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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农家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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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活人为务。与儒道最为切近。

所以,听了张致的话后倒是没有想太多,到夜里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那是不是可以煮些三豆汤,这也是消暑去热的?然后放一些碎掉的冰块。摆到书屋那里免费给书生们喝,免得他们中暑。”安木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此乃扬名之举。可行!”张致和拍手同意。

吕氏倒不明白了,“大姐。啥叫三豆汤?”

安木笑道:“绿豆、红豆、薏米三种豆子混着冰糖煮在一起,等到煮烂之后放凉。消暑解渴,散血消肿,农忙时饮用最是合适。”

“怎么还放冰糖?”吕氏一听就不乐意了,若是自己家里吃放点冰糖倒没什么,这可是白白送给书生们喝的,放什么冰糖?“冰糖可比霜糖都贵,一斤霜糠就要一百多文了,要是放冰糖那得扔进去多少钱?若是准备往外卖那倒没啥,可是白白给别人喝,这可如何使得?”

安木急忙安慰她,“儿只是说说,不放也行!”吕氏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

安木又道:“家里人都在忙着,谁能有空去卖冰?”

李进原本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议论,听到安木问这个问题,便道:“我弟媳妇和母亲在书屋外面支了一个小吃摊,近来天气炎热倒没有多少生意。不如每天早上让我弟媳妇来家里取冰,卖到晚上再回家去。”

“这样挺好!”安木点头同意。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会,定下了明日在书屋里售冰的事情。吕氏又去泡了三样豆子,在伙房里生火煮了一大锅,然后便一次添了炭不再管它,等到半夜再起身一趟,将三豆汤放进罐中吊到水井里。

夜深了,月色昏晕,星光稀疏,整个沙湾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张致和突然翻身坐起,浑身汗淋淋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梦里,那个妇人的容貌不只一次出现,那么威严那么阴冷,她冷冷的坐在宝座上问自己,‘哀家待卿如何?卿如何待哀家?’。自己不敢回答,只敢跪在方砖之上,连连的磕头。

还有另一个满头花钿身穿旗服的妇人,她却是满身的绝望和无助,她在大声的叫‘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安达,安达……’

安达?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人叫起过了?有多少次自己想忘却无数次的重回梦中。

多少次梦里站到井边,看着那人阴测测的笑,说了声娘娘慢走,将人头下脚上的投到井中。自己想喊,想骂,想哭,却一动不动。转过头,看到他也站在井边,失魂落魄,满眼的泪水,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捂着脸大声哭泣……

自己猛扑过去,哭喊着:陛下!我的陛下!中国要亡了!牝鸡司晨,国之将亡!你因何还不醒?还不醒?变则存,不变则亡……

他抬起颤抖的手,茫然地笑:我连妃子都护不住,还谈什么国?国要亡,便亡。与我何干?何干?这个国,不是我的。是亲爸爸的,是她的……你也是她的。你们都是她的!只有我才是我自己的。

张致和伏到席上,失声痛哭,双手使劲捶着身下的席子。

安木也没有睡,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视线落在那一行‘芸阁校雠非苟禄,每回高论助经纶’之上。这是北宋诗人周行己《哭吕与叔》诗之二。周行己字恭叔,世称浮沚先生。生于1067年,卒于1125年,是伊川程颐的入门弟子。

安木从荷包里取出了安举人那枚芸阁小印。想起张致和的解释,目光透过了层层墙壁,一直落到了张致和的院外。

“1067年啊……”安木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点着电脑上的关机图标,将电脑关闭,轻轻的躺到了榻上。屋外檐廊下传来韩玲震天的呼噜声,不由得摇摇头。

这丫头就跟几辈子没睡过觉似的,只要头一挨着枕头就能沉沉的睡着,一觉不带醒的直到明日早上吕氏来喊人,气得吕氏都想拿脚踹她。

“我看你以后嫁给谁?谁会要一个睡觉还打呼噜的浑家?”吕氏恨恨地站在韩玲的席前。使劲的用手摇晃。

“啊?”韩玲揉了揉眼睛,看到吕氏那张,立刻激灵了一下坐起来,“婶婶起来了?天亮了吗?”

