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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朵火花凭空现身在雪茄前，罗恩诧异的望着这一幕，随后凑过脸，将雪茄点燃。
“你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分辨不出男女、又或者它既是万物的嗓音回荡在黑色空间内。
“没有畏惧，没有好奇，没有疑惑……不错！”
淡淡的赞赏声出现，随着话音落下，四周黑暗荡然消失……就像是黑漆漆的房间，被人突然按下了电灯开关。
鼻尖充斥着腥臭味，罗恩站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中心，远方地平线夕阳低垂，身周是一片尸山血海。
断裂的兵器和铠甲耷拉在尸体们身上，一面残缺的旌旗立在山丘上方，一名早已死去很久的士兵双手一上一下无力的扶住旗帜，自己却跪在了黄沙中。
整片世界虽然寂静，却尽显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
随即，画面陡然一转，黄沙战场消失不见，熟悉的水泥高楼出现在视界里。
然而同样是战场，同样是残破的尸山血海，就算换了时代、升级了科技，战争，永不停歇。
再然后，画面再次转动……
一幕幕战争画面出现在身边，不同时代的都有，让罗恩“身临其境”。
那声音淡淡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嗯……”
罗恩沉吟，说道：“如果我回答战争、人性，肯定太俗套了。”
“所以……轮回？”
“差不多。”
那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我更喜欢称呼它为，文明！”
轰隆隆！
震动感无比清晰，在一片肥沃的平原上，一座城市拔地而起。人们穿着衣不蔽体的破布，驱赶着牲口，前往集市。盔甲亮丽的武士列着整齐的队伍在城外巡逻，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一切井然有序。
但很快……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一幕宁静，一支披着厚实皮甲的骑士来到城门外，箭矢破空，簌簌落下。
人群尖叫成一团，不一会儿，火焰四起。
唰！
画面到这陡然一黑，当它再亮起来时，那队以骑射为主的骑士们已经占领了这座城市，他们清理杂物，召集工匠，整座城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然一新。
等画面速度减缓到正常流逝，曾经手染鲜血的骑士们坐在兵营大门前打盹，花白的胡须和浑浊的双眼，全然看不出当年的残忍。
一队年轻的骑士从兵营纵马而出，老家伙们眼里带着缅怀和艳羡，目送他们呼啸而过。
“这就是文明……诞生、发展、毁灭，在毁灭中获得新生，在毁灭中迎接灭亡。”
“轮回只是概括了这个过程，文明才是一切的起因和本质。”
“的确……”
罗恩颇为感慨：“我现在正在做的，又何尝不是因为这才是文明的本质呢？”
有伊姆那样的统治者，才有了他这样的反抗者。
“但有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毁灭才是一切的祸根，尤其是当这份毁灭看得见、摸得着时。”
唰！
画面再再次变动，但这一次罗恩却感觉到了一种实质性的威压。
在一片昏暗的地下溶洞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眼里带着惶恐，只披着一件粗糙麻布衣，被捆在熔岩中心的石台上，身周是一群仙风道骨、出去扮演神棍不用化妆的古代人。
随即，有人拿刀子剖开她的肚子，却很诡异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团黑雾蔓延了出来，漂浮在空中。
猩红的瞳孔隔空和罗恩对视，让罗恩忍不住起了一身起皮疙瘩。
“天魔！”
“不会再让你胡作非为了！”
一名中年道士拔出木剑，斩出一道雷光，将黑雾打的惨叫连连。随后似乎趁它虚弱的空隙，一名婴孩被送了进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罗恩眼皮子抽动。
