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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从半开的窗口洒进来,映的满室暖意洋洋。火莲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揉揉惺忪睡眼,再看看天色,暗叹自己确是多日困乏,竟也睡得昏昏沉沉,天已大亮了才得醒来。火莲记得以往每次睡过了时辰,爹都会气冲冲的踹门进来一把撩起被子扔在地上,然后一语不发的走出门,在那个种着歪脖子树的小院子里负手踱步等他,等着冰冻的空气将他叫醒。火莲笑笑。不知怎的,往昔的艰苦也成了温馨的点滴。
起身穿衣略作梳洗,然后看到圆桌上摆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和一盘喷香的点心。火莲心中欢喜,他已饿极,正需要用些饮食补充体力。他拾起白瓷汤匙急忙舀了几口粥喝下,温热的气息随之灌入体内,传遍四肢,立时暖了疲惫的身心。
点心齐集各式各样,火莲抑不住香气扑鼻,胡乱抓起塞进嘴里。他知道这是秋娘准备的,因都是他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并从上到下堆放了一个惹人喜欢的次序。待他狼吞虎咽的吃完,正要用袖口抹嘴,忽见手边叠着一块干净的白布手巾,便拿起来拭嘴。他有些愣愣的放缓了动作,仿佛唇齿间还有美味的香气余下,回味悠长。他轻轻放下手巾,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意。
早些时候,展颢在城外遇上了出来寻他的影卫,才得知了火莲在昨夜已经归家的消息。他一路快马赶回将军府,脑中思绪繁杂的混乱不堪,心里有一股汹涌的暗潮沸滚翻腾,也有一丝如针刺般的痛。当他推开房门看见火莲坐在桌前吃饱喝足,脸上洋溢着一副安逸坦然的神态,展颢心里的那丝痛楚瞬间窜成了熊熊怒火。
“爹!”火莲抬头望见父亲和他身后站着的四个影卫叔叔,犹如劫后余生重见亲人,心中激动不已,忙起身迎过去。一个影卫见少主身体安好,不禁舒颜笑道:“我们把这附近大小城镇都翻了遍,没成想少主竟自己回来了。”展颢站在门口未曾出声,眉心紧蹙的盯着火莲笑容满溢的越走越近,忽然间扬手甩过去一个耳光,打得火莲踉跄的斜退两步撞在了侧壁墙上。
那声响亮的耳光似乎在空气中郁郁的凝结了许久才渐渐散去。然后耳朵里开始充入嗡嗡的轰鸣声,脸上火烧火燎的疼。火莲站直身子轻靠在墙边,眼睫低垂,手虚捂着痛处,他微微动了动下颌,仿佛在尽力唤醒被打得麻木的半边脸颊。爹下手依然凶狠非常,不留情面,力道着着实实,没有一丝体虚乏力的迹象,想来爹的身体尚算健朗。火莲这样想着倒也放了心,唇边细微的抿起一个安然的弧度。
“你还笑?!”这一丝淡笑像尖利的石头硌在展颢心上,激得展颢愤生怒火,要不是有影卫在中间挡着,展颢早已扑过去再给火莲更狠的一巴掌打醒他。展颢吼道:“都给我让开!”一个猛挣甩开影卫的拦阻,宽大的袖袍顿时盈满了风,蓬蓬的张成伞状,“谁再挡我的路,我就立刻了断了他!我看谁敢?!”
展颢怒视火莲缓步逼近,火莲抬眼撞上阴狠的目光,心里猛的一缩,下意识的沿着墙一步步不断的退后。他在展颢的眼底看见了一抹幽暗的悲愁,仿佛曾经紧密相连的纠纠缠缠都已被割得粉碎。心像是突然被狠狠的揪起来,莫名的漫生出绝望的惧意。觉察时不禁自嘲,又不是第一次承受爹的怒火,倒怕个什么。
展颢靠近一步,愤恨从齿缝间迸出来:“你出去找解药了,是不是?”
有血丝慢慢的自嘴角溢出些许,火莲抬袖抹去,“……是。”
展颢眉头深锁:“那你找着了没有?”
