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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舅兄
洛阳城信息负责人李力回禀,已经收集了各色牡丹共计两百余盆,发现一个花农栽培了一株牡丹,据说是前所未见的变异六零文学
翌日晨,崔瑾便带着自家几个兄弟和李治、房遗爱、李愔、李贞前去。在城外不远,也费不了多少事儿。
这是一个破烂的院落,胜在面积大。李力介绍道,这家人姓陈,已三代为种花养花,数十年的苦心经营,终于家境有了些起色,但传到这一代叫陈根的手,陈根却是个迂腐的,一心想着培育牡丹新品种,将所有心思都花费在这面,其余便不再理会,所以越过越发艰难。此外,陈根还有个臭毛病,但凡品相好的植株,他便舍不得卖出去,只整日守着。而此次他肯卖了心爱的牡丹,主要是妻子得了重病,女儿也早过了说亲的年龄,因家境艰难得连嫁妆都置办不起,所以到如今都年已十五还未能定下一门亲事。李力一边说,一边叹息:“这世间怎便有如此愚昧之人,这花卖了不是还可以培育么?作为花农,不靠养花卖花过活,难道整日看着这牡丹便能不吃不喝?昨日,仆好说歹说让他卖掉几盆花,他像要挖心头的肉一般,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哭得那般模样,让仆都不忍心了。”
崔玦听了,很是不解:“这世有书痴、画痴、诗痴,难道还有花痴?哎,所以说,无论何事都须得适可而止,万万不能迷陷进去。琰弟,你可要吸取教训,不要整日拿着书本,要劳逸结合,该读书时认真读,该玩耍时痛痛快快地玩。哎,为兄正在说你呢,怎么还在看书?这马车颠簸得厉害,小心眼睛坏掉了!”
“是!二兄!”崔琰口里应道,眼睛却仍是盯着手里的书册,神色极为专注。正要翻页,眼前却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抬头一看,是长兄。
“琰儿,你二兄与你说话,你可听见?”崔瑾略带不满地问。
崔琰眨眨眼,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也不知这孩子学了谁去,从小便不喜言笑,整日端着脸,随时都在思考问题,简直让人恨不得狠狠地揉揉他的小脸蛋。“兄长,小弟今日的功课尚未完成呢!”他轻轻地反驳着。
“昨日伤仲永和揠苗助长的故事你可还记得?”崔瑾将书册合,放回到脚下的箱子。
崔琰点点头。但是,他自认为不会成为那才华很快泯灭于众人的仲永,更不会不求实际好高骛远。自己只是很喜欢读书,只是很希望能尽快地给长兄排忧解难,而非事事需要长兄担心、扶持。
“那么,你可知道这牡丹培育之法?它何时绽放何时凋零,习性若何,香气若何,不同品种的姿态若何?”崔瑾随手画了一丛牡丹,艳丽夺目,那花瓣的露珠随时要滴落下来,似乎如活了一般。
他指着画儿,道:“为兄见你也喜爱绘画,但总是缺少生气和活力,知道这是为何吗?那是因你平素并未认真观察认真揣摩细细品味,所以如何能掌握其神态?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章。明世故,通人情,熟悉江湖,善于应付,了解社会,如此,方能游刃有余。你要向你二兄学习,与人和善,心明白,进退自如。而你,方正有余,策略不够,有时书呆子气太重。”最可恨的是,这小小年纪便整日板着一张臭脸,像被人欠了你八辈子的账未还清似的,让人看了好不厌烦。如今是在家,家人知晓他、理解他、原谅他,但回到京,处处是达官显贵,何人能让着、哄着?别人只会说你故作清高,排挤、打压是小的,更有那等小人最喜陷害、污蔑、泼脏水、臭名声。另外,崔琰他们如今尚未满八岁(虚岁),即便与人发生争执,也是小孩子家的玩闹,没会造成大的影响,但是,若再不改改这臭毛病,怕是很难结交到好朋友。所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再大的本事,也仅仅一人而已,能做出多大的伟业?还不是靠众人相助?以自己为例,若非有天子太子在前面拉,左右有家人、亲友的帮衬,后有一大群人的支撑,也只是空有理想,却也是一事无成。几个兄弟,最让他担心的是崔琰,懂事得太早,几乎没有恣意玩乐嬉笑撒娇的时候,简直那老学究还要看着头疼。好在,这次能与兄弟们相处好一阵子,总能将这性子掰过来。
房遗爱搂着崔琰的肩膀,笑眯眯地戳戳他的小脸:“哎哟,琰儿,你才多大,怎么你伯父还要严肃啊?这可不好,一点儿都不好玩。”
李治也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琰弟,不要这么嘛,小孩子应该多笑笑,多闹腾,以后跟着表兄我多学学,要不了多久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最最可爱的小儿郎!”
