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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尼亚脸上裹着纱布,也不方便闹事,所以只是躺在病床上不停地提抗议,要求吕江鹏和张栋把手机还给自己。这二人不胜其烦,却也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与他周旋。
正在为难之际,有手下通报说京城负责调查此事的领导来了,吕、张二人喜出望外,连忙出去迎接,见到的正是满面笑容的王根基。
“那个姓库的就住在这里?”王根基一见面就向二人问道。
“姓库的……呃,库尼亚先生就在这个病房。”吕江鹏颇为无语地回答道。
“他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没闹事吧?”
“这个……”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从昨天晚上送到医院至今,库尼亚就没停地在折腾,光是“黄皮猴子”这样的骂人话就说了不下:“我就是来处理这件事情的,如果邵琦的确触犯了法律,那我们肯定是要依法处理的。不过,在我们处理邵琦之前,需要库尼亚先生把他和邵琦之间的矛盾详细地介绍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昨天晚上发生的,还是早就存在了。”
翻译把王根基的话又译了过去,在她翻译期间,王根基又补充了几句,大致是说自己是非常珍视中德友好关系的,他本人对于德国人和德国工业都颇有好感,对于这个事件非常遗憾和愤怒,只要库尼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他一定会给库尼亚做主,云云。
库尼亚已经憋屈了一上午了,在脑子里设想了几百遍如何向德国使馆官员告状的问题。现在使馆的人没过来,倒是来了一位什么“部长”,听起来像官很大的样子。而这个部长的态度似乎也很亲善,想必是来安抚他的吧。既然对方表现得如此客气,那他自然是要更嚣张一些的,以他的经验,他越是嚣张,对方就会越妥协,他就越能够得到最多的好处。
“邵琦这个黄皮猴子,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我们在红山港区做设备安装,他屡次跑过来干涉我们的生活,对我们提出各种要求!”库尼亚大声说。
“他刚才说的这词是什么?”王根基盯着翻译,追问道。
翻译迟疑了一下,刚才库尼亚说的“黄皮猴子”这个词,她并没有原样翻译给王根基听,而是委婉地表示对方用了一个不太尊重的词汇。孰料王根基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不太尊重的词汇,在他的追问之下,翻译只好把这个骂人的词直译过来了。王根基听罢,只是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昨天晚上,他带着很多人闯我们的住处,要求我们交出所有的资料,而这是完全不合理的!”库尼亚继续说。
王根基问:“库尼亚先生,请你详细说一下,为什么邵琦的要求是不合理的。不瞒你说,在到你这里来之前,我也去向他询问过,他说他只是要求你们完成项目的交接而已。”
“我们没有义务向这些黄皮猴子做交接!”
“你说什么?”
“我是说,哦,对不起,也许我不该用这个词,不过我的意思是说,你们中国人根本就不可能掌握这套控制技术,我们向他们做交接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库尼亚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有些粗鲁了,主动换了个说法。
王根基说:“库尼亚先生,我觉得你这个结论是不是有些绝对了?我听说派沃亨过去在非洲也是做过港口工程的,难道那些黑人能够掌握的技术,我们中国人就掌握不了?”
“不,王先生,你弄错了。那些黑鬼,怎么可能掌握得了我们的技术?”库尼亚满脸不屑,“我们在非洲做的工程,到现在仍然是我们派去的工程师在进行操作,黑鬼们是不可能掌握得了这些操作技术的。”
翻译这回没有再避讳什么,认真地把“黑鬼”这个词也向王根基做了翻译。王根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只要这厮敢于口无遮拦就行,就冲着他这番种族歧视的言论,德国使馆就没法替他开脱了,届时中方就可以有理由和德方扯皮,直到把这件事情扯到德方也不敢再追究下去。
库尼亚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终于有些累了,这才停住嘴。王根基看了看他,说:“你说完了?”
