在表示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我感觉他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您说，他的语气……怎么说呢……”周涛抬起右手搓了搓眉毛，“我总觉得，应该是什么大事。”
穆天野握着笔的手指重新收紧，目光也移下去重新落在文件上，很明显是已经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周涛在原地停留两三秒钟，“穆总，如果……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打个电话……”
他了解穆天野，像自家byiss这种个性，让他去主动给秦兆阳打电话，只怕是死也不肯的，因此他不介意自己去帮穆天野做这些没有身段的事情。
“不需要。”穆天野将文件翻到下一页，“你回去吧！”
轻轻摇头，周涛只好拉开门离开他的办公室。
桌边，穆天野认真翻阅着面前的报表，不时在某个数字上勾画一下，完全没有受到这个电话的影响。
……
……
穆家老宅。
楚馨宁摆着一盘拌好的凉菜走过来，将菜轻轻地放到餐桌上，伸手推推盘子，认真地将四盘菜摆得方方正正，盛好两碗汤放好，将微微分开的筷子摆到笔直……
目光在那只青花瓷的花瓶上停留片刻，她伸手将里面的花束摆正，这才放松地扬起唇角。
伸手到背后解开围裙的带子，她笑着走进餐厅。
“爸，吃饭了。”
“哎！来啦！”
沙发上，看报纸的穆老爷子笑呵呵地应着，从沙发上起身，楚馨宁忙着迎过来扶住他的手臂，将老人家扶进餐厅在餐桌边入住。
“嗬……”穆老爷子扫过桌上的菜，“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啦！”
这两天，除却必须要处理的工作，穆妈妈有时间都会到穆家老宅来坐坐，陪老人家聊聊天，或者是下下棋。
刘嫂在穆天野那边照顾着宁小菲他们夫妻，今天恰好家里的另一个保姆有事有请，楚馨宁干脆主动张罗着下厨，给老爷子做晚餐。
菜色都是以前她常做，老人家也爱吃的。
“我好久没做了，估计不会太好吃。”穆妈妈抬手捧过筷子送给他，“您……尝尝看！”
嫁给秦兆阳之后，她过得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几乎从来没有下过厨——一来用不着，二来她也已经没有下厨的心情。
夹过一块鱼肉送到嘴里，品了品，穆老爷子轻轻点头。
“好吃，还是那个味道。我呀，最喜欢你做的这个红烧鱼，不甜不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