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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妹妹,今日怎么有空来了?”闻声识人,这可不正是老顽童周老大夫的宝贝嫡孙女儿周南星?苏珺兮立即拐了个弯,循着声音来到偏厅。
周南星不过十四岁,长得粉雕玉琢,鼓鼓的腮帮子上现着两点梨涡:“爷爷今日不大爽快,我便央了爷爷来替他告半日假。”
“可要紧?怎的只告半日假?多歇两日吧。”苏珺兮问得关切。一鹤馆的老大夫素来对年轻后辈多有提携,因此这些老大夫对于年轻大夫来说都算是小半个老师。
周南星立时露出调皮的神色来,眨了眨眼睛,凑到苏珺兮耳边耳语道:“不要紧的,爷爷平时可着紧养生了,不过是昨晚一时贪凉,没注意多喝了碗冰汤,今日已经被我奶奶数落了不知多少回了呢!”
苏珺兮一听,露了微笑,却还是劝道:“你回去后替我们这些晚辈们问个安,馆里的事务自有我们呢,你让他老人家不必担心,今日就歇着吧。”
周南星乖巧点头,苏珺兮看着她突然促狭一笑,心里想着我自是晓得你为何要争着来跑这一趟的,嘴里就说道:“不过这可不归我管,你自己寻我二哥说去。”
说罢,苏珺兮也不理周南星,只自顾自地欣赏起对面墙面上挂着的一幅杏下小儿嬉戏图。
周南星瞧着苏珺兮的认真神色一时当了真,再想到陈则涛一时又有些羞意,便着了急:“苏姐姐怎么能这样,人家,人家好好地与你说话呢。”说着,脚一跺,“哼”了一声跑了出去。
苏珺兮闻言不为所动,只笑着看着周南星跑开的身影。
不过转眼工夫,没跑远几步的周南星明白过来苏珺兮在打趣她,又折了回来,一张圆圆的俊脸儿晕开一片酡红,只撅了嘴,说道:“苏姐姐,我不管了,我走了,省的你又,又胡言乱语。”
苏珺兮也知道周南星这样的小家碧玉经不起胡乱打趣,刚刚也只是一时促狭没有忍住,听周南星说要走,便也顺着台阶下:“去吧,我也要忙去。记得让你爷爷歇着,下午别赶着来了。”
周南星稍微缓了颊上红晕,点了头,带着丫环小厮走了。
苏珺兮回到大厅寻陈则涛:“二哥,周老今日身子不大爽快,刚刚周妹妹来告了半日假,我想周老年纪大了,便让他今日安心歇一日。”
“正是。”陈则涛点点头,又担忧问道:“怎么回事?”
“老人家喝多了凉汤,无妨的。”苏珺兮解释。
陈则涛略思忖:“今日前堂不知能不能忙得过来,要不你今日去前堂吧。”
苏珺兮摇摇头:“这个月原本前堂坐诊的大夫就比往日少,我是女子,上门看诊又不方便,还是派个男大夫吧。”
不等陈则涛说话,魏书义先开了口:“苏大夫说得有理,不若让我去前堂吧,今日跑腿的事我包了。”
陈则涛不住点头:“书义,便依你所言,你辛苦些。”
魏书义爽朗一笑:“莫说我,只怕你们坐在屋里也少不得要腰酸背疼、头昏眼花!”
几个年轻大夫闻言都相视一笑,魏书义略收拾,暂且先放下他手头的工作,上前堂去了。
苏珺兮亦埋首自己的工作。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苏珺兮忽听得前堂有些异样,微微皱了眉,正要喝口花露提提神,就看到小医童慌慌张张跑进来:“二少爷,赵家大少来闹堂。”
苏珺兮手中动作一顿,这,没听说过和一鹤馆有什么纠葛的人,闹什么?正暗自奇怪,抬眸看向小医童,就听到陈则涛也奇道:“闹什么堂?”
小医童转头看向苏珺兮,又低了头,支支吾吾。
陈则涛急了,喝斥小医童:“还不说来?”
苏珺兮见小医童看她,试探着问:“可是与我有关?”
“二少爷,苏大夫,我也不清楚。这个月都是老大夫坐诊前堂,赵家大少来看病,谁也不给看,非要让苏大夫出来不可,老大夫们也拿他无法。现下魏大夫正与他交涉着,看这样子,八成也不是真来看病的。”小医童听苏珺兮这么问,这才将事情说了出来。
就是沉稳如陈则涛,听了此事也几乎发飙:“一鹤馆自开馆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岂有此理!”说着又吩咐苏珺兮,“苏妹妹,你别上前堂去,一切有二哥。”
陈则涛说着就要走,苏珺兮连忙拉住他:“二哥,既然他点名要我来看诊,又如此行事可见也是个无理的,即使你去只怕也拿他无法,不如还是我去吧,那么多人都在,量他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
陈则涛想了想,稍压了怒气,点点头:“那我同你一同去。”
苏珺兮二人一起到了前堂,便见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一张粉面如桃花,一双丹凤如刀裁,锦带玉环,通身的风流气息难以掩盖。
魏书义见二人来,也就让到一边。
苏珺兮走过去,在诊案前坐下,还没开口,就见赵家大少手执折扇,轻佻地问道:“你就是苏小姐了?”
