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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让他难以释怀的,就是周坚攀附阉竖一事了。
蔡邕之所以负罪逃亡,就是因为受了阉党所害,对宦官可谓是深恶痛绝。
乔玄看了眼蔡邕,沉吟了下,道:“伯喈,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蔡邕道:“公祖但讲无妨。”
乔玄笑道:“周子渊当世才俊,周氏也是当世望族,门楣不差,实是东床快婿的最佳人选,与琰儿门当户对,才貌相配,元憬即亲来南阳下聘,伯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蔡邕喟然道:“吾不能释怀者,唯其攀附阉竖一事耳。为求功名,不择手段,与德行有亏,难保日后不会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来。”
乔玄抚髯道:“知耳而后勇,年轻人犯点错误在所难免嘛!”
周尚也忙道:“先生所言甚是,然愚子虽曾攀附阉党,但今已改过自省,且与阉党公然决裂。论才智,愚子虽不敢自比先贤,但也不差了,还望先生垂就。”
就算对儿子还有些意见,但这个时候,身为父亲,也不得不给儿子说好话了。
蔡邕犹豫了好一阵,才喟然叹道:“好吧,这聘礼老夫接下了。”
周尚顿时大喜道:“多谢先生,改日尚必定子渊亲自登门拜访。”
乔玄是周氏故交,昔日在朝为官时,还受过周坚从祖父周景提携之恩,是很看到周尚和蔡邕结亲的,眼下事情定下,当下笑道:“周子渊世之才俊,琰儿才貌双全,实是一对良配,今日玉成这桩美事,自当好生庆祝一番。”
当下吩咐仆佣大摆喜宴,为蔡邕及周尚庆贺。
次日,周尚便带了周坚亲自到乔府过门拜访,又请乔玄作媒,纳采问吉,定下了良辰吉日,按照礼法,婚期却是到了明年正月。
深夜,太守官邸后院。
周尚正在书房看书,门开处,韩氏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来这里干什么?”
周尚放下竹简问道。
韩氏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老爷,坚儿三年了没回家,在外面无人照拂,妾身想留在宛城,照顾坚儿,请老爷准允。”
周尚盯着韩氏看了半晌,直看的韩氏心如鹿撞,忐忑不安时,才喟然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回去,那就留在南阳吧!”
“多谢老爷。”
韩氏刹时喜翻了心,自从来了南阳,她就再也不想回舒县了。
跟在周尚身边,每天都要被那些妻妾们冷嘲热讽地排挤,儿子又不在身边,经常委屈地半夜落泪,真有种渡日如年的感觉。
来了宛城,身边的仆佣就不说了,怎么周到怎么伺候,儿子的部下对自己也是十分的尊重,妾室青妍更是没得说,把自己当亲娘伺候。
这样舒服惬意,韩氏自然不想再回到舒县去受气。
周尚挥挥手,韩氏连忙退了出去。
出了门,才拍拍心口,长长地吐了口气。
五日后,周尚起程回庐江。
周坚亲自送出西门二十里,又令周武带着五百精兵亲自护送,典韦、许褚、黄忠随行护卫,庐江不比南阳,数万匪寇正在作乱,安全一点也不能马虎。
临行时。
周尚掀开辆帘,对周坚道:“先贤有云:国以民为本,则天下乃定。若国为航,则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虽为郡守,但也需常以自省,善待百姓。”
周坚恭声道:“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
周尚又道:“为父这些天观你将南阳治理的井井有条,然而如今今天下纷乱,万民有倒悬之危,你万万不能自满,还要谨守忠孝之道,上报国家,下安黎民,纵然不能在史书上留名,只要能让百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方不负所学。”
周坚恭声应是,心里却叹了口气。
上报国家,这汉室朝廷还有什么好报效的。
就算自己想报效国家,也是欲报无门,如果皇帝是明君,贤臣良将必然能够大展所学安定天下,抚顺万民,但汉灵帝已经昏庸到无药可救,忠臣是没有好下场的。
就好比父亲,绝对是个好官,但却只做到县令,就被灵帝给罢了官。
周坚没想过效忠朝廷,也根本不会为谁效忠,他只忠于自己。
目送马车缓缓远去,在官道的尽头消失,周坚这才收拾心情回了宛城。
自从去岁入主南阳,经过大半年的治理,南阳已经逐步走上了正轨。
虽然不复昔日之繁盛,府库也十分空虚,但起码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吏治慢慢走上正轨后,百姓能安稳下来,有田可种,有粮可食,有衣可穿,谁愿意流落他乡,更没人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落草为寇。
政务有周晖打理,大事小事都理的很顺,周坚很少操心。
时间充足,周坚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破军营的训练上。
戏府。
戏昌和荀彧相对而坐,共饮了一杯水酒,戏昌才旋旋然道:“文若来南阳也有一个多月了,主公虚席以来,不如文若考虑的怎么样了,尽早给个答复,昌也好向主公复命。”
荀彧放下杯樽,淡然道:“彧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戏昌洒然道:“文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但讲无妨。”
荀彧道:“荀这些日子来观周府君所为,当可称得上治世之臣,南阳匪寇绝迹,万民安生,周府君实有功于社稷。然周府君大肆训练兵马,又私造大量兵器铠甲,此举实有违臣下之道,却不知是何故?”
