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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了吩咐的春熙微微垂首应了yi声，同时yi挥手，站在yi旁的几个小太监已经迅速上前，动作极快的将yi块早已准备好的绸布迎头将顺仪太妃罩了个结实，随后抬起禁锢她的座椅，匆匆的就退了出去。
处置了顺仪太妃的事情，宫祁麟终于回过头，看着安素素这边的方向，扬眉给了她yi个微笑，温和而充满暖意，就仿佛刚刚那个残忍的让安素素吓得止不住身体发抖的可怕君王，只是她yi时的错觉yi般。
“顺仪太妃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真是可怜了顺淑太嫔。”安素素理了理心底混乱的思绪，等她再回头看荣华夫人时，已是yi贯的平静淡然，她叹了口气，想到那边用自己的性命布下这个死局的顺淑太嫔，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虽然顺淑太嫔在顺仪太妃身边时如她所说确实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仍然抹杀不掉她是yi个好母亲的事实。
而且最后还遭遇了那样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她也算是个可怜人。
她对人心狠手辣，却不想对她自己也是这样的毫不留情面。
其实人都是惜命的。
就算是知道自己中了毒，命不久矣的时候，安素素相信换了旁人也未必会做到如此的干脆利落，滴水不漏。
因为对顺仪太妃多年的了解，顺淑太嫔自然清楚她的欲望和习惯，也自然清楚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诱得顺仪太妃心动，最终请君入瓮，yi步yi步的沿着她的期望，走向眼前的死局。
安素素并不知道顺淑太嫔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顺仪太妃突然狂性大发的对她动手；可也正是如此，才让顺仪太妃彻底的众人面前证实了她就是yi个疯子的事实，永远再无翻身的可能！
876。第876章 这样的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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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素yi直到回坤宁宫都还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脑子里的两个宫祁麟正打得天翻地覆，以至于真的宫祁麟走进殿门，她都未曾注意到。
“怎么也不掌灯？”
天色已经暗了，按着以往安素素的习惯这会儿整个坤宁宫都应该灯火辉煌才对，可此时他从院子外进来的时候，却发现里头还是漆黑yi片，问过风息，再进来看安素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大概也猜测到了缘由。
应该是今天发生的yi切，吓到她了。
其实他在做出今天让她旁观yi切的决定时，也有过犹豫。
从来都未曾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yi面，今天也算是毫无保留了；那样的残忍，甚至还是针对他自己的生母
或许，他应该再等等？
宫祁麟叹了口气，今天这举动确实是有些冒进了；在知道她甚至没有等他过去见她就已经离开之后，他更是有些忐忑起来。
会不会，就因为这yi面而让她们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yi点儿信任和感情，再次付诸东流？会不会，她好不容易的靠近，会因为这yi面而再次远离
直到他再也碰触不到的距离。
可是宫祁麟却并不曾后悔。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他；或许会让人觉得血腥残忍不能忍受，但这才是真正的他！历经两世，他的身上手上已经满是血腥，可是帝王之路上，他并没有更多的选择！
唯有披荆斩棘，方才为他赢得yi条生路，否则上yi世的种种，便是他此生的下场！
总有yi天，她会看到这yi切。
与其让旁人得到机会从中挑拨，倒不如
他自己坦白。
“我想静yi静，就没有让风息她们掌灯。”宫祁麟以为安素素会不开口，却不想眼前静坐着的少女却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便已经划亮了手中的火折子，轻轻的点亮了桌边的烛台：“坐吧。”
烛光并不算明亮，摇曳着yi室的沉寂昏黄，就像是宫祁麟此时越发忐忑的心情。
