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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她抱起来，一阵心疼，消瘦得如薄纸一般。手下更是小心，见她坐不住，便干脆靠在自己怀里，反正已经决定娶进家门儿，以后都是自己的人了，还管什么名节？一张如白纸的脸微微有了丝红晕，轻轻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崔瑾柔声道：“你多日未进食，好好歇着，我来喂你吃点东西。”将参汤轻轻吹了吹，放在她嘴边。“来，张开嘴，小心一些，不要噎着了。”好一会儿，才吃了小半碗，崔瑾便放下。现在她身子弱，这等强烈的药物还是少喝一些。又将粥碗端过来，小心翼翼地喂着。幸亏以前也亲手带过玦弟，还有小兕子，所以还是比较熟练的。他耐心也好，慢慢地喂着，一边和她说话。顾雍轻轻走进来，见女儿居然能够进食了，长长地叹口气，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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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实言相告
又哄着顾霏吃了半碗粥，才让她重新躺下。崔瑾将窗子打开，这屋里的空气太糟糕了，不利于病人养身。一推开窗门，便将院子内焦虑不安的顾家人。他轻咳一声，道：“顾小娘子已经吃了些食物，过半个时辰再端碗粥来。”
顾霖又惊又喜，忙道：“小妹她醒了？”
“这个，她还有些体弱，只是听得见我的话，多进几次食物便有力气了。”崔瑾道。
而此刻顾夫人也醒了过来，听到崔瑾的话，连忙走进屋。“儿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顾夫人扑到床前就是一阵痛苦。
顾霏的手微微动了动，崔瑾连忙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道：“我没走呢，就在你身边，你安心歇一会儿的，待会儿我再喂你吃点东西。”顾霏抓住他的手。
顾夫人抹着泪，对崔瑾蹲了蹲身行礼道：“多谢武阳郡公。”
“此事也是因在下而起，是在下应当向顾郎君和顾夫人赔罪才是。”崔瑾低声道，又看了看掌中的那只小手，“若是顾夫人放心，就让在下守着霏儿吧。待霏儿病愈，某会请阿娘亲自上门儿求亲。”如今这般模样，顾霏除了嫁给他，便只能出家做姑子了。
顾夫人愣了愣，问：“这，可是真的？”
见顾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崔瑾慎重地道：“只是要委屈霏儿了，因为正妻早就定下了的。不过，请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待霏儿的，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
顾夫人忍不住又开始抹泪。女儿太倔强了，明知武阳郡公已经有几房妻妾了，还一心扑在他身上。虽然自家不是五姓七宗这等高门，但好歹也是江南的世家门第，嫡女岂能去做别人的妾室呢？崔瑾放开顾霏的手，对顾夫人深深地躬身拱手道：“是在下对不住霏儿。”
顾夫人摆摆手，道：“此事待霏儿大好后再议吧！”
“是！”崔瑾道。若是顾家不愿，他也无法。但凡有些心气的，都不愿意让自家女儿做妾。又亲手喂了顾霏半碗粥，崔瑾便告辞了。“霏儿，好好进食，过两日我在来瞧你。”他轻轻地按了按她的手，却被抓住。
顾夫人无奈地道：“儿啊，你好好养着身子，就算是有话要说，也得有精神啊。只要你好好的，阿娘一切都依你。”
“好了，乖乖听话，好好休养，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崔瑾柔声道，瞟了顾夫人一眼，道，“若是想见我了，就让人去唤我便是。”