只见那中年道士眼含热泪看着婴孩，说了些话，然后将他郑重的放在昏过去或是死了的小姑娘身边，随后一群人开始跳大神，木剑舞动风雷，岩浆翻滚。
最后，中年道士木剑上燃起两张符箓，捅进黑雾中心，重重向下一刺。
婴孩瞬时开始啼哭，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婴孩肚子上，只留下一圈代表玄学的蝌蚪文。
这些蝌蚪文也很快消失，小孩肚子上光溜溜的，哭声嘹亮。
至此，画面一片漆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的文明亦然如此……不高尚、也不低贱，不美好、也不肮脏。”
“然而如此简单的道理，总有人不懂。文明的劣性根决定了，他们只看得见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被情绪左右、被眼界束缚，只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不思考背后的真相。”
轰隆隆！
整片黑暗空间开始颤抖，那声音越发嘹亮。
“我从毁灭中诞生，从文明中诞生，我……既是灭亡！”
呼……
罗恩长长吐出一口烟气，挑了挑眉。
“所以你想告诉我……我的真名是波风罗恩而不是漩涡罗恩？”
“又或想要我加入光荣的进化？”
“抱歉，槽点太多，忍不了。”
估计是从未预料到罗恩会这样说，四周围一片安静，气氛明显中断了刹那。
几秒钟后，望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数十个自己，个个手持一团火焰。
啪嗒！
雪茄掉在地上，罗恩果断躬身90°：“对不起，请饶了我这一次！”
第949章 我，既是你！
“皮”与“皮断腿”之间有一个被【观察】的步骤，目前罗恩就处在那被观察到之前的薛定谔家的猫的状态。
此刻罗恩内心无疑是量子破碎的。
刚才单单一个自己就让他疲于应对，如今十几个自己加起来，玩死他简直不要太简单！
呼……！
风声响起。
也不知对方做了什么，一个个黑·罗恩抬起头看向黑暗深处，身体一点点化为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见此，罗恩松了口气。
“呃……天魔……大人，话说，他们是谁？”
那种熟悉的眼神，完全不是第二人格那么简单。
见罗恩如此上道，黑暗空间的主人、域外天魔不介意帮他解释一下。
“他们……就是你。”
“呃，或许我应该换个问法……我是想问除此之外，他们是谁？”
“不，他们的确是你、货真价实的你自己。”
四周黑暗再次涌动，一幕幕景象出现在罗恩身边。在那数以千计的银屏上，同样的罗恩和同样的黑·罗恩不停战斗，像他刚才一样，抵死拼杀。
不同的战斗不同的战场相同的主角。
有些是白·罗恩赢了，有些是同归于尽，当然更多的是黑·罗恩赢了。
同样的自己多出一种能力，足以改变胜负天秤。
上万个自己在眼前厮杀的震撼性一幕让罗恩有些哑然，他想起黑·罗恩此前的话，低头看着手掌。
“主意识？”
“没错！”
唰……！
忽然，画面消失，天魔继续用那不辨男女的嗓音说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数个自己，和在时间里磨砺出的主意识一样，从时间中诞生。”
“有时可能只不过一个念头，便会诞生出一个……这些只存在于内心的你和你之间并无区别，唯一的不同，只有主次之分。”
啪！
听到这，罗恩忽然捂住额头，后悔不已。
怂得太快了啊！
他不禁感慨。
难怪刚才那些“自己”出现时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其中几个似乎还在用眼神交流……现在想来，如果他们都是自己的话，那么联手进攻自己的可能性反而是最低的！
因为罗恩很清楚，“自己”是绝不可能认输服软的，更别提听从天魔的命令。
甚至说，如果刚才天魔不果断将他们送走，他们自己打起来才是最大的可能性，演变成一场闹剧！
罗恩看不清天魔的本体，但他明显感觉到，此刻天魔非常愉悦。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上的波动，直接反馈在了脑海之中。
显然戏弄了罗恩一番，让他/她/它感到无比满足。
无语片刻，罗恩放下手，问道：“那么……天魔大人，你想要什么？”
“呵，聪明的小家伙。”
黑暗中终于响起一声富含情绪的笑声，画面一转，一个和罗恩一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又是那熟悉的体型、熟悉的气质，但不同的，是对方脑袋位置看不清长相，只有一团黑雾像火焰般燃烧着，瞳孔猩红如血。