不过安素素的要求，他向来是不会违背的，虽然脑子里还在思考她这简单要求里的深意，可是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挨着她坐到了桌边，隔着忽闪不明的烛火打量着她晦涩不明的表情。
“三岁的时候，父亲有yi个特别得宠的白姨娘。她得到那样的宠爱，自然是没有将我，还有我院子里的嬷嬷放在眼里的。我记得，她似乎是乐坊的出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就是看我极其的不顺眼；当然，我好歹还是右相府的小姐，她就算是再如何，也不敢真的把我怎么办；可是我身边的下人，却没有我这样的好运气。”
“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多，除了嬷嬷之外，那时候也就只yi个叫翠儿的丫头跟着我。那天似乎是我想吃糖饼，嬷嬷便打发翠儿去厨房取些糖松来，谁知道”安素素顿了顿，抬手拔下手上的发簪轻轻的挑了挑面前的烛芯，让它能燃得更亮yi下，之后才又继续道：“谁知道翠儿却是被人抬回来的。”
877。第877章 这样的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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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身上已经被打的没有yi块好肉了，血淋淋的，就像是砧板上待切割烹煮的肉yi般。”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但是再次由安素素的口中说出，仍然带了那么yi股子淡淡的邪气。
没错，就是邪气。
安素素的表情很平静，语调也没有什么起伏，可是却仍然让坐在她身边的宫祁麟感受到了yi丝的寒意，然而更多的还是心疼和愤怒！
三岁，那时候的安素素仅仅才三岁！
虽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只听安素素说的这过程便也知道，这分明就是那个白姨娘故意的！或者是有人授意，或许就是本性中对这孩子的羡慕和妒忌，所以她才会用这种歹毒的办法，去吓唬yi个才三岁的幼童。
“嬷嬷说，这就是后宅；若是我害怕，胆怯，总有yi天我就会和翠儿yi样，变成她们砧板上的yi块肉。”安素素垂眸，鸦翅yi般的睫毛挡住了她眸中的光亮，让她的情绪这会儿显得越发的琢磨不透：“翠儿伤得太重，送到我院子里没熬过晚上就死了。”
“那应该是我第yi次见到死人，我和嬷嬷守着翠儿yi直到她咽气。她身上被打烂的伤口yi直在流血，我们给她用了金疮药，可是根本就没有用。所以直到她最后被外头的婆子们冲进来拖走以后很久，我的房子里都弥漫着yi股浓浓的血腥气。”
“我并没有病，这让白姨娘很是意外，她便在后宅说我是个不祥的妖孽；不过你也知道，像她这样浅薄的女人，在我父亲的眼里，新鲜也就那么yi段儿而已；没有等到她再对我下手，她的地位就已经大不如前了。”安素素抬眸看着宫祁麟，忽然勾唇笑了笑：“后宅就那么大，让yi个没有任何外界倚仗的妾失宠，其实是yi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可是我怎么都忘不掉翠儿死的时候，看我的那双眼睛。那样充满期望的看着我，我知道她不想死，算算年纪，她也才九岁而已。可是我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咽气。”安素素有些沮丧，她垂头又沉默了许久，才又接着开口道：“我大概花了三年，到我六岁的时候，我终于看到白姨娘被偷偷的运出了右相府，听说是沉了塘。右相府很大，几乎没有人会去注意我这样yi个完全被忽视掉的孩子。我只是适时将yi些小东西放倒了白姨娘的房里，就让爹坚信白姨娘腹中的胎儿不是他的孩子，任凭白姨娘如何解释都没有用！”
“看着她那时候绝望的模样，我就在想，当时翠儿被她冤枉偷了东西要受罚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她那样去努力的解释呢？”安素素突然抬起双手看了看，就像是完全没有当宫祁麟在身边yi般，她停了yi下方才又继续说道：“后来到我七岁的时候”
“别说了。”宫祁麟突然开口，有些急促的打断了安素素即将要讲述的另yi件往事，若是他此时还不明白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也就是真的是白活这两世了！
878。第878章 这样的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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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素不仅是在回忆，也是在回应。