顾夫人叹息一声。真是冤孽啊！有人说，一见崔郎误终身，果然是如此。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华，这样的家世，这世间再难找到能比得上崔小十三郎的了。只是，他定下的那几房妻妾，哪一个是好惹的？即便是那最微弱的应国公之女，虽然应国公已病逝，但武家小娘子已封为郡君，又打点着崔小郎君极为重视的报纸这一块儿事务。而当朝国舅之女，这几年一直在苏州，她也经常看到，无论是那相貌还是心智，都是自家女儿无法相比的。另外，便是将为正妻的卢家小娘子，虽不知其人如何，但是，身在最显赫的几大世家，想必也是才貌双全的。最后一位便是当今圣上的嫡女晋阳公主，单单这身份便压过众女。若是，真将自家女儿许给武阳郡公，就凭女儿这般单纯倔强的性格，怕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小娘子的对手。但若是不肯，女儿或许又活不下去了。
顾夫人极为苦恼，将此话告知顾雍。顾雍何尝不知，思索再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还得落到崔小十三郎郎身上，便令顾霖前去试探。
次日一早，崔瑾正在给京城回信，知书便禀告顾家小郎君求见。
“顾兄请稍后，小弟这就完成。”崔瑾对顾霖点点头，并未放下手里的笔。这次出海的情况，他要详细地汇报给李承乾，自然，李世民也就知道了。下一次，将运送大批军队到流求，吕宋那边，等卡登和瓦扎先争斗着，还有爪哇群岛也得着手准备。至于环王、真腊、暹罗等地，则还得等待机会。他微微地蹙了蹙眉，叹口气。虽然这三年柴绍加强了淮南、江南两道的军事力量，但要掌握这么多地方，根本是不可能的。三年的努力，让两道府兵脱胎换骨，无论是单兵作战力量还是集体协作能力，都远胜于各路大军。从京城的来信可知，李世民还是支持对诸岛作战，只是也明确指出，最多就近让岭南道支援，其余军队都无法派出人手。他也非常理解，毕竟，如今大唐最大的敌人主要还是东北部和西部，如：靺鞨诸部、西突厥、吐蕃，高句丽。还有那曾臣服于漠北突厥汗国的契丹部落，虽于贞观二年（628年）归附唐朝，但也时有战争和掳掠，更是在数百年后成为华夏北方一个强大势力，即辽国。还有那黑水靺鞨，后来灭掉北宋、辽国的金国，这些女真人也是对中原的繁华虎视眈眈。总之，那东北部和西部都不安稳，除非彻底将这些民族融合到汉人中，成为汉人的一部分。
崔瑾揉了揉脸。若是自己再大几岁，倒是可以亲自到那些地方去走走，只是这岁数肯定是不能出征的，只能努力增加大唐的财政收入，确保粮食供应，然后便是改进武器。提到武器，他突然想到上次与柴绍提出的增加船舶上的远距离攻打力量。投石机这家伙虽然很有威慑力，但也需要大量的石头，若是能制造出黑火药或者燃烧弹就好了。他轻轻地敲击着桌案。火药的制作他只知道要啥火硝、硫磺和木炭，但比例是多少却是不知道。还有那燃烧弹，要不，去采集些石油？那家伙落在水里也不灭。那么，哪里有石油呢？这个得好生回忆回忆，南海有，但是现在这年代，你能深入海底去采油么？
顾霖非常焦急，但是见崔瑾在沉思，知道他必定是在做正经事，只得在一旁等着。
又是半个多时辰过去，崔瑾才放下笔来，将厚厚的信笺封好，正要继续写其它信，一抬头突然看见了顾霖，这才想起人家已经等了多时了。忙道：“哎呀，顾兄，真对不住，小弟在回信，一时便忘了。”
顾霖早就知道他一旦做事便会忘记一切，笑道：“是在下打搅了，还望崔小郎君恕罪才是。”
崔瑾令人重新送茶上来，问：“不知令妹身体好些没？可曾进食了？精神怎样？”
顾霖愣了愣，道：“还得多谢崔小郎君，若非昨日你前去探望，或许今日小她已经不行了。”
崔瑾沉默片刻，道：“此事小弟也有错。”
“不，都是小妹一腔情愿，与崔小郎君无关。这些年，虽然你也经常指导她作画，但每次都是由在下转述，从未见过面。”顾霖咬咬牙，道，“家父的意思是，崔小郎君不必为此而负疚，这都是小妹咎由自取，若是她执意如此，便随她去吧！”
“顾兄这是甚话？昨日某已经给令妹许下承诺，岂能言而无信？”崔瑾皱了皱眉，道，“另外，某也并非太为难，只是担心令妹今后进了崔家会不太适应。因为她太过单纯，心里除了字画，便没有其他，在人情世故上肯定会吃亏。而某经常在外，只怕没有时间去关注后院儿的事情。”
顾霖轻轻吐了口气，道：“这也是家母所担忧的。说来羞愧，小妹这心里或许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她是外柔内刚，最是倔强不过。说心里话，若是有法子，某是不愿意将小妹许配于你的。”
崔瑾扬扬眉，不解。自己无论是家世还是学问相貌，好像也还不错吧，另外，性子温和，也挺尊重女性的。
顾霖正色道：“正是因为崔小郎君太过出色，而小妹她姿色平平。再说那画技，于你相比，如那星辰比皓月。即便是家世，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其他几房妻妾。”看着眼前之人，即便这几年几乎天天见着，有时也不免有些惊艳发愣。想想，自家小妹无论哪一点都配不上人家。