看着罗恩微蹙的眉头，黑雾·罗恩缓缓开口，用罗恩熟悉的声音说道。
“没错！”
“我，也是你！”
一股渗人的威压从黑雾·罗恩身上迸发出来，让罗恩有种在森林遇见老虎一般，心跳骤停的悸动。
“但我却拥有着从文明的历史长河里诞生的记忆，性格与想法和你有着些许差异，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通俗点来讲，我才是你的第二人格。”
说到这，黑雾·罗恩轻蔑的冷笑。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作为寻常人的你拥有那般不讲道理的愈合能力，是一种很正常的穿越者福利吧？”
黑雾·罗恩说话看不见嘴型，淡淡道：“当你在外面厮杀的同时，我也在这里厮杀……随着你变强，我也在变强。”
“如今，我已经彻底将我们体内被封印的天魔吞噬，形成了全新的自己。”
难怪他刚才能感觉到天魔的情绪，原来如此！
罗恩眼里满是震惊。
因为此刻的天魔，根本就是他本人！
吞噬天魔，听着容易，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但不管在哪，“自己”的作风一贯如此。
强硬、不畏挑战……向死而生！
轰隆隆！！
黑雾缭绕的世界中骤然亮起一道道惊雷，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罗恩低垂着视线，看不清表情。
但黑雾·罗恩并不在意，看了眼远方涌动的雷霆，淡淡道。
“域外天魔，实则是从文明中诞生的心魔具现化……宇宙之间文明不灭，它便永恒不灭。”
“文明消失，它也只会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个……轮回。”
说到这，黑雾·罗恩同样垂下视线。
“而这份力量反馈到外界实体上，便是那份外人眼中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真要算起来，反倒是身体的存在拖累了这份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
呼……哗啦！
说话间，黑雾像火焰一般蒸腾，覆盖黑雾·罗恩左半胸膛，在左手上熊熊燃烧。
“你的实力增长反馈给了我，我也把力量反馈给了你，这就是一种……灵魂上的交融。”
“所以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滋滋滋！
道道摄人心魄的雷蛇游走在皮肤表层，无数细小的裂痕洒满全身，连衣服上都满满都是。
随即……
轰！
一股蛮横的凶兽气息溢散而出。
身体上的裂痕陡然炸碎，“外壳”一样的东西泯灭在了雷光里。
全身焕然一新，涌动着雷霆光焰。瞪着一双湛蓝看不见瞳孔的眸子，罗恩嘴角翘起：“多谢！”
“不客气！”
黑雾·罗恩同样翘起嘴角，冷厉凶残的笑着。
随后，话音落下，二人猛然消失在原地。
咚！！！
黑暗的世界被璀璨电流照亮，恐怖的圆盘状冲击波朝四面八方汹涌扩散。但没等冲击跑出多远，又是一声巨响回荡在黑暗空间中。
此刻的罗恩，赫然恢复了外界的力量！
黑雾·罗恩帮他破除了一个心结。
让他明白，不管是外界还是内心，谁都无法让他臣服！
只有他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
早在之前黑·罗恩便已经说过，这里是他的意识最深处，【他（自己）的世界】。
那个弱小状态的罗恩，其实就是他最深层次意识里，无法遗忘的当年自己。
不管外界变得如何强大，他都无法忘怀当年在病床上那段黑暗的过去，只不过将其藏得很深很深，藏到了这意识深处。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就是桎梏着他的那层外壳。
如今连真正的天魔都被“自己”吞噬，罗恩终于醒悟，鼓起勇气撕碎了当年的自己！
此刻留在内心深处的，便是如外界一般，强大、自信、永不服输的罗恩！
至于……黑雾·罗恩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其实很简单。
他便是罗恩！
向死而生的罗恩！
比起杀掉弱小的自己成为主意识，他更喜欢挑战强大的自己。
作为主副人格，他和罗恩之间若是不分出一个胜负，就和那数千次战斗最后的融合过程一样，根本进行不下去。
