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人性扭曲
“照陆大人的说法,这背后的势力怕是深不可测啊,他们意在毁我神州,断我国祚!此事确实应该由皇上亲自处置。那么官粮盗卖一案呢?”
“官粮盗卖一案,应该是我们内部官吏与不法粮商精心合谋所为。贺太守,还记得当初粮道的贪官污吏一日之间被人毒杀之事么?”
“这岂能不记得,每每想起此事,本官都是捶胸顿足。他竟然趁楚州大乱之时,我们无暇他顾之时指使狱厨下毒,不仅仅毒杀了粮道贪官污吏,更是毒杀了狱中七十多名狱卒,实为丧尽天良。”
“此案发生之后,我就怀疑在我楚州官吏之中尚有未落孽。此人隐藏极深,无人知道其身份。就连粮道上下官吏,都只是知道了他叫幽灵庄主的身份。
从肖延年之死之后,盗卖官粮一案的线索就几乎断绝,给我们破获此案带来不小的难度。不过好在人间有正道,天意不会助纣为虐。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时,当初侥幸活得性命的一个小女孩清醒了过来。我们从杀害皓月身上的剑伤入手,终于破获了对方的武功。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了南明剑派的掌门张之洞。
随后,我们立刻将张之洞缉拿审问,得知张之洞正是官粮盗卖一案中的主谋之一。但可惜,张之洞尚未来得及交代,他再一次被人灭口了。”
“又一次?”贺行之端起的茶杯停了下来,“这种事,怎么会发生第二次?”
“因为这个隐藏在官场之中的黑手,其布局及其庞大。不仅仅对官场如臂挥指,就连收押所的一个小小杂役都愿意为他舍命。此人之谋算,令人发指。
因此我就断定,此人不仅仅是位高权重,而且还是德高望重。”
陆笙说这话,贺行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在楚州,能称得上位高权重的有几个?而在位高权重这个称谓上再加上德高望重。贺行之不得不想到自己
看着陆笙闪烁的眼眸,贺行之轻轻的放下茶杯,“陆大人怀疑老夫?”
“不敢!怀疑,总是需要证据的。而我手中却没有半点证据,无论怀疑谁没有证据就做不得数。
但在这时,我们查抄南明剑派那里又有了收获。从南明剑派手中,我们查抄了大量的脏银,而同时,我们还发现了一封异常的信。
写信之人是要约张之洞一会,写信的时间是今年的五月,信件的落款,是一个叫哲的人。
写信的时间刚巧在盗卖官粮之前,这个时间点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这次会面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谋划怎么盗卖官银?
以此作为线索,玄天府立刻调查这个写信之人是何人?后来查出,这个哲,应该是江哲。江哲,是张之洞的师兄,当年不仅仅武功卓越而且还饱读诗书。”
“陆大人的意思是,这个江哲就是隐藏在我楚州官场中的黑手?”
“不错!因为在二十五年前,江哲就传出与师门不和叛出师门,之后是生是死再无音讯。以此作为线索,我们兵分两路查了江湖和官场。
在楚州大小官员之中,楚州籍的官员共有十七个,而在二十五年后推十年间出仕的官员,楚州有八个。其中,多数都是七品八品官吏,位居高位的却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贺行之的脸色猛地一变,瞬间转过头惊诧的看着吕向阳。
吕向阳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讽刺的微笑,贺行之眼眸精芒闪动,最终摇了摇头,“不可能”
“我是成华二十一年科举进士,现在也是位居楚州道台高位。陆大人说的两点,倒是和本官很像啊陆大人莫非在说,那个盗卖官粮的幕后黑手,是本官么?”吕向阳轻轻的放下笔,淡淡的问道。
“陆大人,你刚才可是自己都说了,任何怀疑,都是要有证据衬托的,没有证据可千万不能乱说。
而且吕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清廉如水有口皆碑,要说他有什么缺点,大家还能说出一二三,但要说他盗卖官粮贪污受贿?你问问楚州有谁信?”
