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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里面有使者传“请云殊公子入帐!”
云殊将投入天空的视线收回,目光渐渐冷冽放着精光,然后又转瞬掩埋,浮起一股清廉坚毅之色,身拔挺立的向帐篷内走去。
“见过陛下。”
刚一进入议事的帐篷,众人的目光就如被牵制了般扫射在他身上,上下的打量着。
云殊一路走来步伐稳健玉树临风,面见苻坚帝行了行礼,举止不卑不亢,气度清新俊逸,好一派青年俊杰,实属难得。
坐在上方的苻坚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是统一北国的君王,两鬓见白,却雄威不减。腰配大刀,饮大碗的酒,体态壮硕,黑胡满腮。
苻坚抬了抬手,声音雄厚,“免礼。”
云殊抬起头,直视着一代帝王,等待他的命令。
苻坚帝自然也将视线落在了云殊的脸上。只见他的一双明瞳宁静平稳、纯净悠远,似看透又似看不透。神态是安然谦和的,却有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你就是为公主献计的云殊公子?”
“正是在下。”
“嗯。”苻坚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公主看中你,有意请你做客卿,为何你要拒绝了?”
苻坚已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在兵营中各种能人异士他都见过,一个偶尔献计的公子,并不能勾起他的兴趣。
“公主错爱,云殊才疏学浅,不敢称客卿二字。”
“有没有能耐试试便知。”苻坚帝捋了捋胡子,厉色道,“我百万雄兵被南朝八万大军给拦在淝水之地,可有上策?”
“退兵才是上策。”
此话一处,苻坚帝眉目一拧,众人无不神色一惊,就连天锦也压低了眉宇,看了看云殊,又注留意起苻坚的神色。
第324章 番49 衡权之才
云殊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只顾道,“陛下统一北国不过七年而已,很多地方势力只是暂时压制,并未彻底消灭,更别谈安抚民心。大殿之上,存在各方人士,有些心怀不轨甚至有复国复家的妄想,可以说内部统治及不稳定。况且连年的征战让百姓生灵涂炭,人心厌烦,现在又物质匮乏。如此匆忙招募过来的百万雄兵,一个个士气低迷,行军都是不易,又怎么实现陛下的宏图抱负?”
云殊句句一针见血毫不避讳的指出内外缺陷,目光灼灼而视,对苻坚蓄满杀意的眼神视而不见。他挑了挑眉,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南朝不过八万兵马,但他们的北府兵有着七年的训练时间,资源凶狠,士气高涨。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自然难以攻克。”
“大胆。”旁边一位戎装的将领实在是听不下去,起身持续道,“竟敢贬己尊人,你是何居心?”
云殊只是用余光撇了他一眼,连头也未转,冷傲道,“陛下问我此战可有上策,我答的便是上策。当务之急应该继续完善领土的统一,恢复百姓生机,整顿内部朝纲,操练精兵。陛下,南朝要伐,但不急于一时。”
“你、你”那将领被说得气节,但还是硬着脸皮斥训,“我们北国有百万大军,他们区区八万,只要放马,都能将他们给踏平了。”
云殊轻哼,冷冷道,“那之前的十七万大军崩败于淮南该怎么解释呢?”
此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众人无不倒吸了口凉气,天锦的手指也渗出冷汗。倒不是因为大逆不道的话语,而是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她的云殊。可思虑之间,又不由得有赞赏之色这真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果不是等闲之辈。
右侧的太子略低下巴,抬眼看他,锐利的目光好像要将他看穿。
然而就算在众人的审视下,在宣召帝不屑隐忍的怒气中,云殊都保存着不动如山的姿态,神色淡然无波,谈吐自如。
此人的看法与当时规劝陛下的太子苻宏如出一辙,可不是一般的富贵公子能有的眼界。
当然,也有人在暗处嘲讽着他,等着看他被训斥的好戏。他是有些才华,可他毕竟未曾伴君,所谓伴君如伴虎,可不是有什么就能说什么的。
苻坚冷冷一哼,重拍案几,惊魂满堂,盛怒道,“难道我们就没有优势吗?”
