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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凶犯已经抓到,秋后问斩,你还要查案?”钱知府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是,此案已结全城皆知。但是凶犯之父李宁今日一早给提刑司递来状纸,要下官重查此案。李宁爱子心切,就算儿子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他也想知道李厢为何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所以”
在知府大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陆笙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压力的。毕竟身为一府一把手,这点官威还是有的。
好在陆笙前世和官员打交道多了,对这点倒是有不小的免疫力,所以脸上依旧一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钱知府盯了陆笙许久,就是一旁的陆狸都感觉到有些窒息。突然,钱知府展颜一笑,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消。
“不愧是年轻人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做,也敢冒犯上官。”
“下官不敢!”陆笙连忙躬身说到。
“本官并不是责备你,相反,你敢来我面前说要重查此案,本官很欣赏你。每隔三年,朝廷总会多出一批新晋进士,有老有少。但真正想做事,敢做事的却是不多。
一个个想着升官往上爬,曲意逢迎,巴结上官无所不用其极。本官对此,深恶痛绝。
我看过你的文章,春奎作答的答卷前几天也被放在本官的案前。文章老陈,中规中矩,少有年轻人的锐气。现在看来,看人还是不能仅凭一纸文章啊。”
“大人过誉,下官惶恐。”
“你既然已经接了状纸,本官准你重查此案。但是,本官自问断案无误,人证物证具在,证据确凿。”
“那,李厢可有认罪伏法?”
“哼,试问世上哪个恶人会承认自己罪大恶极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等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
来人,传成捕头过来!”
钱知府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示意陆笙坐下说话。接下来,钱知府算是上级领导对下级官员的一次非正式谈话。
问了一些生活上的情况,又问了一些陆笙对治理的看法。都是一些浅显的问题,说到深处,钱知府也立刻打断。
没有一会儿,一身劲装的成捕头大步跑来。
捕快的服饰和陆笙提刑司的样式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捕快的是黑色,而提刑司的是红色。
陆笙是提刑司主司,算是文官。但提刑司又是属于刑侦部门,所以官服介于文武之间。既有文官的气度儒雅,又有武官的精简干练。
腰间佩剑,非但没有妨碍倒更显得威风凛凛。
不得不说,大禹皇朝的官服设计很潮流,也很用心。
“属下参见知府大人!”
“成捕头,这位是新上任的提刑司主司,此次前来欲重查何府灭门一案。你将何府一案的卷宗资料皆转交给他,且需配合陆大人查案。一些小事,无需请示与我。”
“重查何府一案?”成捕头的反应和钱知府的一模一样,“此案还有什么好查的?”
“成捕头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质疑府衙的断案。只是罪犯之父请提刑司查案,你也应该知道,提刑司快揭不开锅了。
而且,凶手李厢我也认识,以为对他的了解,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确实匪夷所思。他父亲不理解也情有可原。”
“有何不能理解的?李厢幼时被恶犬咬过,那天夜里,狂犬症发作,人变得疯魔了什么事做不出来?毒杀岳父家满门,将未婚妻撕咬致死,这等事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成捕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掩盖音量,所以钱知府和陆笙都听得真真切切。
陆笙也记起来了,大概在十几年前,李厢确实被恶犬咬伤过。这件事后来闹的很大,李员外大怒,发出悬赏令要缉拿咬伤爱子的恶犬。赏银一百两。
最后恶犬找没找到陆笙不知道,但全城的狗都被杀的差不多了却是事实。杀狗,成了苏州府百姓发家致富的捷径。反正很多人排着队提着狗去李府领赏钱。罪过,罪过。
“狂犬症?”陆笙微微一愣,“李厢还活着么?”
