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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的眉头猛地皱起,从张之洞口中得到的情况和陆笙的预想有着很大的出入,这让陆笙不禁怀疑起之前的推测。
难道,张之洞真的就是幽灵庄主?
“官粮盗卖一案的前前后后,你给我说起清楚。”
“是!是!这事的起因要从今年五月说起,今年五月,食为天粮行的东家齐事成突然找到我,和我说他有一个买家,需要收购大量的粮食,如果这单生意能成我们可以大赚五百万两白银。
财帛动人心啊,所以我就被说动了。之后我找了城防军的肖延年,由他引荐,而后我化名幽灵庄主,威逼利诱之下与七府的粮道官达成了协议偷偷转卖楚州粮仓中的官粮赚钱。”
“食为天齐事成为何会找到你?”
“南明剑派与齐事成的合作已经持续十年了,以前帮他们护送商队的人都是我派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齐事成找到了买家,所需要大量的粮食,而齐事成没有这么多货所以和你密谋盗卖官粮发财是么?”
“是!”
“你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还有,据粮道官吏交代,幽灵庄主可是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才被迫配合的。你一介江湖人士,怎么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那群贪得无厌之辈是为了推卸罪名才这么说的,我是从肖延年手里得到了一些他们这些年盗卖官粮的行为,但并没有证据。
当时我暗中找到他们的时候,您当时没看到他们那贪婪的样子,我们根本就是一拍即合。而且盗卖的官粮银子,多数都是落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做的是无本买卖,官粮是公家的,他们直接就以市场价七成的价格卖了。我们只不过分了其中三成的利而已。”
“那么齐事成后来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做这种事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连粮道的官员都不知道买主是谁,我们是谁,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但是我们没想到齐事成竟然背后使诈偷偷记了账本。
记了账本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一个飞贼给偷了甚至还落到了玄天府的手中。既然齐事成不仁,那么别怪我们不义了,所以我和肖延年联手趁齐事成秋收前将掌柜们都聚拢起来,我和肖延年联手将他们全宰了。”
“心够黑啊!那么就是说你杀皓月也是为了灭口?”
“要不是那个飞贼,这件事也会神不知鬼不觉,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那么后来蝗灾是怎么回事?”
“蝗灾?”张之洞茫然的看着陆笙,“要早知道会爆发蝗灾,我也不敢动官粮的主意。原本楚州并不缺粮,虽然被盗卖了这么多,但粮道官吏也有办法。
只要每年收粮的时候在称上动点手脚,不出五年就能把亏空补齐。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会爆发蝗灾。”
陆笙的眼睛一直犀利的盯着张之洞的眼眸,张之洞的眼眸中充满了惶恐。就像一个装着铮铮铁骨,却被狠狠的敲碎了骨头之后彻底暴露软弱的崩溃者一般。
按理说张之洞此刻的话不该是撒谎,而解释的也都合情合理。但是,这却和陆笙推测的出入太大。
一群贪官污吏,一个武林的伪君子,一个城防军的高级将领。这么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竟然做出了这么漂亮的活?
而更让陆笙难以确信的是,张之洞所供出的内容没有相应的证据作为佐证。贪官污吏已经被毒杀灭口了,肖延年也已经服毒自尽了。就算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们身上陆笙也无可反驳。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又出事了
“既然蝗灾与你无关,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提前订购这么大批量的粮食?你口中的这个烈狮是什么人?”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钱,而且是大量的金子。捞这种偏门的,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那个飞贼就是偷了不该偷的东西,齐事成就是留了不该留的证据。”
“你在骗鬼呢?你以为你说的我会相信?”陆笙一把揪住张之洞的头发将他脑袋扯了起来,“看来不上刑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不要……不要……别上刑……我认,我都认,只要你们想让我认的我都认,我愿意签字画押。别问我我不知道的……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说的也都是实话。”
“就凭你,能让肖延年自杀保你?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分量想的太重了?”
