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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数名传令兵当即应声而去,传下军令。
很快,二十里地转瞬即过。
前方官道旁,靠近江水北岸的旷野上,五千荆州军列成圆阵,正在严阵以待。只是严颜怎么看,都觉得这伙荆州军都有些外强中干,有小校还在大声喝斥不听话的士兵。
见此情形,严颜再无疑虑。
主将身亡,荆州军要是不乱,那才是怪事了。
“杀!”
严颜大喝一声,当即挥军掩杀了过去。
五千荆州军仓促迎击,和八千益州军杀成一团。很快就不敌败退。
严颜率军尾随掩杀,刀削斧凿般的脸上却写满了浓浓的羡慕。
荆州军的装备可真是精良啊,清一色的铁甲,武器更是打磨的闪光发亮,枪兵的长枪全都是铁制的枪头,比起益州军的木枪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都说荆州富庶,周坚麾下的军备装备精良,以前听过也就罢了。
没想到亲见更胜闻言,要是自己率领的军队也有如此精良的装备,那该多少。
然而追出十里。眼看五千荆州军节节败退。却总是无法完全击破散乱的阵形,严颜顿时心中疑云大起,连忙下令大军停止追击。
然而,晚了。
就在这时。惊雷般的蹄声隐隐从后方响起。卷起漫天尘土。
“不好。快撤。”
严颜暗叫不妙,连忙大喝一声,下令撤军时。后方已有一支骑兵掩杀了过来。
“严颜匹夫哪里走?”
为首一员铁塔般的武将舞刀大喝,声如霹雳,飞马杀到。
身后五千骑兵滚滚而进,旋风般地杀到了益州军后军。
“完了,中计了。”
“上了荆州军恶当了。”
严颜和一众将校顿时面若死灰,差点没气的吐血。
正在这时,原本仓惶后退的五千荆州军也迅速原地列队,反杀了过来。
两军甫一接触,严颜就大吃一惊。
“破军之志,有胜无败!”
“斩将夺旗,誓破敌锋!”
山崩海啸般地号子声中,两千荆州军越众而出,和正在原地列队的益州军前军狠狠撞在了一起,毫无花哨的,将还未列阵完毕的益州军前军啃下了血淋淋的一块。
益州军阵前刹时人仰马翻,惨嚎四起。
破军营就好像一支锋利的枪头,狠狠地捅进了混乱的的益州军之中。
眼看前军毫无抵挡之力的被两千荆州军撕开,那一杆杆锋利的长枪就好像正在收割麦田的镰刀一样,无情的捅穿一名名益州军士卒的身体,严颜刹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荆州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严颜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然而当一名名益州军兵卒惨嚎着倒在血泊中,更多的益州兵慌乱之下,拼命后退和中军挤成一团,引发更大的慌乱时,严颜只觉一股强烈的烦恶在堵在胸口,无处宣泄。
“气皱我也!”
严颜大吼一声,仰天喷出一口老血,身子晃了两晃,差点一头栽下马背。
“将军,快撤吧!”
张任挺枪杀到近前,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急声大吼。
严颜惨然道:“此番兵败,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刘益州乎?”
张让一枪挑翻两名荆州骑兵,急声大叫:“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请速随末将突围。”
“哪里走。”
惊雷般的大喝在前方炸响,许褚已经纵马杀到。
“严颜匹夫,拿命来。”
许褚大刀飞舞,砍翻数名益州兵,一挟马腹,直取严颜。
“严颜匹夫,拿命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惊雷般的大喝在侧后方炸响,甘宁也在同时纵马杀到。
“杀!”
“杀!”
严颜、张任等眼看已经被荆州军缠住,再难走脱,当即大喝一声,纵马迎了上去。
许褚杀向严颜。
甘宁则纵马杀向张任。
许褚示威似的向甘宁大吼一声,“兀那甘宁黑炭,且看谁先生擒敌将。”
“许褚莽夫休得无礼,某岂会输给你,杀。”
甘宁勃然大怒,拍马舞刀,直杀奔张任而去。
严颜、张任也是勃然大怒,这也太小看人了,当即分头迎战许褚、甘宁二将。
就在这时,前后方又各有两支兵马杀到,将八千益州军团团围了起来。
严颜、张任等川将只看的目龀欲裂,几欲吐血,小心了再小心,没想到还是上了荆州军的恶当,如今八千大军被四面围困,可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都说兵危战险,直到此刻。一众川将才算有了深刻的体会。
严颜、张任把心一横,虎目中闪过一抹决然,分头迎向了许褚、甘宁二将。
当!
