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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鸳鸯珮引出旧情
一、毒药是在做菜的时候厨子下的。只要将那粉末混入给老夫人做菜的盐或者别的调味品中，不刻意去查，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二、毒药是送菜的途中这丫鬟下的。可是，自己亲手从厨房给老夫人端去的燕窝粥里也有毒药？这说不通。
三、毒药是在秀儿将膳食端到老夫人面前这过程中秀儿下的。可是，看上去秀儿对萧姑妈也有防备，而且对老夫人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自己手里的那碗燕窝根本没有经过秀儿的手。
所以，第一点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心中有了线索，张小晚便有了应对之策。这丫鬟将膳食交给秀儿后，对她行过礼便退下了。秀儿仍十分和善地与张小晚行礼，道：“大奶奶怎么今日来的这么早？”
张小晚道：“虽然老夫人让我不必来请安，可是做晚辈的，心里如何过意的去？”
秀儿笑道：“大奶奶真是孝顺。奴婢这就去请示老祖宗。”
张小晚却出言拦下了她，道：“不必了。我来看一眼就好。不麻烦秀儿姑娘。”刻意顿了一会儿，张小晚笑道：“秀儿姑娘，我见老夫人的膳食似乎很特别。莫非在侯府，老夫人都不与众人一起用膳的吗？”
秀儿愣了一愣，转而想起张小晚在侯府的时候是那么不受待见。因此，目光就添了几许可怜，道：“老夫人平素喜静，若非重要的日子，都是自己在佛堂用膳的。”
那就对了！张小晚得到了答案，对秀儿道：“原来如此。秀儿姑娘快些去服侍老夫人用膳吧。我来的事情就不必和老夫人说了，免得添了老夫人的烦。”
秀儿盈盈屈膝，迟疑了一会儿，仍是开口道：“大奶奶宅心仁厚，老祖宗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张小晚没想到秀儿会这么说，心道，自己宅心仁厚是不错，至于老夫人……还是算了，她千万不要明白。劳资一点都不想回到侯府，不想跟那个萧盈做夫妻。脸上露出羞赧之色，道：“承秀儿姑娘吉言。”
如意一早醒来，没见到张小晚，便知道她去了厨房，自己不敢贸贸然前去，只能在屋子里焦急地等着。没多时见张小晚回来了，她忙上前将人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道：“大奶奶，您没事吧？”
张小晚对着如意眨眨眼，道：“有事的可不是我们。问题出在厨房。”
如意便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不。”张小晚笑的慧黠，“反正老夫人也不是第一天吃了，多吃一顿和少吃一顿也没啥区别。而且我也只是猜测，若是查不到，反而会打草惊蛇，所以，这件事情只能私下去查。另外，夜里厨房没人了，才是好机会。”
如意使劲地点头，心中很是感慨张小晚的心思缜密。心道，若主子早在侯府的时候就有这一番变化，侯爷一定会对主子青睐有加的。
张小晚不知道如意的心思，只暗自期待晚上的到来。
不承想，刚刚用过早膳，老夫人身边的绿儿就来传话。说是李大奶奶蒋氏家的二少爷今日娶亲，给老夫人、萧姑妈、还有她都下了请帖。张小晚心道，之前可没见这李大奶奶如何待见她的，怎么今儿她家堂少爷成亲，却让她也去呢？何况，匆匆忙忙地通知她，她可是没有备上礼物！
当即只能先和如意打扮一番，去了前堂等老夫人和萧姑妈。
老夫人不喜蒋氏连张小晚都请去，没得因张小晚的身份让人看了笑话。因看着张小晚的眼神都带着冰芒也似。张小晚只当看不见，心中笑道，看来老天爷都帮着老夫人，中午和晚上这两顿饭算是不用吃毒药了。
萧姑妈倒是依旧和张小晚笑的很亲和，张小晚看她也没有备礼物，倒是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一柄玉如意和一些珠宝绫罗，当即明白，原是侯府的人备一份礼物的。心里又在偷笑，这个蒋氏也有好手段啊，之前给老夫人的那些东西加起来可没有老夫人送的贺礼贵重。张小晚还没有偷笑庆幸完，就听老夫人道：“张小晚，此去李府贺喜，你可打算备什么礼啊？”
张小晚惶恐道：“回老夫人的话，这消息来的匆忙，小晚不曾准备。何况小晚囊中羞涩，能拿的出来的东西唯恐失了侯府的面子。一时竟是没有东西拿的出手，为之奈何？”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道：“算了，看你这副穷酸样！你的礼物都算在这一处了。不过，老身听说老侯爷给你在牛村置下了二十亩田地。回来后，你就把地契拿来给我。”