“正是。”苏珺兮答得言简意赅,示意赵家大少伸手。
赵家大少一动不动,只似笑非笑看着苏珺兮:“区区赵成益。”
此人还真是厚颜,苏珺兮完全无语,眼见一旁的陈则涛脸上的怒气愈来愈盛,马上就要开口,苏珺兮赶紧向陈则涛递了个眼色,才继续示意赵成益伸手。这次,赵成益倒是乖乖伸手了,只是那盯着苏珺兮的眼光,简直就是,红果果的算计。
苏珺兮一面诊脉一面寻思,她有什么值得赵成益算计的,还算计得这么明目张胆。
未几,苏珺兮确定赵成益没病,脑中却忽然闯入李景七,略一迟疑,才恢复常态:“你并无碍。”
苏珺兮这一迟疑,把赵成益唬了一跳,敛了轻佻姿态,满面怀疑:“当真?”倒把戏演了个十足十,看得苏珺兮哭笑不得,只肯定地点点头。
苏珺兮想着赶快脱身,趁着赵成益怔愣迟钝的间隙起身回了后院,留下陈则涛对付赵成益。赵成益倒也没有再找茬,只悻悻地走了。弄得陈则涛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没有闲功夫理他。
之后的数日,日子平淡地滑过,苏珺兮埋首在工作中,万事不理,却不知,数年后当她回忆起这个忙乱得几乎令她应接不暇的六月,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竟令人生出一丝刻骨铭心的感觉。
那日之后,赵成益没了声响。苏珺兮还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不想,却被赵成益拦在了回家的半道上。
“苏小姐,不知区区可否有幸请你喝盏茶?”苏珺兮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赵成益手执竹扇,风流轻佻中却带着不容人抗拒的气息。
苏珺兮不愿与之有过多纠葛,但眼下已被赵成益的人堵了个结结实实,进不能退不得。苏珺兮心中一番思量,虽然猜不出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赵成益,但是估计赵成益必定知道她与陈府的关系,赵成益胆敢任意揉捏她,但对于陈府只怕还有些忌惮,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挑帘应道:“如此,劳烦赵大少。”
赵成益满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便有车马过来,赵成益示意苏珺兮换车。
“小姐。”一旁的王叔见此不禁着了急。
苏珺兮先给了王叔一个安抚的眼神,才看向赵成益:“我自有马车。”
赵成益闻言略敛了笑意,半晌才点头:“如此也行。”
苏珺兮闻言心中鄙夷,落了车帘。须臾,马车便动了起来。
车上,苏珺兮不敢做十全的笃定,心中不免忐忑不安,清风看了,也不免焦心:“小姐,可如何是好?万一……”
“别担心,我们伺机行事,赵成益只怕还得顾着陈府的面子。”苏珺兮见清风如此紧张,只得放下自己的焦虑,提起气力安慰清风,心中却不停徘徊着那句说不出口的担忧——只怕无赖全然不按章法出牌。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苏珺兮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东风楼,赵家的产业。
苏珺兮跟着前面领路的人率先进了酒楼雅间,坐定。
“小姐,可要尝尝我这东风楼的花茶?”赵成益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在苏珺兮的对面坐下。
此花茶自然不是花制的茶,苏珺兮凝神、屏息,不为所动。清风随着苏珺兮行医在外见识了几年,也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当即怒气代替了紧张:“东风楼的花茶还是你自己喝吧,别喝进我们一鹤馆来闹笑话!”
空气瞬间凝结成霜,苏珺兮心弦一紧,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只死死盯着赵成益的神色。
第十章 阴谋局中局 不料,赵成益再次大笑,突兀不已:“好得很!苏小姐,我就喜欢这样的脾气。”
苏珺兮和清风俱是一愣,待两人想明白了此话所指,都震惊不已。
清风又惊又怕,说不出话来,只看着苏珺兮。苏珺兮前后一琢磨,反倒安了心,只在寻思,今日赵成益会不会放她们主仆出去,或者确切地说,会不会放清风离开东风楼,一时脑中数个对策冒出来,又逐个否决了去。
赵成益见苏珺兮垂眸沉思,只当她已有所动:“我也让苏小姐做个明白人,苏小姐可还记得那日夜游西湖?区区原是被姚娘的琵琶所引,不想,却对这个小丫头上了心……”
赵成益细长的丹凤眼肆无忌惮地往清风脸上一扫,转而问道:“苏小姐,开个价吧。”
原来如此,苏珺兮恍然。
苏珺兮感觉到清风投注到自己身上的不安的目光,却不去看清风,只迎向赵成益的咄咄逼人,心中无比清明:“无价。”
赵成益眼波微动,少顷,才轻笑一声,拿着竹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这么说,区区倒还寻到一个无价之宝了?”
