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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人群前面的一条粗壮大汉敞着嗓门在谈感想,“什么乱党,还不是反对满清统治?自从这些人入关以来,他们杀了多少汉人?这不过是又多了一个而已。可恨我手中没有杀人刀……”
旁边一个精干的青年上去拍了他一掌,笑骂道:“住嘴吧,覃七!你也想跟今天这个叫冯什么的,一起砍脑壳呀?”
粗壮汉子回手也是一掌,后者着了一记,差点摔倒,吃痛嚷道:“你这夯汉,怎么没轻没重?我胳膊都快被你打断了!”
覃七憨憨一笑,“陈二呀,我根本没用劲。否则就不是你的胳膊断不断了。再说,谁让你咒我砍脑壳来着?就这些窝囊清兵,别说打架他们不是对手,我就是不动手,让他们追,他们也永远追不上我!”
陈二也笑了,继续说到,“那倒也是,谁不知道你绰号‘马头七’,连快马都比你慢一个头,就别提这些清兵了。不过,你也别忘了,清兵不行,满清朝廷可是豢养了许多鹰犬的。他们不少是武功高手,轻功超群的。遇到他们,你可就糟糕了。”
“那我也不怕!跑不了就打呗。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我覃七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继续跟他们打。”
这二人当主谈,其他人都听他们乱侃,不时响起随声附和的叫好声。
我登高一呼,是不是真的从者云集呀?起码旁边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家伙大有可能。麦轲一边听众人随便乱说,一边心里琢磨。
在县衙正厅,知县贾柱才和王将军贾先生又聚在了一起。那个保护贾知县的护卫头领也在场。
原来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团练头目王作新的兄弟。这哥俩多次寻找由头迫害冯云山。兄弟二人都非常仇恨拜上帝教,在这个立场上一样。不同的是,哥哥以文出众,弟弟以武擅长。
吃早饭的时候,贾知县再次提议,说既然要用冯云山钓鱼,那么这个鱼饵是活是死,没有人在意,不如先杀了他,然后来个掉包记,照样可以把乱党吸引过来。
主事的贾先生沉吟半晌,还是没有答应。说万一官府内藏有乱党的奸细,对方如果知道钓饵是失去价值的死人,十有**会立刻回头跑路,不会再来咬钩。我们现在这种做法,就是让他们明知道是火坑,也得往里跳。
除非他们不想营救他们的大头领了。而没有了大头领,他们那些乱党也就没有多大折腾的余地了。
既然不能现在就杀,众人只好想办法尽量作到万无一失。最担心的依然是贾知县,因为昨天他见到了麦轲的所向无敌。没有了监狱的保护,对犯人行刑能顺利吗?更重要的,那些人会按预定的设想来营救吗?他对自己的神机妙算,基本失去了信心。
这时他的卫队长,也就是王大作,附耳过来,献上一计。估计是条好计,因为贾知县脸上的愁容渐消,不住点头。
看到主事的贾先生不满的眼神飘了过来,贾知县连忙端正坐姿,先为王大作道了歉,说他是担心自己没有官职,人轻言微,不敢在众人面前发言,才私下告诉他的。
随后,他就把王大作的计策和大家说了。原来昨天夜里,他的师门十万宗,根据他的请求,特别派遣了丄人院院长带领了一百零八位丄人来支援。
这十万宗总部在光西西南部十万大山山脉。那里历来群雄并立,武林门派繁多,正邪更是难以区分。官府对他们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满清入关占领中原大地以后,情况才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原来多尔衮有个私生子,不容于嫡子和他的母亲,他就离家出走,远到中国的西南边陲,看中了十万大山的雄浑气象,就在这里扎下了根。
扎下根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统一十万大山的势力,把群雄割据变为一统江山。那些历来占山为王的盗贼当然不听他的,结果就是大打出手。