放下茶盏，崔瑾收敛笑意，正色道：“顾兄或是也知道某的志向，所以，请顾兄回去转告顾郎君和顾夫人，某肯定要经常在外，或是远洋，或是征战，都是极为危险的。若是你府上不愿将顾小娘子许配于某，那便就此作罢。若是愿意，某只能表示，将一视同仁，让大家和睦相处。”
征战？顾霖大惊，忙道：“你乃博陵崔氏嫡子，怎可冒这般风险？”
崔瑾淡淡地道：“这是某的责任。”不然，这上天为何要让自己带着记忆来到大唐？谁不想过平稳悠闲的日子？好吧，再努力十年或二十年，那时，自己就能真正地隐退下来。但愿那时自己还能存在。
顾霖心中愁苦，对崔瑾拱拱手，便要告辞赶紧回去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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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新式武器的设想
“瑾儿，你真的准备纳顾氏女为妾？”崔芮问。隽娘也看向长子。
崔瑾笑道：“不过是这样提出的，但看顾家人的样子，并不愿意呢。我让他们自己想清楚。”
崔芮撇撇嘴，道：“那顾氏女长得太普通了，连你阿娘、阿姊一半儿的好看都比不上，就算能画几幅画吧，但有何用处？难道还靠卖画过活？另外，那画也不过如此，莫说比你了，就算是比汉王也差之千里。还有那性格，啧啧，这心气儿也太高了吧，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这样的媳妇儿，崔家可要不起！”
崔瑾摇摇头，还不知能否进门儿呢，父亲便开始嫌弃了。
不料，隽娘也道：“瑾儿啊，若不进崔家的门儿，这顾小娘子自然是好的，但是，若要真纳进来，那脾气那性情可真得好生养养。这成了婚，就是菜米油盐家长里短，若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写字儿作画上，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让别人怎么看？阿娘看啊，她真该和聘婷学学，乖巧懂事儿。”
最小的崔珺突然插嘴道：“娉婷嫂嫂不仅会种花儿，还能赚好多钱呢！”
崔瑾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小丫头怎么也变得这样贪财了？无奈地道：“小妹啊，你就安生地玩你的积木吧，瞧，珣弟都偷偷将你搭建的房子都弄垮了。”
崔珣呵呵地笑，连忙躲到崔玦的身后：“二兄救命！”
崔珺一瞧，脸就哭丧下来，“嗷”地一声，扑向崔玦：“二兄，麻烦你赶紧把四兄交出来，小妹我绝不打他！”与崔珣围着崔玦打转。
崔瑜重重地咳了一声，喝道：“放肆！珣弟，将家规抄写一遍。小妹抄写《三字经》，弹半个时辰的琴，晚上歇息前阿姊要考校。”
又对笑嘻嘻的崔瑾道：“瑾弟不要太惯着他们，珣弟和小妹也太跳脱了些，若是能像你和玦弟，阿娘也要少费多少心思？琰弟很乖，只是性子又太过沉闷，这也不好，以后可不好结交朋友。瑾弟若有时间，多教导几个兄弟，不要整日闷在书房里想那些大事儿，毕竟你还未加元服。瞧瞧，这几年你就没好生歇息几日，比阿耶还忙碌。”
崔瑾没想到居然会说到自己头上了，尴尬地摸摸鼻子，道：“阿姊教训得对，是小弟忽视了家人的感受，以后小弟一定多陪陪爹娘和兄妹们。”
崔芮冷哼一声，道：“说得倒是好听，不知是谁过两月便又要出海去了，这一去，不知好久才能回来吧？”
崔瑾嘿嘿地笑着。因为是关系到占领诸岛的事儿，不敢在家人面前胡说，担心被弟妹们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只得含糊地道：“这事儿还得等圣上那边的旨意呢，也说不准何时能动身。太子来信，说北方那边不安宁，老是闹腾，圣上正在商议从何处着手。儿子这里正在想两种新式的武器……”
崔芮一听，赶紧制止他，正色道：“有正事儿到书房说。玦儿也跟着来。”
