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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老爷子去了客房后，秦慕琰走出来，见顾雨霏上了楼，便走过去：“吃药了没？”
“刚在楼下秦夫人给我测了一下温度，不到三十八度五，不用吃药，睡一晚就好了。”顾雨霏笑笑，但确实有些难受，便顺着秦慕琰伸过来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说：“很久没有坐过这么久的车了，两天两夜，真不知道你这两天两夜一直开车是怎么熬过来的。我还担心你疲劳驾驶，途让你休息，你却没有休息。现在你没事，我反倒发烧了。”
“两天两夜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秦慕琰轻拍着她的肩，搂着她向卧室走，走了卧室的门后将门关上：“这些年在秦氏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奥个三夜宿没睡觉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说着，他扶着她坐到*上，又伸后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先休息，我去叫佣人给你和老爷子弄些吃的。”
“我不饿，给爷爷弄些吃的就行。”顾雨霏直接拿起*上的抱枕，然后懒洋洋的靠在*头，显然真的是烧的越来越难受了，半睁着眼睛说：“明天就是你外公的祭日了？”
秦慕琰看了她一眼，没有答，直接转身出门去找佣人准备些吃的。
待他回来时，秦慕琰的手里已经拿了一些素饼和小菜，亲自端了进来放在*边，顾雨霏已经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朦胧间感觉有人将她扶了起来，便睁开眼，看见秦慕琰坐在*边，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她皱了皱眉，看着他：“我头晕，想睡一会儿。”
“吃了东西再睡。”
她本来想说不想吃，但见他这么坚持，便只好坐起身，吃了几口他喂来的素饼，又吃了几口菜，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热牛奶给她喝了下去，喝了大半杯后她直接拽起被子蒙住脑袋就要去睡觉。
见平时总是健健康康的顾雨霏难得因为发烧而难受的这么懒洋洋的，秦慕琰笑叹着将杯子放在旁边，伸手将她脸上的被子向下拽了拽：“好了，你好好睡，别蒙着头。”
顾雨霏没有动，已经睡着了。
秦慕琰笑笑，俯首在她嘴角吻了吻，再又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下楼去取了温度计过来又给她测量了一下，见果然没到三十八度五，就没再做什么。
手机响了，他便起身出去接电话，接过电话回房间时，看着顾雨霏沉静的睡颜，略略皱起的眉才得己平抚。
顾雨霏朦胧睁开眼看他：“怎么了？”
“没事，睡吧。”秦慕琰勾了勾唇，坐在*边，轻轻拍了拍她：“只是接了一个电话。”
顾雨霏头疼的已经没有心思去仔细研究他的表情，转开头便继续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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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因为顾雨霏还是有些烧，所以没能起的太早，秦慕琰下楼来给她拿些清淡的早餐，却见秦建国站在落地窗前不知是在想什么。
“爸？”秦慕琰走过去：“怎么没去墓地？”
“你‘妈开车带你外婆去了，家里有你们，让我留下来陪陪你们。”秦建国看了他一眼：“我昨天下午没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听说那顾老爷子也在家里住下了，老人不是都起的很早，怎么一直没见他？”
秦慕琰顿了顿：“我去客房看看。”
然而当他走到顾老爷子所住的客房时，打开门，却见里边并没有老爷子的身影。
他眉心一结，该不会……
……
y市，东山墓园。
在一个墓碑前，秦夫人将手里的一篮东西放下，轻叹着说：“爸的尸体当年被顾占烧毁了，也不知道给他建的这种衣冠冢咱们年年来祭拜来烧纸，他究竟能不能收得到。”
老太太没有说话，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边刻的字。
秦夫人看看他，也没有吱声，从昨天到现在，老太太都没怎么说话，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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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先婚后爱：秦霏得己》（176）
秦夫人看看他，也没有吱声，从昨天到现在，老太太都没怎么说话，很是沉默。
“妈。”
秦夫人伸出手，轻轻握住老太太的胳膊：“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就别想太多了，好好安养晚年才是。”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想了这多年，又有什么用，你爸终究是含恨了一辈子，我这些年都无法想象他在狱自杀之前究竟都经历了什么，那么平和的一个人，终究还是选择了自杀这么一条路。”
“想必，和顾占还是有一定的关系吧。”
老太太抬了抬眼，看向远处一排一排的墓碑：“不说这些了，兰惠，你去找墓园的工作人员过来，给我拿些修建杂草的工具，他们最近越来越怠慢了，这旁边这些碎杂草多难看，我来修一修。”
秦夫人本来是有些担心她，但见她气色还好，想想，老太太可能是想一个人和父亲说些话，便点点头：“好。”转身走了。
因为是刚刚凌晨5点半，这里又是山上的墓地，所以格外安静。
老太太站在目碑前，看了那上边刻的字许久，却又仿佛透过那个墓碑，在望着什么，久久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蹲下身，将地上已经烧掉的冥币轻轻拨弄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墓碑：“你已经去了那么久了，我们之间究竟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了，我竟然都快忘记了。你会不会怪我啊……”
说着，她便抬起手，轻轻抚上墓碑，手指抚过那上边的名字，苍老的眸子里满是缅怀。
“这么多年，每一年我来看你，都会给你说咱们女儿还有咱们外孙子的事，总会说开心的事，你泉下有知，也跟着一起开心。可是今年来看你，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心得起来。老赵啊，我们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物，这一生，我都后悔极了。”