崔琰淡淡地瞟了房遗爱和李治一眼,淡淡地将自己的肩膀解救出来,淡淡地平整自己的衣裳,然后,淡淡地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崔瑾赶紧放下茶盏,将口的茶水咽下,然后是好一阵咳嗽。崔玦一边给他抚背,一边狠狠地瞪了等崔琰。崔瑾摆摆手,看着崔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教育历程任重而道远啊!
房遗爱和李治愣了愣,也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倔强。难道,他也是什么“星”转世?不会吧,看他虽然也极为聪慧,但也只是一般小孩稍稍聪明一些罢了,只是一般小孩更懂事、更不喜言笑罢了,只是一般小孩更喜爱读书而不喜玩乐罢了,至于,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了。至于他的“聪慧过人”,大部分原因还是有崔氏的独特教育方法。李治悄悄地拍拍胸脯,还好还好,表兄家里没有再出现一个妖孽般的人物,不然,哎,有些事儿真不好说了。
这辆马车内部极为宽阔,布置大方温馨,崔瑾等八人坐着绰绰有余。房遗爱甚至极不庄重地斜躺在车内,身下拥着一床锦被,甚是逍遥。李治伸腿踢了踢他,他稍稍挪了挪,躲到一旁。李治撇撇嘴,哼哼两声:“房老二,昨晚你的脚可仔细洗干净了?怎么这车内有个臭脚丫味儿?”
房遗爱连忙叫屈:“哎哟,晋王殿下,昨晚是咱俩一起泡的澡,在下还给你擦背来着,难道今日便开始嫌弃在下了?”
他俩一向感情深厚,李治除了崔瑾,便是与房遗爱最为要好。平时也闹腾习惯了,原本没觉得什么,但见李愔和李贞略带惊讶的表情,李治皱了皱眉,嫌弃地推开房遗爱凑过来的脸:“哼哼,不要说得如此暧昧,小心坏了本人的声誉!”
房遗爱笑呵呵地半卧着,打趣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晋王殿下何须如此着急辩解?您啊,是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一朵,最是高洁无瑕不过呢!”
见身边有李愔和李贞,又有崔琰、崔珣两小家伙看着,李治也不好意思如往常那般与房遗爱耍口舌,只是哼哼两声:“少胡言乱语,简直白白糟蹋了表兄的《爱莲说》!”
崔瑾暗自汗颜。那可是宋朝周敦颐的《爱莲说》,而非自己的啊!但是,你能说么?别人会立即问你,宋朝是什么朝代?周敦颐为何方神圣?罢了,罢了,既然转世投生到这千多年前的初唐,那大抄特抄吧,谁让那些“古代名人”遗留下那么多脍炙人口流芳百世的章诗词?人啊,既是如此,第一次撒谎都会有些忐忑不安,第二次便有了经验,第三次便已十分数年,最后,便成为了一项习惯和技能。
说笑间,终于快到那陈根的家。但是,在前面探路的护卫回禀,陈家此时正热闹着,好像有人想强买啥东西,但一根筋的陈根不肯,然后,发生了争执,陈根被打了两巴掌。然后,陈根的老娘、妻子和女儿出来制止求情,不料小娘子长得如那盛开的牡丹花,让某位郎君迷了眼,乱了心,立时要求抬那小娘子回去做妾。陈根最是硬气,哪里肯将自家千宠万宠的女儿送人做妾,即便是吃不饱穿不暖,再若何困难,都没想过卖女儿求荣华,所以断然拒绝。“小郎君,听说……嗯,刚才那郎君说……说他是您的……”护卫小心翼翼地抬眼瞧了瞧崔瑾,见崔瑾面色不善,赶紧闭嘴。
崔玦几兄弟长大了嘴,互望一眼,正色道:“不会吧,崔氏家规甚严,无论下,从不敢做出倚强凌弱、欺男霸女之事。兄长,这件事必须认真查,万不可让人污了崔氏的名声!”