“滚到伙房去。”吕氏看到终于摇醒了,气呼呼的骂道,“马上天都亮了。你还睡啥睡?不赶紧给你姊姊熬药?还想等着家里再花钱给你们抓药咋地?一个个不省心的,你也不看看你那脸。都成什么猪样了?被虫子爬了吧?让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屋里睡,你偏不听……”

韩玲摸了摸被虫子爬过而肿起来的脸。不以为然的笑,“没事,以前在城隍庙的时候,天天被虫子咬,我都被咬皮实了。我打呼噜太响,怕吓着女郎,所以我就抱着席子在檐廊下睡了。”

“白瞎长这么好看了,脑子里全是浆糊。”吕氏气的一脚踹到她身上,“还不滚起来?等着我拉你啊?”

旁边,侍候大郎的槐花也刚刚起身,看到吕氏又在训韩玲,捂着嘴偷偷地笑。然后乖乖的走过来,垂手站在门旁。韩玲瞅了空偷偷的对着槐花吐了吐舌头,槐花一个没忍住,差点噗哧的笑出声来。

吕氏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的槐花又看了眼手忙脚乱收拾睡铺的韩玲,再想到身体不好还在养病的韩巧,失望的摇摇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

看到韩玲收拾好睡铺卷成一卷用根绳子捆好放在檐廊下,就往伙房走。想了想后喊了声槐花,“你和她一起去,我怕她毛手毛脚的把伙房点着了。你顺便再把昨夜我里吊到井里的三豆汤从井里起出来。我告诉你,别偷喝太多了,要是豆子少了我就下手拧你,听到了不?”槐花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追着韩玲的脚步去了。

到了伙房一看,韩玲在井边卖力的摇井辘辕上的绳子,急忙说了一句:“别盛豆子,婶婶不让偷吃豆子。”

韩玲嘻嘻一笑,“我知道了,我就偷喝点汤水。睡了一夜,嗓子怪干的!”

槐花白了她一眼,伸手帮着一起往上摇绳子,“你就装傻充愣吧!当婶婶看不出来咋地?她不过是看你可怜,从不拆穿你罢了。”

“你没发现婶婶就爱训人吗?”韩玲依旧嘻嘻地笑,看着木大桶离井沿越来越近,馋得直咽口水。

“没出息!”槐花啐了她一口,“一碗豆汤你也馋成这样?”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吃饱过饭,”韩玲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所以,我曾发过誓,以后能吃饱饭了一定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槐花听到她这样说,低下头也不再说话,她也想起自己家,经常也是上顿饱下顿饥,一年四季除了过年过节没有一顿能吃饱的。自从来了安家,才算能天天吃上饱饭。偶尔还能吃上肉花。这对她来讲,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好日子。所以,看到韩玲这样,打心底瞧不起她。

“主家是好人!”槐花低低的说了句,“这里能吃饱饭……”

“我知道!”韩玲用力的点头,“所以,我把命卖给主家了。他们啥时想要只管拿去好了!我就恨我不是个男人,不能劈柴担水啥的!”