跟着崔芮到了书房，崔瑾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铺开地图，指着幽州、益州等地，道：“这些地方或许都蕴藏有儿子所说的石油。班固在其《汉书·地理志》中记载到‘高奴县有洧水可燃’，这便是儿子所说的石油了。此外，南朝范晔之《后汉书·郡国志》中也记载：‘（延寿）县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燃之极明，不可食。县人谓之石漆。’文中的‘石漆’，也是指石油。还有，晋代张华所著之《博物志》和北魏郦道元所著之《水经注》均有类似的记载。所以，这石油的使用并不稀奇。只是，儿子将进行一番改动，增加喷射装置和引入火药作为引燃物，也可制作成可以抛射的燃烧弹。这东西遇水而不熄，无论海战还是陆战、攻城拔寨还是守护城池都适合。现在要提到火药了，这东西大概需要什么材料倒是知道，只是那比例却要不断试验。火药制作成功，便可以制造各种形式的zha药，若是威力够大，一颗zha弹便能解决几十甚至上百人。不过，仍是想象中，都需要反复试验才行。”
崔芮皱了皱眉，道：“此事不要着急，看你宫里那位岳父如何说，千万不要引起他的无端猜忌。”
崔瑾笑道：“儿子就是想和阿耶商议商议，若是可行，便报给那位，若是不行，便罢手，大不了多安置几台投石机。哦，儿子还准备制作一种‘弹弩’和‘神臂弓’。弹弩其结构特点像诸葛连弩，只是发射的箭矢是弹丸之类，如泥丸、烧制的泥丸、石子、陶器碎片、金属珠丸等均可，取材极为方便，且具有‘一弩十矢俱发’的威力，故此实用性极强。而神臂弓以镫距地而张之，可射三百步，能洞重扎，可谓利器。这个，需要将作监和兵器监认真研制，儿子只能绘制一张草图出来。”
“你啊，好好的一个世家子，怎就天天想着这些工匠的事儿？罢了，既然想到，那就给那位说说吧，免得哪日你说漏了嘴让稚奴听到反而不好。”崔芮点了点他的额头，发现长子居然已经长到自己的下颌，愣了愣，沮丧地道，“哎，这一晃眼，你居然要与为父一般高了，而为父还一直把你当做小孩子看待呢。想想，似乎昨日你还在为父手中抱着，如今却已定下几房妻妾了！”顿时发出人生几何去日苦多的感慨。
崔瑾笑嘻嘻地道：“阿耶还年轻着呢，走在苏州城内，少不得会收到小娘子们投掷的荷包瓜果之类的。听说，又有哪个不长眼的送了几个小丫头给您，要不，让她们打扫茅厕去？”此次回来，便听自家玦弟打了小报告，说当地某小士族送了个女儿连带几个漂亮的奴婢到府上，说是伺候夫人的，全被如今主持中馈的阿姊打入冷宫，那家女儿专司下人房的清洁卫生，几个奴婢去浆洗房当差。
崔芮的老脸红了红，狠狠地瞪了他一言，道：“她们哪有你母亲的一分？不过，你阿姊也做得有些过了，送还回去便罢了，如此作为，反倒让人说三道四，连累了自家的声誉。”
不过是试探自家老爹的想法罢了，既然他没有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就等那几个丫头多吃几天苦再放出去，反正那家送来时也没明说是自家的女儿，这打扫清洁卫生和浆洗衣裳难道就不是伺候夫人？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嘛，都得让人去做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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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患得患失
顾霜（更正）见顾夫人欲言又止，乖巧地问：“阿娘可是有话要与儿说？”
顾夫人张张嘴，想到女儿的病尚未痊愈，便笑着说：“只是觉得你这一病倒是更是消瘦了，得好好补补身子才是。大夫也说了，你是思虑过重，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也不要整日就作画，多出去走走，和小娘子们赏赏花说说话也好。”
顾霜倚靠在她怀里，娇声道：“儿除了这个爱好也没别的了，和那些小娘子也没甚话好说，不过是东家长西家短，在别人背后说说闲话罢了。儿也不是没有参加小娘子们的聚会啊，崔小娘子的邀请，儿每次都去了的，她既多才又风趣，人又长得美，待人接物也是极好。还有长孙小娘子也很好啊，丝毫无勋贵之女的骄横，儿也喜欢与她说话。”
顾夫人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张口就是和崔家有关的人，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一阵苦涩。若是真要让女儿断了心思，不知她又会如此闹腾呢；若是顺了她的心，崔小郎君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