“肖延年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要说他会为了保我自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肖延年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钱才和我同谋的。他……他……”
“他什么?”
“他可能和四大独立城有关系。陆大人,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您树敌太多了……只要能给你使绊子落井下石的,很多人后巴不得去做。
肖延年这人很贪,但同时又很讲义气。我和他认识很久交往不深,但我有一次听说过他有一个恩公。但具体是谁我没问……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盗卖官银的赃款去了哪里?”
“我,肖延年,齐事成就赚了那三成的差价,共计五百万两,约定好我们三人平分。后来因为齐事成不厚道,我和肖延年平分了他的那一部分。”
陆笙回头对着记录审讯经过的弟兄问道,“都记下了么?”
“记下了。”
“让他画押!”而后转过身,冷冷的盯着张之洞的眼睛,“我现在就去核实你说的话,如果让我知道你满口胡言……别怪我们好好伺候你,到时候,就算你求饶愿意说实话,也得等挨过一轮之后再说了。”
“明白,明白!”
“押回去!”
在玄天卫推搡的将张之洞押走的时候,陆笙转身离开了牢房。
此刻已经过了午时,陆笙换下官服回到玉竹山庄。
张之洞交代的人物中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烈狮,甚至可以说烈狮主导了这一系列事件。如果不是烈狮有这么大的需求,张之洞口中的三人就不会打起官粮的主意。
而此人需要这么大批量的粮食,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就是楚州三大粮商能调集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过是这个数量。
他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第四大粮商么?显然不可能。有钱,神秘,又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让陆笙很容易的将此人和这次的蝗灾联系到了一起。
上次从风无雪口中得知,对方可能是魔宗,而作为曾经的圣地之一,依旧是不可知之地其实力的可怕让陆笙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陆笙想着这些,轻轻的抽出深渊剑,拿出丝帕小心的擦拭着光华的剑身。寒光凛冽的深渊,透着浓浓的杀意。”
“玉竹,是你回来了么?”
“嗯!”陆笙应道,房门被步非烟轻轻的推开。
“要出门?”
“是啊!”
“我陪你去!”步非烟淡然的说道。
真正的知音不需要问,不需要说。以步非烟对陆笙的了解,陆笙这一次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一个前途未知的地方。
否则,陆笙不会这么郑重的擦剑,也不会露出这么浓烈的杀意。
以陆笙现在的剑道修为,突破道境根本就是随时随地。要不是为了让自己的根基更加扎实,在得到圣灵剑法的时候陆笙就该突破了。
如果遇到强敌,陆笙可以直接使出道境的实力。但是,陆笙在认真的拭剑!
陆笙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杀气顿时收起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好!”
莫山谷,山谷内部和山谷外部仿佛分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山谷外面疾风凛冽,山谷之内却仿佛时间定格一般寂静无声。
陆笙和步非烟抵达的时候,没想到早已有了人比他们更先一步的抵达。
六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僧侣静静的站在山谷之中,这些僧人和陆笙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他们脖子上挂的佛珠无比硕大,一颗颗就好比婴儿的拳头一般。
在僧侣的身前,陆笙看到了一个熟人。风无雪,沐浴着朦胧的豪光缓缓的走来,随着靠近,身上的豪光渐渐的消退最终消失不见。
“陆大人,步仙子,你们竟然能这么快找到这里……”风无雪的语气表情,似乎比陆笙看到他们更加的意外诧异。
“风姑娘为何在此?此处有何不同寻常之处么?”
“我们怀疑此处是魔宗的一个分舵所在,故而与护法金刚前来探查。但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魔宗已经撤离了,可能看到楚州并没有如他们计划的那帮混乱没有了可乘之机,故而离开吧。陆大人来也是因为找到了魔宗的踪迹么?”
“那倒不是,不过与在下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请恕在下不便告知!我们可否进去看看?”