张小晚想也没想就给老夫人跪下了，手悄悄一掐大腿，两只眼睛就流了眼泪下来：“老夫人，不是小晚不愿意。只是那二十亩田地却是老侯爷临去之时留给小晚的。小晚每每想起那二十亩田地，就会感念老侯爷的大恩大德！不若小晚这就不去了，也免得做个无情无义的人。”
“你……你……混账！”
老夫人骂人的词还要提高。张小晚只用那双朦胧的泪眼看着老夫人。
心知她要是不去，旁人要么说侯府的媳妇拿不出手，要么说老夫人虐待媳妇，反正都会落的老夫人没脸。老夫人压下心里的怒气，道：“你还不给我起来！时辰不早了，咱们走！”
“可是小晚没有贺礼，且为之奈何！”她继续哭……
老夫人狠狠一拍桌子，道：“老身去了，还要你拿出来吗？！”
张小晚心底偷乐，觑了萧姑妈一眼。也是知道这老夫人还是要面子的，本以为刚刚那么一说，她就会老老实实把二十亩田地的地契交给她，没想到她会反驳，而且还说的在情在理。这么一来，当着众人的面，她毕竟是侯府主母，就算心里不爽，也不会继续强要。
若说起来，张小晚还真是不想去李府的宴会。要知道，宴无好宴啊。
到了李府之后，已是宾客满座。早有丫鬟引了老夫人她们一行人去后院女眷席上。
随后，那蒋氏并媳妇赵氏就来了。张小晚这才算正式见到这蒋氏，和早有耳闻的赵氏。蒋氏是个身材削瘦，保养的不错的贵妇人。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只眼底隐隐露出一分冷硬。张小晚不知道的是，蒋氏这人，入门不久，相公便没了，她一个寡妇拉扯着儿子长大，好不容易儿子考中了探花，光耀门楣，母以子贵，她是一个一步一步从底层爬上去，跻身贵妇行列的女人，虽常常奉承别人，却也是有机智的。
那赵氏穿一身的红绿，脑袋上插满金银簪子，手上十指戴满了戒指。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也恨不得将今日的新娘子比下去。只是这副样子委实让人不敢恭维，看了只让人实在好笑。张小晚心想，看来传言不假。不过也难得李探花如此钟情这赵氏。
这时，张小晚身后的如意扯了扯张小晚的衣袖，张小晚见如意似乎有些躲着赵氏。心中疑惑，正好见边上有个嬷嬷要找人去后院裁剪花草，正寻不到人，张小晚便招呼那嬷嬷，笑道：“我这丫头手艺不错，或可帮您的忙。”
那嬷嬷见是婚宴上的宾客，又与侯府老夫人一处，她哪里敢应承？可见那老夫人只管和自家大奶奶说话谈天，自己又实在找不到人，便千恩万谢了一番，领着如意去了后院。如意倒是松了一口气，见张小晚偷偷朝自己眨眼睛，心头更是一宽，笑着跟那嬷嬷去了。
且说如意跟着嬷嬷去了后院，这嬷嬷满脸笑容，一说自己姓李，一说府中二少爷迎娶的是白云城首富的女儿，那新娘子的红妆十里，羡煞全城的人。话语中隐隐提起李探花之妻赵氏。说那赵氏出生山野，最是粗野不过，而且一家人都靠着李家才发达的。言辞之间很是鄙视。
如意没有接话，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心中隐隐的有些酸楚。她今日看清楚了赵氏，越发确定那便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虽说情义淡却，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了，可自己却无法在见到她那张记忆深处的脸，还想不起父亲来。
李嬷嬷和如意修剪了一会儿花花草草，又是抱怨府中丫鬟偷懒，临了，发现这一处的花草都没修剪好，让众宾客看了，倒没了李府的面子。如意仍是沉默不语，那李嬷嬷看自己说话这丫鬟却没有搭理的，又见她修剪之时倒是认真，便也不说话了。没多时，又有另外一个嬷嬷来寻李嬷嬷去前院帮忙，看来婚礼之上人手倒是缺的很。
李嬷嬷抱歉地看着如意，如意已经道：“李嬷嬷自去吧。这一处我来修剪便是。”
李嬷嬷笑道：“那可就麻烦姑娘了！真真是个善心的姑娘……”
说着，擦了擦手，就往花丛外走去了。
如意笑着不说话，弯身继续修剪花草。一时，人都去了前院，想是新娘子的花轿到了。不知过了多久，如意两只手都有些发酸，原来这灌木丛好大一片，还有一大半没修剪好呢！这李府是有多缺人？这李府的丫鬟又是多偷懒？！她想起张小晚那眨眼的意思，无非是让她别那么卖力干活。她抿唇一笑，放下剪子，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
“你是何人？”
如意诧异抬头，只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正俯首看着她。脸上露出一副不容置信的表情，话语几乎是颤抖着：“你腰间的鸳鸯珮从何而来？”
