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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林宫顶上出现了几颗红宝石的星,于是举国欢腾, 许多人全家一起去红场看它们在夜间如何闪光??日间生活离不开激昂的进 行曲,因为这是胜利者的国家。他们在国内战争中战胜了保皇党、孟什维克、 社会革命党人、立宪民主党人和白卫军。目前在和平生活中又获胜了——用两三个五年计划赶上了并将很快超过全世界。斯大林的报纸每天都宣传某一位先进劳动者的胜利,全国人民自然 是欢欣鼓舞。宗教被战胜了,在神圣的俄罗斯剩下的全是无人主持的教堂?? 他的肃反工作者在每一次审判中都战胜了敌人和间谍。他每天都送给世界上 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居民一个新的胜利。飞行员奇卡洛夫和他的机组人员被安排乘敞篷汽车在首都的街道上行进。他们在世界上头一次沿莫斯科——美国航线作了不着陆飞行??每年在 红场上都举行阅兵式、体育大检阅、空军大检阅和向主要胜利者——劳动英 雄致敬的大检阅。
1935 年开始审判破坏分子时,斯大林曾下令找一个采煤量惊人的矿工, 而且要在他这个矿上发现一批知识分子中的破坏分子,当然,是妨碍这名矿 工创造劳动功勋的破坏分子。这就是“当家的”设什的情节。这一情节马上 得到了落实。一个姓斯达汉诺夫的矿工被找到了。他是从农村来的小伙子, 长着一张典型俄罗斯人的有魅力的脸。从未见过的纪录被安排出来了,矿上 的破坏分子被发现了。在这之后,全国掀起了一场“斯达汉诺夫式工作者” 运动。极高的生产定额用落后的设备创造出来了。工伤事故全都算到了破坏 分子头上。“斯达汉诺夫式工作者”的纪录是为了鞭策其余的人。从此时起, 他定期搞节日表演:斯达汉诺夫式工作者代表大会。
群众、集体无处不在。斯大林建立了一个集体国家。一切都是集体性的: 工作集体、家庭集体、住宅集体(绝大多数住宅都是合住户)、休假集体(星期日进行集体郊游)。集体节日也很多,例如矿工节、建筑工人节、冶金工 人节??各行各业部有自己的节日,这是为了让集体在这一无能够聚在一起 尽情地饮酒作乐。
他在全国各地开办了文化休息公园。在经过专门培训的群众性文娱活动 组织者的安排下,人们在这里还是集体性地一起消遣作乐。一切都是集体性 的??
在处于恐怖高潮的 1938 年,在莫斯科的中央文化休息公园举行了劳动集 体的游艺联欢活动,百万人幸福地、无忧无虑地尽情玩乐。
他有句话说对了。这句话被用在数以百万计的标语上:“生活变得更轻 松,生活变得更愉快。”
把公园变成集体娱乐中心后,他特别关心各公园的“直观宣传”工作。 这意味着,在所有的林荫小径处都要悬挂他和列宁的语录以及党的号召和宣 传口号。
树林中一定要安放被富农杀害的少先队员帕夫利克·莫罗佐夫和被托洛 茨基季诺维也夫分子杀害的谢尔盖·基洛夫的白色塑像。他们是斯大林的为 信仰而蒙难的新圣徒。在各公园的主要广场上必有列宁和斯大林的塑像。在 远处的林荫小径旁,有石膏制的男女体育爱好者塑像,其形象通常是胸脯宽 阔、乳房丰满、粗腿厚臀。像希特勒在德国那样,斯大林特别注意让这一代 人长得强壮。他吩咐在公园里开办靶场和建造跳伞塔。许多人都在公园里打 枪和跳伞。他已经在为实现伟大的梦想而培养新的一代。开代表大会和休假这种经常性的群众性活动,以及把个人溶入集体之中的做法,造就了最宝贵的东西——集体荣誉感。个人责任不存在了,只有集 体责任。“党是这样嘱咐的”,“国家是这样嘱咐的”。这种集体荣誉感帮助人们在极端残酷的恐怖日子里平静地享受了生活的乐趣。谁的个人良心若苏醒过来,他只有去痛苦了。著 名作家阿·盖达尔在 1938 年进了精神病院。他从那里给自己的朋友、作家鲁维姆·弗拉尔曼写了一封信:“有个念头令我不安——我撒谎太多了??有时候我己接近讲真话,有时候真话眼看就要脱口而出,但好像有个声音在 严厉地警告我:‘小心!别说!不然你会完蛋!’”盖达尔没有完蛋。他在精神病院得到了帮助。真话不再如此强烈地令他不安了。个人良心幸运地消失了。 不过,足球才是日间生活中人们最喜欢的事物,知识分子对它就更加喜爱。被恐惧所压制的愤怒情绪可以在足球场上通过叫喊和外露的激情发泄出来。在足球场可以忘掉进入潜意识中的恐惧。 全国足球生活中的主要竞争是在两个俱乐部之间进行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狄纳莫”俱乐部和工会的“斯巴达克”俱乐部。全体知识分子都是 “斯巴达克”的狂热球迷。这是不被禁止的一种反抗形式。
