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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前两步，双膝跪下，俯下身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圣对吕宋岛全体土著人和格山全家的大恩，格山无以为报，唯有以此表示格山的感激之情。”
李世民扬扬眉，看向崔瑾，崔瑾笑眯眯地道：“格山平素最是孝顺，微臣不在苏州期间，都是格山代替微臣在爹娘跟前尽孝。”
众人瞧了瞧尚且青涩的崔瑾，又瞧着肤色黝黑身材矮小的格山，摇摇头，有人诧异，有人不屑，有人嘲笑，但谁也不敢胡说，只是道：“果然孝顺，武阳郡公好福气！”
崔瑾仍是一脸笑意，向大家拱手道谢，道：“这是天注定的缘分，不仅是某一人之福，也是大唐之福。吕宋群岛主要分吕宋、米沙鄢和棉兰老岛三大岛群，共有大小岛屿七千多个，野生植物有近万种，森林覆盖率超过七成，盛产乌木、檀木等名贵木材……”
崔瑾将一幅群岛的地图展开，对吕宋群岛的地理位置、环境天气等简单介绍，最后，又将一幅规划图展示给大家看，末了，道：“目前，最关键的是，人口不足，所以，再如何好的规划，都无法很快地实现，唯有充入大量的人口，才可将这些城市建成。这里气候宜人，有东南亚最美丽的沙滩，数十年之后，将成为大唐重要的旅游之地！”
有人眼睛一亮，很想问，吕宋群岛有何矿产，因为，他们听说五姓七宗已经派出不少人岛开矿，想必已经赚得盆满钵盈。哎，怎么钱财都让五姓七宗和勋贵、皇家赚去了，如此下去，其他人不是越来越穷？可是，崔瑾偏偏不提面的矿产情况。
卡登等人这下子终于回过神来，记起了最后一道流程，纷纷弯腰拱手：“吕宋群岛全体土著愿意奉大唐圣天子为皇帝，永远服从圣，服从大唐，服从华夏，永不反叛！”
李世民呵呵大笑：“大善，大善！”便令宣读圣旨。
卡登等全部跪下听旨。敕封卡登为吕宋王，其余各头领为或为云麾将军，或为归德将军，均为从三品，而格山，则被封为吕宋王世子，直接指定为卡登的接班人。虽然早被崔瑾提醒过，但卡登等部落头领仍是激动得不行，手颤抖得厉害，赶紧谢恩，抖索着爬起来。
接下来的赐宴，因为见到李承乾几兄弟对格山和卡登的态度颇为友好，原本不想留下来的，也都纷纷对卡登等人表示了祝贺，气氛非常热烈，特别是格山，收到一箩筐的称赞。
李靖浅笑着抚摸着长须，对崔瑾笑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小十三郎，此番前几次做的更好！”
崔瑾略带羞愧地叹了口气：“爪哇等地，因和当地人无法沟通，所以不得不以武力解决，而吕宋群岛数十万土著人愿意成为大唐子民，能够少一些杀戮，也是替侄孙自己积德。”想到一再地欺瞒卡登，心里很是内疚，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若是卡登像瓦扎一样的野心，说不得，自己也会不顾什么结义之情。
李靖拍拍他的肩，和蔼地道：“已经做得极好了，他们应该感激你，若非是你，吕宋岛所有土著人都将沦为奴隶。”
崔瑾点点头，淡淡地笑着，将心情放开。
随后，李世民将崔瑾等人传唤到书房，包括长安令和左右金吾卫大将军。长安令通报，已经捉获可疑人物数十人，不包括被通缉的案犯，另发现几条地道，其有一条正好挖在皇城前，若是再过一阵子，说不定直接通往了皇宫。另外两条，一条挖到皇家银行的金库下面，可惜，因为那金库地面是用厚厚的铸铁所制，根本无法挖开；一条直通城外，而那宅子的人，或是逃窜不知所踪，或是防抗当场灭杀，总之，没有抓到一个活口。这些线索，都是长安居民检举揭发的。
崔瑾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任何奸人、坏人都会揪出来。”
长安令歉意地道：“可惜，仍是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指使向武阳郡公射箭。”