“太守大人不信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不信。不过很不巧,我们在南湖府找到了江哲的下落”
“哦?这么说那个江哲已经落”贺行之松了一口气问道。
陆笙摇了摇头,“二十五年前,江哲叛出师门坠入江中。也许是他命不该绝,那天连夜暴雨,江水暴涨,他随着江流到了南湖府的江岸边,被江边的百姓救下。
而江哲,也成功的在那里住了下来。没过上两年,江哲就带着当年救下他的一家人离开了,二十多年从未回去过。
二十年了,见过江哲的人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已经记不住了。只知道村里曾经有一个江哲但他是谁,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
但真是造化弄人,就在那个村子里,我找到了一个奇人。此人端是奇异,一个年过九十岁,做了一辈子媒婆的老婆婆”
陆笙说到这里,眼神看向吕向阳。而听到陆笙话的吕向阳,脸色却猛然间的变了。阴沉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不信还有深深的惋惜。
“一个年过九十的老婆婆?有何奇异之处?”贺行之倒是被陆笙的话吸引了,连忙好奇的问道。
“这个老婆婆年纪越大脑袋反而越是清醒,她不仅仅记得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还记得很多事情。
当年江哲被捞起来她都历历在目,后来江哲娶了成家的闺女也是她做的媒。所以,如果吕大人就是江哲,想来应该瞒不过去的吧?吕大人,要我继续说么?”
贺行之们的一怔,僵硬的转过头,满脸错愕的看着吕向阳,“这不可能!陆大人,你搞错了吧?怎么又是吕大人了?你刚才不是说幕后黑手就是江哲么?”
“江哲就是吕向阳,吕向阳就是江哲!”陆笙凝重的站起身,一身气势喷涌而出。
“这怎么会?吕大人是京城人士啊他怎么可能是江哲”
“籍贯是可以改的,要改头换面换一个籍贯轻而易举。但是,这张脸却是不能改的。就算吕大人不承认,说九十岁的老婆婆不能做呈堂证供,那么吕夫人呢?
吕夫人自幼长在南湖府,想来还有很多童年故知,应该有不少人能认出吕夫人的。而且,吕大人,你这三年丁忧也并不是在京城,你一直在楚州,这三年,你一直住在成家祖坟之中。
三年前去世的也不是你的老母,而是你的岳母,你给你的岳母盖了一座巨大的幽灵山庄。你,就是幽灵庄主。”
陆笙的话,仿佛一道响雷砸在贺行之的头顶之上,看着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吕向阳,贺行之不敢相信。
方才还想着要举荐吕向阳继任楚州太守,可是怎么就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呢?
“那么陆大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我藏的那些私房钱了?”
吕向阳缓缓的坐直身体,默默的抬起头平视着陆笙。而吕向阳这么开口说话,也瞬间击溃了贺行之所有为其开脱的言辞。
“你是指那一千二百块金砖么?”
“果然”吕向阳轻笑一声。
“耀之?真的是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傻?放着大好的前途你为何要做这等事?”
“为何?财帛动人心嘛”吕向阳笑了,笑的跟阳光下的少年一般坦然。
但凡贪官污吏,皆是因为财帛动人心。钱啊,这可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磨推鬼阿。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为了钱,有什么为何?
但是,财帛动人心这个理由却在吕向阳面前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果是因为在这十多年间吕向阳渐渐的堕落,慢慢的被腐蚀还好。
但是,吕向阳的生活一成不变啊。他的日子依旧清贫,他从不享受,从不好女色他要钱何用?
他没有子女,没有亲人,只有和自己的妻子相依为命。他应该无欲无求,他图什么?
突然间就变贪了?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如此惊天大案?
别说贺行之不信,就是陆笙也不信。
“我想,吕大人是看不过楚州的新政吧?”陆笙轻声一叹。
“恰恰相反!”吕向阳诡异一笑,“贺太守和陆大人的新政在下推崇备至,甚至你们的新政每一步举措,我都记录下来反复推敲。
你们的新政,就像是一面镜子,将我一生引以为傲的新政照的丑陋不堪让我无法直视。
幼年时,我曾想仗剑天涯。我以为这个世界是充满阳光的,江湖是绚丽动人的。可是我没想到,在我心中我视之如父的师傅,用剑告诉我,这个江湖是黑的。
我从未想过要争夺过掌门之位,师傅愿意将掌门传授给谁就是谁。但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的名气太大光芒太盛我就该死?我的死,就是为了给师弟铺平道路么?
