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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声音,康海东拉开门来到了楼道里,喊了一句:“老侯,侯超!”
行政处长侯超应声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跑出来了,对康海东应道:“康院长,我在呢!”
“怎么停电了?”
“我也不知道,不会是供电局检修线路吧?”
“大白天的检修啥线路,你打个电话问问,看看是怎么回事。”
“明白!”
侯超跑回去打电话去了,康海东也没在意,依然回到徐爱忠的房间里,与他讨论着装备公司那边的事情。停电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情,设备检验、变压器故障等等,都可能会导致停电,大家都不会大惊小怪的。
几分钟后,侯超一脸惊惶地来到了徐爱忠的办公室,他进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把房门关上,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确定没人站在门外偷听,这才走到了徐爱忠的办公桌前。
“老侯,你这是干什么,怎么神神密密的。”徐爱忠注意到了侯超的异样,诧异地问道。
“徐院长,康院长,出事了。”侯超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两位院长同时问道。
“供电局把咱们的闸给拉了。”侯超道。
“拉闸?什么意思?”徐爱忠一时没反应过来。
侯超道:“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供电局说,咱们欠着他们的电费,他们就把咱们的闸给拉了。”
“胡闹!”康海东恼道,“咱们什么时候欠他们的电费了。每个月不都是月初的时候交上个月的电费吗,现在还没到月底,他们收什么电费?”
侯超道:“是这样的,供电局那边说,他们接到上级的通知,说咱们设计院的银行账户已经被冻结了,不可能交出电费,所以他们就把咱们的闸给拉了。”
徐爱忠更糊涂了:“冻结账户,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银行什么时候冻咱们的账户了”
答案很快就有了,财务处长陈玉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向徐爱忠汇报说,刚刚接到银行的通知,石化设计院的账户被冻结了,银行从即日起不再接受石化院开出的支票。
“是什么原因,银行为什么要冻结咱们的账户?”徐爱忠终于无法淡定了。供电局那边可以解释为以讹传讹,甚至有可能是某个工作人员在找理由为难设计院,想弄点什么好处。但银行打电话来通知冻结账户,这可不像是开玩笑的事情。要知道,石化设计院成立至今快40年了,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呢。
“银行说,是咱们没有按期履行和装备工业公司的合同,装备公司那边向法院起诉我们,要求退回全部货款。法院冻结了咱们的账户,怕咱们把钱花了。”陈玉娟讷讷地报告道。刚才她在电话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惊得傻眼了。石化院与装备公司之间的事情,她作为财务处长,当然是很清楚的,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他们从我这里离开,到现在也就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吧,他们居然就能够让法院冻结了咱们的账户?”康海东惊讶地说道。
“这意味着说,那帮人到咱们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和法院打好招呼了,只等着跟咱们谈崩了,马上就叫法院执行。”侯超脑子倒是挺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
“太嚣张了!”徐爱忠狠地一拍桌子,“到法院起诉我们,而且还封咱们的账户,连电都给咱们掐了,这是打算给咱们一个下马威的阵势吧!咱们设计院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国家单位,和他们装备公司是平起平坐的,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呢!”
