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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说道:“入夜之后,的确会很美。”
他们两人的意见,竟然达成了一致。
接着,夏云墨又道:“不过我若是你,我会出手,我对一件事情很感兴趣,相信你也一定很感兴趣。”
西门吹雪道:“何事?”
夏云墨将目光望向陆小凤:“看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看久了,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两条眉毛的陆小凤。”
西门吹雪的眼睛变得很亮,他抬头看着一脸惊愕的陆小凤道:“只要你把胡子刮得干干仅仅,随便你要做什么,我都奉陪。”
第五十五章:谁胜谁负(三更)
房间中,气氛已经不再沉重。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原来长胡子的地方,现在已经光溜溜的了,就像婴儿一样的嫩滑,这让他感到不舒服。
他不知从那里拿出一块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显得有些年轻,还有些陌生,险些认不出来了。
现在他要是说自己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他只有两条眉毛。
他感觉房间里的眼睛都看着他,这让他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因为这些目光中都有笑意。
而房间里的三双眼睛,的确都是在盯着陆小凤看,那怕是花满楼也在“盯着”陆小凤看个不停。
就如同夏云墨所说,看惯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大家似乎都想看看两条眉毛的陆小凤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只觉得如坐针毡,被几个大男人看着实在不好受。
他虽然是喜欢出风头,虽然喜欢被别人看。但这些家伙的眼睛,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猴子一样。
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自己像是猴子一样被别人看着。
于是这个家伙直接从窗子外飞了出去,飞的很快,似乎生怕别人看见他。
“今日天色已晚,客房很多,你们随意找一间休息。”
西门吹雪说完,就离开了,离开前还看了夏云墨一样,眼神依旧冷漠而锋芒。
花满楼苦笑的摇了摇头,他几乎没有埋怨过自己是瞎子,但此时却希望自己能够看得见,至少今天晚上和明天能够看见。
他想要看看那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陆小凤落荒而逃会是什么模样,他也想看看这两个绝代剑客的风采。
同花满楼道别后,夏云墨纵身一跃,来到了房顶之中。
空中疏星点点,一轮娥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树梢。
风中带着花香,夜色神秘而美丽。
明天会有一场战斗,两个绝世剑客的战斗。
四个人心照不宣,他们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都知道,明天的一战,势在必行。
无论是夏云墨,还是西门吹雪,都不会,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一场机会。
对于西门吹雪来说,战斗和杀人,都是神圣的事情,他此刻或许在沐浴,或是在冥想。
对于夏云墨来说,这一场决斗同样非同小可。
现阶段的西门吹雪或许并不是最强的剑客,或许比不上武当长老木道人,白云城主叶孤城。
但没有人有把握能胜得了剑神西门吹雪。
在这世界上、轻功、内功、剑法都达到巅峰的人,没有几个,而西门吹雪正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的西门吹雪没有感情牵挂,剑法更加纯粹。
夏云墨扬起手中碧绿的笛子,用上好的丝绸擦的干干净净,这笛子就像一件艺术品,而不是杀人的利器。
他将笛子放在嘴唇边,曲折动人的笛声响彻了整个山庄。
笛声中,好似有无尽的肃杀之气,惹得鸟惊飞,虫不言。
月色中,一身黑衣的夏云墨,似乎与这月色融为了一体。远远看去,已经分不清那里是人,那里是夜色。
清晨,万梅山庄被一层薄雾笼罩着,朝阳初升,晨曦之光还很淡。
在万梅山庄外,已经有四个人站着了。
仿佛他们是刚刚出现,又仿佛他们已经站了许久。
薄雾已经打湿了他们的衣裳,他们的面容都很冷峻。
花满楼叹道:“这世间,像他们这样的人,一个就足够了。”
陆小凤也摇头道:“可这样的人,却有三个,老天爷还偏偏让他们遇到了一起。”
花满楼道:“学剑的人,为何都是这样剑走偏锋,都是这样锋芒毕露。”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是将杀人和决斗当做神圣的事情,他已经将全身心都奉献给了剑,只有他用剑的时刻,他才是真正的活着,别的时候,他都是在等,等有人让他拔剑。”
花满楼道:“夏云墨的剑同样偏激,笛中剑,没有剑柄,一寸短一寸险,若不能伤人,就只能伤自己。他们似乎都没有退路。”
陆小凤道:“但愿他们都能够活下来,他们中损失了一个,这个世界都要少一分颜色。”
花满楼叹道:“但愿吧!”
