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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平日里听得夸赞也不少,不过谭疏的发自真心他还是听得出来。而谭疏一说起来就停不了,从五鼠说到武林,从官场说到江湖,但到底是做生意的,话虽多但不罗嗦,白玉堂也听得极有趣。“既是五鼠,功夫一定很高吧。”谭疏满声的羡慕,“只是我祖上都是做生意的,我也只能子承父业,便是想练功夫也不行,只是闲来之时当作强身。”
“你会功夫?”“一点点而已,连三脚猫的都算不上吧。”谭疏摸了摸头,笑笑,“也就自己练着玩儿,拿不出手的。倒是你,年龄这么小,就那么厉害了,我真佩服呢。”白玉堂笑笑,问:“你们做的什么生意。”“马匹,你们若是需要,大可来找我。”“够豪爽。”谭疏嘿嘿笑了两声:“那这样一来便是朋友了?我做生意做得多,却没有一个江湖朋友,既然同路,你若不介意,我们一起走可好?一路也有个照应。”
白玉堂并不在意,道:“那就这样吧,谭兄。”谭疏连忙说:“好,好,诶呀,那我不是……我就占你便宜,叫你声二弟好了。”白玉堂却笑了:“这称呼倒更显亲切。叫二弟也好,但后面再是不能有人的了。”“这是自然的,就我们两个。”
二弟,二弟,但却不得不说,之前这个称呼对白玉堂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这两个半路巧遇出来的兄弟一起上路了。白玉堂刚把马牵过来,谭疏就凑了上来左看右看,摸摸马头,拍拍马背,嘴里嘟囔着:“嗯,你这马却是不错,好马,好马,瞧这毛发,瞧这强壮的身躯,的有六七岁了吧,嗯,不错,嗯。”白玉堂摇头一笑。
第22章 客旅之青城行——破庙夜
两人在山林里一前一后地走着,丛丛叠叠交错复杂的山林里到处都是鸟兽的叫声。虽然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大型猛兽,但两人都是老手,白玉堂闯荡五六年,谭疏做生意也做了有十余年,困难险境也遇到过,更何况身旁有人一起同行,胆气就更大了,都不怕。两人翻过了一个小土坡,一条略宽的土路出现在了眼前。青翠的常绿叶藤垂下,覆盖了的大片的树皮,土路旁的树上跳着小鸟,抬头看去,交叠的树枝盖住了天空。
白玉堂骑着黑马在前,谭疏骑着棕马在后。拨开几条从上面垂下来的青叶枝,白玉堂回头问:“谭兄,你卖马怎么会走这条路呢?”没想谭疏一听便猛捶大腿,差点把马惊起来:“哎,还不是走错了么,要不哪儿会走到这里啊。昨天好在还有地方住,后面就只能露宿了。这条路我三年前来过一回,也不难走,就是一路上没地方歇息,如果走得快,日落前可以赶到一个破庙里,晚上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这里天气不好,这十几年总共来过四五次吧,每次都是狂风大雨。”
白玉堂回头望了望远处的山间,问:“没记错的话村子就在那边吧,昨晚也没有大雨啊,这才这么点路。”“不一样的,你看那边的山头,是聚不起来云的,所以就这么点路,它都不下雨。而这里不行,如果不能提前去破庙,我们就得淋得惨了。”
白玉堂点点头,这方面,他的确不如谭疏。暗暗记下那山的模样,脑海里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就不再多问。前面的路平了许多,谭疏来的多,就由他带路。白玉堂策马跟在大棕马后面一路小跑,倒是吸了许多尘土,后来路稍微宽了些才错开。
在天微微暗下来的时候,丛密的树林终于一下子散开了,天空露了出来,眼前一片开阔。两人勒马停下,缓缓走过去,土地露着黄,小堆的荒草倒成一片,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过,河水微黄,卷着黄土绕着丛林伸向旁边的黄色土坡。