戏昌心里就是一跳,不动声色地道:“文若此话何意,如今天下纷乱,各地郡守为了剿灭境内匪寇,都在招兵买马,这没什么好奇怪地吧?”
荀惑淡然笑了笑,转过话题道:“这些天多谢志才照拂,家母最近身体不好,彧打算明日便起程回颍川,就不跟周府君辞别了,还请志才代为道别。”
“这……”
戏昌顿时愕然,不过转念就明白过来。
荀彧忠于汉室,对各郡刺史和太守借着剿匪为由,大肆招兵买马,拥兵自重本来就很不感冒,否则以葛彧之才,又岂会闲赋在家,谋不到一官半职。
周坚在南阳的一些作为,和那些拥兵自重的郡太守自无分别,谁都能看得出来。
以荀彧之能,又岂会看不出来。
戏昌喟然一叹,道:“文若不妨再考虑一下,汉室衷微,不久天下必乱,届时必是群雄四起,诸侯逐鹿的局面。周府君极富才略,亦善任贤,文若何不留在南阳,与昌共辅周府君,匡扶汉室,振兴国祚,方不负此生所学。”
荀彧问道:“周府君真的会匡扶汉室吗?”
“这……”
戏昌无言以对,若是换个别人,以他的智讨,自然能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链,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然而与荀彧相交已久,荀彧是他唯一的朋友,却委实不愿相欺。
况且以荀彧之能,就算他想给主公说点好话,荀彧也必然能看穿。
荀彧微笑道:“志才放心,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人心若此,彧对周府君其人并无什么看法,相反对其理政安民,善待百姓也十分敬重。此番回颍川,彧会闭门苦读,不再问天下之事。他日若志才前来颍川,彧一如往日,扫榻以待君。”
戏昌久久无语,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126章董卓入西凉
第126章
出了正月,南阳大地天气转暖,原野上已经出现了绿意。
周坚刚刚从军营回来,却见戏昌已经在府中等候。
“见过主公。”
戏昌听到马蹄声,迎出堂外拱手见礼。
周坚挥挥手,“志才不必多礼,为何等在府中,可是有何要事?”
戏昌低声道:“主公,文若回颍川了。”
“什么?”
周坚刹时眉头一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戏昌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耳!”
