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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爽让人给武珝递信,说有要事相商,让她到外院儿一趟。但不一会儿,长随回转,道,二娘子着人回话说,内宅女眷不得随意出入,上次有人不顾家规,擅自出了二门偷跑到外院儿,被人发现,按家规杖二十,当场毙命,尸首被丢弃到城外乱坟岗上。
武元庆武元爽吓了一跳。在那份管理细则上,他们倒是看到了这一条,但哪里想到居然真是执行。
武元庆咧咧嘴,道:那就让她出府去谈
武元爽也觉得这个主意好。但是,再让长随去,那长随吱吱呜呜半晌,才道:两位小郎君,并非仆不愿去,而是那二门守门的大娘说,若再私自送信,必按规矩处置,重打二十杖,还是脱了裤子当着全体下人的面儿打
长随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两位小郎君,就饶了仆这条小命儿吧就算是当场不毙命,这脸还往哪里搁自家小郎君的性子,他是早就知道的,若是犯了事儿,即便是他指使的,他也会推个干干净净,一问三不知,反倒会说是下人擅作主张自作自受。没上前踩两脚,那已经是大恩了
武元爽狠狠地踢了长随两脚,被兄长劝住。武元庆道:二弟何必动怒,这也非下人不尽力,而是这杨府的规矩太多太严,吾等毕竟是作客。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不急,反正总要在京城待上一阵子。一般来说,是在年后才走,也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呢。哼,就不信那死丫头就一直不出门了他将长随招到跟前,细细叮嘱一番。长随得令,自去安排。
看二姊一直在写写画画,武三娘愤愤不平地道:二姊,他们肯定是想要钱的,以前在家时,我们的月例,大多半都进了他们的手,还不许给阿耶阿娘说这次你得好生给阿耶说说,狠狠地收拾他们,否则,你那些钱又保不住了
武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三妹,你不知二姊在做正经事儿么出去吧,回自个儿院子把今日的功课完成,晚上我会检查的。因为想着这几日或许崔府就要来人,所以她也就没去报社,否则平时一早就要到报社待着,也只有十日一休沐。
武三娘嘀咕着,但也不敢违背二姊的话,蹲了蹲身,怏怏地离开。刚走到院子,便见到二姊身边的侍女芸香正在责罚值守书房的奴婢。芸香是崔瑾送给武珝的贴身丫头兼护卫。三娘疑惑地问这奴婢又犯了何错。
芸香恭敬地道:回三娘子,二娘子规定,在她做事儿时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飘絮违反管理细则,故打手心二十,罚没半月的月例。
武三娘张了张嘴,是她不顾飘絮的阻拦直径闯入了书房,想到二姊最是疼她,定然不会因这点小事儿就发火。这个,是我自己偏要进去的,飘絮拦了,但没拦住,不要怪她吧她低声道。
芸香却道:也是她未尽到职责,同时也未及时将事情上报,终究有错。不过,奴婢已折半处罚,请三娘子放心。
武三娘愧疚地看着飘絮,发现自己的确是做错了,垂着头走出院子。如今,二姊虽然一如既往地对自己极好,但特别注重规矩,一切依着崔府的规矩来约束下人,连同自己院中的一干人都得听从,否则就要严惩不贷,而自己也多次受罚,或是抄书,或是练字,或是背诵。但是,她也知二姊是对自己好,是想让自己也和那些世家女一般举止文雅,谈吐不凡,受人敬重。她咬咬牙,大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立即又放慢脚步,抬头挺胸不急不缓地迈步。
武珝将本期的两份报纸都已经编排好,想着还是应该和其他编辑商议一下,便去主院儿求见杨氏,说明自己的去向。而她的阿娘也正在厅内说话。与舅母和阿娘行礼后,便说明请求。
杨氏温和地道:外面寒冷,须得穿厚实一些,多带几个人去,手炉木炭也要备好,千万不要冻着了