“陆大人何意?尚未到秋后问斩,李厢自然还活着。”
“但是成捕头,你难道不知道狂犬症一旦发作,病人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死亡,如果李厢还活着,那就说明他并无狂犬症。”
“这我倒真的不知。不过,就算不是狂犬症,当时是我带人去了何府抓人,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好了,成捕头,本官让你配合陆大人就配合,别那么多怨言。毕竟是一条人命,该慎重还是要慎重。万一冤枉了好人,还让真凶逍遥法外就不好了。
本官公务繁忙,先去忙了。”
“下官恭送知府大人。”
“属下恭送大人。”
直到钱知府背影消失,陆笙才支起身子,而成捕头的脸上还是满脸的不快。不过钱知府有令,成捕头也不再有其他怨言,对着陆笙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大人,请随我来。”
陆笙对着陆狸招了招手,兄妹两跟着成捕头来到档案室。
成捕头在一个抽屉之中拿出一卷宗,递到陆笙的面前,”陆大人,这些便是何府灭门一案的相关文书。”
就着烛火,陆笙快速的翻阅了起来。
“何府上下十四口皆被毒杀,何府老爷的一条胳膊被砍去,去向无踪?大xiao jie何韵死状最为凄惨,xiōng bù被撕咬的血肉模糊。但死因却是掐断喉咙而死”
“不错,凶手在施暴之时,何韵xiao jie应该在奋力反抗。所以凶手用力掐着何韵xiao jie的喉咙,最终被活活掐死。”成捕头脸色铁青的说到。
“我做了十年的捕快,还从未见过如此穷凶极恶之徒。”
“但是仵作验伤上看,何韵xiao jie生前并未受到qiáng bào?”陆笙疑惑的抬起头。
“应该是凶手在施暴的时候不想将何韵xiao jie掐死了,因为何韵xiao jie已死,所以凶手就没了兴趣。转而盯上了何府的二xiao jie。”
陆笙连忙打开另一份卷宗,“何府二xiao jie何晴,半夜被突然敲晕,而后被凶手qiáng bào。醒来之后,何晴慌忙开门呼救。
却不想凶手竟然未走,在开门的一瞬间被一剑刺进小腹。但好在这一剑避开了要害,所以何晴xiao jie才活了下来。何晴没看到凶手样子?”
“当时正值丑时,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何晴xiao jie没看到。而凶手在行凶之后不久,我便带人赶到将李厢当场抓获。”
“丑时?你们怎么会赶巧赶到?有人报案么?”
“对,白少宇公子匆匆来报案的。”
“白少宇?画中仙白少宇?”陆笙惊异的问道。
白少宇,是苏州府鼎鼎大名的才子。在陆笙高中之前,白少宇的才名远在陆笙之上。
去年秋试,陆笙考取了第七名,而白少宇却是第一名。但白少宇痴迷于仙道,再加上尚在丁忧期间所以并没有上京赶考。否则,以白少宇的才华,说不定还能争一争状元的名头。
“正是白公子。”成捕头淡淡的说到,“当时白少宇与几位好友在清月坊饮酒到深夜,醉醺醺的白少宇想寻个地方方便。却不想误入何府的后门,误将后厨当成了茅厕。
在后厨之中,看到了被毒杀身亡的何府下人。当时就酒醒了,连忙慌张的跑到衙门来报案。
从和他一起饮酒的人口中推断,白少宇和他们分别之后回家,到误入何府再到官府报案,中间没有任何作案的时间。所以排除了他嫌疑的可能。”
从这一点来看,成捕头的办案还是逻辑严谨的。虽然说李厢的杀人动机还不明,但这个时代背景本来就不注重这些。
人证物证具在,就算犯人不认罪服法,有这些罪证足以让官府定案了。
“何韵xiao jie胸口被咬到血肉模糊,胸口有纹身残留,推测为飞鸟类纹身?女rén iú行纹身么?”
“这我接触的女人也不多哪里知道?但清乐坊的姑娘多有纹凤啊花啊什么的。”成捕头如实说道。
收起卷宗,陆笙将卷宗打包交给陆狸,“成捕头,我可否去大牢看看李厢?”
