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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她睡了。”莘瑶说。
顾南希点点头，随即与单老低声寒暄了几句，便走过来，单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我刚叫人查过上个星期打进来的电话，季秋杭现在人还在被监禁，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联系你母亲，应该是拖了什么人，不过从刚得知的消息来看，特意让你母亲前去探监的人，应该不是季秋杭。”
季莘瑶目色平静：“难道是……”
“是何漫妮。”单老在一旁说道：“的确是她，这个手段毒辣的女人，即使是进去了，还是不罢休，知道现在季宅归到晓欧名下，恐怕是气急攻心，便找机会联系到外边的朋友，让晓欧前去探监，据保姆所言，晓欧当日只是想去看看他们现在究竟过的怎么样，谁晓得何漫妮仍旧兴风做浪，恐怕是说了些当年的什么事情，故意刺激她。”
“我妈不是这么糊涂的人，何漫妮当年能从我妈身边将季秋杭抢走，无非是以权势压人，否则，只玩心计的话，何漫妮她……跟我妈不分上下，我妈本来就防范着他们，对他们有所忌惮，怎么可能说去就乖乖的过去？肯定有其他原因。”季莘瑶说。
“别担心，事情我去查，你安心在这里陪着她，嗯？”顾南希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温柔的轻抚。
莘瑶点点头，想了想，才道：“也许……让她住在季宅，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当初要求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就不应该答应她，也不该答应让顾家真的将这所宅子设法转到她名下，她常常说她放下了，可她何曾真的放下。我听说简老这两年抽空就会来看看她，可我妈她对简老却……”
说到这里，季莘瑶便也不再说什么。
说多少也于事无补，感情的事情真的不可以勉强，无论简老再好，可人类都有一个秉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或许，即便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最好的，却偏偏放不下，不甘心，真的食到了便无味，在这之前弃了，却又偏偏觉得可惜。
人性如此，尽管单晓欧已年过五十，可在感情这方面，还是参不透啊。
为什么会恨，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没有恨，又怎么会坚持要住在这所宅子里……
“莘瑶，我想把晓欧接到美国去住，你看……”单老走过来，试探的问了一句。
还不等季莘瑶开口，顾南希便道：“恐怕此举不妥。”
“哦？南希有其他想法？”单老笑着挑眉问。
顾南希沉吟了片刻，道：“美国对她来说，不是理想之所，无论美国有多大，但毕竟这个国家带给她二十几年近乎崩溃的回忆，她该是不愿意生活在那边。”
“其次，莘瑶是她的女儿，一旦她去了美国，离女儿和绪然悠然都很远，饱尝思念之情，这必然也不会是她所情愿。”
“可我能给她最好的精神治疗和生活照顾，我毕竟是晓欧的父亲。”单老皱眉强调。
“可是这个所谓的父亲，她肯认过吗？”莘瑶回头，轻声开口。
她这一句话，使得单老抿语不语，却是寒眉倒竖，似是不愿就这个话题而说什么。
就在这时，沉睡的单晓欧眉间隐隐有些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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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幸福番外26
就在这时，沉睡的单晓欧眉间隐隐有些皱动。
季莘瑶低下头，看见她似是醒了，便与同样已经注意到单晓欧的动静的顾南希和单老对视了一眼，之后俯在床边，轻声唤了唤：“妈？”
单晓欧睁开眼，眼先是有朦胧，接着有些彷徨，直到看清了床边的人是莘瑶时，才仿佛有点动容，可脸色却很是苍白，她看着季莘瑶，嘴唇动了动，却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您好些了没有？”这一年来，季莘瑶虽偶尔来看她，但总是客客气气的，此刻莘瑶关心的面容和语气，让单晓欧本来有些僵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瑶瑶……”单晓欧缓缓坐起身，看她的眼神，该是已经清醒了很多。
莘瑶见她坐起身，便拿过搭在一旁的外衣，盖到她肩上：“您身体不好，别着凉。”
单晓欧微微笑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缓缓转开，看见顾南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眉心隐隐蹙了蹙：“他怎么回来了……”