力量可以融合，但意识不行。
不管哪一个罗恩都不会认输，都想作为主人格，去掌控一切！
既然如此，自然要怎么有趣怎么来！
第950章 复活！
外界，一号方舟医疗室。
“辛苦你了，库蕾哈医生！”
艾茵微微弯腰朝走出病房的库蕾哈行礼，眼睛红红的。
闻言，dr。库蕾哈停下脚步，夺过她手里拿着的酒瓶。
咕噜……咕噜……
“嘶……舒服！”
一番畅饮，库蕾哈满意的打了个酒嗝。
“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本小姐以为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能让我感到惊讶的事情了……”
“结果没想到，还会有给死人动手术的一天。”
随即看着艾茵黯然的神色，她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至于他能不能活过来，那是你们的事。”
全部空艇和方舟加起来也只能接走星球上五分之一的人口，而这五分之一的人口比例，距离山祖越近比例显然越低。
除非在海军动手前他们能提前登船。
对于樱花王国，库蕾哈还是很有感情的。
于是以此作为代价，为国民们争取来了优先登船的权利。
说罢，扫了眼病房外围了一圈的一堆大人物，库蕾哈毫不怯场的瞟了他们一眼，提着酒瓶摇摇晃晃的离开。
“那一位，到底是谁？”
青雉忍不住捂住鼻子，这么浓烈的酒气，显然她在里面动手术时也没停下过喝酒。
就不怕出医疗事故吗？！
呃……貌似还真不怕。
毕竟罗恩已经确定没有了脑电波，完完全全，一具尸体。
“不知道，我只记得刚接任三军总帅那会儿，五老星亲口告诉我，不管磁鼓……樱花王国发生什么，都不准任何政府人员靠近。”
空双手抱胸，摇了摇头。
“或许零知道点什么……没头发那个。”
前半句说完，长相普普通通的面具零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一脑袋雾水，于是空果断补充了后面那句。
“这些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罗恩到底能不能活过来！”
鹤挥手阻止他们讨论下去，看向坐在横凳上修剪指甲的黄猿。
“黄猿，罗恩此前没告诉过你接下来怎么办吗？”
“这个嘛……真没有。”
语调依旧是那么缓慢猥琐，黄猿吹了吹指甲，回答道：“他只是让我发现他的生命卡燃烧殆尽后从伊姆眼皮子底下抢走他的尸体、同时尽量保持完整就行。”
“剩下的他也没说。”
“不过……也用不着太担心。”
说到这，黄猿看着库蕾哈离开的方向，眼睛慢慢放冷。
“dr。库蕾哈的医疗技术和贝加庞克的科研能力一样，领先世界五百年……要是连她都做不到，这个世界也没人能做到了。”
库蕾哈有问题？
黄猿眼里的杀意一闪即逝，隐晦至极。但在场没一个弱者，全部看在了眼中。
鹤和青雉对视一下，后者果断点头，朝存放本部搬运来的资料储藏间走去。
“希望，是我多心了吧！”
鹤忍不住暗暗叹息。
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他们这个冒险的计划，毕竟是以整个世界的存亡去赌博。
“正义”永远是一个相对而言的东西，他们只是做出了最好的一个选择。
但对于那被抛弃的五分之四百姓来说，这样做毫无任何“正义”可言。
然而这个世界，本身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万事万物中间的那条线、那个“度”，以及每个人心中的底线，才是“公平”、“正义”存活的土壤。
正当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忽然间，一股强大的电磁冲击扩散出去。
嗡！！
硕大艘方舟顿时陷入停滞状态，所有电气设备全部罢工，电灯熄灭，平民区乱作一团。
但鹤等人对此不惊反喜，这股熟悉的力量，只有一个人拥有！
他们忍不住看向病房，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病床上那黑漆漆的人影慢慢站了起来。
嘭！
走到门边抬起一脚，病房大门被重重踹开，黑暗让人看不清罗恩的具体表情，只能听到他不断活动脖子，发出的“嘎吱……嘎吱……”声。
“我昏迷了多久？”
不含喜怒的询问回荡在走廊里。
一群人重重松了口气。
“准确的说，是死了三个小时！”
黄猿猥琐的嘟起嘴，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