见护卫欲言又止,崔瑾冷冷地道:“继续说!他说,他与某是何关系?”难道是那个身边人的亲戚借着自己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哼,若是那样,无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若是严重,不妨施行连坐!
护卫暗自握紧了拳头,瓮声瓮气地回答:“那人说,他是博陵崔氏小十三郎、武阳郡公的舅兄!小人不信,小郎君之舅兄要么是太子和几位王爷,要么是范阳卢氏的大郎君或者是长孙司徒家的几位郎君,要么便是两位武校尉,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诋毁败坏小郎君的声誉,着实可恨!”
而崔瑾也在仔细盘算。先从皇家算起,无论是谁,何须借用自己的名头?而卢氏和长孙家,也是如此。唯有武家,但是,武元爽兄弟两人如今已彻底改头换面,已不是当初那欺辱继母、妹妹的恶劣小子,再说,武元庆此次跟随回京,此刻便在车外护卫,而武元爽在长安,哪里有时间跑到洛阳鬼混?“可知那人姓甚?”他问。
护卫答:“他自称姓武,是武娘子的兄长。”
崔玦张张嘴,很是不屑:“怎会?嫂嫂家的那两位兄长一向老实得很,哪里敢如此嚣张?难道他?好啊,是不是他打出了兄长的旗号,说他是吾家兄长的舅兄!”崔玦厉声喝道。
护卫垂下头,连一向温和的玦郎君都动怒,不知小郎君会如何生气呢。他连忙道:“小人当时也极为生气,只是,又担心其有何缘故,所以才急急回来禀告。”
“将此事交给武元庆,让他速速去处置,某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待会儿便要看到结果。”崔瑾淡淡地道。
护卫赶紧下去交代。透过薄纱制成的车窗,见到武元庆急急打马过来,很是气愤地拱手道:“请武阳郡公息怒,卑职这去将那卑劣小人拿下!”
“嗯!”崔瑾轻哼一声,令人稍稍放慢脚步,待武元庆处理完毕再去拜访花匠陈根。据说,陈根最是痴迷牡丹,对其它花卉便缺少了耐性,除了牡丹,其余花都是其老娘和妻女打理,好歹也算糊弄些钱财混个温饱,只是,妻子得病后便让家更加赤贫。
崔瑾也是挺爱惜羽毛的,又最恨那等狗仗人势、倚强凌弱之人,即便在如何淡薄,心里也有几分不痛快,便不再作声,默默地喝茶看书。
李治和房遗爱极为气愤,凑到一旁低声嘀咕,咬牙切齿。李愔和李贞毕竟与崔瑾的关系尚未达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一人低着头数手指,一人撩开帘子瞅外面的风景。
不一会儿,武元庆回来,身后跟着一二十余岁神色惶恐的年轻人,再后是十几名家奴。武元庆转头对那年轻人说了一句,年轻人连连点头,停住脚步,家奴们围着他,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请武阳郡公治罪!”武元庆单膝跪地,垂下脑袋,沉声道。
崔瑾皱了皱眉,冷冷地道:“说,怎么回事?那是何人?为何成了某的舅兄?”
武元庆老老实实地回答:“那是,那是卑职伯父家之次子,卑职的堂兄,名怀运。”
第四百二十六章 花痴
武元庆说那人是他的堂兄武怀运,原司农少卿、宣城县公武士棱之子,不过,自从数年前将武士棱将武珝姐妹逼出家门后,武士彟便与长兄断绝了往来,后来,武珝嫁入崔家,武士棱送来的添妆等等,全被武珝派人退了出去,送至崔府的礼,也被拒收。六零文学 而武士棱则因行为不检由从四品司农少卿降为从五品下某宫苑总监,爵位则由从二品的开国县公直接降为从五品下开国县男,也算官位、爵位相等了。其后,武士棱夫妇数次门求见,均被挡在门外,想通过旁人求情,才开口,便被崔崇等人止住。对这种卑劣之人,崔瑾是不想见到的。之所以没有刻意打压,也是看他也姓“武”,给武珝留一份脸面罢了。
房遗爱一听此人的名字,不由“扑哧”一笑:“哎哟,这名字取得真是……呵呵,好得很呢!怀运,怀孕!呵呵,好深远的意义。”
李治捧着肚子笑倒在崔瑾身,喘不过气来。李愔和李贞转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了,好了,不要作怪了!”崔瑾给李治揉着肚子。这名字也让他愣了一下,不过,后世见到的葩名字够多了,这算不了什么。
武元庆在车外很是尴尬,垂着头单膝跪地,不敢多说。武怀运听到他们的对话,哪里还不知是李鬼遇到了李逵,被正主抓到了正着。他心里也是很气愤的,原本他为右卫从五品下奉车都尉,但因自家老娘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贪了叔父留给武珝姊妹的财物,便落到这种天怒人怨的下场,自己也被赶到洛阳当了个小小的正八品下仓曹参军事。不是后来赶紧亲自去杨家道歉的么?是那两个臭丫头不愿回武府。也算武二娘走了运,居然被崔家小十三郎看了,还给她求了个郡君的封号。哼哼,虽说得了天子赐婚,但也不过是表面好看,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妾”,偏偏做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有本事与武氏完全脱离关系,没有娘家的依靠,在崔家能过得好?