第26章 婚宴庆出不伦事
不知那年轻男子是何人，张小晚跟着老夫人在前堂女眷席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概宾客中，唯独老夫人与萧姑妈的身份最高，与李家主母坐在上座。其次是李家的两个媳妇。李大奶奶蒋氏，并今天新郎的母亲。张小晚坐在李大奶奶下手，对面是蒋氏的媳妇赵氏。再别的都是张小晚所不认识的妇人。
张小晚虽然应邀来了，当也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坐下之后，只边上的妇人和她说话，她才应上一二句。旁的都不多说。
女眷一席和男客一席只隔着一扇门，有丫鬟进出的时候打开了那扇门，只见红衣新郎正被人灌酒，外面闹出好一阵喧嚣。张小晚不小心看到那新郎，竟是有几分眼熟，不着痕迹地垂下脑袋，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在田牙婆那条街上见过这个人。还听人说有人靠近他的院子敲门问路，便被他府上的人活活打死了。
原来他便是这李探花的堂弟。看他清清秀秀的，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小晚这么一想的功夫，正好看到对面的赵氏也收回目光，牙齿咬着下唇，虽然低着脑袋，但在对面的张小晚的眼底，也看出了几分不对劲的地方。堂弟成亲，她这个堂嫂吃什么味？
那赵氏一抬眸，正好看到面无表情的张小晚。猩红的血唇一弯，阴阳怪气地道：“哟，这不是侯府的奶奶吗？听说你来白云城也有好些日子了。我怎么从未见过你呢？嘻嘻，要不是今日我婆婆下了帖子，只怕还见不到你呢。”
张小晚为何来的乡下庄子，谁都知道。这赵氏却这样高调地提起，显然是不给人留脸面。
“唉哟，瞧我这张嘴，我可是说错话了。”赵氏又故意看了一眼老夫人，“要不是老夫人也来了庄子，只怕我们还不知道侯府的奶奶来了咱们白云城这个小地方。嘻嘻。”
老夫人瞥了赵氏一眼，压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这李府的当家主母也是厌弃地看着赵氏。只可惜赵氏自己却不知道一样，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缺心眼，都到这份被全部人讨厌的份上了，还能这般有恃无恐！张小晚抿了抿，笑道：“听说李奶奶并非白云城人士，如何说是‘咱们白云城’呢？”
张小晚一句话说的温温柔柔的，可谁不知道这赵氏出生很差。不过是一个山沟沟出来的村女，又一家人借着李家的势力往上爬，早就成了李家人最看不起赵氏的地方，也是赵氏自己的伤疤。因此张小晚这句话不可谓不厉害啊！
果然，那赵氏就被气了个够呛。只是张小晚没想到赵氏这么嚣张——一拍桌案而起！用食指指着张小晚，骂道：“你不就是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女人！谁不知道侯爷把一个小妾都看的比你重要！你凭什么羞辱我！”
座上的众夫人自然都是正室，就算有小妾被扶为正室的，那也是少数。再说谁家男人没宠几个小妾的？听了赵氏的话，大部分的人脸色都变得很差了。张小晚心中评判：此人，智商堪忧！
脸上一派温婉，笑道：“李奶奶可能听差了。小晚并未羞辱你啊。何况，李奶奶本来就不是白云城人士。”继而道，“宠幸不宠幸，那不过是狐媚子蛊惑男人的手段罢了。若是堂堂嫡妻正室，却争那些有的没的，可不就没趣了？再说了，小晚自己虽是相府之后，却也知道那都是过去了。如今也亏得老侯爷和老夫人的恩德，才有一处栖身之所，侯爷是天朝贵胄，小晚自知身份卑微，哪里敢霸着侯爷？侯爷喜欢什么女人，喜欢几个女人，都是侯爷的自由。我作为妻子，不为侯爷分忧解劳，已经是我的不是了。岂敢再生他心。又怎么会羞辱你呢？”
张小晚一番话说的在座的女人都心悦诚服，便是老夫人也不禁露出自得之色。
且张小晚是存了心和受了宠爱就得意忘形的赵氏一个对比，旁的人都听出来了。
掩饰不住的甚至拿了帕子掩唇。再看在座的李大奶奶和李家主母，哪一个不是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当会儿事？看来，这赵氏拉的仇恨值实在多了点！
唯独这赵氏却什么内涵都听不出来。还以为这番话就是张小晚自己承认自己不受宠了。