武夫人握着她略显冰冷的手,心疼地道:珝儿,这么冷的天儿就不要出门儿了吧那些事儿哪里是小娘子做的这崔小十三郎难道就寻不到合适的人虽然知道自家女儿能干,心气也高,但她也担心会惹来旁人闲话,惹来崔府不高兴,毕竟,那些都是大事儿。
武珝温婉地道:这是女儿好不易得到的机会,既然要做,那就是必须做好。阿娘不必多言,女儿自有分寸。
得到应允,武珝刚刚从后门出来,便被武元爽身边的长随发现,赶紧回去禀告。
武元庆得意地道:你瞧瞧,这不是出来了么二弟,我们赶紧去拦住她,否则到了大街上让人瞧见就不好了。
兄弟俩赶紧带了几名长随就绕到后门去,正好看到武珝乘坐的马车在不远处,连忙打马上前。
二妹,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出门儿也不给兄长禀告一声,这是哪家的规矩武元爽骑马横在车前。
武元庆则细细打量着那匹马,口中啧啧赞叹:好俊的马这是你舅父家养的如此骏马居然用来拉车,岂不是暴殄天物
武珝在车内淡淡地道:两位兄长有何事要说我还有要事处理,没有时间在此闲聊。
眉毛一竖,冷哼道:哟,几日不见,你这死丫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我如此说话
住口尔等何人,居然敢冒犯圣上亲封的郡君来人,将这两个泼皮带下去掌嘴二十,若再敢出言不逊,再加二十,直至其悔改为止车旁的芸香骑在马上,厉声喝道。
是四名俏丽的侍女齐声应道,打马上前将武氏兄弟二人围住。武氏兄弟愣了愣,随即笑道:哎呀,二妹,这是你送给兄长的暖床丫头么啧啧,长得真是俊俏啊,就不知chuang上功夫如何了说着,武元爽咧着嘴嬉皮笑脸地伸出马鞭去抬一名侍女的下颌。
无耻之徒那侍女柳眉一挑,怒喝一声,直接夺过他手里的马鞭,顺势一拉,将他拉下马,然后鞭子一挥,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只是注意着分寸,未伤及他的脸手而已。
武元爽一边痛呼,一边大叫:大胆奴婢,居然敢对主子不敬,吾必杀之
武元庆一看,大惊失色,怒道:二妹,你是做甚还不快快让这些奴婢住手小心为兄告你残害兄长,对兄长不敬
芸香冷冷地看着他,娇喝道:汝乃何人不过白身,见到邕川郡君也敢大呼小叫速速将此人拿下,胆敢拦路者,一律严惩不贷她和其余四名侍女负责保护武珝的安全,这几日的事情,她也看在眼里,哪里容得这等无赖之徒在自己面前撒野。小郎君有言,若有人胆敢对武二娘子不敬,即便是皇亲贵族,一律先擒下,事后自有他做主。不过,一直没寻到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今儿还是第一遭呢她巴不得这俩兄弟大闹一回,也给武二娘子出出气。从武三娘子口中,她陆续得知了一些事情,知道她们姊妹在家时便经常受到这俩兄弟的欺负和刁难。
几名侍女举手投足之间,将俩兄弟擒住,随从们想冲进来,被几鞭子打个鬼哭狼嚎。门房见到,忙上前拱手道:几位小娘子,要不先将这些人押送到柴房,否则让人瞧见对杨府的声誉不好。
芸香也知不宜教训过狠,毕竟那俩泼皮是武家的公子,便让杨府的下人将几名随从关进柴房,至于武氏兄弟,不过是挨了几鞭子,穿得厚实,倒也没有大碍,也不理会,护着武珝的马车径直前往报社。
见马车远去,武元爽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道:待会儿必要在父亲面前狠狠地告她一状,居然敢指使奴婢鞭打兄长死丫头,贱人不得好死
杨府几名下人一听,纷纷退开数步,这话自己可不能听到,如今谁人不知武二娘子是崔氏小郎君极为看重的。
210。第二百一十章 定亲
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这就是古代婚礼所分的六个阶段,俗称六礼。而除了亲迎这最后一项,在年前,前面五个程序都要完成,按说时间有些紧张,别家都是陆续进行的,但崔瑾实在是不想再这么耗着,更不想以后出了什么意外。其他人倒也罢了,主要是武珝。一是担心武士彟挨不了两年,二是对历史上那位女帝有些忌讳。还是将这个危险人物绑在自己身边的好。