“多谢诸位，”崔瑾向长安令和左右金吾卫大将军拱手道，“说不得他们已经撤出长安城了，不过，天恢恢疏而不漏，总有抓到他们的时候。”若是自己，一见未将目标射杀，肯定也会立即撤退，待今后再寻找机会。不，若自己是那所谓的少主，必不会如此傻，为了那位置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太划不来了。何况，不过是李建成的私生子罢了，算得了什么少主？算有那么几个野心家撺掇着，即便实现了目的，到时候，那位置能够做得稳么？还不如隐姓埋名，好好地活着，逍遥快活一世的好！
崔瑾将心里话对李承乾和李恪一说，他们笑道：“若人人都如你一般，那这世间少了不少争斗了。”李承乾和李恪互望一眼，微微一笑，撇开脸去，心不断地翻滚。
李治嘴里塞了不少食物，好不易咽下去，擦了嘴，不满地道：“好不易回京一次，偏偏遇到这桩事儿，好在表兄吉人天相，不然，即便那些人隐藏在地洞，稚奴都会将他们揪出来！”他狠狠地挥了挥手，做了个劈杀的姿势。
李恪笑道：“九弟现在可了不得了，听过你在吕宋亲手射杀了几人？”
李治得意洋洋地撇撇嘴：“可不是呢，若非他们拦着，我的战功还要多好多！”
“稚奴！”李承乾沉声喝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如何敢不顾个人安危？难道不知爹娘会担心，不知兄长会担心？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不仅姑父无法交代，还会连累了表弟！”
李治皱了皱眉，嘟噜着嘴，嘀咕道：“虎父无犬子，阿耶如此英武，我岂能懦弱胆小贪生怕死？”
“放肆！”李承乾脸色一正，狠狠地盯着李治。李治撇过脸去，心里很是不服气。
崔瑾一看，忙道：“都是我的错，原本想着有这么多人跟着，岛的土著人根本不是对手，所以想着让稚奴实战练习，好歹也跟着训练了这么多年的丛林作战，总不能纸谈兵不是？”
李承乾冷哼了两声，转过头又对崔瑾道：“你啊，为兄还没说你呢，给你说了多少次，不可冒进，不可历险，但你总是不听，次将头发烧了，这次又差点被人射杀，你说说，若是你出了岔子，叫我……姑父姑母该如何伤心？”
哎呀，惹火烧身了！崔瑾赶紧作揖赔罪，再三保证。李承乾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说了也是白说！”他摆摆手，摇摇头，独自离开，留下一道萧瑟孤寂的背影。
崔瑾张张嘴，却未出声。说实话，谁愿意如此冒险？如出海，随时有遇到暴风雨的危险，虽然如今都是在沿海地区航行，以后也是沿着海岸线进发，但谁能保证能一帆风顺安全返航？从内心来说，他更愿意过平淡安宁的生活，可是，不能啊，已经走了这么多路，若此放弃，岂不可惜？只能坚持，再坚持，等到消除了周边的危险，等到一切走正轨，自己可以功成身退，可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九王弟、表弟，长兄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不知，你们每次出海，长兄总是担心得不行，怕出意外，直到再次接到你们的书信才松口气。”李恪连忙替李承乾解释，“其实，为兄也挺担心的，你们送回来的那些东西，为兄看着，想到是你们用性命换来的，心里不是滋味。所以，你们无论做什么，都要先想想京城还有不少人在牵挂着。”
李治脸的不平慢慢散开，慢慢垂下头，刚才，自己的确有些不妥，以为自己赚了这么多钱财，送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长兄还如此说自己，心里还委屈着。可是，却没想过爹娘和兄长们的心情，着实不应该。好吧，待会儿给长兄道歉去！
崔瑾歉意地笑笑，连连拱手：“小弟也知大表兄和三表兄是为小弟好，只是，明知危险，有些事仍不得不做。放心，小弟惜命得很，不会将自己陷入不利之境地，以后会多带些护卫，即便别人说我猖狂也不管了！”
李恪摇摇头，能带多少护卫，数百人便是顶天了，但真正遇到危险，这些人能顶什么用？他转向李治：“稚奴，此次便留在京城吧，反正表弟明年回京了。”
李治一听，忙摇头：“不行，不行！再过两个月，我们还准备驶往波斯湾海峡呢，那里的人与原、突厥等等完全不同。”
“胡闹！你又不是没见过波斯人！”李恪喝道。不仅西市有一家波斯商人开的店铺，前几年也有波斯使臣前来觐见。
区别太大了！李治心暗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挖心肝
