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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半跪的姿势撑着身子没有继续倒下去。猛然的下冲让胸口被压迫出一股闷感，他无法遏制的剧烈咳嗽了下，吐出一大滩鲜血。
“老爹！！”马尔科等人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他来。
纽盖特伸手擦掉嘴上的血迹，抬手阻止了几人，道：“我没事。”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再一次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下，但终究还是站稳了，等头上的晕阙感消了一些，他才缓慢的迈开脚步走到特瑞莎面前，蹲身在她身边，道：“不要担心，特瑞莎。”
男人的声音，从耳边炸开，泪水不断的从眼眶中溢出，将视野变得模糊一片。特瑞莎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萨奇的手，而另只手却抬起来，覆上他的脸庞，道：“纽盖特……”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坚强的看着他比自己先一步离开。
原来她一直以来都太过于高估自己。
就算是已经是70多岁的高龄，她也依然没有变坚强多少，她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畏惧离别恐怕失去，她害怕身边的任何人离开，更害怕的，就是这个人离开。
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坚强，都是因为身边有这个人的陪伴。
因为知道他会一直都在，所以她才能一次次鼓起勇气迈过任何的坎。
她直起身子，努力的抬起手臂摩擦着他的脸，感觉到上面暖暖的温度，和时不时呼到她手臂上的呼吸，才能确切的感觉他真的还在自己身边。面前的这张脸，虽然已经满是皱纹，可是那双浅色金的眸子，却从来没有改变。特瑞莎喜极而泣，哽咽道：“暖得…纽盖特…纽盖特……”
原来她，从来不都不坚强。
………
见她又重新恢复了理智，纽盖特心下一松，只是一直挂牵的事情放下，身体上的难受便接二连三的涌现出来，那股疼痛和喉间的腥甜，就算是忍耐力超凡的白胡子，也不仅皱了皱眉头。而他这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瞒过特瑞莎的眼睛，知道纽盖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特瑞莎连忙打起精神，小心的将萨奇失去温度的手放在放下，在看到这孩子没了血色含笑而终的面孔，忍不住眼眶一热，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作为这船上的长辈，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况且纽盖特的身体还需要她照顾。
闭上眼睛将悲痛咽下，特瑞莎站起身道：“马尔科…让萨奇好好休息吧……还有蒂奇的事情…先查清楚在行动。另外，帮我通知希波克拉底岛，让他们安排几个护士过来，不要让外人知道。”如果知道白胡子的身体出现状况的消息，世界政府那边难保不会有行动。而蒂奇…虽然不清楚原因是什么，可是蒂奇杀害同伴的事实确实板上钉钉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只是，也不能如此冒昧的就去追击。能让蒂奇宁愿犯下大罪也要取得的果实，必然不会是凡品，贸然让那群冲动的小子行动，怕是会白白牺牲。
“是。”马尔科点点头，他要做的很多，查明真相，通知兄弟姐妹们一起送萨奇一程，而老妈的意思，他也懂，毕竟船上鲁莽的家伙们太多了。想到这里，马尔科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艾斯的影子，他心下觉得不妙，连忙对乔兹道：“你们去盯着艾斯，别让他离开船。”
“我知道了。”乔兹颔首，深深地看了眼萨奇，方才带着红肿的眼睛转身离开。
当成为海贼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将命留在这里的准备，可是如果离开的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却还是难以接受。况且，行凶的人，同样是与自己同生共死几十年的男人。没有办法挽回伙伴已经逝去的生命，连报仇都不能报…这种痛苦，让一群海贼们也难以接受。
萨奇静静的躺在他的房间里，他紧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笑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白胡子的队长，在大海上纵横十多年的男人，如果不是出手的是自己的最信任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就失去性命呢……