金铁交击声中,许褚和严颜硬拼了一记,两马瞬间交错而过。
“好,再吃某一刀。”
许褚只觉浑身热血沸腾,虎目中刹时爆起了惊人的战意,自从到荆州之后,除了江东猛虎孙坚,还从来没遇到过可堪一战的对手。
“怕你不成。”
严颜同样厉声大喝。只是心下却大吃了一惊。
这厮好大的力气。刚刚那一记硬拼,现在胳膊都还有些酸麻,几乎无力举刀。
另一链,张任和甘宁也杀成了一团。刀来枪往。好不惨烈。
严颜三十出头。正值壮年,是西川数得着的猛将。
张任虽是后起之秀,但武艺却是极是不凡。一杆铁枪舞的几乎水泼不尽,甘宁勇力虽在张任之上,占了上风,但一时半刻之间,却也无法擒下张任。
五十合一过。
张任明显不敌,被甘宁一刀荡开铁枪,刀背顺势砸在张任背上,张将任扫下马来,早有几名如狼似虎的荆州兵一涌而上,将张任死死按在地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许褚眼看甘宁擒了张任,顿时急的眼都红了。当即大吼一声,奋起神力,一刀磕飞严颜大刀,大刀顺势下劈,将严颜坐骑斩了马头。
严颜恶战力竭,哪还有余力控马,摔下马背后,当即被许褚下令绑了。
“兀那许褚莽夫,还不愿赌服输,更待何时?”
甘宁先一步擒了张任,立刻勒住战马,向许褚大喝一声。
“气煞某也!”
许褚气的脸色铁青,重重一拳捶在胸膛上,那叫一个不甘。
“哈哈,以后离某远点。”
甘宁只觉的出了一口恶气,心中那叫一个畅快,当下不再理许褚,追杀益州兵去了。
许褚差点气炸了肺,死死地瞪了一眼甘宁背影,也纵马杀进了乱军中。
两个时辰后。
八千益州军全军覆没,战死两千余,被俘五千,走散的不足一千。
严颜、张任也被许褚和甘宁生擒。
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上。
周坚跨马而立,典韦、戏昌、蒯越等人随侍左右。
“主公,严颜的八千益州军已经完了。”
戏昌疾声道:“如今可趁吴懿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率令甘宁将军率一支兵马,迅速袭占鱼腹浦险要,为我军打开入川之门户,迟恐延误战机。”
周坚神色一凛,深以为然道:“志才所言甚是,来人。”
“主公有何吩咐?”
早有传令兵策马上前,拱手待命。
周坚厉声道:“传令甘宁,速率八千大军为先锋,轻装疾进,奔袭鱼腹浦,制其险要而据守,为我军打开入川之门户,不得有误。”
“遵命。”
传令兵铿然领命,随即打马离去。
“主公有令,以甘宁为先锋,速率八千大军疾装疾行,奔袭鱼腹浦,制其险要,为我军打开入川之门户,不得有误。”
甘宁正在清点损失,就见传令骑催马疾驰而来,手中持着一人支箭令,大声喊道。
“末将遵命。”
甘宁不敢怠慢,急领了将令,随即脱离而去。
等点起八千步卒,顾不得休息,快马加鞭直奔鱼腹浦而去。
周坚一边下令大军清扫战场,安置俘虏,一边派出快马,召回佯退诱敌的各路大军。
次日,甘宁谴快马传来消息,已顺利袭占严颜大营,制住了鱼腹浦之险要。
两日后,佯败诱敌的各路兵马齐归大营,周坚当即留下一千军卒看押俘虏,亲率四万骑兵大军入川,途中又接到了甘宁的快马回报。
川将吴懿闻知严颜兵败兵,当即起兵五千欲进占鱼腹浦大寨,却被甘愿抢先一步,吴懿挥军强袭,却被甘宁杀的大败,仓惶退回了永安。
甘宁唯恐鱼腹大营有失,不敢冒然追击,静待周坚大军至。
第248章斩首计
第248章
鱼浦腹。
四万荆州大军排成一字长蛇之阵,在狭窄险恶的驿道上缓缓开进。
前军已翻过了三道山岭,后军才刚刚踏上驿道。
狭窄的驿道上,步卒最多只能三人并行,骑兵则只能容两骑并行。
驮着辎重粮秣的大车行在驿道上,都要小心了再小心,以免从山崖上掉下去。
如此险恶的驿道,真可谓天下罕有。
周坚催马在驿道上缓行,翘首张望,也不由连声惊叹。
如此险道,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进。
如果不是用计引诱严颜率军追击,又在吴懿没有反应过来前袭占了严颜大寨,强攻的话必定会伤亡惨重,而且五万大军能不能过得了鱼腹浦还是两说。
傍晚时分,大军过了鱼腹浦最险恶的一段驿道,与甘宁的八千大军会合。
从此处前往永安,大约还有一日的路程。
虽然多是山路,但却不及那条驿道那般险恶,足以供大军通过。
中军大帐。
“末将参见主公。”
甘宁安排完军务进来,向周坚揖手一礼。
“免了。”
周坚挥挥手,朗声道:“此番大破川军,成功袭占鱼腹浦险要,打开入川门户,兴霸功不可没。不过,眼下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兴霸乃巴郡人氏,可知巴郡地利?”