李世民和长孙氏都想要李治留在京城，若单单是在苏州也便罢了，但到了海，谁能保证无波无浪，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论多大的本事，都只能无可奈何。请大家搜索（六零文学）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但是，他们苦口婆心地说了一番又一番话，李承乾和李恪也轮番阵劝说，李治却依然是咬住牙要跟着崔瑾前去。最后，李治留着眼泪恳切地对李承乾道：“长兄，你不知表兄是多辛苦，有稚奴在他身旁，好歹也能出出主意，算是帮不了什么忙，说话解闷也好。你们知道海危险，难道姑父姑母不知？你们担心我会出事，难道姑父姑母不担心？可是，他们依然忍着痛让表兄去冒险，只是为了多替大唐寻找一条赚钱的路子，多替大唐打下一片领土。长兄，让稚奴陪在表兄身边吧，看着他，让他少冒险，在他不得不涉险的时候陪着他！”
李承乾的心被狠狠地撞击着，好痛，好痛，痛得他不得不闭眼睛。
李治抬起略略红肿的眼，唇角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或是讥讽，或是得意，或是苦涩，一闪而过，又是满脸满目的痛心和难过。然后，他开始哽咽地讲述崔瑾在苏州的点点滴滴，如在扬州停靠那夜被人刺杀，如到了苏州被士族孤立，如到岛遇到天气不适生病，如忍辱负重与土著人称兄道弟，如为采摘燕窝差点从数丈高的峭壁摔下来，如攻打吕宋差点被火烧死……
李承乾眼睛隐隐有泪。他一直知道，每过几月送来的那一箱箱贵重之物得之不易，最初，也忐忑不安，但时间久了，也习惯了。
然后，李治深深地叹息着，道，每日，崔瑾除了读书写字，还要研究兵法，并与将士们进行沙盘演练，同时，还要与柴绍、安修仁等探讨行进路线，并且还得挤出时间写各种计划方案，甚至为教育改革编写教材教案。总之，没见他都空闲的时候。“长兄啊，小弟虽不才，但替表兄整理资料抄抄书总是成吧？”李治为自己的才识不够很是懊恼，拍拍脑袋，道，“现在，连杜老二都懂事许多，主动打理着苏州的产业，难道小弟眼睁睁看着表兄一个人忙碌不休而躲在京城等着数银子？这太不地道了！你和三王兄不能出京城，那让小弟去好了。”他砰砰砰地拍着胸膛，意志非常坚决。心暗道，哼哼，想让我留在京城当摆设，没门儿？跟着表兄多好啊，吃的玩的见到的，都是你们一辈子无法想象的。当惯了自由飞翔的雄鹰，谁愿意做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同时，他有开始警惕起来，哎呀，说不得房老二也要被他爹娘劝着留下，待会儿出了宫，我可得赶紧去让人给他送封信去，千万不要一时心软答应下来。
李承乾被说得心苦涩不已，转过脸去，默默地擦了擦眼，待他回过身，李治偷偷一瞟，见到他眼睛有些红润，心头暗笑。愧疚吧，谁让你这些年一直坐享其成？哼哼，居然还肖想……罢了，罢了，我还是跟着表兄一起去寻找另一片大唐更要广阔的天地，离你们远远的，那个位置太诱人，已经折腾去了一个隐太子、一个越王李泰，我不掺和了，不然会让表兄为难的。哎，不知表兄在你和我之间会如何选呢？真想知道啊！罢了罢了，怎能让他选择呢？
李治心头万般思绪，幽幽地吐了口气。门外的内侍轻轻唤了声，将李承乾和李治惊醒过来。李承乾忙收敛心神，轻轻嗓子，让内侍进来。
内侍将一个木箱搬进来。是崔瑾令人送来的，打开一看，原来是先前李治提到的开设官方学堂各年级的教材教案，一本本，整整齐齐地码列着，与他们平素见到的完全不同，分为语、算学、自然、历史、地理、政治、音乐等等，崔瑾一个字一个字工工整整地书写，每一个字，都像一团火在燃耗，映红了李承乾和李治的眼睛，随后，也映红了李世民的心。
轻轻地抚摸着这些教材，李世民深深地叹口气：“小十三郎，果然是曲星转世！”唯有如此，才懂得这么多。他，果然是全心全意为了这大唐，为了这李氏的江山，并无野心。虽然自己一直给予他无的崇信，但说内心没有防范是不可能的。如送给他的那些护卫，如柴绍和安修仁的密奏。即便，他们都说崔瑾从未说过任何不利于大唐，不利于皇家的话，但心里总是不踏实。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郎，总是让他心头不安。
