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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对露琪亚的事情做过询问或者发表评论,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立场。
他认为。
此时的露琪亚正在趁着黄昏最后的柔阳,捧着小小的博山炉熏蒸着那日和白哉一起去神社时穿的那一袭和服。
“虽然确实是很不适合赶时间的衣服呐……”露琪亚笑眯眯地打量着挂在柏木衣架上的和服,“不过真的是很漂亮。”
没有时下流行的丰腴花朵,也没有少女钟爱的斑斓蝶裳。浅杏的妆花唐绸上绘着素雅袅娜的银色流云纹,长长的振袖上挑绣的是瑞草纹的波涛和金线纹绣的山茶家徽,密织着山茶纹样的浅金色腰带浑然天成,带尾同色流苏摇摇曳曳,中和了衣料略显冷硬的观感。
露琪亚看着它,半边侧脸隐进昏暗之中,目光在缭绕的轻烟里闪闪烁烁。
就在数日前的上午,她的那位向来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白哉兄长大人一脸无所谓地翘掉了早班,和她一起去了朽木家的神社。
虽说元日祭拜和春日祭对于小女生来说确实都算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不过露琪亚只要想起大哥也一起满面严肃地祈愿,还是有点不能控制眼角肌肉的颤抖。
不过那种温暖,是“家”的感觉,吧?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露琪亚放下香炉,合上纱橱前的彩箔屏风。
“这样的话,再折叠好收起来就没问题了吧。”
一般队员的春假比队长要长一些,再加上她前一阵负伤,黑面的家主大人强硬地向可怜的老好人队长讨来了更加丰厚的假期补偿,这就是为什么白哉去工作而她自己还悠哉游哉。方才有侍女前来告知说大人吩咐不用等他晚膳,于是露琪亚准备出去找点什么填饱肚子。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
西方的天空残留着一些胭胭的粉色,星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洒满夜空。露琪亚仰头四处寻找着月亮。
嗯,今天应该还是上弦月呢。
走过小院旁边的一汪碧水,寂静的湖面反射着黯黯星芒。等到暮华祭的时候,这里又会是芙蕖满盏,荷叶田田。
“夏天啊……”她突然想起某年夏天因为暴雨涨水,平日里内敛自持的家主大人因为发现有几只锦鲤出现在自己小院池塘里时难得一见的神情,“不知道大哥喜欢的锦鲤们是不是还好,不如我去向它们问声好。”兴致盎然地实践着孩子气的想法,却忘记了出来游荡的初衷。
可是等她走到参道后面的樱花林时,却突然有些踌躇。
想要去到白哉居住的南苑附近需要穿过一大片樱花林。也许是因为白哉斩魄刀的能力,也许是朽木家园丁打理得当,这一大片樱花林即使是在现下光秃秃的时候仍旧显得秀丽端雅,更不要提春日里千樱盛放的美景了。
那可是方圆有名的奇景呢。
算起来花期好像就是这几天了吧,今年会不会也要邀约其他贵族一起赏樱呢?那可不能算是什么开心的事情呐,至少对她朽木露琪亚来说。
是因为太久没有来过大哥的居室附近吧(完全没有吧!),在淡淡的星光下,露琪亚只觉得一颗颗高大的八重樱树好像都变成了一个样子。一条条通幽曲径都仿佛交汇在一处。她无奈地歪歪脑袋。
在自家迷了路吗?这样弄得她连叫人都不好意思,于是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在脑海里苦苦搜索那日的行进路线。
或者哪怕碰到谁也好。
不知道转了几圈,春日里看不够的樱林今夜突然变得异常的大。露琪亚有些累了,更有些烦躁。早春的夜晚虽不至像溽夏一般一会儿浸出一头汗,可是大晚上这样漫无边际地走来走去着实让人心神不定,而且没吃饭是没有力气的。
难不成今晚要露宿在这里了?
垂头丧气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突然感到熟悉的灵压海水一般汹涌而来。
“在这里做什么?”