“妈。”顾南希仿佛没有看见单晓欧眼神对他隐约的排斥，只是客气的叫了她一声。
单晓欧因为他这一声妈，而似是说不出什么，但她始终没有去看站在他们身后的单和平，只是将目光重新转到季莘瑶身上，伸出手，握住莘瑶的手：“瑶瑶，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季莘瑶抬手轻抚着她的肩，微笑道：“妈，您别多想，平时绪然和悠然两个小东西围着我，加上公司的事情，我整天忙的团团转，实在没时间赶来y市，这次是南希回国了，他特地陪我来看看您，他说，如果您想和我们一起回g市住，就一拼接您过去。”
“我不去。”单晓欧本来一直紧张的盯着季莘瑶的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别开脸，皱了皱眉。
单和平这时靠近过来，刚想开口，单晓欧便陡然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谁准许你在这里的？出去！”
她抬起手，冷眼看着面色当即便僵下来的单和平，毫不留情的指向房门的方向，下起了逐客令。
“妈，您这两天精神状况不好，单老不是前两天就来了吗？这两天是他在照顾您，您忘了？”季莘瑶轻轻按下单晓欧的手，温声劝说着，眼却带着担忧。
看来她精神上的病症果然还是有些后遗症，刚发生过没多久的事情，她竟然都记不得了。
“是我让他进来的？”单晓欧楞住，迟疑的看向季莘瑶。
莘瑶刚要安慰着开口说什么，顾南希忽然将手放在莘瑶的肩上，在她回过头去看时，他低眸淡看着她，眼色波澜不惊的，但却是在暗暗提醒她，目前单晓欧的状况不知是哪种类型的病理，若贸然告知她精神上的问题，也许会起到反效果。
季莘瑶在他无声的眼神下当即领会，抿了一下唇，没再说下去，只是安抚的反握住单晓欧的手，微笑道：“妈，不说这些了，我难得过来看看你，何况今天南希也来了，绪然和悠然也正在外边，正好咱们一家人团聚，您想吃什么？我和南希去买菜回来给您做，今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好好陪陪您，怎么样？”
单晓欧忙不迭的点点头，但点头之余，又迟疑的看看正淡然笑笑的顾南希，似是因为他是顾家人的身份，还是有些介意。
“单老，我们下去聊聊？”见单晓欧似是有话想和莘瑶说，顾南希便转身，淡笑着看了一眼始终被晾在一旁的单和平。
单和平看他一眼，看懂了他的意思，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直到他们两人走出去，莘瑶便俯身去扶单晓欧：“来，我去叫保姆先给您热些牛奶喝，晚一点我和南希亲手给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吃，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瑶瑶。”单晓欧双腿移至床边，沾到地面，却是没有站起来，只是平静的叫了她一声。在时眉隐妈。
季莘瑶低眸看她，眼带着微笑：“妈？”
“顾南希……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您怎么会这么问？”13acv。
“告诉我，我要你实话告诉我，如果离开顾南希，你会怎么样？”单晓欧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她，俨然已经失了刚刚眼的慌张。
莘瑶看了看她，接着笑了笑，亦是认真而严肃的回答：“如果现在让我离开顾南希，为了绪然和悠然，我也许不会死，但我这辈子都可能没有心了。”
单晓欧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瑶瑶，也许妈不该把自己过往的仇恨和不甘强加到你身上，为了你，妈已经接受了绪然和悠然这两个流着顾家血的孩子，可是顾南希……如果让你选择，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莘瑶默然的望着她平静的脸：“您是真心想问这种问题吗？”
“我知道，有些时候，妈如果逼的太急了，反而会把你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赶走，当初的欺骗，能得到你的原谅已经很不容易，可是瑶瑶……”
“妈。”季莘瑶握住她的手，温和的说：“早在两年多前，我已经选择过一次，那时候是因为我以为您是真的被顾占逼死，可事实并不是这样，也许石阿姨的死对你来说，跟你自己感同身受没有区别，我也不可能去庆幸死的人不是您，但是事情放在不同的点上去看，去体会，如果您为了这些，而强迫我去选择，我不会选。”
“因为，我绝对不会再离开顾南希，我没有可以离开他的理由，也没有应该伤害他的理由。您其实应该知道，自从我和他相识结婚以来，是他给了我全部的幸福，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丈夫，从此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死都不会离开他。而对于您，您是我的妈妈，我也不会离开你，所以，请不要逼我。”