与赵郡李氏的谈判非常成功，在京城、苏州、扬州等地开设官办学堂，凡五岁以的适龄儿童均可进入学堂读书，若是家庭困难的，可以申请减免学杂费和生活费，六年的基础教育结束，经考核合格，按照一定例可以进入三年制级教育，当然，成绩极为突出的可以获得奖学金抵扣学杂费，家庭困难的，可以向学堂申请勤工俭学。这项教育改革，由赵郡李氏向各世家作解释，务必让大部分士族，特别是试点地区的士族不抵制，并积极参与其。所谓的“参与”，便是向学堂捐钱捐物，支持大唐的基础教育事业。
李世民一想到那些世家郁闷痛苦的嘴脸，心头舒畅无。他知道，官办学堂开设后，那些士族子弟肯定是不会去报名的，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天下的寒门庶子更多，只要给他们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说不定那些世家子更勤奋更努力，也能从发现不少人才，如此，便能慢慢地摆脱世家对朝堂的控制。他想起崔瑾曾经说的话，一个国家的运转，高官重臣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下面最基层的官吏。一栋房屋，根基不稳，无论面使用了多好的材料，都无法经受得其风雨和地震。崔瑾解释，地震是地动，即地龙翻身。李世民想，那些学子若是能考取功名更好，即便今后不能进入庙堂，但学了这么多年，在基层当个小吏也好，一州一衙，除了入流的官吏，更多的是不入流的小吏。他想起崔瑾形容的“温水煮青蛙”，不禁暗笑，这形容非常好，循序渐进，在不知不觉将这朝堂大半的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再受世家的危险。想彻底掌握是不可能的。这样，他也满足了。
想到五姓七宗，李世民从内心厌恶和憎恨，即便这几年与皇家的关系非常密切。崔瑾淡淡地笑道：“即便崔卢李郑王衰败了，圣能保证没有张刘陈杨赵，或者其他世家？如那海浪，此起彼伏，按下这边，便冒出那一边。谁谁的吃相更好？所以，只有逐渐消除世家在朝堂和民间的影响力，但并不能完全消除世家。”
李世民的脸色非常难看。崔瑾轻轻地道：“圣，微臣也是世家子呢！不过，博陵崔氏，永远忠君，不与大唐李氏作对，不参与皇位争夺，微臣可以让祖父将这一条写入族规。”虽然，自己也犯规了，已经参与其，但他们不知不是？
忠君，是忠于当前的君王，其余，随皇子们去争抢，谁争赢了便支持谁。李世民听懂了崔瑾的意思。虽然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但也算满意。算了算去，这些朝代更替，其间无不隐藏了世家的身影，如，大唐李氏，是得到了几大世家的暗自支持，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推翻隋杨江山？正因如此，李世民更是警惕世家的能量，更要千方百计地打击世家的实力。这些年，根据崔瑾的建议，逐步改进科举制度，让更多了寒门士子进入朝堂，进入基层官衙，这也大大地改变了一向由士族把持地方的局面。若是现在又推行官办学堂，让更多的寒门庶子有机会接受教育，那更会对士族造成极大的打击。想到这里，李世民对自己的女婿更是满意了。
“小十三郎，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提，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只要是朕能够办到！”李世民一时心头激动，大手一挥，慷慨地道。话音刚落，不由暗自后悔，真想打自己的脸，若是崔瑾待会儿提出升一升爵位，那可怎么办？已经是正二品开国郡公了，难不成封为从一品国公？如此，即便是自己敢封，大臣们也不同意啊！虽然，按照小十三郎所做的贡献，封个国公也不算为过，但毕竟年纪还小，另外，许多事儿不能摆在明面来。
见到他尴尬的笑容，眼的忐忑，崔瑾哪里不知他的想法，笑道：“微臣本无大功，但已是郡公，这让微臣一直心不安，深恐有负圣恩，才千方百计想着报答圣的一片爱护之情。这些年，虽有功劳，但都不足一提，哪里还敢向圣邀功请赏的？”
李世民微微松了口气，脸带了真诚的笑容：“你啊，你啊，虽说都是自家人，但有功得赏。嗯，不要客气，尽管提，只要不是狮子大张口，某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