声线很低,却还是险些把本就气短体乏的露琪亚吓得坐在地上。
“兄…兄长,您……”这个从头到脚到声音都在发抖的人是谁啊。
“……这个反应,是迷路人见到了樱鬼么?”一侧眉毛轻轻挑起,略带玩味的语气。
露琪亚感到沮丧,在她面前他连一个挑眉的动作都可以做得行云流水,戏谑又优雅;在他面前她却永远是一副没用的样子。这次在自家迷路还被逮个现行,她真后悔之前端着面子没有叫人。
结果这才是真的颜面扫地。
白哉没看到她越缩越小的身影一般转过身去,仿佛准备留着露琪亚一人在那里享受星光浴。
“怎么,还有什么事需要等上许久吗?”这小丫头,怕是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吧。
露琪亚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不及多想,她还是跳起来跟上去。
沐浴完的露琪亚边换衣服边叹气,先是忘记与大哥一起出去,后是忘记自家的路。她本就少得可怜的形象算是彻底玩完。
早知道就不该去看什么鲤鱼,闹到现在又累又饿……
“小姐,您整理好了吗?家主大人在等您用晚膳。”门外是管家毕恭毕敬的声音。
“哦,请稍等。”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露琪亚打开门,看着门口笑得慈祥的老管家。
“小姐也真是的,大晚上了还有闲情去赏樱吗?耐心等待几天花期就到了呀。”老管家一边絮絮说着一边捧给她一方彩绘漆盒。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她一边汗颜一边好奇地打开,然后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漆盒里面躺着一枚山茶的玉雕,用正红色的绳结细细缠好,下面的流苏丰满整齐。露琪亚拈起它上下打量,半透明的玉料质感温润,触肌生温。
“是家主命老臣转交的,”管家也颇为喜爱地看着那枚玉挂,“不过说回来,小姐那身春装确实素淡了些,还是大人他有眼光,哎呀哎呀,这可真是锦上添花呐。”
露琪亚愣愣地点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瞧着那朵玉质山茶。
到膳厅的时候,才发现又是大哥在等她。她诚惶诚恐准备行礼,却被白哉制止了。
“今天玩得可开心?”她当然是开心的吧,把自己都玩迷路了。
她抬头看他波澜不惊的脸,笑得弯了眼睛,“很开心,多谢兄长大人惦念。”
何止是开心呢?露琪亚拾起包银竹筷时还在默默地想。
跟在白哉身后出了膳厅,她又走在那片樱花林中。这时月亮刚刚升到树梢,那些八重樱的树干像是镀了银一般,如梦似幻。
白哉在她前面慢慢走着,边叹息着增强了一点灵压迫使她集中精神。朽木家的小姐在自家迷了路,这无论如何也有些说不过去。
袖子里的玉挂此时在散发着暖暖的温度,露琪亚攥紧了它弯起眼睛。
“伤既好了,明日起就不用总待在房间了。”清淡的声音响起,可能是月色的缘故,露琪亚总觉得大哥的声音温柔了不少。
“啊,是!”终于不用被禁足了,抬起星星眼崇拜地看着面前的身影。
“你今年的考核的成绩我看过了,”捕捉到她一瞬陡升的灵压,他微挑了一下眉尖,停下脚步接着说,“白打仍不甚理想,既然身体无碍明日起去我的练功场。”
“……是。”之前觉得声音温柔一定是她的错觉。
听出她的紧张和沮丧,白哉无声叹息。
还是个孩子啊。他突然想起浮竹对他说起露琪亚时最常用的一句话。看着面前反射着莹莹月光的八重樱枝干,舒展交错得把漆黑天幕割裂破碎,裂隙之间却仍有星光漏过,闪闪烁烁。
这位常年脑海里可以同时处理几件事情的朽木家主难得有点出神。
想去出任务,可以。能力到了想要升任副队长,可以。双極之后,他再不愿意过度束缚她,只是担心出现这样的事,受这么重的伤。
自己决定放开她,当然更要严格要求。
可是我要怎么告诉你。怎么才能告诉你。
“我会亲自指导。”结束谈话前,他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却换来身后小妮子倒抽的一口凉气和更加波澜起伏的灵压。
转过身掩饰自己挑高的唇角和紧皱的眉头,正准备继续向前走,身后却传来轻轻的呼声。
白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那是枝头的一朵小小的樱花,骄傲地绽开它细腻的粉瓣。在黑沉夜幕与清朗月光的映衬下,更像是玄色锦缎上的精致织花。
今年的花季,如期到来。
花朝物语
之二锦上花
完
作者有话要说:嘛~新人新文,点击率小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阿踪会继续加油的~~
☆、之三 舞流离