“暂时就是这些吧。我想知道,那个叫邵琦的混蛋现在有没有被抓进警察局,还有,你们有没有通知德国大使馆,我要把这个情况向我们大使馆进行报告。”库尼亚说。
王根基摇摇头,说:“库尼亚先生,你刚才说的情况,我还需要再去核实。在事情得到核实之前,我们不能擅自抓人,因为中国是法治社会。至于德国大使馆,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的信使估计会在后天下午赶到京城。”
“什么?后天下午?”库尼亚瞪起了眼睛,“为什么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还有,你们为什么不能给德国大使馆打个电话通知他们?”
“很抱歉,我向邮电局了解过了,这几天红山市的电话交换机正在检修,长途电话打不出去。至于我们的信使,他们没有买到明天去京城的火车票,所以只能后天启程。”
“你们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你误会了,库尼亚先生。”
“我要控告你们!”
“会有机会的。”王根基说。接下来,他就不再和库尼亚逗咳嗽了,而是向门外喊了一声,吕江鹏和张栋应声而入,王根基吩咐说:“你们给库尼亚先生换一间病房,用不着这么豪华,随便找一个单人间就可以了。另外,专职护士也撤掉,吃饭按照医院的病人标准。你们派出所要另外派人来对他做笔录,好好问一下他是如何因为发表了不负责任的种族歧视语言而与我方人员发生纠纷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大国的工业底蕴
王根基此行就是来找把柄的。先前他听邵琦说过,库尼亚是个有着轻微种族歧视倾向的人,经常对中国人出言不逊。他与冯啸辰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抓住库尼亚的这个把柄,让德国大使馆下不来台。库尼亚以往说过的种族歧视语言,虽有人证,但却没有物证,不算是很过硬的把柄,王根基一琢磨,觉得可以引诱库尼亚把这些话说出来,再用录音机录下,他可就没法抵赖了。
刚才那会,王根基怀里就揣着一个录音机,把库尼亚污辱中国人和黑人的话都录下来了。有关黑人的那段,王根基是故意挑起这个话头的,没想到库尼亚居然真的往坑里跳了,让王根基颇感一些意外之喜。
现在证据已经拿到,王根基哪里还会再跟库尼亚客气。如果不是碍于纪律,他都有给库尼亚补上两拳的想法了。看到库尼亚在人民医院享受的是特护待遇,住着高干病房,还有专职护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下令取消给库尼亚的这些照顾,给他腾间小黑屋让他呆着去。至于未来德国使馆的官员过来看到此情此景会有什么感受,王根基就不管了,他现在是占着理,还怕这几个白皮猴子蹦跶?
咦,白皮猴子?怎么着,我就这样说了,要骂人谁不会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样的事情,也只能交给王根基去做,他就是一个混不吝的形象,也不在乎多沾上一些污点了。冯啸辰现在是公司总经理,还是要讲一点影响的,这种事情能不亲自去做,当然是最好的。
王根基在这边对付库尼亚的时候,冯啸辰那边也没闲着。各地的工程师陆续赶到了,他需要把人安排到各个岗位上去,接收德国人的技术,了解工程的进展情况。一个位置上有时候会有四五名工程师同时负责,大家能够取长补短,互相启发,把那些派沃亨员工自己也不清楚的技术细节还原出来。在这期间,难免就会有各种争执,冯啸辰还得继续当救火队员,随时处理大家的纠纷。
所有的工程师去与德方人员接触之前,冯啸辰都要对他们进行一次“纪律教育”,核心就是一句话:千万别给对方好脸。邵琦打人的事情,被严格限制在少数人知道的范围内,外地来的工程师们大多不知情,只知道这是一项紧急任务,部领导凌晨2点钟给各地打电话安排,其重要性和紧迫性可想而知。
“所有人的出差补助,除原单位给的一份之外,装备工业公司和红山港区会各自再增加一份,未来如果需要你们参加后续的工作,工作期间所有工资待遇翻番!”