单晓欧的表情没有季莘瑶本来所想像的复杂，她只是释然的笑了笑，抬起手，轻抚着莘瑶的头：“傻孩子，妈确实不甘心，但当初在z市地震的时候，妈就看得出来，他对你真的很重要……即使你为了我而强迫自己离开他，可心却离不开……妈老了，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已经不仅仅用固执来形容，怨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是妈真的不想再伤害你。”
接到莘瑶惊疑的目光，单晓欧再又叹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听听我的女儿发自肺腑的话，现在我听到了，了解了，顾南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妈这辈子悔在了男人和感情上，不想你重蹈覆辙。我可以接受对我的女儿真心真意好的男人。”
莘瑶眼温热，含了几分真真切切感动的泪，紧握着单晓欧的手，咧嘴一笑：“谢谢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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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单晓欧换衣服下楼，从她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刚刚打开门，季莘瑶的脚步还没迈出去，便陡然看见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顾南希正站在门外。
她一愣，看看他，却看见他眼温柔的波光，当即明白了过来，显然刚刚她跟母亲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怎么又回来了？单老呢？”她忙将身后的门关上，小声问。
“在楼下。”顾南希轻声回答，接着便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眼带着浅笑：“你母亲终究还是通情达理之人，你之前的担心，此刻该烟消云散了。”
莘瑶点点头：“现在我也为人母，这种感受也许我能体会到一点，在这一方面她到底还是为了我而放下了。但是……她还是有放不下的人……”
顾南希安抚的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季秋杭的事，我去处理，事情查明后才好着手解决。”
“可现在我不清楚，我妈究竟是真的忘记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是装的……”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房门便传来动静，她直接闭上嘴，顾南希知道她的意思，只是沉默的对她点点头，让她放心。
“交给我，嗯？”
顾南希轻声说了一句，便牵着她走向旁边的过道口，似是要她去那边看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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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幸福番外27
顾南希轻声说了一句，便牵着她走向旁边的过道口，似是要她去那边看什么东西。
只见绪然和悠然两个小东西，正在季宅前院的那棵标志性的大树下玩耍，树下有一方特制的石桌石椅，他们两个正围着石桌开心的转着圈圈。
顾南希没有说话，季莘瑶亦是没有开口，她只是望着那棵树下的一切，唇边染上一丝甜甜的笑意。
她明白，顾南希是想起了那时候，她就是跪在雪地里的那棵树下曾经拽住过他的裤腿，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无论这里带给她什么样的回忆，可如今，在那里开心玩耍的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亦是以幸福洗刷了过往所有的委屈。
她心领神会的笑着，朝他傻傻的咧了咧嘴：“南希，知道那个时候，就是我拽住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顾南希挑起清俊的眉宇，微微一笑：“什么？”
季莘瑶望着窗外，看着绕着石桌蹦蹦跳跳的两个孩子，由衷的轻笑，一边笑一边轻声说：“我在季家的那些年，很少能有机会看到除了季家以外的人，只有秦家人知道我和修黎的存在，那时候，也只有秦慕琰会偶尔跑过来捣蛋。你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的陌生人，季家里的任何人都不能帮我，无论是佣人还是临时工，只有你……让我第一次在生命里感受到了希望……”