纳采时,其余人都还好办,唯有宫里那位,因为他要求和其他几家一样,而公主定亲则只需要指婚纳采两项。那么,这请何人为媒官媒,自然是进不去的。最后,决定由李俊的夫人担任这一重任。其余几家则由官媒上门提亲。自然,哪家能不同意呢然后,就是需要崔府备礼去女家求婚,礼物是一对活的大雁,若是在冬季,这时已经没有大雁的影子了,那也可以用白鹅代替,反正一个是野的一个是家的,都是本家嘛。将一对大雁梳妆打扮一遍,翅膀用红丝带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只有卢家是崔瑾自己亲自去的,长孙家由崔崇夫妻前去武家由崔芮夫妻前去宫里由李俊夫妻前去。这个步骤后世又称为提亲。
第二个步骤了,该问名了。此时,媒人又要到女方问出生年月日和姓名,是正妻还是继妻所生,这些都得如实记下。取得了女方信息,就要占卜吉兆,即后世的合八字,这些都是请崔瑾的师叔李淳风一并完成,自然是上上吉。只是看到武珝的生辰时,李淳风的目光闪了又闪。崔瑾笑盈盈地道:人定胜天,师叔以为呢
李淳风的手顿了顿,叹息道:如此,师叔也不必劝你了,反正你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那就索性全都改变吧
崔瑾恭敬地拱手作揖。的确是牛人,和自家师傅一样,能看出自己非当世人,但谁都没有将这个秘密说出,反而给自己安上一个最体面的出身,文曲星转世。若非如此,这几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就被作为妖孽架上火上杀死了,就算是李承乾也救不了自己。
既然占卜后的结果都是上上吉,那么就要请媒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女方了,即进行第三步纳吉,又叫订盟。这也是订婚的主要仪礼。原本,照例是需要用大雁的,可崔瑾双手一摊,没了,以为只要第一步时用到,所以剩下的全都被宰了或烤或炖或蒸或炒,反正是各种法子吃进肚子里了。岳父大人,那日您不是也一个劲儿地说好吃么崔瑾对卢承庆道。
卢承庆哭笑不得。多接触几次,他发现自家小女婿虽继承了崔氏的温文尔雅,沉稳老成,但和熟悉的人待在一起,性子实际上比较活泼风趣,这倒让他更是欢喜一些。就担心太过沉闷迂腐了,自家女儿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既然没有大雁了。这也怪不得崔瑾,谁家会为了提亲一下子便准备几十只大雁啊又不是准备改造基因,将它们改变为家鹅。不过,崔家也不是小气的,此次每年送了一整套合计八件的精致首饰八匹崔氏特有的布匹八盒崔氏特有的糕点作为小定之礼。
崔芮问为何选择八字数,崔瑾回答道:八类似发,就是希望以后升官发财大吉大利家庭和和美美日子红红火火。崔芮摇摇头,也就不去管了。
各家看着那些小定之礼,都不禁眼前一亮。首饰的样式极为新颖别致,都是崔瑾亲自设计的,独一无二。崔氏自产的布最是独特,从不卖出,除了近几年宫里皇后娘娘每年能得到一匹,其他人只有眼巴巴地酸溜溜地瞧着的份儿。哎哟,那糕点真是好吃啊,连李世民都一连吃了好几块,后来还是李治噘着嘴将一个空盒子亮给他看,他才不得不将再次伸出的手缩回来。
好吧,拿人手短吃人口软,自然女方都是极为同意的。那就是接着走第四个流程纳征了,也就是男方送聘礼到女家。主要是送定金喜饼以及多种饰物等等,作为正式下聘订盟之礼物,即后世所称的大定。聘礼的多少及物品名称多取吉祥如意的含意,数目也取双数。聘礼送到女方,自然是要亲戚朋友要来观礼的,即将聘礼放在院子内让大家参观。不多,只有几个箱子,然后是几幅字画还有一对用红绸包着的物什。先把那遮遮掩掩的那对物什打开,是一对成人高的根雕。卢家收到的是紫檀木树根雕刻的,其余各家是黄花梨的。正妻和妾室自然是所有区别的,另外也是那木头太过珍贵,想一下子找那么多也找不到。这些,还是崔瑾这些年陆续雕刻的,大多是小郎君们送的,知道他喜欢这些怪玩意儿,好好的木材不是最喜欢,自爱的还是树根,所以都投其所好,千方百计地给他寻了来。比如,那对紫檀木的树根就是李承乾去年送给崔瑾的。字画各两幅,都是崔瑾所作,虽非名家作品,但如今崔瑾的一副字画也要值千贯,所以,四幅字画的价值也极为可观了。前几年,这长安城内能一下子拿出数千贯现钱的人家也没多少。