“当然可以,我们还希望陆大人能够发现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呢。”
山谷内部,硕大的一片区域尽是狼藉,但依旧还能看到以前繁荣的一面。联排的房屋已经被付之一炬只剩下满地的焦土,残留的断墙之上还散发着一丝刺鼻的味道。
被烧成这样,残留线索恐怕不多了。而且以现场的破坏程度来看,对方离开的很从容不迫应该走了好几天了。
陆笙踩着灰烬,顿时脸色一变。脚下的灰烬有些高了。能形成如此厚的灰烬,在没被燃烧之前这里应该被堆了厚厚的东西。小心的蹲下剥开,顿时,陆笙的眼中迸射出愤怒的杀意。
灰烬之中,残留着一些小麦残骸,有些灰烬还能看出之前的模样。
这群混蛋,竟然把盗卖的粮食付之一炬。自己留之无用竟然不顾百姓辛勤汗水而将他们烧成灰烬!这么多粮食啊……足足三千万石啊!
足以支撑百万大军一年口粮,一场国战所消耗的也不过如此……他们竟然敢……
“陆大人,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风无雪好奇的走过来。
“没什么,全部都烧成灰烬了,应该也不会留下线索。就算有,也已经没有了。魔宗是么?竟敢在楚州犯下如此罪孽,大禹皇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魔宗每次出现,哪一次不是罪孽深重。而哪一次不是被当朝者九天十地的追杀?”
“啾——”
突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白光悬在空中,仿佛彗星一般炫目。星辰在空中定格了许久才一闪一闪的消失不见。
“不好!”陆笙身形一颤,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人已消失不见。
玄天府监押地牢,陆笙脸色阴沉的大步踏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监牢的守卫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看陆笙的眼睛。这么重要的证人,在守卫森严的玄天府监牢被人成功的暗杀掉。
这事要传出去,玄天府颜面何存?但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就在陆笙离开不到两个时辰之中,关押张之洞的监牢突然间着火。等到玄天卫拉开牢门浇灭大火的时候,张之洞已经被烧死了。
“啪!啪!啪!”清脆激烈的耳光声传来,冯建阴沉着脸色不断的挥舞着巴掌。雪白的手套上,沾上了点点梅花。
眼前的两个,是冯建最信任的手下,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因为张之洞的重要,冯建让自己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亲自看管。
冯建无法向陆笙交代,甚至他无法向自己交代。耳光清脆,两人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污,甚至陆笙已经无法辨认出他们原来的容貌。
“啪啪啪!”
“够了!停手吧!”
“啪啪啪……”
“冯建,本官让你住手!”
冯建的手,停在了空中。这是陆笙第一次在亲信手下面前用本官这个自称。
冯建突然转身,跪倒在陆笙面前,带血的巴掌,不断的往自己的脸上两面开弓。
“啪啪啪……”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冯建的手,冯建抬起头,看到了陆笙冰冷的眼眸。这一刻,冯建的鼻子好酸,两行眼泪,沿着眼角落下。
自从跟了陆笙,冯建从来没有出过错,哪怕一点点的小错都没有出过。他严苛的要求自己,也严苛的要求下属。正因为他的严苛,所以陆笙才会把最重要的证人交给他看押。
可是……
冯建愤怒的不仅仅是因为张之洞被灭口,真正愤怒的,是错误出在自己这里。而且还是这么重大的错误。
从今往后,让陆笙再怎么相信自己,再怎么对自己放心?这是冯建,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如果你打死自己能够让张之洞死而复生,那么你就在这里把自己扇死!”
陆笙松开冯建的手,大步来到关押张之洞的牢门前。整个老房的地面成大规模半点状的焦黑痕迹,一团烧了一半被打湿到稻草,还有仿佛要跑到牢门前却半道被烧死的张之洞尸体。
“事发的时候,谁在?”
“我……我们在!”对面墙壁的角落,五个玄天卫笔直笔直的跪成一排。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关键的信
“在张之洞被关押进来之后,有谁来过么?”
“没有!”
“那么,你们之中有谁脱离过视线么?或者说,有谁做出异常举动么?”