张小晚敛下眉目，心道，受宠受宠，便是再受宠，只怕也是男人关在内院的宠物！若李探花真的是因为爱自己的妻子，到这种纵容的地步的人，那也实在是少。还偏偏遇上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好了，都够了！唧唧歪歪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和阖府的体面！”老夫人在赵氏开口前佯怒地骂了一句张小晚。这老夫人受了赵氏好几天的鸟气，今天看赵氏被张小晚明着暗着讽刺了这么多下，气不知不觉地消了。连带着看张小晚也顺眼了很多。
倒是惯会做好人的萧姑妈一直冷眼旁观。
张小晚心底冷冷一笑。
那李大奶奶这时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一看您这媳妇就觉得面善。真真是个识大体的。”
“也没什么。你们二少爷这回娶的媳妇才是个好的……”
老夫人话还没完，那赵氏就插嘴道：“什么好？我可是听说了，这朱家的女儿张相丑陋可是咱白云城有名的！”说到“咱白云城”的时候，赵氏又瞪了张小晚一眼，继续道：“叔叔那般人才，却娶了这么个丑八怪，还好什么好？！”
一番话说的真是拈酸吃醋，张小晚似笑非笑地看了赵氏一眼。
老夫人吃惊地看着这个赵氏，下面的一干妇人再次低下了脑袋。
那赵氏浑然不觉，直到李大奶奶身边的二少爷的母亲喝了一声，道：“我们家岫儿好不好与你一个堂嫂何干？！我瞧那朱家姑娘就是好！不说那万贯家财，人家好歹是个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大姑娘！”
没想到这个从开席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妇人一开口就这么直白！就是赵氏脑子再缺根筋那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若是没有首尾也就罢了，这赵氏竟然支支吾吾，脸色一红一白，显是默认了叔嫂之间有龌蹉的事实！
没想到参加一个婚宴，还能参加出一番劲爆的事情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李二奶奶说话这么不客气，座上另外两位都木头人似得，看来是私下商量过，要给赵氏好看呢！不过看着李二奶奶吼完就后悔的样子，张小晚也猜到了，就算想给这赵氏好看，也没必要拖自家两个少爷下水，只是这赵氏实在太……
“二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氏身后的丫鬟道，“那朱家姑娘就清清白白规规矩矩，二奶奶是说我们家奶奶不清不白，不规不矩了？！”
……原来这脑残的背后还有一个脑残。脑残组合，舍你其谁？本来人听不懂，现在全部都听懂了！而且看那李家三位当家奶奶的意思都要息事宁人了……你……
张小晚默默低下头，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和赵氏废什么话啊？一是给人当枪使了，一是和脑残计较什么的……
座上的李家主母厉声道：“你不过是个下人，口出狂言。来人？！还不快点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然后几个家丁立刻进来了，李家主母看也不看别人，就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实在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老夫人看的正在兴头上呢！戏这么好看，一点都不抱歉！
那赵氏已经嘶声力竭地喊了起来：“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你们都反了是不是？！烟儿是我的表妹，我看你们谁敢？！”
这是公然挑战当家主母的权威啊！
“混账东西！”李家主母道，“你的表妹又如何？现在的身边就是我李家的下人贱婢！你们还不动手？”
那下人当然是听李家主母的。丫鬟大哭大闹，赵氏也哭天喊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存心搅了婚礼。果然外间有人进来，道：“老祖宗、大奶奶、二奶奶、各位奶奶，二少爷遣小的来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氏眼神一亮，那李二奶奶已经道：“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没事。”
“是，小的这就禀二少爷去。”说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