这是黄土的家园。
而破庙在河边不远处,那个四角白布红带乱飘、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大房就是破庙。
破庙是有名字的,白玉堂走进了,才看见旁边横着一块石头,写着“五王庙”,不知是天上的哪路神仙显灵,还是地上哪个英杰被纪念,这座庙已经被建了许久,但也已经空置了许久。经过了多年风吹雨打,没有奉品和诚人来拜,却为偶然走到这里的风尘客人备了一间能遮风挡雨的空房,这庙好像失了原本的意义,却也更加接地气地造福了过客。
谭疏刚刚从外面把不知从哪儿找到的柴草抱进庙里,外面就开始滴雨了,而白玉堂这时早已用地上散落的几根枯草把一块地上的蜘蛛网和灰尘扫干净。他走上去接住稻草,把它铺到空地上,然后扔了一点给窝在角落的两匹马。
“二弟,我说得没错吧,这里天天下雨,你可要好好学着嘞。”谭疏燃起了火,红亮的火光摇曳着,照着两个人的侧脸,映出的一片黑影随着窗外的风雨抖动。
白玉堂拿了一根小木棍拨了拨火花,没说话,谭疏则抬起头四处望着。“他们又来过了。”谭疏突然开口。白玉堂看了看他,他的微笑有些模糊:“上次我走的时候,水果还摆在这里呢,现在就没了。”白玉堂瞟了一眼奉台,淡道:“那也有好几年了吧。”
谭疏只笑了笑,眼睛亮亮的:“那……就当他们来过吧,我们也只是路过而已。事实也好,巧合也罢,我们……愿意相信。”白玉堂点了点头,往火边靠了靠,此时庙外已经风雨大作,黄沙漫卷,从外面看进来,黑漆漆一片,只有一抹红光如鬼火一般虚晃。
白玉堂静坐着,感受着风雨的撼动与疯狂,虽然隔着一层墙,但他还是能感到尘土的滚落和河水的澎湃。狂风要把墙穿洞,水花拍岸的响声如潮水一般一阵一阵地传来,呼哧——,呼哧——,好像要把两岸淹没,把土地瓦解。这破庙,古庙,好像随时可能倒塌,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可以不复存在,如同烟灰一般被卷走,被冲干。
五王庙,五王庙,哪五王呢?这个庙,很有历史了,也应该很有故事,春秋五霸?还是哪五个无名或有名的英雄。白玉堂突然笑了,五王五王,五还真是个好数字呢,不过也不能定了就是五个人,或许人家是老五呢,或者自称五爷呢。
五爷,五弟,五哥。
好像自己一样。白玉堂呼了一口气,四位结义哥哥的身影出现在脑海,忠实的伴当好似还在一旁牵着马准备付银子,河畔那边,娇美的姑娘铃铛轻响。
丁家……或许不是因为水域问题,可以成为好友的吧。那两位稍微年长几年的丁家兄弟的确有意思,大哥忠厚,二哥机灵,都是好人,都是侠客,连那小妹子也学了一身好本事,也可算女中豪杰了。只可惜无法结成挚友,只是能求不起冲突,平日里见了面都是客客气气,并无厚交。其实都是了解许多的,隔着一条河,啥事儿传不出去?谁又救了那个人,谁又干了什么好事儿,都是一清二楚,只是面儿上不说罢了。
说白了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要是说开了,成了兄弟,还管谁的地儿,还管谁的水?深知对方的脾性,白玉堂在心里叹了口气,本来好好的,上次却不小心伤了他们的人,丁家虽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不高兴的,这下怕是有一阵子没好气儿了,还指不定怎么说自己呢。虽说白玉堂还是看得开,事儿也最终解决了,别的不说,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会扯上御猫。
“二弟,想什么呢?”谭疏突然问,满脸忧色。白玉堂摇了摇头:“只是一点小矛盾而已,不算什么,过不了多久就淡化了。”“嗯嗯,你想开就好,别窝着。”谭疏点点头,“要相信哥哥,哥哥是过来人。”听他说的那么正经,白玉堂轻笑两声,咳咳嗓子:“谭大哥,你倒是装的挺像。”谭疏也不瞎掰了,咧嘴笑笑:“这样才好。”