☆、第85章 卖冰

吕氏只觉得今日家里的气氛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大姐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去问先生。这些问题,她没有一句能听懂的,什么党伐同异,什么高架桥,什么水泥,竟都是一些她弄不清的名词。
可是张先生更是奇怪,大姐问的这些问题有些能答上,有些则是答不上来。尤其是大姐问他什么是水泥,他怔怔了半天最终迷茫的摇摇头。
吕氏站在私塾院子里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明白。只好摇着头回正院取了自己的针织筐子,又去看了看韩巧的身体,嘱咐她继续静养,便去了后院。李进正和李多刚把水缸挪到后园,这会想必开始制冰了。她得过去看着门,免得有不相干的人随便进后园。
为了保密,家里只有李进李多和她掌握了制冷的技术,连聂氏都没敢告诉。一想到聂氏那没出息的样子,就觉得可笑。不就是一盆冰吗?看把她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
她浑然忘了昨天看到硝石可以制冰时的是什么表情了。
李进看到她进来了,又往她身后瞅瞅,没看到有人跟着,“张先生开始讲课了?”
“是啊,讲的我一句也听不懂。本来还想听听,混点书倦气,结果听得想瞌睡,就过来了。”吕氏懒洋洋的,随便找了个树荫正对着院门坐着,就开始绣花。
“我瞧瞧你绣的是个啥?”李进一把抢过,看了半天没看明白,指着上面一坨盘起来的东西道:“还一坨是啥玩意?黑乎乎黄腻腻的……旁边还吊着两根绳子……给儿子的?”
“我呸!啥眼神啊?那是胳膊……”吕氏恨恨地白了李进一眼,“这明明是一只猴子,你不是属猴的吗?明年是你本命年,特意绣了给你辟邪的。”
“猴?”李进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哎哟俺的娘,俺可不敢穿这样的肚兜,万一被人看到还以为肚子上是一坨会甩手的屎呢。
李多搭眼一瞅,看到上面绣得黑乎乎的一片。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李进气结,骂道:“你笑啥?你嫂子给我绣东西,你笑啥?有本事你也自己绣一个去?”
李多也不说话,只将自己衣角撩了起来,只见上面绣了株藤蔓,再仔细一看,藤蔓四个角正好将补丁的线给压住,倒好像里面的那块补丁是装饰品般。
“臭娘们,给老子滚外边去!”李进恼羞成怒。
“你到底要问什么?”张致和有些生气了,放着好好的学问不去学。尽问一些稀奇百怪的东西。什么高架桥?我哪里懂得?我又不是工部出身。怎会架桥?身为学子,只需要熟读四书五经,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籍,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看。
“老师。您看过《呐喊》这本书吗?”安木笑嘻嘻地问道。
呐喊?是什么书?张致和自幼起熟读四书五经,涉猎极广,可是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本书籍!犹豫了一会,说道:“这是哪位前辈所写的书籍?书里主要写的甚?你在哪里读过的?”
安木将呐喊里的狂人日记背了一小段,笑嘻嘻地说道:“我在先严的书房里读到的,他放的挺严实。好不容易才找到!”
“胡说!”张致和勃然而怒,“书房中从未有过这样的闲书!什么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我诅咒吃人的人,先从他起头;要劝转吃人的人,也先从他下手。……胡言乱语,一派胡言。这都是哪里学来的白话?”
“学问一途,唯有四书五经为正途。其余者皆为歪门邪道!”张致和啪的一下拍了书案,“我往日见你倒也聪明伶俐,知道下功夫学。怎么今日变得如此刁钻?以后再发现你看此闲书,少不得家法侍候……你在这里,不将书背完不许出去,我一会来考校你!”说完了之后课也不上了,拂袖而去。
走出了私塾院子,皱了皱眉头,呐喊?到底是哪位前辈所做?怎么从未听过?
看到老师被自己气走了,安木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阿姊,你今天怎么了?”大郎迷迷糊糊的,挠了挠脑袋。
“描你的红吧!”安木用手指敲了敲他的书案。铭哥看到大郎吃瘪捂着嘴偷笑,发现安木看他,立刻板了面孔一本正经的描起红来。
安木举起一本书挡在脸上,趴在书案上想心事。老师不知道鲁迅先生,也不知道瞿秋白,更不知道高架桥和水泥,说了后世影星的名字他一个也没有反应。难道他不是和我从一个地方来的?难道他是从另外一个朝代来的?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只得收了心思认认真真的读起了大学。
书屋,这时热闹非凡。
书生们一人一碗三豆汤捧在手里,碗里不仅有豆子,还有冰块,喝一口只觉得浑身上下透气的凉爽。
当听到聂氏说这是安家免费供应的,就是怕书生们大热天中暑了,不由得感激了起来。再联想到安家这一段所做所为,先是拿出书籍供书生们观看,再是免费提供笔墨供书生们抄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称得上善举。
“安家真可称得上是良善之家!”负责看守书屋的董生,喝完了三豆汤后大声说道。
这话一说,引来了众人的交口不绝的称赞和附和。