两把绝世神兵,两把锋利的剑,碰撞在一起,真的能和平收场吗?
或许能,只是这几率实在太小。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云霄,薄雾也为之消散。桃花似乎受不了这剑意,簌簌落下。
西门吹雪已经拔出了剑。
又是一阵笛声响起,却是夏云墨笛中剑转动,风声顺着笛孔,发出悦耳的声音。
笛声幽怨,不知又吹落桃花多少。
西门吹雪持剑而立,白衣如雪,如同亘古的雕塑一般,却又散发着锋芒的剑气。
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从未逢敌手,他绝不能失败,可又渴望着失败。
苍白剑的锋,苍白的手,苍白的脸。
他看着夏云墨,就连眼睛也似乎没有眨一下。
高手相争,一点也不能马虎。
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他观察的很仔细,夏云墨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
夏云墨也在看着西门吹雪,看着他手中剑。
夏云墨穿着黑衣,像夜一样漆黑,他的眼眸却比夜色还要黑。
碧绿的笛子,顶端上露出的一抹令人心悸的锋芒。
他学武不过半年,在最初的时候,还很狼狈,也曾像野狗一样无家可归,在泥土里挣扎。
而现在,他已经是江湖中最顶尖的高手。
无论放在那个“武侠世界”之中,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他便可以与任何人争锋。
天地间的的光辉忽的黯淡下来,两把剑已经刺出。
两抹令人心悸的剑光,两道森然的剑气,两个绝世的剑客。
刺出剑似乎并不快,似乎也并不慢。
彼此的剑,距离另一方的喉咙,似乎还有很远的距离,又似乎很近很近。
他们的剑,还没有碰触起来,就已经有了无数道变化。每当对方的剑有变化时,自己的剑也会跟着变化。
剑随心走,人剑合一。
这时用剑极高的境界,江湖中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达到。
在陆小凤看来,两人已经消失了,天地间唯有这两道无可匹敌的剑光。
这两道剑光是同样的耀眼,是同样样的璀璨。
眨眼睛,剑光消失,夏云墨和西门吹雪都已经分开。
两人背对着,各自站在他们另一人先前所站在的位置。
似乎,夏云墨成了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成了夏云墨。
“咕咚。”
这时陆小凤咽口水的声音,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谁赢了?
谁又输了?
白衣剑神,黑衣剑侠。
孰胜孰负?
第五十六章:胜负已分
风大了,吹起了两人的衣角。
雾似乎也浓了,浓的陆小凤只能睁大眼睛,才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两人一动不动,好似被点了穴位一样。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连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一黑一白,对立的两个极端。
陆小凤似有错觉,时光倒流,除却两人位置不一样外,其他的都没有任何差别。
不,桃花还落了满地,杜鹃花似乎也枯萎了不少。
“谁胜了?”谁败了?