那一夜,我重伤,坠入江中。一身武功,废了九成。
江湖离我渐去渐远,我还有庙堂可去。我发奋读书,废寝忘食。两年之后,我一举高中风光得意。
但为什么,官场也是黑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朝堂上下,地方左右,何人尽责职守?都是在捞钱,捞钱,捞钱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悲之人可恨之处
吕向阳仿佛发了疯一般的仰天大笑。
“我要做实事,上官对我说你这是无事生非,我举报贪官污吏,上官和我说水至清则无鱼。我要为百姓请命,上官呵斥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要一展抱负真的很难,不仅仅要当心面前敌人,还要当心背后的冷箭。官做的越来越大,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但我依旧骄傲着,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举目皆敌又如何?我完成了六次新政。试问古往今来朝堂上下,何人如我这般?
就连文正韩公,当年也才成功推行了三次新政而已。我吕向阳,成功推行了六次新政,何人可为大禹第一干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有楚州新政?你知不知道,楚州新政,让我吕向阳颜面无存啊……和楚州新政一比,我那六次新政是什么?笑掉牙的胡闹么?
还有你贺大人……方才你这么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差点把下官我打动了呢……我差点真的信了你要举荐我做楚州太守。但是,我心里知道,一州太守,这辈子都不可能留给我这样的人。
我没你这么好的命,也没陆大人这么硬的后台。我吕向阳,不过是一介草芥而已。
你们连推行楚州新政都要故意避开我,我算什么?岂敢痴心妄想?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已经认命了。不错,官粮盗卖一案就是我主使的。其目的嘛,自然是拉贺行之下马,顺带也错错你陆笙的风头。
在这个紧要关头贺行之被朝廷罢免,突如其来之下这太守的位置还真的有可能落在我的头上。
但是,我却真的没有想到楚州会出现蝗灾。也根本没想到,那个烈狮竟然是有这等手段。
陆大人,案子到现在已经破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盗卖官粮的钱财你也都已经找到了。可惜,第一次有这么多钱,我却还没来得及花……惜哉!惜哉!”
“你!”贺行之气的顿时弹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面前一脸坦然毫无悔意的吕向阳,“到了现在,你竟然没有半点反悔?看来我对你的改观真的是大错特错。”
“哈哈哈……改观?你们何曾对我改观?我在你们眼里,不就是一个胡作非为不遵从官场规矩的人么?如果贪污受贿不思进取尸位素餐就是官场规矩,那我就做这个胡作非为又何妨?”
“住口!到了现在你还没有丝毫察觉,到现在还以为众人皆是蠢货唯你是智者么?你真当没人要拉你一把,你真当以为没人在后面为你保驾护航?
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官场上下得罪个遍,要不是内阁中枢一直护着你,你能一步步的走到从二品官衔么?
你和中枢内阁非亲非故,他们为什么要护着你?因为你为官清廉,因为你不像那些尸位素餐之辈那般不思进取,因为你想做实事敢做事。
但是知道为什么,内阁中枢不愿意过快的提拔你,甚至一次次的对你发来呵斥令么?你引以为傲的新政的确有了成效,的确也让当地有所改善。
但是你这人行事太过急躁,也太过刚愎自用,只要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你就不顾他人的意见不顾现实的情况强行推行。
受你新政之益者有之,受你新政之苦者也不少。这些人,可都是你治下百姓。你为了新政快速推行,不顾百姓死活。你知不知道,告你御状的百姓多年来都不绝。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针对你,你心底可曾真的记得爱民如子这四个字?这十年来,原本以为你已经消磨了锐气不再那么刚愎自用,却不想,你竟然更加的丧心病狂。
你在盗卖官粮之时,难道只想着将老夫拉下马么?你就没想过,那三千万石粮食,是百姓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从田里刨出来的?”