甘宁奋然道:“末将昔日纵横荆蜀水道时,对巴郡山川水路知之甚深。只要过了这鱼腹浦天险,至少有两条路可前往成都。”
周坚欣然道:“即如此,待来日出兵,兴霸可仍为前锋,为本将军大军开路。”
甘宁精神大振,铿然拱手道:“末将遵命。”
夫前锋者,逢山需开路,遇水需搭桥,还要剪除拦路打劫的山匪水寇,扫平沿途的小规模敌军城邑。可以说担负着极为重要的军事任务。历来都由大将担任。
甘宁投效周坚最晚,能被委任先锋重任,可以说是极大的信任了。
周坚轻轻敲击桌案,又问戏昌。“志才。说说我军攻略西川的计划吧!”
戏昌点点头。起身走到屏风前,拉开了军事地形图,伸手在某处一拍。肃然道:“我军的战略目的很明确,就是这里,成都。”
帐下诸将皆神色一凛,静待下文。
戏昌道:“西川不比荆州,川人排外,而且军在西川又毫无根基,而且西川的局势远比荆州要复杂的多,我军若想逐城逐地的去攻占西川,不但会旷日持久,要消耗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而且随着中原、河北、扬州局势的变化,极易发生各种不可预料的变数,到头来甚至有可能一无所得。所以,经过在下与主公反复商榷,为此次伐川定下了明确的战略。”
诸将凝神细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就听戏昌道:“那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击攻陷成都。成都乃是益州牧刘焉的心脏,只要我军能一举攻陷成都,攻略西川的战略就已经实现了大半。”
许褚忍不住道:“可是,军师,这西川到处都是山,根本没路可走,走官道的话到处都有城池,根本就没法出奇兵偷袭,如何能一举攻下成都?”
其余诸将也是一脸错愕,有些难以接受这种跳跃性的战略思维。
不怪他们想不通,要知道这个年代的战争,从来都是以攻城掠地为主题,军阀之间的战征也是逐城逐地的互抢地盘,就算用计,也只是限制在局部的战术范围内。
向这种直插腹心,一击致命的打法,已经上升到了战略的高度,别说史书上没有,怕是根本就没有统兵将帅如此大胆的设想过。
就好比袁绍如果进攻曹操,放弃沿途的所有城邑直扑昌邑,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就算先秦始皇那等人物,灭六国也都是一城一城的打过去,不可能孤军深入,直接去攻打他国都城,毕竟这个年代的战征,受到方方面面的制约实在太多了。
这不是敢不敢想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至少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在没有真实的成功案例出现之前,这样的战略构思,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性,敢于这么想的,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
这和奇袭江陵不一样,毕竟江陵离襄阳不远,就算奇袭失败,也完有可能在两天之间撤回周坚地盘,不用担心粮草接济不上或者被截断后路。
但奇袭成都可就不一样了,从永安至成都何止千里,孤军深入上千里,一旦奇袭成都或者后路被截断,必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其中的本质天差地别。
帐下诸将虽然嘴上不说,但那眼神却已经表露了心迹。
就算是戏昌,当初在听到周坚提出这个战略构想时,都很是吃了一惊。只不过戏昌这家伙毕竟不能和普通人一概而论,很快就接受了这大胆的战略构想,并且为了实现这一前无古人的战略构想积极谋划。
周坚沉声道:“胜仗都是人打出来的,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孙武没有出世时,天下又有谁知道强盛一时的魏国会被打败?既然如此,我军为何不能一举袭破成都。”
许褚抓抓脑袋,说道:“这个,主公让末将打哪,末将便打哪就是。”
戏昌微笑道:“许褚将军不必气妥,主公说的对,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史书上那些经典战征不都是人打出来的。只要我们一条一条的困难去解决,总会有办法的。”
许褚道:“军师有什么办法,不妨快点说出来吧?”