萨奇可以说是白胡子海贼团最热心的家伙，他永远都是一副没有烦心事的样子，无论对方的态度多不好，都能笑着伸出援手。在当初艾斯被老爹带上船正迷茫着的时候，便是他率先伸手，将他一步步带出阴影。
可是这样的他，却死在了最好的兄弟手上。
第87章
灯光从打开后就没有关闭，直到清晨，那昏黄的照射着屋内的光芒渐渐地被日光取代。坐在床边的半白发女人久久未动，她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抓着床上沉睡着的男人的手掌，静静的看着他紧闭着眼睛的睡眼。他睡的并不舒坦，眼睛有些微肿，眉头上的皱纹很多，连休息都没有放松下来。边上的女人伸手揉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完全抚平那痕迹。
他的身上插着用来疏通血管管子，这些东西往日来他总是抗拒，而昨天的时候，他却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容任性，也知道其实无论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挽回已经损伤的器官和逝去的岁月，他明明可以更加任性的随意享受接下来的时光，可是却为了身边的人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服从她对他的关怀，耐着性子让她照顾。如果身边，不是特瑞莎在的话，或者他早就一把将管子撤掉，尽情挥霍剩下的时光罢了。毕竟人注定有一死，与其小心翼翼的活十年，还不如畅快一天。是身边这些密密麻麻的羁绊，让他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
特瑞莎是了解他的，也晓得他一直以来在想些什么，可是就算是知道，她还是希望他能活得再久一些，给她更多的时间，做好接受死亡的准备。虽说…她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好那准备。
想到这里，特瑞莎的嘴角扬了个苦涩的弧度。
外面天已大亮，可是船上却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只听到低低的哭泣声。特瑞莎垂下眸子，压去眼底的悲恸。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响，适时打断了特瑞莎的沉思。她连忙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将眼角的泪水擦掉，清清嗓子让鼻音和一夜滴水为沾的干涩褪去，道：“请进。”
在门打开的时候，床上的纽盖特眼皮颤动了下，最终却没有选择睁开。
跟在基尔身后进来的，是一位护士打扮的美丽女人，她留着漂亮的长卷发，配上护士服，更显得明媚动人。她的表情有些拘谨，对特瑞莎道：“夫人，我是白胡子海贼团船医队的护士长，听到需要就带人赶来了。”（PS。在最新话的单行本附录中，尾田说明白胡子海贼团的护士是海贼团船医队的船员。在顶上战争的时候，白胡子是抱着拼命的决心的，因此在战斗之前将这些不善战斗的女孩子都转移了。只是奇怪的是，在之前的连载之中，这些女孩称呼白胡子为船长，而不是老爹。）
“辛苦你们了。”特瑞莎含笑温和道，努力的让语气平静，安抚女孩们的紧张和不安。果然，看到她的态度，女孩子显然松了口气。
相反，基尔并不明白女孩们的心情，他问道：“老爹怎么样了？刚才他倒下前下意识的按压住右胸，是因为剧烈的胸骨后疼痛难以抑制吧……”
“嗯，冠状动脉急性和持续性缺血缺氧所引起的急性心肌梗死，这种病如果不是长久以来的维护，随时都可能去了。”这种病特瑞莎并不陌生，也有把握能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只要没有受到特别大的刺激，或者加入长时间的战斗的话，在活个几十年也没什么问题。
基尔闻言点了点头，他身边的护士已经拿起纸笔，开始拟定护理计划。又想到了什么，基尔又问道：“那…昨天老爹吐血是怎么回事？”现在老爹的身体状态只有老妈最清楚，他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他的身体问题白白担心，所以都瞒的紧。其实基尔也知道，老爹是白胡子海贼团的主心骨，如果老爹倒下去，会有很多人失去方向。就是因为大家的这份依赖，才让他一直那么逞强。他一直装作无事，在众人面前永远是不会倒下的样子，才能让这个家固若金汤。
“酒精中毒肝细胞受损，静脉系统压力升高，吐血是食管静脉曲张破裂出血。”说起这个，特瑞莎侧目看了眼紧闭着眼睛的男人道：“还是要戒酒啊。”这出血也是会要人命的。
听到要戒酒这句话，护士妹子开始奋笔疾书，而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体也僵硬了下。