在这两队比赛的时候,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领导人总会出现在球场的政府 包厢内。最初是亚戈达来看球。亚戈达被枪毙后,身材矮小的叶若夫又出现 在这里。在叶若夫被枪毙后,出现在政府包厢里的是第三任内务人民委员贝 利亚。他们全都狂热地为“狄纳莫”队叫好,并且痛恨尼古拉·斯塔罗斯京——“斯巴达克”队的创建者和领队。 全国人民都知道斯塔罗斯京。大概除了斯大林和列宁外,这是知名度最高的姓了。斯塔罗斯京四兄弟是国内最著名的四个足球运动员。老大尼古拉在挂靴后创建了“斯巴达克”队。是他引发了“斯巴达克”与“狄纳莫”的 伟大对抗。他的三个名气很大的弟弟在“斯巴达克”队踢球。尼古拉在运动 战术方面具有无穷的想像力。
1936 年,照例要在红场举行体育大检阅。共青团领导人兼这一庆祝活动 的组织者亚历山大·科萨列夫想出个主意——检阅时直接在红场上表演足 球。这件事委托给“斯巴达克”俱乐部去办,“狄纳莫”的球迷对此极为嫉 妒??在检阅时,按照科萨列夫发出的信号,整个红场马上铺上了巨大的地 毯——形同一个绿茵球场。“斯巴达克”俱乐部的运动员跃上“球场”,开 始展示球艺。科萨列夫站在斯大林身旁,手中攥着一块白手绢。当时约定: 如果“当家的”对这个表演不感兴趣,科萨列夫就晃动手绢,表演马上停止。 “当家的”平时不喜欢足球,可这天他很喜欢。他的战友们在列宁墓的检阅 台上兴奋得发疯了——伏罗希洛夫又蹦又跳,满意地大喊大叫。而未安葬的列宁就躺在他们下面?? 不错,科萨列夫那天没晃动手绢,幸福的足球运动员明白了:“当家的”喜欢。他们错了。“当家的”只不过是让这些可怜的弱者最后再高兴一下。 科萨列夫、丘巴尔、波斯特舍夫和鲁祖塔克这些像孩子那样对球艺感到高兴 的人,都要随着老化的党一起消失斯大林利用了同胞们的这个愚蠢的爱好。 对全国来讲,1936 年最惊人的事件并不是审判。国人期待的是巴斯克人足球 运动员的到来。他又送给人民一个节日——请来了这些当时世界上最出色的 足球运动员。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亚戈达和叶若夫一手操办了此事。“斯巴 达克”没被选为西班牙人的对手,与巴斯克人赛球的是“狄纳莫”。内务人民委员部喜爱的球队两次被击败!
全国陷入一片悲哀。“当家的”非常生气,吩咐一定要赢。叶若夫这才 建议让“斯已达克”队上场。他明白,要是输给巴斯克人,这支球队就完了。 “斯巴达克”队当时正在莫斯科郊外训练,用林肯牌敞篷轿车隆重地把 该队接回莫斯科。但林肯牌轿车的车胎在半路上突然爆裂了。如果“斯巴达 克”队比赛迟到,内务人民委员部就要倒霉了。队员们还是及时赶到了体育 场,但那时裁判员已经入场了。运动员当着热心球迷的面直接在车上换了球 衣,然后就冲向了赛场。他们进行了殊死的战斗。对巴斯克人来说,这是一 场足球赛。对“斯巴达克”队来说,这是一场生死之战。比赛结束时记分牌 上显示的是难以置信的数字。“斯巴达克”队以 6∶2 击败了伟大的巴斯克人。 举国欢腾,人们在大街上相互亲吻。斯塔罗斯京成了全国崇拜的偶像。
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领导人则气得把牙咬得咯吱响。
1937 至 1939 年,“斯巴达克”队办到了不可能办到的事——赢得了世 界锦标赛和世界杯两项大奖。这太过分了。于是枪毙了叶若夫的贝利亚开始 狠抓“狄纳莫”队??