“可以!”成捕头既然奉命配合,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刁难陆笙,陆笙兄妹跟着成捕头坐上马车前往地牢。
第九章 疑点重重
大牢距离府衙一条街,位于地下。这样不仅不占用空间还易守难攻防止有人劫狱。
地下常年阴暗,而苏州府地处江南雨水充足,地牢之中更加显得闷热潮湿。刚刚走进地牢,一股难忍的气味铺面而来。
陆笙还能忍,陆狸却突然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成捕头早有准备,拿出两张丝巾递到陆笙和陆狸面前。
“气味有点大,拿着这个捂住口鼻。”
“这是有点大的问题么?简直是人间地狱”陆狸连忙抓过丝巾捂住鼻子,就像快断气的人看见氧气瓶那帮的迫不及待。
“能关在这里的人,都是地狱里的恶鬼。”成捕头淡淡的一笑,举着火把带着两人下了地牢。
“冤枉啊饶命啊”
“大人,我冤枉啊”
刚刚踏入地牢,两旁的牢房之中传来了一声声有气无力的鸣冤之声。
“这些犯人是”陆笙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在前世的电视里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真实的踏入地牢中,受到的视觉冲击是电视中看到的数百倍。
“这里是甲等地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每一个身上背的都不止一条人命。别看他们现在喊着冤,在进来之前可是一个个都硬气的不得了。”
“他们都是证据确凿么?”陆笙好奇的问道。
“陆大人也想重查他们的案子么?”成捕头突然顿住脚步冷冷的问道。
“成捕头误会了,只是这场景有些惨了。”陆笙倒不是真的认为这些喊冤的人都有冤屈。毕竟官府办错案的几率也不是特别大。
“比起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他们一点都不惨。”
“狗官,你还敢过来爷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一声暴吼突然从身边响起。陆笙侧脸望去,竟然见到了熟人。
身边的牢房之中,关押的正是张彪两人。看到陆笙,仿佛发狂的怒犬一般对着陆笙龇牙咧嘴。
看来这两货是被吴县令给移交到州府了,毕竟关系到三百万两官银的失窃,关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陆笙对着张彪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一道寒芒从眼眸中迸射而出。
身为剑客,已经可以做到目光如剑。对于身怀武功的江湖人也许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对于这两个普通人,陆笙还是可以做到一个眼神教会他们做人的。
张彪的话语一顿,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惊吓的倒退,一屁股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这一幕,却被身边的成捕头看个正着。
成捕头顿时对陆笙刮目相看,“原本以为陆大人乃一介书生,却想不到竟然身怀如此高明的武功。在下失敬了。”
“一般一般,仅仅是略懂而已。”
“陆大人谦虚了,目光如剑,剑随意动。能做到这一点的放眼整个苏州府也是不多的。就属下所知,也就知府大人才能做到。”
成捕头对陆笙的态度顿时有了极大的改变。成捕头是武人,在发觉了陆笙也是身怀武功之后瞬间对陆笙有了认同感。
“知府大人也懂武功?”陆笙诧异的问道。
“知府大人出自大同钱府,大同钱府乃是名门望族,会武功也是理所当然的。要不是知府大人刚正不阿,不愿与那些尸位素餐之徒同流合污,以大同钱府的出生怎么可能会屈居府台之位?”
陆笙没有继续询问,这个世界武功本就是上流社会的必备技能,更没有什么重文轻武的说法。
而且大禹皇朝,首推军功,各项功绩之中,军功为最。要不是大禹皇朝承平百年,世家子弟多以参军入伍为荣。
而且当世普遍教育就是文能安邦治天下,武能纵马定乾坤。如果大禹皇朝战事再起,估计会有一大批文臣嗷嗷叫的弃笔从戎。
江湖武林虽然高手如云,但是在朝廷体制面前真的不算什么。
陆笙曾经听过一则趣闻,话说有个小门派弟子刚刚出山门行走江湖,发现一座官轿在官道行走。不知从哪里听到说本地官吏皆是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便想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连场面话都还没说完,官轿掀开,那名文官下轿就是一掌将那个家伙打出百丈远。
所以江湖人士骂官员多半是背后骂一句狗官,正面刚的也是不多。
三人来到一处牢房,牢房的角落中坐着一个蓬头垢面仿佛乞丐一般的犯人。陆笙仔细辨认,这才认出这是昔日的同窗李厢。
“李厢,广度兄?”