基尔伸手揉了揉鼻子，道：“有点难啊，如果萨奇在的话，还能劝劝，那小子可是从来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出什么。伸手拍了下头，基尔有些狼狈的转过身去，声音哽咽道：“我、没事了…我出去了。”说完，他便拉开门，有些狼狈的离开了屋子。
“再见。”护士妹子见状也连忙完了弯腰，跟在基尔身后走了出去。
房间里面再次只剩下特瑞莎和纽盖特两个人，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双倍的呼吸声。特瑞莎叹息一声，再次走到床边坐下。她刚要闭目假寐一下，便听到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激烈，其中似乎还能听到艾斯的喊声。
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特瑞莎连忙起身，而就在这时，身后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留在了床沿上。特瑞莎回过头，就见纽盖特已经坐了起来，并且将身上的输液管全部拔下来，道：“你暂且休息，我去看看，艾斯那小子，终归是改不了冲动的性子。”他的声音有些无力，虽然艾斯在平时很听话，可在某些事上却相当执拗，他也没有把握能将艾斯留下来。
“艾斯…就算是现在留下来，也会找机会溜走吧。”想到艾斯的个性，特瑞莎面含担忧道：“蒂奇是二番队的…艾斯肯定又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嗯。”纽盖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屋子。这个时候，特瑞莎也没了休息的心思，她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一切。
果然如同纽盖特和特瑞莎所想，虽然被大家劝告，艾斯最终还是选择前往追捕蒂奇。他推开了伙伴们的拉扯，直接跃下船去，独自一个人驾驶着小艇瞬息间消失在这片海域，让人连追都无法追上。
看着那连影子都看不到的海面，马尔科道：“老爹，艾斯还是去了，这小子太任性了！我去把他抓回来吧！”
“……”
纽盖特一阵沉默，没有当即回答马尔科的话，过了片刻后，才扔下一句话。
“不，马尔科，是我让艾斯去的。”
“咦！？没有啊，明明是他自作主……”
“是我让他去的。”
“……”
“……”
“是……”
是白胡子让艾斯去的，是为父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一切，和艾斯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白胡子说艾斯是自己派去的，我个人觉得，1掩护艾斯揽在自己身上，告诉别人，不关艾斯的事。2是对艾斯表示他从来没怪过他，不让他自责了
第88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今天是尼桑生日，所以特别更新了当初黑桃厨娘的短篇。
黑桃厨娘2015元旦特别短篇
艾斯离开之后，莫比迪克变得安静了许多，再也听不到少年大声吆喝的欢快声音，也少了某人嬉皮笑脸的插科打诨，连着数个月，整条船的气氛都有些压抑，所有人都在担心着不知在何处的艾斯。还有不少人不顾纽盖特的命令，私自下了船去世界各地寻找所有有蒂奇消息出没的地方，连白胡子海贼团的旗下海贼团们，也同样如此。
萨奇的死让纽盖特原本就已经病痛缠身的身体急速恶化，现在的他几乎已经不能离开船医们的视线，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浑身插满了输液管，安静的闭目养神。他没有抵抗治疗，安静的让特瑞莎帮他调养身体，也已经不再像往常那般酗酒，这样的顺从却让特瑞莎又非常不好的预感，总是觉得纽盖特在准备着，在这暴风雨前的宁静中，为即将到来风暴蓄力准备。
这段时间的新世界实在是太平静了，几大势力都没有什么大事件传来，相反前半段新人们却掀起了一波波巨浪。或者是感受到了最恶时代的降临，新世界的兵力在潜移默化的收拢到海军本部，而与之相反的，四皇的主船和势力范围，却逐渐多了眼线，隐隐有挟制之态。特别是白胡子海贼团这样可以说是称霸了一个时代的大海贼，更是时时刻刻的被盯紧，怪物＇白胡子＇身体不适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海军本部，他们已经策划了很久，只是在等待能将这位海贼之父拉下马的时机。
海军的想法纽盖特怎么会猜测不到，只是那群人的想法他从未在意，他依然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生活，完全没有将海军们放在眼里。