谭疏是真心对他好,所以白玉堂也会真心待他。说诚意太虚,但是真的能感觉到,否则就装的太像了。白玉堂十九岁,哥哥也有许多,不管是结拜的还是有血缘的还是承情喊的或者是意气相投的,最亲的,肯定是陪他十五年的亲哥哥白金堂。
长兄如父,而在白玉堂这里就是爹娘和师傅,白金堂是白玉堂深刻在骨髓里的痛,英年早逝,留给他一个在风雨中飘荡的白家。那是亲情中无法言语的孤苦,不管用多少笔墨和泪水都无法消去,月下雨中,清明扫墓,白玉堂面对着冰冷的石碑,满心委屈,满腹杂言,满怀思念,都化作一缕清香插在坟头,三个响头,铿锵有力,却弥补不了多年的伤痛。
五义相遇平淡了那寂寞与不平,把它变成伤疤永远刻下,异姓哥哥的关怀与包容让白玉堂重新感受到了温暖。没有结拜前的一段时间,他甚至不想回白家,不是不能承担,只是需要暂时放下。五鼠成名与乔子叙的相识让白玉堂在文学上有了“知音”,而判官柳青的完全支持让白玉堂有了自豪与满足。是什么人不怕,被人说旁门左道也不怕,只要不做坏事儿,只要对自己坦诚,他就愿意真心喊一声“大哥”。
成了谭疏的二弟,白玉堂或许是感激的吧,二弟这个称呼,他已经忘记太久太久。五弟,五哥,就连白福也不叫他“二爷”了,世上只有五鼠,锦毛鼠,却没有二爷白玉堂。倒是回白家谈生意的时候,会有人叫两声二少爷,不说恍然隔世,也算感慨万千。
白玉堂想着白家,想着陷空岛,那河边的芦苇长的好高好高。脑海里闪过许多场景,有些已经模糊,有些辨不清是真实还是想象。突然一个闪电一亮,随即雷声轰隆,白玉堂猛然回神,谭疏已经歪到铺好的草席上睡着了,再一细听,还有轻轻的呼噜声。
看着没有睡象的谭疏,白玉堂轻轻笑了,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不过还是要让自己想想的,却不能想得太多,那样也就不是白玉堂了。把火堆拢了拢,白玉堂挪到草堆上躺下,风已经停了,雨却还在下着,看这阵势怕是要下到天亮。身下的草有些硬硬的,白玉堂一闭眼,脑海一片空白。想完了,就忘了吧,赶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第23章 客旅之青城行——英雄气
第二天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谭疏的长袍,白玉堂侧身坐起推了推倒在一旁的人,望向庙外。雨已经停了,火也早就灭了,白玉堂起身踩了踩火星,又把木柴拨开,这才回过头再次叫谭疏起来。“谭大哥,谭大哥?该赶路了。”
谭疏扭了扭身子,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慵懒地长长嗯了一声,满是惬意。他咂咂嘴,胡乱抹了把脸,睡眼朦胧地瞧了瞧白玉堂,吐出几个字:“二弟啊……”
白玉堂让他清醒了一下,然后两人一起牵着马走了出去。本来就不是出来好吃好喝的,所以两人带的东西都不多,小包袱一拿就拎走了。出了庙,才知道昨晚的风多么大,林边的地上满是折枝残叶,河岸已经塌了不少,河水也更黄了。
顺着黄土坡两人继续向前,渐渐地就看见了青草。这是一大片平原,有些地方还裸露着,但放眼望去满是青葱的绿色,看着让人高兴。两人加快了脚步,赶着马飞奔,寻到了一个小湖。下了马,谭疏坐到湖边洗脸,白玉堂则放马自由奔腾,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有机会喘口气,白玉堂找了一块干净的水润嗓子,谭疏又歪在地上不想动了。坐在边上遥望远处,可以隐约看到高大的山脉和断崖,或许再走走,就能见到狭窄而深远的山路和石间小径了吧。白玉堂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边关防守,陡壁高原,那边是一线天吗?