火莲眼眸转了转,闪过一丝落魄的伤感,抬头辩解道:“爹,我没走远,我只是被人骗到西郊……”
展颢冷冷截口:“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火莲眼睫轻颤了颤,半晌,低眸道:“……没有。”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展颢冷言道,“我说过,你若私自行动找寻解药,我绝不再让你踏进家门半步!你又忘了是不是?你把我说过的话,全当耳旁风了么?!……”
火莲心中一窒,脚下再要退后一步,却发现已经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了。耳中的嗡嗡轰鸣声渐小,不知何时已被无边的寂静取代。仿佛置身坟墓中,孤独寂寥,一丝声响也无。火莲抬眼看着展颢阴云密布的脸,不断启合的唇齿,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恐慌的抬起双手捂着耳朵。那副样子,像是一个聋哑人想要唤回自己缺失的听觉,又像是一个再也经不起生离死别的孩子不想听到父亲绝情的话语。
双手手腕被紧紧握住,耳中渐渐传来展颢的吼声:“……你干什么,把手放下!”迷离的双眼逐渐清晰,只觉有两股真气已在手心聚集。火莲这才惊觉,若不是父亲及时阻止,他早已摧动真气自毁听力,伤了自己。
“我不走!”意识骤然惊醒,迸发出一些理不开的纷乱愁绪,曾经的苦楚涌上心头,火莲忽然大力推开展颢,悲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爹从来都不肯听我解释?!从小到大,每次犯错,爹不曾听我多说一句!……”火莲强压着话语中的哽咽颤抖,拼命含住酸涩的眼泪,无力的退至墙角。冰冷的触觉从墙壁蔓延到身体里,冻得一颗心抽搐不止。
展颢微有一怔,神情凝硬冷肃,眉眼间有化不开的重云惨雾。“你不服?……”他哼了一声,语气平静的道:“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倒听听,你有什么苦衷。”
火莲强压住悲苦激动的心绪,许久才恢复平稳的呼吸。他隐去了京城书信的事,只将先前得了解药的消息却遭人诱骗,被困于西郊地窖数日的来去细细说了一遍,然后抬眼看着展颢,眼里有希冀的眸光笼罩着斑驳的血丝。
展颢多等了一会儿,问道:“说完了?”火莲支吾两声,并无否认。展颢深吸一口气,指着地正颜道:“跪下。”
果然与往常一般无二,爹从来无心去听多余的借口,就算解释也是白费一番功夫。火莲神色一黯,只得撩衣屈膝跪在墙角。他承认自己失策误入陷阱,甘心受罚并无怨言。只要爹别说那些绝情的话,不要再赶他走。
然后他看见展颢的手向他张开来,冷硬的声音从头顶上压下来:“把钢枪拿出来。”眼神忽的跳了跳,他愣在了当场,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有寒气从头到脚将他包围起来,束成了一张密实的网,逃也逃不开。火莲知道展颢向来说一不二。可是过去曾经历的剧烈伤痛让心底的恐惧仍然像洪水一般毫无阻挡的倾泻而出。他扑上前抱住展颢的腰,仰头轻声道:“爹,不要……”
被猛的一脚踹在腰际,火莲蜷缩着摔进墙角里。他额头沁出冷汗,手按着腰上痛处,半天才缓过劲来。面前是一身银丝黑袍的展颢居高临下的堵死了所有可以逃逸的出口。原来只是一个墙角,就可以轻易的令他无处可逃。
半截钢枪从袖套中缓缓滑下来,再被展颢一把夺走,火莲下意识的抱头,全身紧缩的准备承受难忍的剧痛。有风声在耳边响起,仿佛什么重物正往太阳穴的位置打来。太阳穴是致命的部位,若遭暴力打击必无生还的可能。火莲在性命的威慑下心头一紧,反射性的抬手抗击。
他双掌运了猛力,推开了落下来的半截钢枪,并逼得展颢后撤两步。火莲心中大惊,仿佛一把尖刀深深捅进了心口,他惊的是自己无意间反抗了父亲,更惊的是父亲竟然对他下了死手!“爹!你要杀我?……”火莲边喊边往墙角附近的小桌下躲去,冷硬的钢枪夹着风声紧追而至,“轰”的一声,将木桌砸了个粉碎。
散乱的木屑掉落在身上,火莲不禁深深倒吸凉气。如果不是桌子的遮蔽,此时粉碎的就是他的头骨。他抬头去看展颢的双眼,那里有他看不懂的浓重的深黑,隔绝了脆弱的情感,毁灭了所有的光彩。
钢枪再打下来时,火莲双手紧紧握住不放。为什么幸福得来不易,却可以轰然间破碎?!他不想死,就要想办法挽救。“我不想弄污了娘亲手做的衣服……”火莲哑声道,“爹,孩儿想见娘……”最后一面。
展颢内心一震,只见火莲身上穿着那件白色流云暗纹的锦衣,那是秋娘一针一线缝制而得,此时依然洁白崭新,一尘不染。展颢舒了一口气,开口道:“把它脱了。”