刚刚过完春假的死神们终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金元加大棒政策”,护庭十三队从樱花花讯之后就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这更令很多死神都摸不到头脑。
此时乱菊正在自家小白队长的监视之下不情不愿地批阅文件;窗外修兵和吉良正在准备交接换岗;据报戊吊那边好像又有小规模骚动,躬亲一边抚着头发扑闪着眼睛嘟囔着“毫无美学”一边带人急匆匆地向外赶;而总队长办公室地狱蝶飞进飞出的稠密度好像已经造成了一些交通拥堵……
清音一边给浮竹泡茶叶一边梦呓似的喃喃自语,一旁清瘦温和的白发老好人边笑边安慰,“好啦好啦,露琪亚带假在家其实会更忙的,贵族那一套你又不是不了解……”云云。
进入花季,就是向本就在尸魂界光华耀眼的朽木家上再贴一层金。那云蒸霞蔚一般的浩瀚花海,越过朽木家洁白雅致的院墙,毫不吝惜地向世人展示着贵族幽雅而奢华的气质。微风吹过时外面的人们甚至会涌向下风向的院墙,争相收集飘飞的重重樱瓣。如今,又不知从哪里传来诸如“朽木本宅的樱花引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的流言,更是惹得路过的行人总想向宅子里多瞟几眼。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处在议论漩涡中心的兄妹俩,却丝毫没有什么作为大明星的自觉性。
露琪亚自从被自家队长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搪塞继续“公休”之后,除了日日去练功场接受特训,几乎就泡在了樱花林里。仆人们近来活动特别频繁,只从她的小院走到樱林,一路上就会遇到抬着各种东西的仆人向她行礼。
她好像除了练习和晚饭之时就再没有见到过大哥了,甚至在督导她进行特训时,有时也会瞬步离去一段时间,但那如同深海一般的灵压却一直在朽木大宅里平静地氤氲。直到她看到暗紫色的地狱蝶在樱花林中蹁跹,从府上飞进飞出,才了解大哥最近竟然在家办公。
她有些奇怪,但并不在意。在朽木家六十年,她自然知道这个时节朽木家的樱林就相当于现世的风景名胜区,只是贵族交际专用,大哥自然会忙。
忙着布置,忙着联系,忙着应酬。
当然,公务也不能落下。
忙得他的眼彻底看不到她。
罢了罢了,本来,他就没看过她。
这位目前朽木家唯一的大闲人喜欢站在樱树下闭上眼睛高高仰起脸,让飞旋而下的幼细花瓣轻轻巧巧落在她的头发和脸颊上,感受大自然的最简单的亲近和最珍贵的馈赠。顺便悲叹这么多年来怎么就没弄清楚过这片樱林的道路呢。
即使现在想来在自家迷路仍旧是令人大脑充血的窘况呐。
她叹了一大口气,夸张地垮下双肩,呆了呆又有点疑惑地皱起眉头。
如今弄清了南苑附近的方向,大哥再怎么顺路也不可能在回房间的路上拐到她所在的那片樱林,相较于此,那个方向,更像是去她所在的小院,呐。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这一早她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矮墙外有一片火红的草丛正在四处作无规则移动,然后便传来毫无掩饰的焦躁灵压。她忍着笑探出头,果不其然看到脸色与发色正趋于一致的幼年玩伴正在四处乱转探头探脑,双手捧着码了半人高却整整齐齐的文件,衬着一头乱发更显得有些滑稽。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恰好可以让某人桑听到。
“呦~副队长先生,这么早就来朽木宅负重跑吗?”满意地看到恋次鼓着眼睛想要反驳,露琪亚笑得更欢。
她的恶劣因子总会在遇到恋次的时候斗志昂扬,顺便报复他在自己养伤期间只在她醒来之初探望过一次这种忘恩负义的行径。
“切,要不是有重要文件等着队长批示,本大爷才没空在这里乱转。”理直气壮又有些底气不足,自以为恶狠狠的眼神中却不自知地带上了温柔的关切之意。
前一段时间莫名其妙被队长派去出任务,等他回来这妮子看起来像是已经没事了啊。
“哦~原来是露琪亚挡了六番队副队长大人的路啊~~真是抱歉,副队长请便就是。”满脸无害的笑意,还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露琪亚笑得眯起眼睛,恋次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同样将“温柔的笑意”用到极致的四番队队长,不禁眼角都有些抽搐起来。
“哼~我才不会告诉你我迷路了呢……”如此这般,露琪亚发现自己很难再装成没有听到旁边某只的碎碎念。
“那么,副队长大人就随在下走一趟吧~~”
笑意更趋温柔礼貌,却恶质地在眼角眉梢流露淡淡的戏谑气息,恋次正准备梗着脖子继续和她抬杠,眼神闪烁间发现那个瘦小的身影轻盈地转身走开。
呆了一呆,恋次还是乖乖跟上去。
他可不想在这里耗一上午。
不过,这好像只是在没遇到她之前,他的想法。