“真的这么后悔吗？”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同样的苍老，却又透着几分严肃。
老太太的手僵了僵，募地转回头，只见顾老爷子杵着拐杖，因为走路吃力而步伐缓慢，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正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谁让你来的？”老太太皱眉，面色冰冷。
“我是自己来的。”顾老爷子叹着气，因为自己走过来，已经很累了，便站在距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没再靠近，始终在看着她：“清早看见你们母女开车出来，我就也跟了出来，正好碰到了计程车，也就一路跟着你们过来了。”
老太太抿唇，神情冰冷而紧绷，却也说不出什么。
来都已经来了，她只开口让他马上走，他又怎么可能会走。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
她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不再看他，而是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墓碑。
顾老爷子缓步向前走，老太太却是看都不看他的便冷声说道：“你别靠近这里，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顾占顿了顿，看了她许久，才微叹：“怜芳，我们都老了，还能有几年的时间再去互相埋怨憎恨，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如你所说，我已经老了，没有什么怨恨，只想平平静静的度过晚年，你还是走吧。”老太太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墓碑，说话的声音冷冷清清。
顾老爷子安静了片刻，看了看她眼前的墓碑，半晌，才嗓音略有些发哑的说道：“其实他是幸运的。”
老太太因为他这句话，而顿时冷冷的看向他。
顾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墓碑说：“至少你们真真正正的在一起过，结了婚，有了孩子，有了家庭。虽然因为我当年的气盛与糊涂，毁了他的人生，可他拥有了你几十年的思念和感情。”
“怜芳啊，我为我当年对你们夫妻所做的一切事情，向你道歉，我知道是我做的太过了，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连两年都不能等？如果你肯等我，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当然，我并不是在责怪你，我是来上门谢罪的，杀人偿命，虽然他不是我杀的，但也是因我而死，今天你就算是想让我死在这里，我也情愿。只是请你告诉我，亲口告诉我，究竟为什么？”
老太太的沉默，让顾老爷子的脚步又向前挪动了两步：“这几十年来，我常常会想起这件事，我就是不明白……”
“顾占，想不想得明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求你马上离开，我不需要你的谢罪，也不要你的命，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婚姻多灾多难的份儿上，我也不会用这么平静的态度面对你，你要是知道好歹，就马上走，别让大家都跟着一起受罪，你自己做过的孽，别再害了孩子们！”老太太皱着眉。
顾占知道，以她对自己的淘淘恨意，能这样平静的面对自己能说这些话，真的是在为孩子们考虑。
“你永远都是在为别人考虑。”他轻叹。
老太太却是淡淡道：“你的孙女，我还真就没看上。不过现在我外孙告诉我，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也就不想再做棒打鸳鸯的长辈，我是为了我的外孙，和你们没有关系。”
顾占却是叹笑：“我很后悔当年没有和你平心静气的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当时只是被嫉妒和憎恨蒙蔽了双眼，当初我就应该和你这样好好的说一说。”
老太太转开头不再看他。
“既然你不想说，我就说吧……”顾老爷子轻声道：“反正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也没关系了。”
远处，秦夫人拿着修建杂草的小工具走进墓园，却远远的看见墓碑前的两个苍老的身影，犹豫了一下，没有走过去，只是抬头看了看天气。
今天有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起来。
她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墓地外边值班的工作人员的收发室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墓地之，顾老爷子双手杵在拐杖上，缓缓的开了口：“当我向雨霏讲了我们年轻时候的事之后，她说，是我不懂女人的心思。你当年肯说要跟着我走，就是即使吃苦也要跟着我一起的，可我却偏偏把你扔在了上海，自以为这样对你是最好的，却并不知道你当时找我一起离开是想要逃婚，其实是我把你推进了那个深渊……”
他顿了顿：“我、我……不知道你在我离开后就有了身孕，我也是后来在知道真相后，才后悔莫及，我完全无法想象那时候没有我在身边，你究竟是怎么过的。”
“或许，没有这个姓赵的为你做主，保护你，为了保护你而说你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你会被那时候的人们看不起，更也会被父母和婆家赶出门。他对你有恩，是不是？所以你即使知道我回来了，也不肯见我，非要我叫人把你‘请’过来，你才见了我一面。可是你说，你不会跟我走。”
“可是怜芳啊，你知道我离开的那两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顾老爷子微微抬起头，感叹着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顾家没落，在国内不受人待见，我要隐姓埋名，从一个烧火的小兵做起，两年的时间，我杀了几百个鬼子，可身上，也多出了无数个窟窿，有几次垂危之际，我在朦胧间想起你，每每都咬着牙坚持了过来，即使伤口溃烂感染，即使连营长的护士都说我活不过第二天了，可我还是活下来了。”
“每一次重生的希望，都是想赶快出人头地，回到上海，把我的怜芳接到身边。”