云殊依旧淡然,两袖轻拂,“有,我们声势浩大。”
“此战如果非打不可,那就要速战速决,务必在冬季落雪之前拿下淝水之地,歼灭北府兵。”云殊话落便保持沉默,看向苻坚帝,似有几分探测的用意。
现在已是十月深秋,要在落雪前重创北府兵,可不是容易的事。
苻坚果然再问,“如何歼灭?”
“最快速的歼灭当然是劝降。”
话落整个议事厅内竟是一阵骚动,他们议事许久,都没有劝降这样的提议。可想想也不为过,他们有百万的雄兵,而对方才区区八万,光听听数字就够吓人,不信他们能稳如泰山。
这也不失为一个良计。
苻坚面色略有缓和,觉得确实可用,点点头向下一指,“朱序。”
“臣在。”尚书朱序站出坐席。
“你与谢石是老相识,与谢石也曾交际,不如此次劝降的事就交你去做吧。”
“臣领旨。”朱序微弯下身行了一礼,用余光中瞥向身旁的云殊,而他也有意无意的将视线快速扫过。
只是短短一瞬,竟有诸多言语会意。
朱序受完令后坐回席间。
云殊大胆利落又睿智的举动引得众人侧目怀疑,可太子苻宏好像还意犹未尽,再想见见他的锋芒。
“不知云公子可曾听说,敌方有一位年轻有为的将领,名为谢琰的。”
云殊心头一紧,外表却安然自若,“听公主略讲过,不慎了解。”
“他极少参战,我也只与他有一次的交锋。”太子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继续说道,“他能以一战十,实属难得将才。可就是这样一个将才,却很少参战,这是为何?”
在云殊面前论谢琰,棋下至此,实处讽刺。
“太子如此分析是未参透他。”云殊扬起嘴角轻笑,“听闻太子与他的战役中,会轻易中埋伏是因为先锋是谢玄。能让北府兵的车骑将军做诱饵,此人怎会仅仅是将才呢?”
云殊扬眉看向太子,继续分析道,“能选出必会让太子上当的饵,能让前锋都督谢玄为之卖命,还能让众下属听服,这可是谋才干的事。”
云殊的话好似龙头一点,苻宏豁然开明许多,“是了,谋才是不需要时刻上战场的。”
“偌大的军队头衔不一,分工自然不同,谢安半老被南朝皇帝请出东山,必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擅谋之人。他的儿子既来到淝水之地,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太子还是不要对一人耿耿于怀,要放眼全局才行。”
苻宏面色微沉,有些尴尬之色,“多谢公子提醒。”
如此两个回合,众人目睹了云殊公子的能力,断不敢再投去睥睨之色。
苻坚帝见此人气度不凡,才华横溢,有将才之风,又有谋才之智,突生拉拢之心。
“云殊公子年轻有为,天锦公主一直很器重你,多次美言,不如朕封你为士,留在天锦公主身边出谋划策如何?”
云殊一笑,双手行礼婉拒道,“公主错爱,难道陛下不觉得我更适合做一个厨子吗?”
话一出,莫说众人,就连苻坚也是一愣。然而苻坚很快仰天一笑,拍案赞道,“好,今日本是让天锦过来,尝了你做的清煮鱼味道极是美味,才让天锦带你过来领赏的。来人啊,行军向来凶险,赏特制戎装。”
“多谢陛下。”云殊微微行了一礼,脸上神色无悲无喜,言语也多是冷淡的意味。好似未将皇帝的隆恩圣意挂在心上,只是走一个礼场罢了。
天锦坐在下面未曾有一字一句的言语,却因他的话多次心绪不定,或紧张或赞许,又或恼怒。
方才陛下有意要给他名分,本想着此次是个好的机会,是他们的一个好开端。没想到,他又拒绝了。天锦心中一阵荒芜,她感觉自己似乎从未读懂过他。查得了他的家世背景,查不了往事深心。
随后,苻坚叮嘱了天锦几句,忽然面色难看起来,抬手抚了抚右脸又摁摁牙根处,露出烦躁之色。
云殊细心观察着,眼眸透出森森寒气。
“陛下”
“没事。”一旁的老奴刚要上前服侍,被苻坚抬手制止,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算了,大家没事都退了吧。”
“臣等告退。”
众人起身,一一行礼。
天锦无事,也不多做停留,正要招呼云殊和她一同离去。
“咦?”突然,身后的朱瑾发出声音,探问道,“主上,突然觉得你腰后的玉笛很眼熟,能否借看一下呢?”