已经无法挽回了吗?只因我被骗失踪了数天,就要死在爹的手里?原来我一条命,还不如一件衣服值得爹珍重!火莲眼神空洞,双手缓缓扶上腰带,几番摆弄却没解开,反倒更紧了紧。他轻拉展颢的衣摆,眼泪静静的压眶而出,“爹,我好久没见过娘了,我想她,好想……”就算不得不死,也想在离开尘世时带着我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展颢丝毫不为所动,俯身一把扯断了火莲的腰带,把那件流云锦衣从他身上硬扒下来扔在身后的地上。火莲身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偎在墙角,眼中有晶莹不住的闪动,看着展颢面容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展颢的手指轻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有眼泪顺着脸颊流进手心里:“知道我为什么看不得你掉泪吗?……因为有些宝贵的东西,就藏在眼泪中。你若是任它流掉了,就再也寻不来了。”
☆、再望成伤
似乎有冰冷的触觉自指尖传来,刺得骨骼生生的疼,展颢不禁眉心一凝,缓缓收回手。火莲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块坚冰,散发着难以抵御的彻骨寒气。他一动不动的倚坐在墙角,一双清澈的眼眸含着迷离的雾色和如海的深沉。他身上的那股寒气透过背脊沿着墙壁蔓延开来,寒气过处,石砖尽成白玉,冰封了一角狭窄的天地。
在这一角狭窄的天地中,有他此生最珍重的人。他企图用寒冰造一座屋宇,将他二人之间牵挂纠缠的点点滴滴都冻结在这里。
脸上的血色一层层退去,呈现出一种苍白如纸的荒凉。这样的荒凉与他一身雪白中衣恍惚连成了一片,在展颢的视野里忽显得有些刺目灼眼。是不是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干干净净的降生人世,然后再干干净净的死去?就像火莲,此时此刻有如一朵历经洗礼的白莲,褪尽了尘嚣浮华,宁静而高洁。
有暗影忽的晃了一下眼,钢枪已被高高扬起,朝着头顶疾速的压下来。火莲垂下眼帘,眉头舒展,双手紧紧相握。他拼命的用左手按住右手,用右手按住左手,强制自己不去反抗致命的击打,心却碎了一地。因他还想和这个人相依为命,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不问生死的追随他,默默为他分担外界危险,偶尔为他递上一杯清茶。——脑中一阵撕心裂肺的轰鸣,为什么连这样都不被允许?
展颢手中的半截钢枪就要触及火莲的一刹那,突然传来秋娘的大声呼喊:“展颢!别让我恨你!”
展颢的手蓦地顿住,侧转回身望去,黑沉的冷眸里射进几丝细碎的光彩。他看见秋娘立在敞开的房门口,纤弱的身形在耀眼阳光的背景下镀上了一圈柔和的光辉。就像个神女。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幸福和温暖。她是个好妻子,明媚端庄,皎如秋月,她也是个好母亲,因为她坚定不移的爱,火莲才得以脱离深潭苦海,重获新生。只是这单纯的爱,终究无法抵御尖利的刀剑!
忽的有急风从身后窜过,玄色的衣摆也被带得飘起,展颢猛然间回神,只见一个白色身影几步冲出扑进了秋娘怀中。展颢眉头骤锁,一道浑厚的真气霎时凝聚于左手掌心,两步抢上前。秋娘惊觉,急忙将火莲扯至身后,蕴着水雾的双目直视展颢,迎面挡在了二人中间。
“你……”展颢霍然收住脚步,神情复杂的凝视着秋娘镇静而坚定的双眼,掌中气旋流转,真气逐渐散了开。他轻轻避开秋娘的目光,转而凶狠的瞪着火莲,厉声喝道:“真有出息,竟然躲在女人的身后!”
火莲心灰意冷,双目微垂。能够在死前再见到秋娘,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他才要上前赴死却被秋娘紧紧拦在身后,秋娘气道:“展颢,火莲是我们的孩子!你竟要杀火莲,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若定要杀他,那就连我也一并杀了。我怕火莲一个人孤单寂寞,你让我陪着他走黄泉路!”
“秋娘,”展颢紧缩眉心,“你这是在鼓励他跟我作对!”
秋娘怔住,心中狠狠一揪:“展颢,你怎会这样想?……火莲被人暗算拘禁本就已经受了惊吓,此时正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依靠。可是他才刚回到家就要挨你的冷斥责骂。那么这个家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竟然连避风躲雨都不能?!展颢,你有没有考虑过火莲的感受?”
“他的感受?!”展颢指着火莲,“他无故失踪数天,闹得军心大乱!你不要跟我说那是因为他中了贼人的奸计,他若不是轻易就被人诱骗,又怎么会自陷牢笼!难道他还有理了不成?!”