苏珺兮沉默。
“苏小姐,你可知我请你开价是给你天大的面子?”赵成益把扇子往桌上一放,身子便欺了过来。
苏珺兮咬牙继续沉默。
良久,赵成益才绽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来,挺直了背,身子略略往后靠了靠:“不想,苏小姐倒是个心善的主子。如此,区区不送。”
苏珺兮和清风闻言愣是一口气也不敢松,只迅速提脚走人。
等出了东风楼,一阵晚风吹过来,苏珺兮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苏珺兮缓缓呼了一口气,不敢耽搁,和清风、王叔一起赶回了家。
苏珺兮回到自己的卧室,依然心有余悸,取了茶壶正想倒杯凉水压惊,却见清风“扑通”一声跪到了她面前:“清风谢过小姐爱护!”
苏珺兮连忙放下茶杯将清风扶起来:“傻丫头,即使是不相干的人,我也断没有把她往火坑里送的道理,何况是我身边的人。”
清风闻言鼻子一酸,只噙着泪水还要跪下磕头。
苏珺兮赶紧将她拦住,把她拉至桌边坐下,觉得清风心中只怕也害怕得很,想了想,才说道:“我们平时没有招惹过这样的人,不知他们的深浅,但看他今日行事,多少还是要看在陈府的面子上的。”苏珺兮细细分析给清风听,“你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往后小心些就是了。”
清风这才略略安了心,对苏珺兮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苏珺兮见此情形悄悄叹了口气,不做多想,只默默寻思着对策。
苏珺兮二人走后,赵成益仍旧在东风楼雅间里坐着,右手托着下巴,食指和中指不停摩挲着两三根略略冒头的胡子尖。
一旁的贴身随从卢放瞧着自家主子不同寻常的沉默,心中疑惑,不由近身上前:“大少爷,这就放她们走了?”
赵成益停下手中动作,半垂着的眼睛一抬,轻蔑一笑:“我是那么大度的人?”
卢放点了点头,又迟疑道:“那,陈府那边……”
“不过一个丫环。”赵成益不以为然,拾起桌面上的扇子,起身往外走。
“大少爷,可是去黛娘处?”卢放紧紧跟了上去。
赵成益顿住脚步,略一思索,“啪”得一声甩开扇子:“不,今日姚娘必得应我两曲琵琶。”
……
画栋朝飞,珠帘暮卷,云转长天,雨歇秋水。落影阁这般临江而立,并不管这世间的物换星移,只自顾自地风流着。
此时,东月初升,落影阁内恰恰玉响鸾鸣歌舞起,而阁中的一间淡雅厢房内,一双玉手捧着茶盏却往桌上一摔,伴着一声闷响,便传出清丽的声音:“不去。”
“你已经拒绝了赵官人三次,你要晓得事不过三的道理!”老鸨隔着微微晃动着的珠帘面无表情,一句话里三分寒意,七分警告。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只见一双水墨氤氲的桃花眼秋波流转,羽睫轻颤,旋即,清丽的声音冷然道:“也罢,今日我就为赵官人弹两曲。”
老鸨这才换了皮笑肉不笑的脸色:“这不就是了?赵官人可是在闻琴轩等了很久了。听嬷嬷一句劝总没有错,赵官人是不能得罪的贵人。”
“哼!我还以为是不能得罪的金主呢!”姚娘嗤了一句,进内室换衣裳。
老鸨当即抿紧嘴唇,只压下心中怒气,暗道早晚有你好受的!随即转身出了厢房。
老鸨朝着大堂走去,一路上姹紫嫣红开遍,再柔情、再娇媚、再孟浪的耳鬓私语听在在欢场中白了头发的老鸨耳里,也只不过味同嚼蜡,也只剩了年华老去的麻木。也许,老鸨连麻木的感觉都已淡去。
老鸨还未走至大堂,就撞上一位垂头丧气的陌生男子。
“这位官人,您这是要往哪里去?”老鸨当即换了一张脸,亲亲热热拉着陌生男子问道。
男子被老鸨的态势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轻轻抽回了手:“姚娘何在?”