第325章 番50 朱瑾的心意
具有独特性的问题无形中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天锦微敛了眉宇,下意识抽出玉笛。
“不过一个笛子,有什么可奇吗?”
朱瑾上前一步,并没有接过笛子,只是细看了笛尾的雕花,一字一句道,“公主精通音律,应该有听过梅花玉笛吧。”
梅花玉笛?
在场的都是行军打仗的老爷们,哪懂那些绉绉的东西,但也有人神色变了变。
朱瑾继续道,“梅花玉笛外形与公主手中此笛相似,最重要的是因为当年的持有者与爱妻争执,愤怒中摔过玉笛,以至梅花上有细小的裂缝。因为裂缝处于花蕊处,所以既让梅花显得生动,又不太能看出来。刚我留意了一下,公主手上这支玉笛,正是梅花玉笛呢。”
“是嘛,真看不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玉笛也有这样的故事。”天锦重新将玉笛收于腰后,语调平淡,不想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
“梅花玉笛最初的主上死后便没了踪迹,直到两年多前,我去南朝办事,再次看到了它。”朱瑾神色渐渐深处,似乎越说越接近一个莫大的事件,毕竟她跟在天锦后面一向沉默寡言,此次突然造次,怎么会只因为看中了一个熟悉的笛子。
“公主,你知道我在谁的手中看到梅花玉笛吗?”
“这重要吗?”天锦冷冷道,眼眸里渐渐浮起警告的气势。
但是朱瑾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大声的说出来,好似一种宣告,“我在恒伊的手中看到了它。”
恒伊?
恒伊!
“哪个恒伊?”太子随即质问。
“因善乐器而被谢石赏识,才艺灌顶,弄笛世间无双,号称江左第一的恒伊。”朱瑾顿了顿,看向云殊的目光越发凶狠,“他现在是谢石的将领,太子应该在战场上听过他的名号。”
莫说旁边的人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天锦触摸着玉笛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太子顿时翻脸斥道,“天锦,你怎会有此笛?”
“我”天锦一时有些踌躇。
要如实说出去吗?
还是先撒个谎隐瞒过去?
贸然将云殊供出去,只怕会越闹越严重。
“我在”
“是我赠给天锦的。”未让天锦将话说出,云殊站出身来如实道,“确实是名贵的梅花玉笛。”
太子再问,“那你又如何得之?”
“就是恒伊大人赠我的,而我又转赠天锦,如此罢了。”云殊毫不在意,风轻云淡的解释着,一旁的天锦连向他皱眉暗示,他都不予理睬。
太子瞬间腾起凛然之气,喝道,“来人,将云殊抓起来。”
“慢着!”帘外快速围过一群带刀,天锦挡上前来,厉色道,“太子何故要抓他?”
太子冷哼,眸中露出风雷之势,“他与敌国将领交好,有奸细之嫌,自然应该抓起来。”
云殊抬首,清傲不屑,“我四处游历,经常会遇到精通音律之人,不分彼此尽情畅聊。偶尔小有馈赠,有何不可?”
“现在正是行军之际,不得掉以轻心。”太子转向昭宣帝,“父皇,现在应该将他拿下,此人如此能耐,纵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太子,你”天锦怒目而视,眼中泛起恨意。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哥哥,在衡权的路上,竟是走得如此彻底又深远。
苻坚冷眼而视,不再有刚才的好耐心,“云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我与他有音律之交,并无军事之谈,没什么可惧的。”云殊拂袖,撇过头去,好似正在闹腾的事于他无关一般。
“那我再问你一句,可愿做天锦的谋臣?”
“我云殊并不会因为保命而屈服于人。”
“好!”苻坚怒拍案几,震摄众人,“太子,此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太子得令,眼眸渐渐由凶狠转而讽刺,又留意了天锦的神色,最终道,“压下去,三日后斩首示众。”
什么?天锦心头一惊。
伫立的众人神色各异,但大多不为他的死感到可惜的,似乎更多的还有得意之色。
“住手,滚开!”