“武校尉,现在不是追究你的过错。你且问你那堂兄几个问题,一是为何要强买他人财物;二是为何要强抢良家女子;三是为何要无故伤人;四是为何要冒充他人亲戚?”崔瑾语气凉凉地道。
“喏!”武元庆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武怀运。他也是数次过战场,手里也是沾染了血腥的,那气场一散发出来,让武怀运连连后退数步,好不易才稳住脚跟,扯着脸皮谄笑道:“元……元庆,咱们可是嫡亲的堂兄弟啊,以前你到京城来为兄我都没有亏待你啊!呵呵,二娘嫁到崔家,我也沾沾光不是?”
“呸!”武元庆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你是忘了,家父可是亲口说与你家断绝往来的。当初,你家贪墨二娘、三娘的财物时为何不想着是自家亲戚?逼迫她们出府、不闻不问时为何不想着是自家亲戚?武阳郡公是何人?某兄弟二人都不敢自称为‘舅兄’,你却吃了熊心豹子胆打着他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破坏武阳郡公的名声?利用武阳郡公舅兄的名号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没有!”武怀运连忙叫屈,“我是第一次,对,这才是第一次说出与武阳郡公的关系。不信?我可以发誓……”
李治凉凉地道:“若是发誓都可以,那还要衙门作甚?还是交给当地衙门,让他们好生审一审。既然连一个小小的花农都敢欺负,他在此肯定不止做了这件恶事!”
房遗爱也道:“正是,居然还恶意损害小十三郎的好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查,一定得好好地查,将他的祖宗八辈儿都查个清清楚楚……哎呀,错了啊,小十三郎,叔父我一时口误,那啥,武氏是你的岳家哈,但是这武士棱一家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么,算不得亲戚了。哎,怪不得当初能做出那等恶劣之事,现在又倚强凌弱、欺男霸女,看来,这根子都烂了,得好好地修剪修剪,不然,应国公的名声都会被连累了。”
崔玦见兄长神色淡漠,知道他最恨这等卑劣之人,便低声道:“兄长,只怕事情闹得过大,嫂嫂那里会不会?总之也是她的娘家人不是?”
这些年,崔琰和崔珣与武珝没有啥联系,所以也谈不感情,也没有发言权。
武元庆其实也是不想将此事闹腾出去,毕竟是同根,武怀运没脸,也是自家没脸,即便当初父亲一狠心说什么断绝关系,但这几年听家来信,说年节时仍是有来往的,只是母亲不大理会伯父伯母一家,让自家娘子去处理。但是,他又不敢给武怀运求情,因为这几年,虽说与崔瑾面对面接触得少,但也是经常远远地看着的,深知他的性子。
果然,崔瑾淡淡地道:“你嫂嫂是明白事理之人。玦儿,你要知道,要想博取好名声,树立好形象,这要靠长期的努力,但想破坏,只是转眼之间。今日,若不严惩,旁人会如何看待博陵崔氏?不过,此事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待回京后,便要对崔氏下进行一番清理,或许,时间过久了,某些人记性不好,又忘了当年的那番清查,忘了定下的规矩!”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家族大了,即便面的人个个谨慎小心,但下面的人却也不免有仗势欺人的。
崔玦只得道了声“是”。既然兄长早已主意,自己也不再多言。另外,他心也着实气愤,那武怀运算什么亲戚,居然敢借用兄长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这传到言官耳朵里,平白又是一场官司。
武元庆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只得挥挥手,一群士兵前将武怀运及其随从一并拿下。武怀运大声嚷着:“元庆,你作甚?咱们可是兄弟啊,虽然叔父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