花满楼不禁问道。
他原本只需要听觉,嗅觉,就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对于时机的把握,天下间更是少有人能够超过他。
可先前那风云交汇的一击,他的就好像被捂着了耳朵,堵住了鼻子,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唯一的感觉,或许就是那一击惊天动地,日月失色。
“我不知。”
这时陆小凤的回答,他只能这样回答。
那站着的两人,依旧一动不动。
可这是时,陆小凤忽然发现,西门吹雪的手在抖,握住剑的手在抖。
接着不仅抖,还在流血,虎口上似乎有裂口。
他的身体也跟着晃动,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一样,只有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夏云墨。
那一双冷漠的眼睛中,出现了别样的情绪。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丝畅快和解脱。
最终,西门吹雪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的决斗,他不能再吹对手的血了,就连吹自己的血也做不到。
胜负,已分。
夏云墨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然后,他也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依旧攥着笛中剑,攥的紧紧的。
这一场决斗,他赢了。
西门吹雪很久没有做梦了,今天却罕见的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光怪陆离,却好似将他前半生都回忆了一遍。
他梦到了第一次握剑,他从这冷冷的兵器中,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和温暖。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是为剑而生,终生奉剑。
他梦到了第一次杀人,将剑刺进对方的喉咙,那人捂着喉咙,眼睛瞪的很大,似乎死死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在一个小孩子的剑下。
他又梦到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剑下。
西门吹雪的剑,真的很快。
大部分都人,他只会出一剑,就能刺穿对手的喉咙。
将剑拔出来时,剑上还带着血,轻轻的一吹,鲜血就一连窜的从剑尖上滴落。
这世上永远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一剑刺进他们喉咙,眼见血花从剑上绽放开来,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这样的美,是没有任何事物能比得上的。
杀人是一件神圣的事,每次杀人前,他都会熏香沐浴,斋戒三天。
然后,西门吹雪又梦到了夏云墨的那一剑。
在梦境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中。夏云墨一剑而来,极致璀璨,他竟然就愣愣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夏云墨的笛中剑,穿过他的胸膛。
他又看到了一串串的血花,依旧是那么的美,依旧是那么鲜艳,却好似多了一种凄凉的感觉。
猛然间,他睁开眼睛,醒了。
他第一时间握紧手中的剑,即使是昏迷了,他依旧握住剑,不曾放开。
只要握着剑,心头就不再是空荡荡的。
现在似乎是夜里,桌子上还点着蜡烛,窗外是一片漆黑。
“你这家伙,终于醒了,你可睡了整整三天。”
然后,西门吹雪就看到了陆小凤,两条眉毛的陆小凤。
西门吹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暖色,无论是谁,在受伤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朋友,总是会感到温暖。
这一份暖色一闪而过,西门吹雪问道:“他呢?”
西门吹雪没有说名字,但陆小凤却知道,他是在问夏云墨的下落。
“他也受了伤,不过伤要比你轻的多。在一天前就已经离开了。”
“对了,他还留给你一张纸条。”陆小凤从怀里拿出一团纸,交给了西门吹雪。
“这个家伙是悄悄地离开,给我们三个都留了一张纸条。”
“给花满楼的纸条上写得是“小心女人”,给我的纸条上写的是“小心朋友”。也不知道弄的是什么名堂。”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纸条铺开,在纸团中则是这样的一句话。
西门吹雪目光闪烁,他忽的左手持剑,朝着他的右手手心狠狠刺去。
陆小凤大惊失色,可他手里拿着药碗,而西门吹雪的左手剑同样不慢,即使他的两根手指天下无双,也已经来不及了。
顿时间,剑穿透西门吹雪的手心,鲜血滴落在床上,就如同一朵朵凄艳的梅花。
这一刻,西门吹雪苍白的脸,竟然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嫣红。
“出道以来,从未一败。剑未曾洗过对手的血,那就用我自己的血洗。”
西门吹雪依旧面无表情,他曾经以为,他若是失败,除了死,别无选择。
剑客可以失败,他不可以失败。
就像他这一身的白衣,沾染了半点鲜血,他都会换掉。
若是被夏云墨杀死,他没有半点怨言,以身奉剑,死于剑下,是剑客的荣幸。
可他没有死,可他看到夏云墨留下来的纸条。
他就知道,他绝不能死。
“你这又是何必?”