回应今天他在顺淑太嫔那里对顺仪太妃的种种作为。
就像他完全将yi切剖白在她面前yi样，安素素此时也正在用对她自己最为残忍的方式，yi点yi点的将那些原本已经尘封在她记忆深处不愿意提及的往事yi点点的挖出来，血淋淋的摆给他看！
“是不是这样的我，让你有些听不下去？”
安素素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话音未落尽她便已经被大力扯进了yi个熟悉的怀抱，yi如往常般的温暖，让她原本颤抖的心境霎时便平静了下来。
虽然贪念这让她依恋的味道，可是该说的话却总是要说完的。
“可这也是我，哪怕藏得再深，这些事情我做过就是做过；而且就算是现在再让我选择yi次，我也不会后悔当初除掉她们！”安素素吸了吸鼻子，小小声的开口道：“所以这样的我，你会嫌弃吗？”
拥着她的怀抱突然yi紧，宫祁麟长叹了yi声，良久才低低的凑在她的耳边道：“你是想告诉我，我们是天生的yi对儿吗？”
“我只是礼尚往来，不白白占你的便宜罢了。”被宫祁麟的拥抱箍得太紧有些难受，安素素忍不住轻轻的挪了挪，更小声的嘀咕道：“这下我们可又扯平了。”
宫祁麟微微yi愣，随即便忍不住闷笑出声，他的小姑娘，连安慰人都是这样出乎意料的贴心。
“好，你说什么都好。”宫祁麟笑眯眯的轻拍着安素素的后背低哄道：“我刚刚听风息说你还没用晚膳？”
“不是太饿。”安素素没抬头，只低低的哼了yi声，见识到了那样的场面，她回来总是得收收心稳定稳定情绪的，哪里顾得上吃饭？！
“那也不能不吃东西。”宫祁麟对安素素的这个决定很是不满意，他抬手捏了捏她向来就没有多少肉肉的脸颊，语气里是浓浓的不赞同：“瞧，又瘦了！”
“我吩咐风息把晚膳摆进来，正巧我也还没来得及用。”
也不等安素素说不，宫祁麟便转头想要叫风息，却被安素素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衣襟：“等等。”
“嗯？”宫祁麟有些不解的低头，却看到窝在他怀里正也仰头看他的安素素眼底隐隐的水光，不由得心底yi痛，下意识的已是垂下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几分焦急和不安：“你，怎么了？”
“宫祁麟！”安素素突然yi改先前的温婉，抬手便拽住了宫祁麟的衣襟，借力撑起身体来与他保持着平视，她抽了抽鼻子，第yi次唤出了他的本名。
“我在。”虽然不知道安素素要说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宫祁麟这应该是她鼓足了许久的勇气才愿意开口对他说的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安素素咽了口口水，似是在给她自己鼓起yi般，良久才强撑着保持镇定，盯着宫祁麟深邃的双眼，yi字yi句的开口道：“如果有yi天你厌倦了，讨厌了我的话，可以不可以看在你我也算是共度了这些难关的份上，不要折磨我，给我yi个痛快？！”
879。第879章 这样的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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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刚他对顺仪太妃的态度，还是吓到她了。
宫祁麟有些无奈的抬手，细细的为安素素抹平了有些皱紧的眉尖，方才淡淡的开口：“等下辈子如果你还记得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再说吧。”
似乎是不愿意安素素再考虑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宫祁麟直接就吩咐候在门口的风息掌灯摆膳了。
安素素的膳食从来都是在自己宫中的小厨房准备的，从来都是以她的口味为主，就算今天多了宫祁麟在，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皮儿薄多汁的馄炖用了新送进宫的鲜菇为馅儿，鲜香味儿正，兴许也是饿了，今天倒是没用宫祁麟提醒和监督，安素素便已率先用完了她的那yi份儿，颇有些得意的漱口净手，之后学着以往宫祁麟督促她吃饭的仪态，有模有样的曲指轻轻叩着桌面道：“瞧瞧，用个晚膳而已，又不是逼着你用毒！”
“”现世报来得太快，宫祁麟倒也没有辩驳，只顶着安素素的闷笑仍旧慢条斯理的用着碗里的馄饨，慢悠悠的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搁下碗，抬头瞟了yi眼安素素：“不是赶着想问我话吗？说吧！”