这是冯啸辰给大家许下的诺言。相比机械部和电子部给大家说的“为国争光”之类的口号,冯啸辰的承诺无疑是更现实的,倒不是说大家没有那样的政治觉悟,毕竟这些年社会上流行“一切向钱看”的风气,如果光是喊口号却没有一点实惠,大家是会在心里犯嘀咕的。
以派出所正在进行调查为名,冯啸辰把打人事件给压下来了。德方人员被限制使用电话,因此也就无法把消息传递给德国国内或者驻华使馆。派沃亨总部那边已是群龙无首,因此也没人有暇关注在中国的这个工地。这样一来,冯啸辰就赢得了几天的时间,他需要用这几天时间,把德国人手上掌握的技术和其他有用信息最大限度地压榨出来。
中方的工程师们开足了马力,他们白天与德方人员一起了解设备,晚上则要凑到一起分析技术,甄别所搜集到的信息。有些德方员工本身也不精通技术,所说的东西似是而非,如果不加甄别,难免会把大家引入误区。
机械、电子两部这一次也是下了血本,从各地抽调过来的,都是各单位压箱底的技术大牛,光是那种头发雪白、早年曾经留美留英的老专家,就有六七位之多,这些人在机电行业里浸淫多年,知识结构或许有些老化,但论技术敏感,能够把诸如陈纻这样的小字辈甩出几条街。
有些设计,陈纻他们还要琢磨一下是什么原理,这些老专家直接就能说出来:这玩艺是925年某家公司最早提出来的,后来被应用在什么产品上,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变革,年轻一代听得木木讷讷,恨不得立马跪下给老先生们磕上一个了。
“太了不起了,真是大手笔啊!”
一天的工作下来,陈纻精神亢奋,怎么也睡不着觉,于是索性跑来向冯啸辰大发感慨。
“什么大手笔?”冯啸辰却是有些不在状态,他要操心的事情多得很,这些技术上的细节还真不入他的法眼。
陈纻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中这么多行业里的顶尖专家,这真是大手笔。我带着十几个专利回来,还觉得自己的技术非常了不起了。谁知道,国内真是藏龙卧虎,今天接触的几位专家,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曾经读到过他们发表的论文,你别急,我说的是他们在40年代发表的论文!”
冯啸辰笑了笑,说:“这也不奇怪啊,你想想看,中国毕竟是一个装备工业大国。虽然在技术水平上和西方国家还有差距,但论规模和体系的完整性,西方能够和中国比一比的国家好像算不出几个吧?”
“也就是美国能比吧。”陈纻倒也懂行,直接帮冯啸辰把话补上了。英法德意日这些国家,技术的确是领先的,但因为国家体量有限,不可能掌握所有的工业门类。再加上西方市场是一个整体,很多国家也不需要自己掌握所有的技术,因此按照体系的完整性来说,的确是不如中国的。
美国在20世纪的前半期充当了“世界工厂”的角色,尤其是在二战期间以及战后欧洲重建的时期,担负着为整个西方世界提供工业产品的职责,因此工业门类非常完整。这些年,美国也在逐渐退出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把主要精力转向利润率更高的高技术产业以及金融业,传统的工业体系处于瓦解消融的状态。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从眼下来看,美国的工业体系比中国还是要强大得多的。
冯啸辰说:“这就是了。咱们搞了40多年的工业建设,而且大多数时期是在孤立的条件下自力更生,由此形成的工业底蕴是不容小觑的。你们作为新一代的海归,见识广,知识结构新,这是你们的优势。如果能够把你们这种优势和中国的工业底蕴结合起来,那么不出20年,世界第一工业强国的位子就该轮到中国来坐了。”
“呵呵,20年恐怕不够,不过,有个30年到40年,我估计能够实现冯总你说的目标。”陈纻略显保守地说。
冯啸辰没有与他争论时间的问题,而是顺着他的话头说:“这么说来,陈博士对于中国的工业发展也是有信心的罗?”