听到有人叫唤,李厢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一身官服的陆笙,更是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
“广度兄,你别怕,是我啊!”
李厢失魂落魄的眼眸这才渐渐有了神采,眼眸缓缓的汇聚,慢慢的有了焦距。到了这时候,李厢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
“你是陆笙?玉竹兄”李厢的表情猛地变换,从之前的茫然到惊恐,又到现在的激动狂喜。
连滚带爬的从草堆中爬来,紧紧的贴着牢房的木杆,“玉竹兄真的是你你当官了?救我,玉竹兄,求求你就我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啊”
“得了吧,都进了这里了还说没杀人?每个进来的人都这么说,最后怎么样?等到秋后,还不是免不了这一刀?”
隔壁的牢房之中响起了一个戏虐的声音。在那间牢房的角落,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躺在草垛上翘着腿,倒是一副气定神闲逍遥的样子。
“这人是谁?”陆笙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我来府衙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关着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是知府大人也不知道。不杀,也不能放。”成捕头随口说到。
陆笙也只是随口一问,倒也没打算追问到底。视线再次回落到李厢的身上,“广度兄,本官前来就是重查何府被灭门一案。
只要你真的是无辜的,我定然还你公道。但要真的是你所为,我也绝不会放过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在何府吃饭,喝得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何府的院子中。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官府的人就冲了进来把我抓了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你上次还说在迷迷糊糊中还和人欢好来着,怎么现在就变成什么都不知道了?”成捕头一旁厉声喝道。
“是是是!但是当时我真的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欢好是不是做梦都不知道。
我只记得隐隐约约听到何老爷命婢女将我扶回房间,还隐约听到他说什么好生伺候。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梦中与人欢好,说不准只是何府的陪房丫鬟。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陆笙眉头紧皱,这当事人真是一点线索都没能提供啊。
“你先别急,好好想想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想了,我想了快一个月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到现在我都感觉我还在梦里,这一个梦好长啊”
看着李厢疯疯癫癫的样子,陆笙也只能摇头叹息。曾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突遭大劫,估计正常人也受不了。
“算了,你不记得就算了。这件案子我会好好查,你且安心在这里待着,反正离秋后问斩还有三四个月呢。”
“噗哈哈哈”隔壁的牢房之中突然发出一声爆笑,“你这当官的有意思啊有这么安慰人的么?还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哈哈哈”
“闭嘴!”成捕头厉声呵斥道。
“咋地?想打我?那块来吧,爷爷我已经好久没挨打了”
成捕头也懒得计较,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陆笙。
“既然也问不到什么线索,那我们先回去了。”
“陆大人请!”成捕头再次领着陆笙走出地牢。
地牢之中道路弯曲复杂,没有人引路还真的有可能走不出去。出了地牢门口,刺眼的阳光洒下。陆笙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
带着陆狸回到提刑司,老魏已经回来了,老邢和老李正在院子里清扫。
“大家到我的书房里来,我们分析一下案情。”
陆笙叫了一句,自顾去了书房。而陆狸在回到提刑司之后,一溜烟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用她的话说,浑身都是一股臭味,要好好洗个澡。
陆笙摆好黑板,手中拿着黄土快在黑板上哗哗的写了几条疑点。
“案子的卷宗从知府衙门拿回来了,我总结了几条疑点供大家分析一下。
第一,就是杀人动机!李厢家境殷实,生性风流。我和他同窗七八年,对他的了解还是有的。
用他的话说,女人就像美酒。有些可以细品,有的可以痛饮。但酒肉穿肠过,一梦了无痕。
所以,李厢虽然风流但绝对不是色鬼。他从不缺女人,所以也不会如此饥渴的对何府做出这等事。
而且,原本本月他就要和何韵成亲了,更不应该如此迫不及待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