抬头看天,白云悠悠,只是眨眼的功夫,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白玉堂上了马,大灰马则跑过去咬主人的腰带,谭疏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揪了揪马儿的耳朵。
这里的草原不如塞北粗犷,有江南的秀色,也有大漠的豪迈,那绿色融入了天空,回头望去来路延绵,远望前方广阔无边。不管是策马奔腾,还是勒马缓步,没有压抑拘谨,只有自由与随心;大声一吼,没有惊鸟飞燕,只有马群激起尘土,牛羊轻叫。
草原辽阔,任君逍遥。
时走时停,两人逐渐走出了草原。坐在马上回望,看见的是微微起伏的黄坡和远处那一抹绿色。他们刚从那里走出来,而此时天边已经满布红霞,这个小小的草原不大,他们不慌不忙才走了一天,而草原深处,有牛羊,有马群,有牧笛声声。
走着走着,那种发散于天地之间的开阔意境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从心底升起的压迫感。眼前的群山掩面,石壁交错,因为全部是峻岭,看不到那边的情况,而山又实在太陡,已经几乎垂直,两个人只能下了马,小心翼翼地从两山之间的小缝隙中挤进去,凹凸不平的石壁几次差点挂花谭疏的大花袍,白玉堂几次被勾住衣带不得不转头去解。
好不容易从石缝中探出了头,这边又是另一番天地。虽然还是断崖峭壁,但已有了许多夹在山间河渊中的小路,交错复杂,四通八达。再一细看,山间仿佛还有炊烟冒起。
“这真是世外桃源!”谭疏笑眯了眼,“这样看来,肯定有人家了!”白玉堂知道他一心担忧着晚上是该爬树呢还是钻山洞,现在有了着落,自然欢喜非常。
小黑马跳过了一个小坑,谭疏在后面轻拍了一把大灰马的屁股,也跟着跃了过去。白玉堂刚刚听到前面有咯吱咯吱的磨刀声,还有轻微的乒里乓啷的声音,就看到了掩在群山绿树之间的村落。两人加快了速度,摸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谭疏拍了拍马头让它们不要叫,白玉堂整了整衣服敲开了门。两个老人走了出来,从篱笆往外看了看,开开门问:“这位小公子有什么事儿?”白玉堂说了原因,老伯没说什么,老太太却是一声答应了下来,热情地请了两人进去。
在桌旁坐下,老太太把饭端了上来,收拾好东西后就坐到了一旁和两人聊天。白玉堂看老伯坐在门口叹气,心生疑问,便问她缘由,没想老太太也是一声长叹,悲伤道:“小公子远道而来有所不知。因为地远少有外人过来,这儿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只是二十年前突然来了个山大王,隔三差五地就带着他的手下过来抢我们的东西,抢村子里漂亮的姑娘,而现在连男子都抓去干活,被带走的没有一个能回来。村子里现在就只剩我们这些老的了。”
两人一听,都是摇头叹息。谭疏说:“那就没有人去反抗吗?刚开始的时候应该还是有能力的吧。”“他们人很多吗?都很厉害吗?”白玉堂又问。
“他们有四五十个,在山头上安了寨子。”老伯闷闷的声音传来,“他们每个人都有刀,我们打不过。而现在能动的也越来越少,或许再过几年,我们这些人死了,村子也就没了。”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继续说:“我的姑娘也被抓了,我已经差不多十多年没见她了。她被抓走的时候不算小,已经二十五了,但因为还有些相貌,便被一起抢了去,可能被哪个手下的收走了。我那可怜的闺女啊,我可怜的文儿……其他的姑娘他们毁完就不要了,再丢回来,还能在村子里有个活头。起初这些姑娘是嫁不出去的,但后来事情变了,也不在乎了,可我的文儿……一直都没有回来,肯定死了,肯定是被他们弄死了……”
见老太太独自一人落泪,谭疏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好好想着以后吧,那他们现在还来吗?”“来!怎么不来……”老太太抓着谭疏的手,“他们前两天才抢了隔壁小张的媳妇……那姑娘人好,虽然不漂亮,但也挺耐看,就这么被他们抓去了。”
白玉堂想帮他们,可是谭疏功夫不高,村里人也不会,就凭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把整个寨子端掉呢?要是大哥他们在还好说,五个人也有照应,可现在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在气氛如此沉重的时候,一声尖锐地呼喊声打破了沉静。“救命啊!救命啊!抢人了抢人了!”“放开他快放开他!”随即外面亮起了火光,一片红亮和人影晃动。
老伯立刻站起来打开房门,白玉堂和谭疏就率先冲了出去。人们举着火把满脸惊恐地朝着正抓着一个男子的几个壮汉哪儿看去,旁边一个瘦弱的青年正瞪着他们叫道:“快放开我哥!”“要不是你一副干不了活儿的模样,大王我也把你抓去!”为首的冷笑道,“让你哥嫂团聚,你们这些愚民不该还感谢我呢么!好好孝敬大王吧,大王我明日再来!”说着,一挥手准备转身离开,而村民都小心地保持着距离,不敢散去,也不敢上前。
谭疏刚想拉白玉堂,就看他眉头一皱,厉声道:“站住!”或许是铿锵有力的声音让所有人惊了一惊,山大王眯着眼转过头,把目光定在了站在人群前的白玉堂身上。
一片火光中,山大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那里来的小子……”还没等他睁大眼睛准备做些什么,他一旁的一个小喽啰就自以为有老大撑腰似的神气地往前一站,手一指:“你!说,叫什么!敢管我们老大?你活得不耐烦了?赶快报上名来!”
白玉堂勾起一个冷笑:“你不知道头儿说话,外人是不可以插嘴的吗?你可以试试,再多一个字我就是一刀!”小喽啰抖了抖身子,还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