陈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老实说,原来我的信心不太足,只是觉得国内的创业门槛比较低,所以才接受祁师兄的邀请回国来了。这一次到红山港来,原本的想法就是冯总帮了我的忙,我应当投桃报李,助冯总一臂之力。我当时还觉得这里的事情离了我不行,国内其他的工程师不一定有这样的水平。刚才参加完专家组的讨论,我是真的服了,我这两下子,跟那些专家相比,简直就是小学生的水平啊。”
“这倒不至于吧。”冯啸辰笑着说,“我也听到汇报了,大家对你的评价还是非常高的,说你基础扎实,眼界开阔,好几个技术难题都是你给大家提供了启发。”
“不足挂齿!”陈纻谦虚地说,“我只是因为刚刚博士毕业,看到的东西比较新,能够说出一点来。其实就算没有我,大家找最新的文献看看,这些问题也是能够解决的。对了,刚才我还没说完,我觉得,我这趟到红山来,真是来对了,经过今天一天的工作,我对中国的工业发展真的有信心了。”
“就因为有这些水平高超的专家?”冯啸辰试探着问道。
陈纻坚定地摇了一下头,说:“这只是一方面,而且还不算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国家的动员能力,能够在24小时不到的时间内就集中这么多专家,这样的动员能力恐怕只有94年的美国能比。”
冯啸辰哑然失笑了,陈纻的这个评价,实在是太高了。94年的美国,那可是一个工业强国全力以赴投入战争的状态,巅峰时期一天就能够生产出00架战斗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动员能力。不过,陈纻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所以看到这一次红山港的事情,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也不奇怪了。
“利用这次机会,你好好和各单位的专家们沟通一下感情。未来你要在国内办企业,说不定有需要这些单位提供协作的时候,现在认识一些人,将来就好办事了。”冯啸辰用长辈般的口吻对陈纻说。
陈纻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其实,这一次不是我来帮了冯总的忙,反而是冯总给我创造了一个机会,弄得我又欠冯总一个人情了,唉,这人情可怎么还啊。”
冯啸辰假意地把脸一沉,笑骂道:“陈博士,你怎么也学会这一套了?是不是跟老祁学的,这个老祁,在榆北呆两年,真是越来越市侩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捂不住了
红山港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瞒不住了。邵琦打人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工人看见,要想让他们完全不泄密是不可能的。一些人回到住处之后向与自己要好的工友悄悄说起此事,这些工友又传到其他与自己要好的工友那里。不到两天时间,这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工地,连外来的那些工程师们也都知道了。
消息传到这个程度,各级“有关部门”再要装聋作哑就不合适了。后知后觉的河阳省外事办得到消息,大为震惊。他们先是给红山市打了电话,确认此事,红山市方面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却装出懵懂的样子,说略有耳闻,还没来得及向港建集团证实。省外事办接着又给港建集团办公室打了电话,谷晓丹在电话里倒是很坦白,说的确有中方职工与外方职工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派出所已经介入调查了,外方职工受了一点惊吓,已经送到医院处理过了,并无大碍。
“只是惊吓吗?我们怎么听说外宾被你们20多个职工群殴,断了5条肋骨?”外事办这边的工作人员问道。
“呃……”谷晓丹以手抚额,这传言可真是不靠谱啊,明明就是脸上破了点相,怎么就传成这个样子了?她定了定神,说:“许处长,这是谣言。我们的职工和外方职工发生了一点冲突,这是真的,但绝对没有20多人围殴1人的事情,外宾也没有断5条肋骨,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党性来保证。”
“那么是断了几条肋骨呢?”对方觉得谷晓丹的回答里有点破绽,便追问道。
“一根也没断!”谷晓丹急了,“他现在身体状况好得很,天天在医院里闹着要出院,派出所那边几个民警都按不住他。”
几个民警按着一个外宾,还按不住……
许姓处长只觉得汗流浃背,眼前浮现出无数儿童不宜的画面。他不敢再与谷晓丹说下去了,匆匆挂了电话,便向领导做了汇报。外事办领导闻听此事,也吓出了个好歹,当即下令许处长带人星夜赶往红山港,务必要把先把外宾抢救出来。随后领导又紧急给省领导打电话汇报此事,自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