贝利亚年轻时当过足球运动员,甚至曾在格鲁吉亚的一支球队中效过 力。他也曾是一个狂热的球迷。
从这时起,斯塔罗斯京注定要遭殃。可是,斯塔罗斯京兄弟名气太大了, “当家的”也不允许搞他们。这件事拖到战争时期才发生,那时已顾不上足球了。
1942 年 5 月 20 日,斯塔罗斯京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醒来。有人手枪 顶着他的头喊道:“起来!”他被带出家门,推进一辆汽车,送到卢比扬卡 监狱。向他出示了已被枪毙的科萨列夫的供词。有人强迫科萨列夫承认,他准备在下一次体育大检阅时消灭党和政府领导人,为此组织了一个以尼古 拉·斯塔罗斯京为首的一批运动员组成的战斗小组。
当天夜里他的三个弟弟也被捕了。他们全被判了 10 年劳改,这在当时是 最轻的判决。
第十章 夜间生活
恐怖中的日常生活
从此时起,斯塔罗斯京过上了夜间生活。关于这种生活人们尽量不去说 它,甚至不去想它。午夜过后,这些黑色汽车便驶上莫斯科街头?? 夜间生活中发生的一切只属于夜间生活,它们是秘密。如果在合住的住宅里逮捕人,尽管有响动,邻居也绝不会走出房间,他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早晨排队上厕所或进盥洗室时,邻居的目光会回避夜间失踪者的家属,这些 家属也会尽力不让人看到那哭过的眼睛。此时他们就像患了鼠疫的人一样。 整套住宅里的人都在等。等的时间一般都不长,通常家属也很快就消失了, 住宅里又搬来新住户。他们同样每天早晨幸福地唱歌,排队上共用厕所。
在沿河街的政府大楼里,没有数家合住一套的住宅。在这儿宽敞的独家 住宅里住的是新贵——政府成员、老布尔什维克、高级军事首长、共产国际 的领导人以及斯大林自己的亲属——阿利卢耶娃一家和斯瓦尼泽一家。
现在,每天早晨富丽堂皇的住宅那高大的门上都会出现新的火漆封印。 大楼里的住户日渐稀少。这种紧张的夜间生活,贯穿 1937 年始终。检察官签发空白逮捕证,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侦查员可以把任何人的姓名填上去。于是监狱暴满,牢房不够 用。但是“当家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自 1937 年 7 月起,三人领导小组开始在内务人民委员部下属各大单位办公。三人领导小组的成员包括:当地内务 人民委员部的领导人、当地党的领导人、当地苏维埃政权领导人或检察长。 三人领导小组有权在不考虑诉讼程序准则的情况下作出死刑判决。被告 在他们判决时都不在场。三人领导小组审判 10 分钟后就执行枪决。对斯大林 的朋友叶努基泽的审判是最长的审判之一——用了 15 分钟,然后便处以极刑。可“当家的”仍然发电报加以催促:“按照规定,三人领导小组作出的判决是终审判决。斯大林。” 他一直在催促,催促抓紧时间??按照 1934 年 12 月 1 日的法律,判决立即加以执行。
党的自相残杀
三人领导小组工作得十分努力,可是在 1938——1939 年,他们却全都分 享了自己的牺牲品的命运。“赫鲁晓夫说:‘进入这些三人领导小组的人,都被枪毙了。’ “卡冈诺维奇说:‘没有全被枪毙。’ “赫鲁晓夫说:‘绝大多数人被枪毙了’”(摘自 1957 年中央全会速记记录)
因急于建立坚如磐石的社会,斯大林让自己的牺牲品进行自我服务—— 每个人先杀别人,然后自己被杀。亚戈达及其刽子手与赞成他们的党的活动 家鲁祖塔克、艾赫、丘巴尔、波斯特舍夫等人一起杀了不少人,后来便轮到 他们消失了。叶若夫上任了??叶若夫很快也被枪毙了。
数以千计的党的高级工作者加入了进行判决的三人领导小组和“特别会 议”,但是斯大林想让更多的人参加残杀行动。千百万人在无数的会议上欢迎关于枪毙人民公敌的报道,报纸每天都刊登劳动者呼吁用死刑来惩罚“托 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布哈林派杀人凶手”的信件。他在 1937 年又让数十万人 过上了夜间生活。此时对领导干部的逮捕令,要由他们的部门领导来签署。 真是历史的嘲弄。在 1937 年庆祝了全俄肃反委员会——夜间生活的开创者成立 20 周年。“当家的”把这一活动变成了全国性的庆典。诗人们讴歌了 人民对秘密警察的爱。赞美之词在整整一年内一直伴随着对庆祝活动的主人 公——亚戈达手下的老肃反工作者极为残酷的屠杀。每天夜里,内务人民委 员部所属的豪华楼房里都在进行大规模逮捕。夜间的门铃声会把主人吵醒, 然后便把昨日主宰人们命运的人押出家门。由于了解本机关这种可能发生的 事情,许多人根本不开门。夜间的门铃声响过以后,住宅内就会传来一声枪 响。高尔基的朋友、高尔基市内务人民委员部领导人、刑事犯劳动公团的创 建者波格列宾斯基就开枪自杀了。乌克兰著名的肃反工作者科泽尔斯基也步 他后尘而去。这个名单可以没完没了地写下去。
不过,也有逃离夜间生活的创新者。莫斯科的肃反工作者古罗夫从办公 室的窗口纵身而下。很快跳窗就变得时髦了。当来人抓那个曾残酷无情地折 磨加米涅夫的切尔托克时,他马上从 12 层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当他们掉在夜间的街道上时,会使路上稀少的行人大惊失色。他们像蟑 螂一样大批地死去。他们中的许多人都重复了自己上司的那句话:“毕竟还是有上帝的!”