聂氏见到书生们欢喜,便扬声道:“以后三伏天,每日都有一锅三豆汤奉上。只供给你们,别人是不供的。家里又备了冷饮、冰饮、药饮,就摆在书屋里,谁若是想吃就只管来……这个咱们要先说好,一大碗冰饮七十文,够三人份;小碗三十文,够一人份;若是觉得贵了,可以买碎冰吃,碎冰里什么都没有,一小碗十文钱。”
“你们还卖冰?”一个书生立刻挤到了前面,欣喜的问道,“冷饮、冰饮、药饮都有什么区别?”
聂氏想了想,便把吕氏教她的话说了一遍,“冷饮就是在家中的井里冰过的,这个便宜,一碗只要二十文罢,里面有时令水果有霜糖。冰饮就是在这里面又放进了冰,吃进嘴里又更凉爽了一起,就是我刚刚说的价;药饮要过几天才会做好,家里还在熬药呢。这个一碗一百文,不二价。若是喜欢放冰就放冰,若是不喜欢放冰可以不放,冰是不另加钱的。”
听了聂氏的话,书生们纷纷点头,待又问清楚那药饮的功效后,纷纷要求等到药饮出来后一定要先紧着书屋这些书生喝。
“先给我来一单人份冰饮,我要里面放黄杏和山楂。”一个书生趁着别人还在思考的空当,跑到了聂氏的面前,递给了她三十文。
聂氏手脚麻利地将洗好的黄杏和山楂切碎倒进碗中,再在碗里倒入水,然后再抓了几块碎冰,最后放了点人乳汁,搅拌了一下。“承惠您三十文,一小份冰饮。”
书生接过碗就乐了,“你家怎么是瓷碗?陈州城里全是银碗?不过,挺划算。比银碗大多了,这三十文没白花!”一边说一边用自己带来的筷子往嘴里送,吃进去一口后,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
“舒坦!”书生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一时之间,书生们都挤了过来。原本家里就只准备了一盆冰,被这些书生分食了不一会就干净了。那些没有抢到冰饮的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去吃冷饮。一边吃一边埋怨下次一定要多弄几份冰来。
聂氏笑道:“大家先不要着急,一会冰就过来……”眼睛却往钱匣子里望去,只见里面散落的扔着不少的铜钱和钱铁,还有几个书生因为没带钱写的欠条。
得有快两贯了吧?聂氏暗地里算了下帐。见到又有书生过来买冷饮,连忙笑盈盈的问他要什么口味。
李进母亲宁氏站在书屋外面的草棚下赶着小摊上的苍蝇,笑眯眯的看着小儿媳。安家到底是信赖自己家,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教给李进和李多了。长孙铭哥还跟着张先生在读书,读书的开销安家也给包了。一想到这些事情,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当初,老李头和李进执意要帮着安家,到底没帮错人。
正想着心事,却看到聂氏端了一碗冰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娘,天这么热,你喝冷饮吧!”
宁氏就着聂氏的手看了看,里面全是碎果肉,像是剩下来的,便点点头,“到底是主家的东西,你可不要浪费了。能多卖一碗是一碗,以后可不能再给我送了。咱家卖的凉粉每日也不少赚呢。”
聂氏往左右看了看,看到别人虽然注意她们,却没有往这里走,便俯着婆母的耳朵低声将这一会赚的钱数给报了下。
宁氏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冷饮给扔了,急忙几口喝下,拉着儿媳妇往棚子里走了走,“就这一会就两贯了?你没瞎说?”
“娘,我虽然不识字,可还是识数的。我大约估摸了一下,至少两贯,还不算那些打欠条的。”聂氏低声说道。
“好!生意好才对得起主家的信任。”宁氏的心如同空中那轮红日,火热火热的。
安家一天给聂氏一百文的工钱,而且管她一顿午饭。又因为聂氏都在安家吃了,也让宁氏一起去。吃饭在农家来讲,是花钱最大的开销。一家几口人,每人都有了活计,一个月少说也得有十贯的收入。
这一年可就是百来贯啊!宁氏突然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的,老李家居然就变得小富了?

☆、第86章 起名

到了正午,第二盘冰已经做好,李进将冰敲碎,又给聂氏端了出去。
正午,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刚刚吃过午食的书生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书屋里闲聊消食。看到李进端着冰盆过来,不等他将冰倒进桶中,便已经挥舞着手中的铜钱围了上去。
“一斤硝石两百文,我上次买得是够半水缸的量,也花了七贯。今日只做出两盆,着实不划算,我算了算竟是两盆加一起只能卖四五贯。可是买硝石都要七贯了,再加上买的水果还有人乳,算起来还赔钱呢。”李进回去之后便和安木算帐,颇有些发愁,便提了一个建议,“要不然,上面别用小盆,直接将水缸里结的冰敲出来不行吗?我看也是干干净净的。”
安木听了他的话,连连摇头,“李进叔,你现在知道怎么制冰了。那荷花水缸里的冰你敢吃吗?”
李进笑道:“有啥不能吃的?我中午和李多在后院闲着没事,还敲了两块解暑呢。再说了,这生硝是一味药……张先生也说过,生硝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只要水缸刷得干净,里面的水是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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