陆小凤叹息,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手是无比重要的,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绝世剑客。
哪怕是一点误差,都会使得他们的剑出现偏差。
西门吹雪对于自己手的爱护,就连陆小凤也比不过。
如今,西门吹雪分明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若是他的剑法不能更进一步,不能够用更高明的剑法,来掩盖掉手上的瑕疵,那他就只能退步。
而对于现在的西门吹雪来说,他已经输过一次,若是再退一步,陆小凤不知道骄傲如同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明天走,我同你一起出发。西门吹雪又道。
陆小凤无奈的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西门吹雪受了伤,可他依旧是天下间最顶尖的剑客。
而且,陆小凤看得出来,西门吹雪的心并不平静,他需要战斗,需要杀人,来让自己平静。
“夏云墨这混小子,自己一个人跑路,丢了一堆烂摊子给我,千万别让我再遇着他,否则我要往他嘴里喂蚯蚓。”
夏云墨这个混小子在那里?又在干什么?
他正在一条昏暗的街道,准备吃两个糖炒栗子。
第五十七章:糖炒栗子与熊姥姥
月不算圆,雾也不算浓。
但薄雾里赏月,不也别有一番情趣。
夏云墨忽然笑了笑,他不辞而别,也不知道那三张纸条,对陆小凤他们是否会有帮助。
给花满楼写的“小心女人”,是因为花满楼现在似乎喜欢上了上官飞燕,而上官飞燕却是个蛇蝎女人,一心只想急用花满楼罢了。
可怜的小花啊,初恋就这么的悲催。
给陆小凤的“小心朋友”,是因为陆小凤以为相交满天下,每一个都是他的朋友,都会对他掏心掏肺,愿意两肋插刀。
可惜,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许多大案的背后,往往会有他的朋友作为帮凶甚至主谋出现,而也是因为这些人是他的朋友,在真相没有完全得出来之前,他都不敢轻易论断,甚至不敢往这方面多想。
同时,他太相信那些所谓的朋友了。以至于将他的红颜薛冰交给了蛇王,导致了他终生的悔恨。
或许纸条并没有什么用,或许也能提醒一下陆小凤吧。
至于交给西门吹雪的纸条,能怎么理解,还是得看西门吹雪自己的想法。
只是希望下一次见到西门吹雪时,他依旧是清高孤傲,远离尘世的剑神。
而不是江湖总蝇营狗苟,沽名钓誉的侠客。
而这时,街头的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老婆婆。
一个很老的老太婆,背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把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
“糖炒栗子!”
她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竹篮,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
“刚出炉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甜,才十文钱一斤。”
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夫人,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的叫卖糖炒栗子。
这的确是很让人动恻隐之心。
夏云墨觉得自己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还有花满楼这样一位热爱生命的朋友,刚重要的是他肚子有些饿,于是他觉得可以买糖炒栗子。
他走到老婆婆面前,笑着说道:“老婆婆,你的糖炒栗子我可以看看吗?”
老婆婆虽然有些直不起腰了,但依旧掀开棉布,露出里面热腾腾,香喷喷的糖炒栗子。
夏云墨又笑道:“你这样的糖炒栗子十文钱一斤,我是绝对不会买的,不过十两银子一斤我确实要买的。老婆婆,十两银子你可以卖给我吗?”
老婆婆顿时眉开眼笑,就连皱纹都有了笑意。
夏云墨用十两银子换了一包唐炒栗子,然后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风中有着淡淡的花香,天上的月亮看起来也还不错,现在吃糖炒栗子似乎也很有趣呢,夏云墨心情很不错。
一想到过些日子,到平南王府去见见叶孤城,看看他的天外飞仙,心情就更加不错了。
只可惜,当夏云墨从纸包里拿出糖炒栗子后,心情就变得不怎么美好了。
“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想要当一次好人,为什么好人却是这么难做呢?”
夏云墨摇头叹息,又好似无意的将糖炒栗子撒在了地上,自己也躺在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