夜间生活之星
然而,“当家的”不让叶若夫动亚戈达手下那些最能干的刽子手。但这 也只是暂时的。
按照他的命令,这些最能干的刽子手在消失前被派往各共和国工作了。肃反工作者贝尔曼(他的兄弟曾任劳改营管理总局局长)曾长期在德国工作, 按照共产国际下达的任务进行革命的准备工作。这个肃反工作者是个浪漫主 义者。他痛恨斯大林,喜爱布哈林,但是又从欧洲带回了败坏布哈林声誉的 材料。贝尔曼是为审判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做准备工作的侦查小组成员, 参与过留金案,毒打过留金。“当家的”在 1937 年初提升了他,派他去担任 白俄罗斯内务人民委员。由于看到日益临近的危险,贝尔曼便努力工作—— 镇压了 85000 名反对派分子及其亲属。但是,“过河拆桥”的时候终于到了: 有着无限权力、掌握着克里姆林宫审判秘密的贝尔曼也被送到了他曾工作过 的卢比扬卡监狱,这次他已是阶下囚了。他曾经特别尽心竭力地工作,消灭 了许多“右派”。像往常一样,“当家的”仍不失其幽默感——贝尔曼作为 内务人民委员部里的“右派阴谋组织”的参加者被枪毙了。他也明白了:真是有上帝! 另一颗夜间之星——斯大林的卫队长保克尔的末日也到了。 保克尔为加强卫队做了许多事。此时的卫队已像一支军队。通向近郊别墅的那条路由 3000 多名侦探和机动巡逻队守卫着。每当斯大林的汽车驶出克 里姆林宫时,整个 30 公里长的路线便仿佛进入战时状态。保克尔在汽车里坐 在斯大林身旁,随时准备用自己的胸膛去保护他。政治局根据保克尔的提议 作出决定:如果没有警卫伴随,“当家的”即使在克里姆林宫内也不能到处 走动。有什么办法呢,他总是绝对服从党的决定。但遗憾的是,奴才保克尔 属于老一辈肃反工作者。此外,狡猾的保克尔为全体政治局委员服务过,其中包括应该消失的政治局委员。他为他们提供汽车、狗、妻子穿的衣服和孩 子玩的玩具,并成了他们的朋友。这对他自己是个不幸。当胸前挂着列宁勋 章的保克尔还在乘“当家的”赠送的林肯牌小轿车兜风的时候,他的命运就 已经决定了。他在自己的朋友们——捷尔任斯基时代很有影响的肃反工作者 们之后,也在夜间生活中消失了,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当家的”谁也没忘。就连已离开机关的红色恐怖传奇人物、著名的拉 脱维亚族枪手、列宁的忠诚卫士彼得斯和拉齐斯也要被枪毙。
尼古拉·克雷连科在夜间离去了。他是布尔什维克的第一个总司令,后来又当上了令人恐惧的检察长,把大批贵族、社会革命党人和布尔什维克送上了刑场。克雷连科先是丢掉了司法人民委员的职务,但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当家的”为了挽救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许多老朋友的忠诚检察长的性命做过努力。善良的约瑟夫给胆战心惊地住在别墅的克雷连科打过电话,说了些安慰话。
幸福的克雷连科开始安心睡觉了。在一个宁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