老鸨闻言立时上上下下打量了陌生男子一番,只见他俊眉朗目,锦衣环佩,举止神态间却有一丝疲惫。老鸨掩去真实情绪,现出疑惑神色:“您是?”
“小可陈则涵。”
老鸨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陪上笑脸:“陈官人,且随我来。”
老鸨拉着还有些措手不及的陈则涵便往落影阁的厢房处走去。
陈则涵随着老鸨刚走进一间精巧的厢房,便有一股隐隐幽幽的嫩荷花香向陈则涵袭来,所到处,珠帘轻卷,云烟慢浮,眼前一架画屏将视线隔断,只透出隐隐约约的身影,正是翩翩而舞的曼妙身姿,朦朦胧胧中一条桃红披帛撩撩拨拨,一双娇媚莲花娉娉婷婷,直看得陈则涵忘乎所以。
老鸨见状,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陈则涵痴痴地坐了,却碰翻了桌上的茶盏,惊动了犹如舞在画中的美人。
舞姬受了惊吓,停了舞步,转出屏风,便见一名男子,淡眉朗目,恰似晴好的夜空,疏云皓月,脸上就飞起一片酡红,侧身行礼,略带着惊疑未定:“黛娘正在练舞。”
陈则涵这才从沉醉中惊醒,看见黛娘浓眉未扫,却是不画而黛,脱口赞道:“小可陈则涵,黛娘真真妙在一个‘黛’字。”
陈则涵赞完,才记起一事:“我还以为嬷嬷带我来见的是姚娘。”
黛娘闻言并无片刻的异样,只又行了个礼,巧笑嫣然:“奴家不知陈官人来,失礼了。只不知奴家的一点淡茶薄酒可否略表歉意?”
“哈哈,只管取来。”陈则涵心中畅快,偏头一想,又道,“小可鲁莽失礼,却有幸瞧见了这隔屏而舞的曼妙,不知黛娘可否再为小可一舞?”
“有何不可?”黛娘巧笑倩兮,随即取了酒水果子来,转身先熄了几处灯火,只余下屏风左侧的一排琉璃盏内的几点烛火,才转至屏风后旋旋起舞。
霎时间,满室的辉煌尽去,只留下几缕昏黄摇曳的浪漫氤氲,晃动着屏风上的舞姿更加婀娜多姿,竟有一丝起舞弄影的别致韵味。陈则涵沉浸在这旖旎的虚像之中,才将近日来的事事之不顺遂,诸如突然莫名其妙产生的和苏珺兮的隔阂,诸如他爹爹一向的恨铁不成钢,诸如今日考校课业时被他爹爹骂得狗血淋头,诸如暗暗生出的挫败感和迷茫感,通通抛到了脑后。
陈则涵品着梨香薄酒,不知不觉生出了些许醉意,晕晕乎乎中只觉得一身燥热,似有一股淡淡的汗香靠近,随后便人事不知。
渺渺中几点零零落落的清音反反复复,忽而急弦迭起,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随即急弦转作悲歌,弦弦掩抑,声声咏叹,却忽的四弦划作一声,曲伏声歇。
闻琴轩内,赵成益“啪、啪、啪”拍手惊叹:“好一场垓下决战,区区对姚娘的出其不意颇为惊喜。”
“谢官人抬爱。”
姚娘不卑不亢,说罢妙指连拨,竟就着先前的声调奏出一番轮指,霎时四野飞霜,天高水涸间寒雁徒悲,转而细弦切切,呜咽嗟嗟,只觉得弦弦伤、声声思,悠悠兮往之所以,寥寥兮付之荒唐,却忽的四弦连划,琴声铮铮,闻之悲怆,随之力渐弱,声渐止,徒留四弦轻微的余颤。
姚娘收指抱琴起身,福身问道:“不知官人以为如何?”
赵成益以肘撑案、以指扶腮,一双斜入鬓的丹凤笑不见底,只扬起清幽幽的声音:“区区以广陵止息问姚娘,姚娘却回我以十面埋伏,区区以平沙落雁问姚娘,姚娘却回我以四面楚歌。区区是不是应该感谢姚娘以楚霸王礼遇于我?”
“奴家不敢。”姚娘再福。
赵成益起身,走进姚娘,轻轻端起她的尖下巴,两眼望进水墨氤氲的桃花深处:“区区记着今日姚娘的特别礼遇。”说罢,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姚娘的霞唇,良久,才松了手,离去,留下一个字,“赏。”
待卢放留了赏钱离开,姚娘一身瘫软在地上,桃花眼瞬间干涸凝固,心里只剩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冲不破重重迷雾:究竟为何,我究竟为何如此负隅顽抗?!
赵成益自落影阁出来,就没有开过口,卢放在身旁伺候得小心翼翼,唯恐哪里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