“可是当我坚持过来了，哪怕是死过无数次，我还是活着回来找你。可是我回到上海知道的第一个消息，却是你已经结婚了。”顾老爷子看向她：“许怜芳，我的确是被漫天的嫉妒和醋意蒙蔽了双眼，可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在你站在我面前，连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的时候，当你就那么站在那里，说你是他的妻子，不会跟我走的时候，当你说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顾老爷子握在拐杖上的手也因此紧了紧。
老太太因为他这回忆起过去那一幕而咬牙切齿的声音而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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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先婚后爱：秦霏得己》（177）
顾老爷子看着她：“可是我舍不得。 ”
老太太转开头，面色沉沉的看着身边的墓碑。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太晚，我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恨我怨我，你恨的怨的有多深我也都明白，我不奢求你能原谅，只是想在闭眼之前能再看看你，和你好好的说一说话。”
“我只想知道，怜芳啊，为什么我们的这一生，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们的这一生，会是这样的？
别人要么就是相望于江湖，要么就是喜结连理，为什么会有他们这样的明明相爱，却变成互相憎恨，甚至一生一世都不打算再相见的人。
“我们都太固执了，如果我当初带你走……”
“顾占，都已经八十几岁的人了，还谈什么如果？”老太太终于开了口，转回头，目色淡淡的看着他：“这是命，谁也改变不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看在孩子们的份儿上，我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你，所以，请你赶快走吧，我老了，没有力气去恨，也没有力气去打打骂骂，只是不想看见你，永远都不想。”
顾占站在原地，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老太太在他的眼神下，深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说：“你要是真想陪罪，就给我丈夫磕个头，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给他磕个头吧。如果你不肯，那你就马上走，我不想看见你的虚情假意。”
顾老爷子看了看她，再看看那墓碑，上边刻的，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下边的落款是妻子许怜芳所立。
看着那上边的妻子的称谓，顾老爷子顿了顿，只是看着，却没有动。
天边忽然雷声大作，老太太知道他即使是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跪下给自己死去的丈夫下跪磕头，她太了解他了，只是都已经这样了，却怎么还是放不下他那把硬骨头。
“怜芳，我来y市，是来看你，无论你会不会原谅，我是都要来道歉的，只谈你我的事，至于赵兄弟，他的尸体都没了，你只立个衣冠冢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何苦在这里苦苦寄托，人生苦短，何况我们都是将死的年纪，即使我在你眼前虚虚伪伪顺顺从从的磕一个头，又能代表什么？”
老太太却是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那你就在这里站着吧。”
说罢，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另一条路上拐向了墓园的大门，向着门外走。
顾老爷子杵着拐杖站在她丈夫的墓碑前，低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墓碑，低叹：“老赵，就算是我给你磕个头，你受得起吗？你敢接受么？怜芳不知道，那不过是我不想让她觉得身边的人心都太荒唐，而你当初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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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墓地外的收发室——
秦夫人正和收发室的工作人员聊起现在y市墓地的价格，正感叹着现在的墓地比一些城市的房子都要贵，真是世事变迁。
眼角的余光看见窗外老太太缓步走了出来，忙起身出去，上前扶住她：“妈。”
刚开了口，便注意到老太太的脸色不对，知道她是不愿意见顾老头儿，便回头看了一眼墓地里，见他还站在那里，看了看，转回头道：“他……”
“不用管，我们回去吧。”老太太头也不回，天边雷声大作：“快下雨了，我们回车上，早点回家。卿卿不是也一起回来了么，我去看看孩子。”
秦夫人本来想说什么，但见老太太显然是一点关于顾占的事也不想提，便道：“行，我们回去。”
只是这墓地四周荒郊野陵的，那顾老爷子能在秦家门口打到车到这里，却很难打得到车回去，就这么把一个腿脚不灵便的老人留在这里……
但看看老太太的脸色，秦夫人终究也没说什么，那毕竟是活活害得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也是害死她父亲的仇人，她这怜悯之心也不该用在这里。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坐在车后边的座位上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假寐，面色很平静，只有眉心间有一点点皱痕。
秦夫人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看看老太太的脸色：“妈，你是不是今天起的太早，有些累了？”
“没有。”老太太闭着眼睛说：“人老了，本来晚上就睡不了长觉，每天都是那么早就醒了。”
“东山这边的空气还算是很好的，当初把爸葬在也里，也是您请了先生给看的地方，这地方确实不错，刚刚我和人家聊天，你猜这里的墓地现在多少钱？”
“跟房价差不多吧，我在电视新闻上有听说……”老太太没有因为这个无聊的话题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见没效果，秦夫人便没再说什么，又看了一会儿，才又道：“这雨下的真不小，每年爸的忌日，你都肯让司机陪着，只让我开车带您过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