五个玄天卫的脸色猛的一白,陆笙这话已经赤裸裸的告诉他们,陆笙在怀疑有内鬼。
但是,五人回想起张之洞被关押进来之后的每一个细节。最后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印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见鬼了?张之洞被压进来才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没人送吃没人送喝,自己这些弟兄就在站在这里连个哈气都没打。
好好地,怎么就突然间着火了,而且那么突然?
“没有人来,没有人靠近,甚至你们中也没有人离开视线?然后证人就在你们的眼前,被人灭口了?你们想告诉我,是鬼来杀了人么?”蜘蛛咆哮的抓着一人的衣领喝道。
“蜘蛛,放开他。”陆笙冰冷的声音响起,“我相信玄天府的弟兄,对方灭口的手法看来很高明。突然间着火?你告诉我,火是从张之洞的身上烧起来的,还是突然间整个牢房都是火还是蔓延开来的?”
“是从张之洞的身上烧起来的,但烧起来之后很快蔓延开来,等我们拿到水回来的时候,张之洞已经被烧死了。”
“他临死前有没有说出凶手?”
“他那时候只有惨叫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这一点陆笙倒是可以理解,烧死应该是众多死法之中最痛苦的,灼烧的疼痛远远比用刀割的强烈的多。张之洞身上着火,大脑根本不会给他机会理智思考。
陆笙眉头紧皱,似乎想到了什么来到不远处关押人的牢房之中。
发生了这样的事,整个关押所的犯人都非常老实,一个个缩在墙角颤颤巍巍。陆笙的眼睛扫过,最终定格在地面上斑驳的石灰粉之上。
因为常年阴暗潮湿,所以牢房之中都要撒上一层石灰粉防潮。而张之洞牢房之中斑驳的烧灼痕迹,和这个牢房中斑驳石灰很像。
“在张之洞被关进来之前有谁进过这个牢房?”
“有!”顿时,看守的玄天卫几乎不约而同的说道,“董老头,他是关押所的杂役,早年间打战受了伤,伤了一只手瘸了一条腿。没办法干活所以安排在官府部门做杂役。
在张之洞关进了之前,董老头进去收拾了一下草垛,还重新撒上了石灰粉……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个董老头有问题?”
“恐怕,他洒下的不是石灰粉而是磷粉。快,去把董老头拿下。”
玄天卫立刻动身,但当他们踹开董老头房门的时候,董老头已经饮剑自裁了。
陆笙阴沉的看着董老头的房间,家里面穷徒四壁,就连吃饭的桌子都是摇摇欲坠仿佛用力一碰就会散架的一般。
玄天卫立刻搜索了一番,果然从一个铁桶里面发现了残留的磷粉。而董老头家里没有一点多余的财物,甚至连一枚铜板都没有找到。
“董老头很穷苦,虽然每个月的工钱从不拖欠,但像这种杂役,一个月顶多能领到五百文。一年下来,最多三两银子。
因为留在关押所,可以免费吃饭,所以董老头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每次回家都是把省下来的工钱给他婆娘。
董老头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为人老实本分。所以我们谁也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想不到,他竟然被幕后黑手给收买了。”
“如果因为钱财而被收买……董老头会如此清贫么?如以利诱,必有余财。能让一个如此贫苦,而且公认的老实人为他舍命……必定是为报恩。
看来我之前的直觉是对的,那个人还是隐藏在官场之中。蜘蛛,上次我让你排查楚州官员为何到现在没有结果?”
“大人恕罪,我们排查了所有楚州的官员,分析之后如果是纯粹一人掌控,没有同流合污或者合谋的情况下能够掌控这么大规模粮食盗卖的只有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都不可能。”
“哪三个?”
“楚州太守贺行之,楚州玄天府总镇陆笙,还有楚州道台吕向阳。但是,太守贺行之本身出自名门望族,他家根本不差钱。而且他的精力全部都放在楚州新政之上,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会做。
大人被排除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