群雄都以为自己都很厉害,一开始都是针锋相对。那里知道一打起来,却纷纷溃败。原来这位由来大家知道就东蒿的头领,把多尔衮的王府卫队带来了三分之二,这些人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各族高手。
多尔衮担任多年摄政王,一手掌控整个满清的军政大权,网罗高手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这样他的王府卫队就成了全国第一厉害,甚至高于大内的黄衣禁卫。
这个王府卫队的三分之二整整有六百人,对付一个山头的门派派出一个黑衣卫士就解决问题了。不长时间,黑衣卫士就成了所有宗派的梦魇。
这六百人分成了六个队,每队一名队长,队长穿红衣,那更是武功高强,对东蒿忠心耿耿。
这个东蒿也非同寻常。他的生母实际是多尔衮最小的侧妃之侍女,是朝鲜人。本来多尔衮依仗摄政王的权势,纳朝鲜的王公之女做侧妃就很遭反对,这个侧妃的侍女私生子就更不被接受了,尽管多尔衮没有亲生儿子,唯一的女儿也是这个侧妃生的,名字是东莪。也难怪这个私生子叫东蒿了。
身世的卑微,王室家族的倾轧,使他养成了深沉阴狠的性格,多尔衮睿亲王的睿字也不是白叫的。他不但继承了他父亲的睿智,在笼络人方面更是高出几筹。所以,经过一开始的铁腕合并以后,他很快就把这一盘散沙整理成铁板一块了。
他的一个最大的组织调整就是建立两个院。其中一个院叫做丄人院,里面都是经过他亲自甄别的人。标准就是有文化素养,品行端正。
另一个叫做丅人院,不符合丄人院条件的自然都归这个院。刚收编结束,丄人院没有多少人,主要就是这六百卫队。
以后形成了规矩,从附近州县的地主家庭吸收成员。但是规定不收长子,因为进了十万宗,一生不叛宗。可以出去承担保膘一类的雇佣,不能脱离宗派的派遣,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一生不叛宗,是一条很绝对的守则,从来没有人违背过。出现叛徒怎么办?那就执行宗派纪律,结束他的生命。所以那些家族的长子想进来学习武功,学成以后再回去做家长,那时门都没有。
想回去,行,但是把脑袋留下来。因此,你也别没命,我也不想麻烦。长子就不要来了。
既然要求这样严苛,还有人加入吗?想加入的人太多了。因为成为丄人院成员的优惠非常诱人,不管对个人还是家人。一旦加入十万宗,不但他个人可以学到心仪的武功,他的整个家族就会被置于十万宗的保护之下。
十万宗的保护非常有力,基本上是没有人敢惹他们的麻烦了。久而久之,十万大山方圆八百里广泛流传了这样一句民谣:“宁惹知县,别惹十万”。
十万宗的宗主一直就是东蒿的后代。为了融入周围的汉人和汉文化,他索性就以东为姓,与汉族通婚,百年下来,他的后代朝鲜和满族的血脉越来越稀薄,现在也就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了。
现任宗主雄才大略,名叫东方晓。趁满清**,管辖松弛之机,走出了十万大山,势力已经从光西的西南发展到光西的西北和东北,甚至进入了光东西部。
这个十万宗和满清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东蒿虽然叛逃出了王府,却没有从心里和王府彻底隔绝。所以他决不会反清。更多的时候,他是有心而且有时候有运动,给满清官府帮忙。比如这次他们来帮助贾知县。先使派来了他们的年轻弟子王大作。一听麻烦比较大,马上派出了丄人院院长率领的最强阵容,前来支援。
这二位从巡抚行辕来得王将军和贾先生,一听来了一百单八位丄人,登时大为兴奋。丄人,那可是等同于大内高手的存在。王大作,他也是一位丄人,不过资历比那一百零八人就差远了。
贾先生忙问这些人在哪里。王大作告诉他们就在后院。然后就领着这三位粉丝去见他们。
刚一迈入后院,一阵肃杀之气迎面扑来。只见一群黑衣大汉挺立在院中,没有一点声音。一位红衣人和一位身着赭红色衣服的人站在旁边。
见到王大作进来,着赭红色衣服者冷声对他说,“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等这么长时间?”