贺行之的话,仿佛一记重锤敲打在吕向阳的心口,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久久无法吐出。
陆笙看着憋得铁青的吕向阳,眼神中即是不屑又是怜悯。这是一个典型的自我之人,只要自己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眼睛只盯着自己能看到的,却从来不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想此刻的吕道台应该对这首诗深有感触吧。百姓太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一场蝗灾,几乎让天下粮仓万劫不复。
每一粒粮食,都包含着百姓一年的艰辛血汗。为官者,在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时候,本应该将百姓放在第一位。你不顾百姓死活,肆意妄为,就算你的阴谋得逞,楚州新政落在你的手上,你留下的身后名也只能是……酷吏!”
陆笙的话,仿佛最后的一根稻草压断呢吕向阳不堪承受的脊梁。
“噗——”
一口鲜血喷出,吕向阳踉跄的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颤抖的手指,指着陆笙渐渐靠近的身影。
“别过来……我没错……是你们错了……我没错……没错……呵呵呵……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
陆笙一把拎着吕向阳的领子,“贺太守,这件事我向皇上汇报吧,楚州余下的事你要辛苦些了。”
“真想不到,盗卖官粮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他……哎!陆大人辛苦了。”
“应该的。”
楚州道台吕向阳,勾结谋逆之徒盗卖官粮三千万石!此消息一出顿时在楚州掀起滔天巨浪。无论是各级官吏还是平民百姓,在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清官表率的吕向阳竟然是个贪官?这怎么可能?但这消息在得到玄天府承认之后,百姓也终于不得不信。
玄天府办案的规则就是公平公开,这也是为什么百姓这么坚定的相信玄天府的原因。从不隐瞒,从不躲避质疑。
既然玄天府都说了此事千真万确证据确凿,那么吕向阳就真的是个贪官污吏。
但是,楚州遭遇百年未有的蝗灾,在三千万石粮食被盗卖的情况下还能让楚州挺过来?就连百姓自己都觉得,能活着真特么是个奇迹。
由此,百姓们口口相传对官府更加的感恩戴德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更加明白,少了三千万石都没让他们饿死,官府为了救活他们付出了多少投入了多少。
他们现在吃的粮,可都是从官府的粮仓里面抠出来的,没有一粒米是从各大粮商那里买来的。
官府的口碑,经过这些天的发酵突然爆棚了起来。以前还只是东临府和安庆府等地的百姓对太守府感恩戴德,那是因为太守府的新政让他们脱贫致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而现在,太守府不仅在大灾面前成功的救回了他们的命,更是在缺少粮食的情况下都没能让一个人饿死。如此好太守,如何能不让百姓爱戴。
一首悯农横空出世,一瞬间引起了整个楚州百姓的共鸣。无论是书生学子,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是商贾豪绅,还是官吏杂役,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诵读着。
诗句朴实无华,但却字字戳痛人心。寥寥二十字,确是楚州百姓的一生写照。
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只有在食不饱的时候才能明白粮食来之不易。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察觉,原来玄天府的陆大人,不仅仅是一介武夫,他还是正儿八经的文曲星下凡?
在楚州士林,陆笙的名望直冲天际,甚至不少儒士将陆笙的此诗奉上神坛。八卦之风,如飓风一般席卷楚州。
“陆大人不仅仅写出了悯农这一绝诗,我听闻在三年前的苏州,陆大人未入仕之前曾拒绝当地县令给他改建房屋之事。
当时陆大人曾经以自己的茅屋做了一篇陋室铭,此文一出,顿时席卷吴泽两地,被士林奉为无可超越之经典。将视名利如粪土,超然于红尘之外情操道尽。
如今,陆大人再出一诗,怜我楚州百姓之疾苦,从今往后,我看谁还敢浪费一点粮食,我必揍他个枉为人!”
“不错,我提议这首悯农为我楚州楚诗,为我楚州之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