顾南希目色一沉，紧握住她的手：“莘瑶，我……”
她笑着摇头：“也是你，第一次让我体会到了希望之后的悲凉和绝望，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之间的陌生，如果不是因为你并不喜欢管陌生人的闲事，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真正看清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真的不能指望着别人来救赎，人，要学会依靠自己……”
“南希，其实是你教会了我人生的第一课，你总是说我像一只刺猬，其实这个刺猬是因你而生，因为那个冬天的一切，我学会了独立。”季莘瑶一边说，一边笑看着他，见顾南希眼染着那份深深的心疼和懊悔，她更是故意将笑脸扯的更大，之后笑嘻嘻的探头问：“怎么？心疼啦？后悔啦？”
顾南希唇边弯出一丝好看的弧度，揽住她的肩，将她的头按在他肩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岁月和磨练的确可以教会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很多东西，但我不希望将你变成刺猬的那个人是我，莘瑶，对不起。”
季莘瑶在他怀里沉默的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抱着他，感受着他怀的温暖。
“能走到现在，一切都很值得，南希，真的……”
这时，单晓欧房间的门打开，单晓欧缓步走出来，因为这一年来的调养，她的腿脚确实已经利索了许多，只要别走的太快，就不影响正常的步行。
“妈，换好衣服了？”莘瑶从顾南希怀里退出来，转过身去，理了理头发，笑着走过去。
单晓欧自然看见了刚刚那一幕，只是弯了弯唇，视线扫过顾南希，定睛看看他，终于露出一丝淡笑。
“绪然和悠然在外面？”单晓欧问着顾南希。
顾南希略点了一下头，顺手指了指一旁的窗子：“正在那边玩着。”13acv。
“我去看看孩子，你们两个特意赶过来，在旅途上应该很劳顿了吧，回房里去洗个澡，休息休息，离晚上还有几个小时，不急着吃东西。”单晓欧走过来，看看窗外的绪然和悠然，便转身下了楼。
这时顾南希的手机响起，莘瑶示意他去接电话，独自一人先陪着单晓欧下楼。
待莘瑶回到楼上时，见顾南希同时放下电话。
“怎么了？”莘瑶见他目色悠沉，迟疑的轻问。
顾南希看了看她，半晌，道：“季秋杭在被监禁期间，被查出患了食管癌，现在处于食管癌期，若肯接受治疗可以康复，不过，他不肯住院治疗，再拖延下去，迟早会病变严重，恶化。”
“食管癌？”季莘瑶楞了一下：“是因为在被监禁的时候，里边的饭菜不好，才导致的？”
“引起这种癌变的原因有很多，基本是处于长年过量吸烟饮酒进食太烫的食物，由食道的炎症直接恶化到食管癌的地步，不过刚刚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所说的是，如果季秋杭肯去医院手术治疗，暂时还是有康复的可能。”顾南希淡淡的说着，手指却正在手机上番找着号码，似是要给什么人打电话。
季莘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靠在墙边，侧低下头，看着地面的瓷砖。
见她忽然沉默，顾南希没有再开口去打断她的思绪，仅是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号码，之后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南轻牵她特。
莘瑶走到窗边，向外看，见单晓欧正坐在石凳上，抱着绪然逗弄着，悠然在旁边举着一双小手求外婆一起抱抱，一脸吃醋的小样子，还不时的跺着脚，单晓欧却是在故意逗着她，扭开身子不理那个把嘴撅的比天还高的小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一暖，她转回头，见是顾南希站在自己身后。
“我妈不知道是真的忘记这几天了事情了，还是记得自己这几天精神崩溃而做出的事，只是不想告诉我，怕我担心。但至少我现在能明白，她明知是个何漫妮设下的圈套，却硬是往里跳的坚持去里边看他们的原因。”
说着，她低下头，长叹了一声，低低的说：“从她始终坚持住在这里开始，我就知道，在她的心里，还是没有彻底放下他，即使怀了二十几年的怨和恨，但是这一份始终没有得到的不甘心，成了她一辈子的梦靥，我本来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为了一个这么混蛋的季秋杭，到老了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现在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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