安素素看了宫祁麟yi眼，倒是没有着急开口问话，而是等风息她们将面前的桌面上收拾妥当，又换上了新沏的茶盏之后，方才开口道：“我大概能料到yi些，顺淑太嫔的这yi场局其实并不是她yi个人的结果；我所不明白的是，顺淑太嫔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让顺仪太妃失控到那个地步”
仅仅只是口头上的刺激，应该还不足以将顺仪太妃逼到失控杀人，可若不是那样的话，顺淑太嫔又是采取了什么方法，才让顺仪太妃在最后乖乖的就范，顺着她的安排乖乖的跳入陷阱呢？！
“yi点点曼陀罗粉，再加上合适的言语刺激，足够让这些天已经被禁足逼得走投无路如同困兽yi般的顺仪太妃失控了。”宫祁麟静静的开口，解释得轻描淡写。
“顺淑太嫔告诉顺仪太妃，她已经得了办法，可以想办法救她离开这后宫，在外头与顺王汇合；顺仪太妃虽然yi直以来都多疑，但毕竟她和顺淑太嫔是多年的老相识了，顺淑太嫔又yi向听话，加上她如今也是被困得失去了章法，所以顺淑太嫔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就让顺仪太妃相信了她的话，并且还yi起制定了金蝉脱壳的计策。”
“伪造顺王笔迹的信件并不是难事，在布局上，顺淑太嫔是老手，必然不会失手。”宫祁麟说话间已从袖中掏出yi封信来搁在桌面上轻轻的退给安素素：“这是顺淑太嫔给你的。”
“那，瑞和公主为何会突然给顺淑太嫔写信？”安素素yi边抬手去接桌上封口完好的信件，yi边还是有些不解的继续问道：“按说顺淑太嫔这次的布局，应该不需要涉及到宫外的种种呀，怎么，怎么会连着瑞和公主yi起卷进来？”
“只是让顺淑太嫔走得可以安心yi些罢了。”宫祁麟拿盖碗轻轻的拨弄着茶面的浮沫，轻抿了yi口之后才开口：“我告诉了瑞和公主yi切过往的实情。”
880。第880章 这样的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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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瑞和公主早就知道顺淑太嫔的心意吧？”安素素只看了yi眼信笺上的内容，便已经明白了顺淑太嫔的意思。
简单的两个字千金。
yi诺千金！
顺淑太嫔这是在提醒她，最后yi面时，她所说的要帮主瑞和公主摆脱困境的承诺吧。
瑞和公主也是做母亲的人，也许以前她不能理解，但是现在她应该早就明白了顺淑太嫔的苦心才对。
知道自己已经是身陷困境，与其见了母亲让母亲心痛难过，倒不如形同陌路，至少她所做的yi切，说受的yi切，不会连累到深处深宫的母亲。
大概，她也能猜测到顺淑太嫔的处境并不算好过。她为顺仪太妃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了保守住那些秘密，顺仪太妃是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的。
所以，瑞和公主心里也应该是对顺淑太嫔有恨意的。或许是因果论混，她算计了旁人yi辈子，却最终还是让她这个女儿去承担了更为肮脏不堪的算计
瑞和公主在折磨顺淑太嫔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折磨她自己。
但是当宫祁麟告诉了瑞和公主yi切，甚至还有顺淑太嫔想要为了她去赴死布局的时候，瑞和公主才终于放弃了yi直以来的伪装，想要给母亲yi份安慰，yi份劝阻吧！
“顺淑太嫔走的很安详，她是笑着离开的。”宫祁麟并没有回答已经摆在明面儿上的答案，而是回了yi句让安素素能够安心的事实：“至于瑞和，她的未来大约也不需要我们去操心了。”
“你，你说瑞和公主她，她到底要干什么！”安素素心底忽然生出了yi种不好的预感，她抬手拽住宫祁麟的衣袖，急急的问道：“她，她该不会是想”
想和顺淑太嫔yi样，舍命yi搏吧！
“我知道你想让瑞和开心的过剩下的yi生，对此我也亲口问过瑞和的意见；可惜她并不愿意。”宫祁麟看着安素素：“不过换个角度去想，瑞和的yi生都毁在顾家人手里，如今最为挂念的母亲也不在了，你说换了你是她，会如何去选择呢？”
“她要亲手毁了顾家？”宫祁麟这么yi说，安素素也大概明白了瑞和公主的打算，不觉颓然坐回到了位上：“可是，可是我答应过顺淑太嫔的，要让瑞和公主”
“瑞和说，这才是她开心的唯yi方式。”宫祁麟扭头看向窗外，那是顾府的方向：“如果不能亲手结束yi切，瑞和说就算是活着，她也是生不如死！”
虽然从这里并不能看到顾府里此刻会发生的种种，但是也能预料到，那样yi个本就拥有着皇室血脉的公主，在压抑了那么久之后，突然爆发出来的骄傲，会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涅槃之焰，玉石俱焚！
“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