“不管是谁更有理,闹成这样总是会伤感情的!”她边说边往后退至门口,将火莲挤至门外,侧头道,“火莲你先离开。”火莲闻言顿惊,迟疑着没动。秋娘急道:“快走啊!”
火莲眼睫震颤,内心挣扎着退开半步。展颢愤然吼道:“你敢逃?!”忽然抬手就要点向秋娘。秋娘两手抓住门框,封死了房门出口,冷言喝道:“展颢,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你要点我的昏穴,我不挡、我也挡不住!可你今天若是这么做了,我就与你恩断义绝!”
火莲震惊:“娘!……”
秋娘道:“走!”他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娘不能让你死得莫名其妙!
火莲紧咬牙关,朝着展颢看了深深一眼,缓缓的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跑开。展颢看向院中影卫:“拦住他!”影卫如若未闻,竟是丝毫不动,任凭火莲离去消失了身影。
“你们!……”他的视线越过院墙看向远处苍茫的天空,那里有一抹灰暗厚重的浓云惨雾,愁苦绵绵。他的愤恨的话音一直传到院墙之外,清晰的落进火莲耳中:“你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
等得火莲走远,影卫也尽数退下,秋娘静静放下双臂,落寞的转身便要离开。忽然身上一紧,脚下一晃,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坚实的胸膛里有沉稳的心跳,有力的手臂报复似的不断收紧。这样强硬的拥抱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舒适。
身上被勒的生疼,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几番挣脱不得,反倒被箍住了双手,腕骨几乎被捏碎。耳边传来低沉的轻声:“不要闹。”秋娘不再挣扎,眼里泛起泪花,她看着门外广阔的天空,想着火莲不知往何处去了,心疼不止:“展颢,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失去了理智?大动肝火?我不信只是因为火莲的失踪,你不是这样偏激的……”展颢将手臂收的更紧:“别说了……”
好累。手臂上有温热的感觉,大约是那剑伤崩裂出血。今晨我在城外遇上了一伙强人,这伙人各个身怀绝技,武功不弱,竟也被他们刺中一剑。我猜是有人故意支开火莲,找我寻仇。秋娘,无间二十年,也做过不少的错事。
×××
那日傍晚,陈萧在回家的路上从酒馆经过,正巧碰见余火莲仰面躺在门外台阶上迷迷糊糊的自言自语,身旁立着掌柜老头一手指着他骂骂咧咧,大意是没带钱还来喝酒之类。陈萧急忙分开围观人群付了酒钱,把喝得烂醉如泥的余火莲背回了陈府。
进得陈府厅堂,陈方迎上来抱住就要瘫倒在地的火莲,瞧他一身衣衫不整,酒气熏天,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这孩子失踪数日,怎么竟弄成这副样子……”转而向陈萧道:“萧儿,赶紧派人去将军府通知一声,就说咱们找着火莲了。”
陈萧点头就要出门,却被火莲拽住手臂。“不必了,他们知道的,”余火莲挣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走开两步,酒劲上来,一阵头晕的天旋地转,终是腿一软摔倒在地滚了两遭。
眼前的地上有一只小虫,正在竭尽全力的逃离身后巨大的危险。余火莲忽然一掌拍了过去,小虫在指缝间逃得一劫,然后飞也似的奔爬而去。他哭了,又为了那弱小生命的可怜的求生意志讥讽似的笑了起来。陈萧跟上前扶他起来,“哇”的一声,一大口酒沫子吐了陈萧一身。余火莲笑的更甚:“我不回去,再不回去了……”他像抱柱子一样抱着陈萧,手一松身体溜下来,他颓然坐倒在地,一句话说的如梦一般,“……我没有家。”
家是什么?是总坛的种着歪脖子树的小院落么?还是京城里的春山书苑?又或是将军府呢?以前,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以后,若是没有深爱的亲人在,何处安身?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厌恶的大力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眼光迷茫的看向蹲在一旁的陈萧:“……我是不是很脏?”陈萧皱眉不语。他接着追问:“我现在,是不是很脏?……”一个没有家的人跌跌撞撞的前行,受了伤也只有摔倒在肮脏的路上。
极缓的翻个身,然后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眼前是迷蒙一片,所有的景物都在浮动跳跃。他晃到桌前,垂着眼愣了一阵,忽然把桌上的瓷器全部扫到了地上,犹不解恨,再打落花瓶砸得粉碎。看着一地狼藉,看着陈萧气得一脸扭曲,他笑得很开心似的:“陈方,我把你家闹成这样,你会不会,想杀了我?”
陈方不知此话从何而来:“我怎会要杀你?……火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