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碧蓝色的海水，白胡子的眼神有些留恋，自从的他的身体垮下来之后，马尔科等人选择的航道都是新世界最为安全平静的，这群年轻人压抑住了内心对冒险的骚动，只是为了父亲日益衰弱的身体着想。凝视着外面海天一线的天空和大海，纽盖特闭上眼睛，重重的的叹了口气……
这片大海啊，是任他漂泊半生的家。
就是在这片大海上，他得到了全部，梦想、家人……
他已然是垂垂老矣，不应该在继续耽误孩子们的未来。就算是将来海军不做出行动，他也要隐退，才能放儿子们飞翔。可是真等到要做出决定的时候，却是那么的不舍。如果可以的话，比起随意找个地方安静的接受死亡，他更希望能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以海贼和父亲的身份，为孩子们最后做点什么，再心无遗憾的欣然赴死。
只是这样的话，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特瑞莎。
想到这里，纽盖特再次纠结起来，伸手按了按额头，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在枕头下面翻出几个盒子，拿出其中一个后又坐回了沙发上。
那是几个已经很是古旧的木盒，上面的漆已经因为长时间被摩擦而掉落，边缘也被摩擦的发亮打滑。纽盖特熟练的伸手将那盒子打开，里面的特制本子上，整整齐齐的夹着数百张生命卡，下面还仔细的标注的名字。
这些本子和木盒，都是当初特瑞莎特别定制的，因为他们的家在一点点的扩大，家人也在增多，为了让保管每个人的生命卡，她就花费了几天时间，一个个的重新标注收藏起来，既方便寻找，又不用担心遗失。到目前为止，放在他手上的生命卡，已经足足有几千张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蒂奇也不例外，所在他逃离船上之前，就已经趁着翻阅的时候调换了真正的生命卡片，让他们没有办法依照这个来寻找他。
翻开那本子，几乎不需要翻找，就能直接翻到某一页，纽盖特的视线锁定在原本属于萨奇的空格上，此时那地方已经再也没有了东西，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留下，空荡荡的悬在大家的名字里面。
“萨奇……”
纽盖特伸出手，摩擦了下那已经空下的格子，然后闭目仰头，消化掉数月来也没有冲淡的悲意。
特瑞莎拿着输液袋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那个抱着生命卡本闭目忍耐的男人。手颤动了下，特瑞莎停顿了会儿，才试探性的喊道：“纽盖特。”
睁开眼睛，纽盖特瞬间恢复了原状，除了眼睛微红之外，看不出别的异样。他将本子放在桌子上，撩起袖子来道：“我没事，输液吗，来吧。”
“嗯。”知道他不想谈，特瑞莎也同样不想提起，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最难以忍受的痛苦。将输液袋挂起来，特瑞莎熟练的将针插入他的血管里。见他皱了下眉头，连忙道：“疼吗？”说起来，特瑞莎虽然做过无数次的手术，但基本上输液却很少在做了，而且她年事已高，手抖也很有可能。
“没事。”只是输液针插入后那种不疼但奇怪的感觉，无论多久他都习惯不了。
特瑞莎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下扎入的地方，确定没有事之后，才放心的贴上胶布。将无菌隔离袋收起来，特瑞莎看了眼那生命卡，随后坐在床沿上拿过去，翻动着，道：“不知道艾斯那小子怎么样了。”
听她那么说，纽盖特也望了过去，两个人一起盯着生命卡本。
翻到有艾斯的那一页，却看到上面的卡片已经缩小了很多，这说明艾斯本人的生命力降低了一半，或者正在遭遇着危险。见此，特瑞莎脸色一白，无措的看向纽盖特，而后者握紧了拳头，瞳孔蓦地一收缩。
艾斯对蒂奇的能力一无所知，可蒂奇却太熟悉艾斯的一切，越想越担心，特瑞莎急匆匆的往外走去道：“我、我去找壮壮……”
“特瑞莎…”见到特瑞莎慌忙的起身离开，纽盖特连忙伸手拉住她。
就在这个时候，瞭望塔忽然传来警告的号角声，两个人停下争吵。纽盖特按了下特瑞莎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些，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见老爹出来，马尔科连忙到：“有不明船只现在正朝着我们靠近，不知道为何，海军们戒备了起来。”
“知道是谁吗？”纽盖特坐在船正中的沙发上，沉声问道。
“还不清楚，距离太远了。”马尔科摇摇头。
“那就等等吧。”纽盖特抬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马尔科见状微微蹙眉，有些不清楚已经很久没有沾酒的老爹，为何会忽然喝酒。
等了好一会儿，瞭望塔的人才受到信息，赶忙跑下来道：“老爹！老爹！红发说要见您！”
“啊…让他进来吧。”纽盖特将酒杯放下，额头绷紧道：“那小子，给我带好酒来了。”
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