其余诸将也目光灼灼的望着戏昌,想听听戏昌究竟有什么办法,能一举袭破成都。
戏昌道:“如何奇袭成都,本军师已经和主公商定了一个计划,肯下唯有一个问题还需要解决,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奇袭成都就有一定的把握了。”
“什么问题?”
这次连甘宁也忍不住了,急忙问道。
戏昌看了看周坚,道:“还是主公说吧?”
周坚‘嗯’了一声,起身在帐下来回踱了两步,才顿住脚步,沉声道:“眼下我军奇袭成都,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十日之内兵临成都城下,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袭破成都就有了很大的可能,兴霸,你熟知川中地理,可知有小路能直达成都?”
甘宁想了想,道:“从永安前往成都,就末将所知,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南下江州,入犍为郡西进成都;一是北上汉昌,从汉昌南下阆中入成都。但就末将所知,阆中有赵韪的三万大军驻守,此路不通,而且此处不下两千里,费时日久。至于汉昌一带有没有小路能绕过阆中直达成都,末将不曾去过汉昌,也不太清楚。不过巴郡境内除了江州官道,末将到是知道有一条小道能绕过江州直达德阳,疾行军的话放弃沿途城邑,十日之内杀到成都城下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一旦后路被断,大军怕是会有覆亡之危。”
周坚和戏昌相视一笑,当即有了腹案。
戏昌微笑道:“就在下所知,巴郡境内的确有一条小道能绕过江州直达德阳,只是西川地理复杂难行,好多小道就是连川人都不尽知。甘宁将军既然知道有这条小道,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只等攻破永安,我军便可奔袭成都。”
甘宁点点头,当即请命道:“主公若欲奇袭成都,宁愿为先锋。”
周坚欣然道:“好,本将军准了。”
甘宁大喜,急拱手道:“多谢主公。”
许褚则重重地闷哼了一声,此前在伏杀严颜大军时,输了甘宁一阵,最是见不得这厮得意妄形,此番奇袭成都,就被这厮抢去了头筹,实在有些憋火。
甘宁则狠狠地瞪了许褚一眼,丝毫不将许褚的威胁放在心上。
周坚长身而起,道:“今日军议到此结束,诸将且先回去整点兵马粮抹,待明日尽起大军攻打永安,务必一战而尽全功。”
“末将遵命。”
诸将急拱手领命,随即鱼贯退出了中军帅帐,唯有戏昌和蒯越留了下来。
待诸将退下,周坚这才起身在帐中来回踱起了步,脸色也严肃了下来,显然接下来的话题很不寻常,扭头问蒯越,“异度,和西川士族联络的怎么样了?”
蒯越想了想,道:“已经和那边的人接触上了,拉拢了一些人,但都是些小人物,成不了什么大事,跟那几个搭上线,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周坚沉声道:“抓紧时间,我军已经打到了永安,拖不起啊!”
蒯越也明白时间的紧迫性,点头道:“主公放心,事关重大,越不敢有丝毫懈怠。实在不行,越打算亲自去一趟成都与看看,能否怀那几个搭上线。”
周坚刹时脸色一变,道:“这太危险了,万万使不得。”
蒯越眼里掠过一抹感动,慨然道:“主公放心,越自会谨慎行事,不置危墙下,若实在事不可围,自当抽身而去,绝不致身陷险境。”
周坚摆摆手,道:“还是不妥,先看看吧,实在不行再说。”
“遵命。”
蒯越欣然应命,心里有一团东西正在悄然化开。
或许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的接纳了周坚这个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