康海东沉吟了一会,说道:“院长,我觉得这事不简单。你想想看,光靠装备公司,是不可能动作这么快的,很明显法院、银行、供电局都是全力配合他们的,否则不会做得这么极端。我估计他们是通过经委那边找了关系,就是想给咱们一点难堪的。难怪那个姓冯的敢撂狠话,原来有这样的后手。”
“屁!”徐爱忠也顾不上知识分子的斯文了,他怒骂了一句粗话,然后说道:“他们能找人,咱们就不能找人吗?平白无故封我们的账号,还停我们的电,影响了工作算是谁的责任?我这就给总公司打电话,我倒要问一问,我们还是不是国营单位了,一个小小的装备工业公司,凭什么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石化总公司。
副总经理马中亮放下手里的电话听筒,苦笑着对端坐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年轻人说道:“小冯助理,我都照你的吩咐说了,你们这回,可是把设计院那边给坑苦了。”
那年轻人自然就是冯啸辰了,他从石化设计院出来之后,直接就到了石化总公司,向马中亮汇报与康海东交涉的结果。听说设计院那边根本拿不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马中亮也是颇为无奈,只能同意对设计院采取冻结账户、停电这些极端措施。
60万吨乙烯项目的业主单位,正是石化总公司,装备工业公司不过是项目的承包方而已。相比装备工业公司,石化总公司对于项目早日投产更为迫切。石化设计院历时一年半都未能拿出设计图纸,总公司其实也是恨得牙痒痒的。马中亮也不是没有给徐爱忠、康海东这些人打过电话催促,但每次都没有什么效果。设计院那边人事关系复杂,干群矛盾严重,马中亮是心知肚明的,他甚至曾在总公司的办公会上提出要撤换徐爱忠等人,但撤换了这些人是不是就能够解决问题,他心里也没底,所以迟迟未能下手。
前些天,冯啸辰代表装备工业公司前来与石化总公司洽谈,提出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来解决石化设计院的问题。马中亮一开始对于这个小年轻并不在意,但听他说得有板有眼,加上总公司这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便答应让他试试。
法院、银行、供电所这些单位,都是冯啸辰让人事先联系好的。石化设计院未能按合同要求完成任务,装备工业公司要向法院起诉,法院自然也得支持他们的诉求。当然,如果没有人打招呼,法院不可能这么迅速地采取行动,银行、供电所之类的单位更不可能如此配合。为这事,罗翔飞专门出面找了一些相关的人员,又告诉他们说此事已经得到了石化总公司的默许,这才有了几家单位对石化设计院的联手封杀。
听说银行封了自己的账户,徐爱忠直接就把电话打到了马中亮这里,气呼呼地告了装备公司一状,请总公司给自己撑腰。石化设计院是个正厅级单位,与装备工业公司是平级的,但作为一家科研机构,社会关系肯定不如装备公司那样丰富。徐爱忠明白,装备公司既然能够让银行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冻结了自己的账户,那么自己去找银行说理是没用的,只能请上级单位来出头。
马中亮早就知道徐爱忠会找自己,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与冯啸辰合作,自然也就不会帮设计院说什么了。听罢徐爱忠的控诉,马中亮先是狠狠地批评了徐爱忠一顿,说这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纯粹是设计院方面咎由自取,装备工业公司依法申请冻结设计院账户,并没有什么错误。徐爱忠被骂了一通,气焰也没那么盛了,只是反复地说着自己的困难,请总公司体谅。马中亮这才哼哼哈哈地答应会找个合适的方式去与装备公司谈一谈,至于能不能解决问题,他可不能打包票。
“重症下猛药,设计院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能给全院的职工一个深刻的教训,恐怕是无法改变他们的作风的。”冯啸辰向马中亮说道,“据我了解,设计院的干部职工都没有把国家交付的任务当成一回事,大家都觉得事不关己,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是啊,我们原来总是提主人翁责任感,可这几年,大家都把这个词给忘了。争待遇的时候,大家都是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吃了亏。临到有工作的时候,就是互相推捼,谁也不愿意多干活。在这样的风气下,工作怎么能够做好。”马中亮颇有同感地说道。
冯啸辰道:“所以,我才斗胆提出这样一个方案,要让整个设计院的职工都感受到压力。等到他们明白自己没有任何倚仗的时候,总公司再派人去接手,他们也就不敢炸刺了。”