恋次抱着那摞烦人的文件,侧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个包裹在素净和服里的细瘦背影,张张嘴想说什么,才发现喉间一片干涩。
露琪亚,你什么时候开始像你那位兄长一样,喜欢给我留个背影了。
露琪亚,受了伤就要多吃点好的,排骨妹有什么好看的。
露琪亚,你的驻地现在有些混乱,你知道吗。
露琪亚,扭头和我说些什么吧。
露琪亚,……
……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出声音。
仿佛他和她早不在一个世界,仿佛他和她始终没办法交流。
露琪亚眯着眼睛仰起头,好像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仍旧有那个冷峻淡漠的背影一般。她突然有些盼望,那个人在她前面走着的时候,也会有和她现在一般的心情。
“露琪亚。”六十年如一日的淡漠嗓音突然缭绕在耳边。
她震惊着抬头,面前却只有温柔着飞旋而下的樱花。
发呆着的某人突然意识到和身后的红毛之间安静到有些尴尬的氛围,她皱了皱眉试图和恋次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像之前那样故作恶劣地打趣斗嘴。可是她仍旧感到自己无限犹疑和欲言又止。
恋次,你的卍解还是那个竹子形状可不行啊。
恋次,为什么最近总不来找我说话。
恋次,后悔和我做朋友吗。
恋次,……
……
为什么现在的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没有分开那么久吧。
那么,这种迟疑和陌生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洁白素净的家居和服,身后纯黑的死霸装。轻易地把他,把她,带回那日在双殛的噩梦。
那一次,她险些失去生命。而他,险些和她一起离开。
虽然,她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他们一同走进那片樱花林,可能是被调皮的樱瓣闪了眼睛,露琪亚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
连带心里也是。
恋次呆呆地看着在飞旋的粉樱中穿行的伶仃身影,心却突然狠狠地疼起来。他想要把手中那些碍事的废纸撒成漫天雪花,然后扯了她的腕子带她离开这华美典雅的樊笼。
他想要找回昔日无忧地大笑奔跑的她和他啊,一直想。
还有曾经的那些笑容和时光,那些如今仍旧反复出现在他梦境之中的,笑容和时光。
“露琪亚……”那是是谁的声音,涩然而沙哑。
“恋次。”
她停下来。
强大的灵压席卷而来。
漫天樱花中,露琪亚张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那抹瘦削淡漠的身影。
突然,她觉得那些乱舞流离的迷蒙花雨,竟是千本樱的万千轻薄利刃,毫不犹疑地向她扑面而来。
她惊惧地闭上眼睛,再睁开。
触及脸颊的花瓣,沁凉柔软。
“兄长大人……”
风吹起了谁的发?
花迷离了谁的眼?
漫漫花雨中,是谁叹息着向谁走近。
又是谁,心碎成片片,跌入埃尘。
一地琉璃。
花朝物语
之三、舞流离
完
作者有话要说:阿踪现在才意识到啊…段落中的空格会被JJ吞掉。。。这真是个伟大的发现!!(被砸飞)据说~~集齐七个评论就可以召唤神龙了,期待ying~~~~(再次被砸飞)
☆、之四 灼灼
送恋次出门的时候,正午的阳光仿佛幻化作那一天,她拾起河中漂浮的曼殊沙华,围绕在他和她周围的五彩霞光。
同样的斑斓夺目,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被阳光包裹着的魁梧背影,仿佛穿过岁月的猎猎风尘,还原为那时笑容爽朗纯然的少年。
她目送他离开。
他没有回头说再见。
淡淡转身,脑海中却深深刻下他临走时的情景。仍像那时一样,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咧着嘴挥挥手。
“兄长大人,恋次已经回去了,您可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重新走回樱花林的露琪亚抬头看到那温柔花海中冷峻秀挺的身影时,再一次露出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还好这一次,不经过大脑的反应没有再让她难堪。
“不用在意。”负手站立的那个人缓缓回身,抱起一摞文件的姿态却优雅得如同拈花微笑。
她歪着头看他鸦黑发丝在空中划出优雅的流光,和之后渐渐淡去的身影,眼神氤氲深刻,仿佛懵懂无知又仿佛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