但是,随后打开的两个小箱子,立即让人看花了眼。居然,居然是两箱子的黄金,整整齐齐码放着大小一致刻画着龙凤呈祥图案的金条,每根金条上面还刻着博陵崔三个字。天啦,这是多少嗯,卢家是八百两黄金,其余各家是六百两。
等大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打开八口大箱子,白花花的一片。这是什么哇,天啦,是白银八箱子白银卢家是八万两,其余各家是六万两。
有人当场晕倒了。各家赶紧让人将聘礼团团围住,就担心被人浑水摸鱼弄走几个小金条,那就亏得慌了。
长孙无忌把胡子揪掉了几根都不自觉。这,崔家到底得多有钱啊
崔瑾扭扭捏捏地对李世民道:岳父大人,这些都是小婿这几年所赚的所有的钱了,哎,辛辛苦苦赚三年,一朝回到三年前。这下子小婿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库房都掏空了啊
李世民眼睛跳了又跳。他没想到小十三郎居然这么能赚钱。当然,他从没想到过博陵崔氏会有这么多金银,因为他家的底子也是知道七八成的,有钱,比一般世家有钱,但更多的是那些字画古籍,若要现钱,最多不过万贯。
对于长子提出的聘礼,崔芮也纠结了好久,这么多钱送出去,虽说女方大半会将聘礼连同添妆一并抬回来,但是那以后都会作为女方的嫁妆了,与男家就没啥关系了。
崔瑾耸耸肩,道:不过是俗物,不过是儿子一年的收成,难道,阿耶舍得将那些字画古籍作为聘礼反正儿子书房的是不能动的,那就拿您那儿的吧四家哟,一下子要送出去四份儿啊
崔芮一听,反正是长子一年的私房钱,自家一个字儿都没出呢。哼哼,至于那些字画古籍,他也是舍不得的,那比挖他的心掏他的肺还要心疼。黄金白银虽耀眼,但都是些俗物,能比得过千古流传的字画古籍
至于为何崔瑾有那么多金银不是有草原的那些矿藏吗崔瑾可是单单就占了一成的份子。而酒楼等等的收益,除了留下部分铜钱,其余崔瑾都换作了金银,主要是为了便于放置。平素也没留心到,不过是统计个数字,但如今摆出来一瞧,连崔瑾也大吃一惊,哇,居然自己如此有钱比国库还有钱啊这个可不行,这样会惹人担心的。所以,干脆明明白白地摆到宫里那位岳父眼前吧,让他心里有个数,让他也放下心来。
正因如此,送聘礼时,崔瑾是亲自送到宫里,亲自将各件聘礼打开。
岳父大人,这些您可以先放进库里,不是要打仗了么,反正兕子还小,一时也用不着。而您也知道,小婿除了喜欢字画古籍外,平日也没甚爱好,偏偏字画古籍之类又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崔瑾唉声叹气地道,很是惋惜李世民居然不肯将兰亭集序给兕子作为嫁妆。
李世民眼中神色变了又变。李承乾很是为崔瑾担心。
崔瑾毫不在意地道:反正啊,您想让小婿将那些好不易才收集到的字画作为聘礼,哼哼,门儿都没有
李世民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指着崔瑾笑道:某便知道,你是舍不得那些字画,所以才拿这等俗物来糊弄某的眼睛呢哼,放在宫里内库也好,反正年前这皇家银行就要开张了,那时你那些钱还不得都送到银行去赚取利息
哎呀,可不是嘛,敢情转了一圈儿全都转到三表兄那个银行去了啊崔瑾扬扬眉,对李恪笑道,最终,占便宜的都是三表兄了,我都白忙活了这好几年了
李恪配合地点点头。李承乾见危机解除,松口气。表弟这做法太过冒险,财帛动人心啊不过,若是事后让人知晓,那更会让阿耶心里犯嘀咕起疑心的。
而崔瑾得到的回礼便是几身衣裳,从春到冬,衣帽鞋袜均有,想到他年纪尚幼,所以都放大了缝制,可以穿好久了。
最后的请期就是选择结婚的日期。按着崔瑾的意思,又再次麻烦自家师叔李淳风。决定大致定在八年后的三四月份。其实,崔瑾想再延迟几年,八年后自己才十五岁啊,年后二月底才是虚岁八岁。至少也得等自己十八九岁才能结婚吧,虽然也嫌早了。但又想到武珝那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