侍卫刚要近身,被天锦斥退了。
“云殊是我带来的人,要抓也轮不到你!”天锦对着太子目中升火,精光大放,犹如遇风而卷的烈焰,展示出盛气凌人的攻击。
苻宏微惊,从小到大,还未见天锦有用力眼神看过自己。
“父皇,云殊是我的人,不论生死,请将云殊交给儿臣在处理。”天锦行了一礼,面色坚定,大有少帅临阵的趋势。
苻坚念她也算是一军之主,勉强卖个薄情,但还是冷冷提示,“人可以交给你,但这不代表他可以免遭死刑。”
天锦心中一紧,正色接令,“天锦自会秉公处理。”
苻坚冷哼,露出厌烦的神色,大手一挥,示意他们都退下。
到底还是看一场好戏,这戏不仅好在一个厨手,能辩军论世,还与敌国将领相熟。最是妙在可以让天锦公主拼死维护,不惜与太子发生碰撞。
真是世事无常,风云难测啊。
天锦将云殊带回大锦军,一路无话,周围的风似乎都清冷了许多。
“公主,您回来了。”一见天锦回营,霍离最先围了上去。他只当是平常的议事,最近又没有战役,想着应该是没有什么事的。
“滚开。”毫无防备的人被赫然怒斥,竟是一颤的立在原地,不知进退。
辛夷立马跟上前去,低唤,“公主,可有吩咐。”
“退下。”
就连辛夷都没得到好脸色,他们看向朱瑾,而朱瑾只是冷脸下马,沉默不语的跟着。
天锦走向议事帐篷,刚走两步又折回头对霍离喝道,“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大锦军,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你的人头送给太子。云殊,进来。”
连一贯受到礼遇的云殊公子也是这般待遇,她是怎么了?
不明事情的众人面面相视,本来每次少帅从昭宣帝那边议事回来,他们这里的将领也都会和少帅有个短暂的交涉。此刻见少帅怒意盎然,谁都不敢靠近帐篷。
朱瑾冷着脸,神态也是不佳,似有无奈甚至是一丝无措之色。
帐篷内,天锦坐在上面,努力平复心绪。抬头看去,她还从来没在这种地方慌乱过。
“我应该信任你吗,云殊?”许久,天锦低缓开口,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咆哮,努力压制的内心的痛楚。
如果他真是奸细,她该怎么做了?
天锦一时找不到答案。
第326章 番51 每一个背叛都是痛的
云殊修身而立,收敛了气焰,温和了眉宇,神色里浮现起哀伤与无奈,“天锦,我没资格要求你信任我。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保护我?”天锦低喃,冷笑道,“你连自身都难保,怎么保护我?”
云殊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你为什么要送我那只玉笛?”沉默有时有着致命的力量,天锦不得不压制着有些酸涩的眼眶,转移了话题。
云殊抬起头,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在雪地里傲然挺立,却不是因为耐寒,而是因为备受伤害不得不坚强的麋鹿。
“我不后悔将那只玉笛送给你。”云殊直视着他,声音如流水般低缓徘徊,却蕴含着将巨石磨平的力量,“那不是谋略里的失误,是真心觉得那只梅花玉笛与你相配。唯有它才能承载着我的心意,传达我的倾慕。”
天锦凝望着他清澈而悠远的眼眸,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判决。她从不这样的,她一直都很自信,不会看错人,用错人。或者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只要她认可了就一定会去做,因为她自信自己绝不会错。
可自从遇见云殊,她便开始一再的犯错,一再的让事情逃脱自己的掌控。
只有是关于他的事,她便不再对自己的判断抱着笃定之意。
天锦叹了口气,露出少有的疲惫之色,低沉道,“你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自己的帐篷。”
“是。”云殊躬身行了一礼,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无比沉重,重得都快直不起身来。
见云殊走出帐篷后,朱瑾犹豫片刻,轻轻的走了进去。
此刻,天锦扶额,神色黯然。朱瑾没有言语,直径跪下沉吟,“请公主责罚。”
天锦抬起头,放下手臂,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子,那是她一直视如姐姐的人。
朱瑾进虞美人也快七年了,刚见到她时刚到及笄之年,却混身是伤。
天锦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