第56章 哥仨硬劫刑场
那个赭红衣装的中年人,是丄人院的院长,名叫东方白昼,现任宗主东方晓的长子,这个位置是理所当然的宗主接班人。在十万宗中,丄人院的任何一位成员,都高于丅人院的所有人,也就是说丄人院品秩最低的一个丄人,就可以管辖丅人院的院长。由此东方白昼的位高权重可想而知。
几位官员上来热情万分地向东方院长表示欢迎和感谢,后者只是用鼻子哼了几哼,就不再理他们,继续问王大作下面怎样做。
在这些上司面前王大作不好自作主张,又看了看贾知县。后者察言观色的本领当然极高,见自己这帮人不受欢迎,吩咐王大用就按刚才的计策行事,然后转身招呼贾王二位出去了。
午初时分,县衙大门之前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一些衙役手拿黑红二色的水火棍,高声吆喝着维持秩序。在靠近县衙大门的北方,搭了一个高台,行刑时使用,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
高台的两边各站立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军旗招展,军装整齐,都是绿色,这就是满清目前最强大的正规军,绿营兵了。
在每队步兵的北面,还有一个骑兵方队,起码有百人左右。认军旗帜上一条白龙,四爪张扬,腾空欲飞,军旗的底色是红色,显然是正红旗的骑兵。
虽然这些骑兵不比老祖宗,甚至不如那些绿营兵,但是他们都骑马,强在机动能力上面,打顺风仗的时候,还是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的。
午时一刻,县衙前门大开,一队衙役涌出,前面开道的过后,就是一个高大木笼,五六个人抬着,里面一个人站着,脑袋从上面伸出,蓬头垢面,头颅低垂,不知道是谁。不过看木笼的上面,却插着一块木牌,上书八个大字:“乱党冯云山斩立决”。
高台的后面,搭有上台的踏板。前面的衙役先跑了上来,在太子的左右分成两队站好。随后就把关押囚犯的木笼抬了上来,放在木台中间。然后这些人就站在木笼的四周。
紧接着一个穿着大红衣服的刽子手也走上了台,后面跟着二人,也是红衣红裤。每人手里都提着一把鬼头大刀。来到木笼之前,当先的大汉正面站立,其余二人分立两旁。站位之前,还分别瞄了犯人几眼,好似要确定在哪里下刀。
最后,三台轿子陆续上了高台,轿子的前后左右各自有一队卫兵跟从。台子的右边有一个凉棚,他们就到那里。
轿门打开,贾知县,王将军,贾先生分别钻出了轿子,在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面坐好,充当今天的监斩官。
正在这时,猛然听到东门外一阵喊杀声,夹杂这战马嘶叫,阵阵传来。又见一匹快马飞快地穿过人群,冲向高台。那名骑士没等马停,飞身下马,几个箭步就上了高台。
骑士来到王将军面前,单腿跪倒,“报告将军,乱党已经来了!约有两千人,我来得的时候,正在走进伏击圈,赵将军令我向将军汇报,一切如同预期,他保证把乱党一网打尽。”
看来这个报信的军士也确实口才便捷,好几里路奔波以后,不用休息,就把事情一口气说得一清二楚。
王将军哈哈大笑,对贾知县和贾先生说,“这次你们不用担心了吧?一切顺利!”随后对那个送信人说,“小子不错!先记你一功。回去跟副将领赏。”
贾知县的忧虑稍减,但是并没有彻底消除。对贾先生说,“既然鱼已经上钩,把这个鱼饵处理掉吧?”
这时已经接近午正,马上就到了开刀问斩的常规时刻。贾先生见到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没有再拖沓的必要,就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贾知县看了看那只行刑计时专用沙漏,正好是午时三刻,当即下令:“午时三刻到,开刀问斩。”
几个大嗓门衙役高呼:“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那个主刑刽子手闻听,刷的一声甩开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肉,旁边的助手递过一碗酒,他一把抓过,仰头倒进喉咙,最后一口含住,“噗”的一口,都喷在鬼头刀上。那把大刀震颤了一下,好像活了,酒水顺刀锋淌下,像闻到鲜血味道的吸血鬼一样。
与此同时,另一个助手也把一碗酒给了木笼中人。知道到了最后关头,那个一直垂头的囚犯猛然抬起头来,正是太平天国最重要的创始人冯云山。他目光清澈,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是寻人,又像是与众人诀别。
然后他也不再留恋,把头后仰,对那个助手说,“小兄弟,帮我饮了这绝命酒吧!”
原来他的双手被固定在面前的木枷里,不能移动,所以最后的告别酒也不能自己饮用。
根据当时的习惯,刽子手要喝一碗酒,叫壮胆酒;死刑犯也要喝一碗酒,叫断头酒。
冯云山一口把一碗酒喝下,似乎恢复了力气,挺直了颈项,用尽力气高呼:“天国必胜,清妖必败!”