马中亮道:“他们到时候敢不敢炸刺,我现在还不敢说。不过,未来这几天,总公司这边肯定是不得安宁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唉,我也真是昏了头,居然会听你这样一个小年轻摆布,说真的,如果不是孟部长给我打了电话,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合作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变得柔和下来了。最初孟凡泽给他打电话介绍冯啸辰的时候,他还只是碍于老领导的面子,不得不虚与委蛇。及至与冯啸辰交谈了几回,他才渐渐感觉到这个年轻人颇有一些见地,于是才会答应与冯啸辰合作。冯啸辰对于设计院内部情况的分析,马中亮也是心有戚戚,至于说这种将设计院置于死地以求后生的做法是不是有用,马中亮只能是带着几分怀疑来试一试了,反正这种作法也就是让设计院的职工们难受几天,不会造成什么损失。设计院这几年的工作都让总公司觉得不舒服,马中亮也有意要让他们尝点苦头。
徐爱忠没有等来马中亮的救援,停电的事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并在设计院中引起了波动。白天停电,充其量也就是没法开电风扇,对于大家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到了晚上,家家户户要开灯照明,孩子要做作业,大人要追电视连续剧,没有电带来的不便是非常严重的。
大家一开始还以为是线路检修之类的问题,看着周围的单位和住宅区灯火通明,自己单位的院子却是黑灯瞎火,不禁纷纷指责行政处办事不利,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供电局协调好。可随后,有关停电的真实原因就开始在职工中流传开了,大家这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停电,居然不是什么技术原因,而是那么劳什子的装备工业公司闹的鬼。
“反了他们了,凭什么停咱们的电!”
“艹,没完成任务,让他们找院领导去啊,停我们职工的电算什么事?”
“还有王法没有了!”
职工们忍不住就骂开了,每个人都觉得这事对于自己是无妄之灾,院里跟人家签了合同,最后没有按时完成,关大家屁事?凭什么停大家的电呢!
大家的怒骂,伤不着装备工业公司的一根毫毛。这一宿,整个设计院愣是一直没有来电,弄得像是个鬼城似的。次日早上一上班,愤怒的职工们便在办公楼里闹腾开了,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骂街的,有跑到行政处去抗议的,几个有点老资格的学术大牛直接就找到了徐爱忠那里,质问院领导对于这种红果果侵害设计院权益的事情为什么不抗议。
“老宋,这件事我昨天已经向总公司汇报过了,总公司答应要找装备公司那边交涉一下,现在还没什么结果呢。”徐爱忠对着前来兴师问罪的总工程师宋世军解释道。
“这还有什么可交涉的!他们有什么权力停我们的电!必须让他们停止这种错误的做法,马上通知供电局给我们恢复供电!”宋世军怒气冲冲地嚷道。
昨天晚上,他那个10岁的宝贝孙女是点着蜡烛做作业的,因为蜡烛光太暗,小姑娘的眼睛都熬红了,让宋世军和老伴心疼难耐。乙烯装置的事情,宋世军是非常清楚的,偶尔也觉得未能按时交付设计成果有点不合适。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没完成,你们可以通过组织渠道来协商嘛,一言不合就把我们的电给停了,哪有这样办事的?
“没那么容易啊。”徐爱忠一脸苦相,“装备公司那边说了,他们是按合同办事,咱们没有按时完成任务,他们就向法院起诉,要求追回前期支付的1000万合同款。现在咱们账上别说1000万,连100万没有,所以法院先冻结了咱们的账户,这也是按着程序办事。供电局那边说咱们付不起电费,所以才停了咱们的电。现在供电部门都是电老虎,根本就没法跟他们讲理的。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落到装备公司那边去。”
“真是太过分了,不行,我要直接给马中亮打电话,问问他这个副总经理还管不管事了!”宋世军牛烘烘地说道。
停电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其他的事情也出来了。先是建筑公司的经理找上门来,说设计院正在建的两幢宿舍楼要停工,理由自然也是担心设计院付不起尾款。随后,食堂管理员也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说买菜的钱没有了,中午食堂无法开伙,全院职工只能去外面饭馆吃饭。旁边的中学也来凑热闹,说设计院30多个子弟的赞助费得交了,如果今天不能交钱,就只能让孩子们先回家呆着了……
徐爱忠再次拿起电话,准备向总公司告状,却意外地发现电话也被掐断了,至于原因,还用多说吗?