周坚立刻就明白了,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只不过是因为荀彧忠于汉室,而自己却拥兵自重,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不臣之心,但对汉室却也没有多少忠心。
其实中央皇权衰弱,眼下各郡太守大多都拥兵自重,隐有尾大不掉之势。
就算没有人敢表露出自立的想法和意思,但对朝廷号令都是阳奉阴违,上交的赋税是减了再减,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天下将乱,群雄的野心正在复苏。
以荀彧之能,自然不难看清天下形式。
不过,正因为荀彧有王佐之才,这样的人是断然不能放过的。
若是不能为己所用,也得尽早除掉以绝后患。
周坚眸子里掠过一道冰冷地杀机,却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戏昌洞察人心,立刻捕捉到了周坚隐隐的杀意,顿时心中一惊,拜倒在地,“昌有一事要求,请主公准允。”
周坚俯身扶起戏昌,欣然道:“志才若有所求但讲无妨,本将军无不准允。”
戏昌黯然道:“请主公饶文若性命。”
“这……”
周坚脸色一变,心知戏昌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不由沉声道:“志才即与荀彧相交甚厚,当知以此人之才,若不能为本将军所用,日后必成心腹之患。”
戏昌慨然道:“昌生平无一知交,唯与文若志趣相投,还请主公放过文若性命,昌愿凭所学,助主公成就大业。”
周坚迟疑不绝,放了荀彧,若其日后投身敌营,必然会成自己的心腹之患。
若是杀了文若,则会与最倚重的谋士离心,委实难以决断。
沉吟半晌,始喟然道:“罢了,志才可再想想办法,使荀彧来投,以免刀兵相见。”
相比除掉荀彧,周坚更看中戏昌死心塌地的效忠。
戏昌心有感激,长长一揖道:“谢主公。请主公放心,无论如何,昌也要想办法让文若为主公所用,即使不能为主公所用,也不能令其栖身敌营。”
三日后,朝廷邸报传到南阳。
中平二年十二月。
韩遂叛军回师西凉,朝廷大军尾随追击,于渭水一战大破叛军主力。
韩遂本来让忠于北宫伯玉的越当率领三万大军屯守槐里,以挡汉军,不料越当弃守槐里而去,不但没有尾随韩遂大军西进,反而北上去了北地郡。
眼看年关到了,西凉叛军急于退回西凉,兵无战心。
朝廷大军尾随追击,士气高涨,大小十余战叛军接连失利,并在强渡涓水时被朝廷大军追上,一战而破,韩遂率领数千残兵逃到上邦时,被袁绍、曹操、袁术。孙坚等率领两万大军追上,兵败被杀,麾下近十万大军也烟消云散。
消息传到洛阳时,汉灵帝龙颜大悦,百官也全都松了口气。
中平三年二月。
汉灵帝下诏命大军班师回朝,又加封董卓为平西将军,领凉州刺史。虽然朝中百官尽皆反对这道任命,但在董太后和十常侍的支持下,灵帝还是不顾百官的反对,下诏任命董卓为凉州刺史,让董卓在西凉开起了他的野心之路。
周坚接到消息时,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虽然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的走向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偏移,但大方向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改变,董卓依旧在西凉迅速崛起。
周坚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是金子,埋的再深也会发光。
董卓的迅速崛起已经充分证明,那些名垂兵世的枭雄不会因为历史的轨迹发生了一些小的偏移而埋没,那一个个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人物,依旧会登上舞台。
特别是曹操、刘备、孙坚这些枭雄,在乱世中又岂能被淹没。
感觉到了压力,周坚立刻加紧了军事整备,以应付即将到来的乱世。
四月,大军班师回朝。
汉灵帝下诏有功将士,袁绍加封平狄中郎将,领司隶校尉。
袁术加封虎贲中郎将,曹操加封荡寇中郎将。
时值三月长沙区星叛军,杀长沙太守,率两万叛军攻城掠地。
左车骑将军上书朝廷,表长扬武校尉孙坚为长沙太守,前往讨灭匪寇。
汉灵帝纳其言,遂以孙坚为长沙太守,前往平叛。
西凉叛军虽平,然而天下各州郡的匪寇却讨之不尽,庐江江夏蛮、益州五溪蛮、并州白波贼、翼州黑山贼等匪寇先后起兵反叛,十万大军刚刚班师回朝,还来不及休整,朝廷就不得不分兵谴将,前往镇压叛乱的叛军。
好在各地叛军虽如燎原野火,灭之不尽,但相比西凉叛军却差之甚远。
渔阳以东二十里,战鼓惊天,杀声盈野。
刘备挥舞着双股剑,奋力将一名扑上来的贼兵斩杀,极目四顾,战杀上已经乱的不可开交,到处都是混在一起厮杀的贼兵和官军士卒。
“为何如此,为何会中了叛军埋伏?”