那边的贾知县大喝:“还不动手!”
主刑刽子手早已见惯这种场面,见到最后的程序已经走完,嘴里例行公事地嘟囔着:“怨有头,债有主。我砍你是奉命行事,不要怪我。没事,不疼。尊重你是一条好汉,我会手头利索些,不让你受苦。”
嘴里唠唠叨叨,手可没耽误,那把鬼头道快似一道闪电,直奔冯云山的脖子斜劈而去!
马上就要切入囚犯身体的时候,“碴”的一声,鬼头刀被一股大力阻住,接着后背一麻,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了。那两个备用的刽子手,反应也不慢,没管那个主刑人,而是分别挥起手中的鬼头刀向囚犯斩去。
“喳”“喳”两声连响,二人与主刑大人有难同当去了。那个帮冯云山饮酒的助手还特意用身体挡住大刀,结果没起任何作用。
他哪里知道麦轲的暗器使用起来拐弯抹角如同直路一样,准确度丝毫不受影响。
随着刽子手被制服,两面的官兵轰的一声就围了过来。一来要给囚犯补刀;二来是保护大人。
他们还没有离开自己的站立之处,高台的前面已经飞上三个人,正是麦轲,冯运陕,韦常麾。上台以后,麦轲没有停留,直扑木笼,冯韦二人则回头从台下又拽上来二人,正是韦昌辉和秦日昌。
这时,保护三位官员的护卫,有一半冲了上来,要杀冯云山,正好被麦轲拦住。两根九节鞭同时挥出,一招“一鸣惊人”,登时把两个跑得最快,武功也是最高的卫士打翻在地。
麦轲的无敌九式鞭法,厉害处不在夺人性命,而在于把点穴术与鞭法糅合在一起,用软鞭精确点穴,比用手指点穴的效率高得太多了。
接着又有四个卫士扑了过来,麦轲又是两手同挥,各施展了一招“二龙戏珠”,把这四个人也解决了。
最大的一波这时终于到了,起码有十五六人。他们见到前面的几个武功最高的同伴瞬间就被打倒,迅速调整了战术,集中在一起,从左右两边对麦轲分进合击。
好一个麦轲!面对众多敌人,不退反进,一边接近敌人,一边追风逐电般把手中的九节鞭折叠在一起,然后悍然使出了八面威风这一招,霎时间,鞭影重重,煞气滚滚,敌人见之纷纷胆丧,被麦轲一招全部打翻在地。
这个功夫那三个满清官员已经在其他卫士保护下撤走,大群的官兵正在涌上高台。麦轲解决了这些卫士,马上命令韦常麾和冯运陕阻挡那些官兵,他要带着冯云山冲出去。
这时候韦昌辉和秦日昌正在试图开启木笼,把人放出。里面的老冯见到这些人前来营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这些人没有抛下自己;但是能冲出去吗?
麦轲一看这个木笼还挺结实,有见老冯似乎没有少受折磨,走路恐怕不行。就对二人说,“不要捣鼓了。把手枷打碎,把颈枷松开,连木笼一起搬走。”
这两个劳力抬起一试,虽然感觉承重,还是能走,就抬了起来,一起从高台前面跳了下去。对付官兵那哥俩也边打边退,尾随而去。
左右两边的官兵一看犯人被劫走,也着急了,在王将军的死令下,一声呐喊,追了过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八旗骑兵。
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黑塔一样骑在一匹高大的乌锥马上,双手各持一柄金楞八瓣锤,直奔韦常麾而来,嘴里嗬嗬乱叫。
韦常麾回头一看,这个傻大个的兵器和马匹都不错,是给我送来了吗?不收下似乎愧对送礼人的热情。后面的骑兵还不少,步行有点亏。
这时那个大个已经追到背后,两柄大锤“呜呜”两声就向他身上砸了过来。眼看就要砸上,却一下走空了,前面的人不见了。郁闷着把打空的大锤收回,就觉得自己的身后多了一个人。这一下把他惊得魂飞魄散,马上想扭回身子把那个人赶跑,只觉得后背一麻,全身不能动弹了。
特种兵这哥几个都是麦轲点穴方面的徒弟,有机会实践一下点穴,他们当然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