“这个冯啸辰,还是不是国家干部了,怎么做事像个流氓似的!”
徐爱忠直接把电话听筒摔在桌上,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历史上最屈辱的时期
事情还在进一步地发酵。
供电局把设计院的电闸拉下去之后,似乎就忘了还有合闸这样的操作。侯超专门去了两趟供电局,央求对方哪怕是暂时把闸合上,赌咒发誓说设计院绝对不可能欠一分钱的电费。但供电局那边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家早就得到来自上级的指示,只要装备公司那边不松口,他们就绝不会送电。相比之下,石化设计院只是一家没啥实权也没啥好处的单位,供电局根本就不需要在乎他们的感受。
侯超去的时候,倒是带了几条红塔山香烟,买烟的钱还是他自己私人垫的。可这烟刚拿出来,人家就把眼睛瞪起来了,厉声斥道:“侯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们犯错误吗?快收回去,否则我们就要把这烟交给纪检了!”
尼玛,你们这种错误犯得还少吗!
侯超一边悻悻然地收起烟,一边在心里骂道。对方的这种态度,很明显地是向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设计院方面必须另辟蹊径。
在侯超去找供电局求情的时候,徐爱忠、康海东、宋世军等人也先后到了石化总公司,分别找不同的领导反映情况,强烈要求总公司出面这件事情。照他们的说法,装备工业公司的做法可谓是骇人听闻,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办事的,大家还讲不讲阶级友谊了,还有没有一点团结友爱精神了,以后还想不想合作了
总公司的领导们早有默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于徐爱忠等人反映的情况,他们一律都是两个态度:其一,此事是设计院有错在先,装备公司这样做情有可原;其二,总公司会努力协调此事,至于时间嘛,哈哈哈哈哈,就不好说了。
供电局不肯通融,总公司又不愿撑腰,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单位账户被冻结起来,一时倒还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可长时间的停电,就让人无法忍受了。要说起来,前些年电力供应不足的时候,停一两天电的情况也是出现过的。这两年国家的电力供应相对比较充足了,大家都已经丧失在停电状态下生存的能力了。
持续的停电,给所有人的生活都造成了不便,也让所有的人心里都燃起了熊熊的怒火。这几天时间,装备工业公司一干人等的祖宗八代成为全设计院职工最为牵挂的人,哪个人都要反复地问候他们若干遍,以泄怒气。
可问题在于,骂人骂得再凶,也不能用来发电。大家也不可能跑到装备公司去骂人,躲在自己单位里骂,除了浪费口舌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呢?
“特喵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黑漆漆的楼道里,传出来周挺那如狼嚎一般的吼叫。周挺是个斯人,一向并不张扬,但此时也被憋得不吼几嗓子就过不下去了。医生说过,长期处于黑暗的状态,容易诱发抑郁症,周挺感觉现在自己已经有些抑郁前兆了。
“老周,你发疯呢!”严寒打着手电筒从屋里出来,笑呵呵对周挺说道。到目前为止,周挺等人还不知道那天晚上与自己一同吃饭的冯助理正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否则恐怕严寒也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小严,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咱们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停咱们的电?”周挺逮着个说话的人,气呼呼地说道。
“谁让咱们院没完成合同呢。”严寒无奈地说道。在他心里,也是暗暗感慨于冯啸辰的腹黑与手辣。他想起几年前冯啸辰在浦江交大导演的那场戏,这一次的情形,与当时还真有几分相似呢。当时冯啸辰只是卡了浦交大的科研经费,便引发了群众对于少数大牛的愤怒,甚至把老教授屈寿林给气得住院了。这一回,冯啸辰又想把谁给整出毛病来呢?
周挺不知道严寒心里所想,他愤愤地说道:“没完成合同又不是咱们的责任,他们有能耐找院领导去啊,该撤职、该处分,也轮不到咱们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