刘备心下悲凉,抑郁的差点想大叫两声。、
原本奉了公孙瓒将领,率领三千大军为前锋,杀奔渔阳而来,不想竟在渔阳二十里外的这座山谷中遭了叛军的埋伏。
本以为趁此机会展露一下自己的才能,立下军功,然而到头来却成了泡影。
伏兵足有八千之众,眼看三千大军仓促之下迎敌,已露败象,刘备只觉的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慨从心头涌起,自己何以如此倒霉。
刘备虽然不通军事,但也非无谋之辈,途中也派了斥侯一路打探叛军动向,却不知张飞轻敌大意之下,派出的斥侯只在谷中转了一圈,并未深入,亦不曾发现有叛军埋伏。
“兄长,叛军来势凶猛,挡不住了。”
关羽浑身欲血,纵马杀到刘备身前,疾声道:“势不可违,请兄长速随小弟突围。”
刘备惨然道:“伯圭兄与为兄三千大军为前锋,此番兵败,士卒折损过半,又有何面目去伯圭兄中军相见。”
关羽眸子里掠过一道冷意,奋然道:“贼兵快杀过来的,且先突围再作计较。”
刘备点点头,忙又问道:“三弟何在?”
关羽急道:“翼德不知杀到何处去了,这里兵荒马乱的,急切难寻。不过翼德有万夫不挡之勇,兄长可随小弟先行突围,再与翼德相会。”
“罢了。”
刘备颓然叹息一声,当即拨转马头跟在关羽后面突围。
关羽虽有万夫不挡之勇,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不过以关羽的武勇,想要在乱军中突出重围,问题到是不大。
半个时辰后。
关羽护着刘周杀出重围,向南败逃了四十余里,才停下收拢败军。
刘备面色悲凄,发迹散乱,放眼望去,只见还跟在身后的,除了征讨黄巾叛军时的三百旧部,公孙瓒给的三千大军已所剩无几,只剩下还不到一百残兵败卒。
等了半个时辰,张飞也引着百余残卒前来相会。
到天黑时,收拢的残卒还不到三百人。
刘备惶然道:“三千大军竟一战而殁,还剩下不到三百残卒,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哇,若回伯圭兄大营,必不见容。”
关羽丹凤眼里有冷焰掠过,催马上前道:“兄长,即不见容于公孙大人,兄长何不去投奔刘幽州。刘虞大人与兄长同是汉室宗亲,谅必收留。”
刘备面有难色道:“伯圭兄与备有恩义,备实不忍相弃。”
张飞急道:“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三千大军没了,大哥要是再回去的话,公孙瓒那厮非害了大哥性命不可。”
关羽也在一旁相劝,极力劝刘备去投奔幽州刺史刘虞。
刘备自然也不敢回公孙瓒大营,只是作作样子罢了,犹豫了好一阵,才道:“如今刘幽州正在和张举叛军作战,我兄弟三人刚刚兵败,若往而投之,怕不得重用。”
刘飞急道:“那大哥准备去投奔谁?”
关羽也看向刘备。
刘备沉吟片刻,才道:“卢植将军与为兄有师生之谊,今恩师正在并州率兵讨伐白波贼李乐之众,为兄欲往而投之,不知云长与翼德意下如何?”
关羽和张飞皆道:“愿随兄长之命。”
“好,那我们连夜起程。”
刘备当即拍板,带着关羽、张飞二人并数百残卒,星夜南阳,经广阳入冀州,经魏郡转道西进,从壶关进入并州,投奔卢植去了。
第127章人无横财不富
襄阳,荆州刺史府。
王睿有些愁眉不展,自去岁以来,天下匪寇四起,朝廷下令各州郡刺史、太守自行招募义勇讨平境内匪寇来,刺史、郡守的势力就开始迅速膨胀。
相对其他各州而且,荆州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太平的。
然而,就算境内没有多少匪寇,王睿也和其他各州刺史一样,大肆招募兵勇。
世道乱了,人心也散了。
所谓的忠君爱国,也只不过是统治者为了稳固地位的一种思想教化而已。
当君权衰落时,又有几个人会对朝廷忠心衷衷?
王睿自然不在那千分之一能以身殉国的志士之列。因此,要想在乱世安身立命,没有实力怎么能行,王睿也招募了两万兵勇,令心腹暗中操练。
不过,眼下却有个头疼的问题。
两万大军每日要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个小数目,王睿可没这么多粮草供养两万大军。
汉时体制,地方设郡守,负责一郡军政,权力极大。
州设刺史,然而刺史只有督察检举之权,没有处理行政事务的权利,天下太平时甚至有些州府不设刺史,各郡的钱粮税赋也是直接交给朝廷,而并非是交给刺史部。
所以,一般刺史部是没有多少钱粮的。
现在世道乱了,朝廷顾不上了,各州刺史也开始招兵买马,但钱粮却是个问题。
刺史虽然名义上是上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