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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阿灵阿的疑问,李念原一挥手不以为然,“我带头交税,他们便都知道我是帮着你这头的,现在跑得越殷勤,他们就越心安。两淮盐商最怕朝中无人帮忙,高朱普背后的靠山最近被你们弹劾的抬不起头,江苏巡抚帅颜保这回弄你没弄成,一群人怕抗税得罪你心里正慌呢。我这时候带着老徐和你搭上线,他们许多人大概都快高兴哭了。”
“高兴什么?”珍珍不懂,她可记得李念原怎么冲那高朱普的,“他们难道不怕你和御史搭上然后去害他们?”
“害?不会不会,盐商都是靠盐引发家的,最多就是我多拿点你少拿点,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都知道这生意说不准哪天盐道衙门换了波人,官家老爷一翻脸就什么都没了。平日里咱们互相会算计点钱财,可不会踩死对方,做生意要留一线,是头等要紧的规矩。若是哪天老高的后台倒了,我也会适时帮一把,谁知道下一回是不是他帮我呢?”
李念原平日里和他们插科打诨久了,久到阿灵阿和珍珍都快忘了他有万贯家财都是生意场里搏杀来的。
现下他和他们掰扯起这些正事头头是道,让珍珍和阿灵阿都连连点头。
“至于京城的事儿,哈哈哈,你们可高看盐商喽。”
李念原圆乎乎的手指伸出来掰着个儿地说:“士农工商,盐商再有钱、再富可敌国,都是下等行当。进京安排探子这事,那是有贼心没贼胆,但凡被抓到便是抄家问斩。而且如今京城可不是前明了,京城是满洲人的天下,这关键地方都是你们满人叽里呱啦说着满语。打探?嗨,我在京城一个月在什刹海逛着都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就露怯啊。”
“那那个高朱普呢?他不是京中有人吗?”
“这种高官和盐商来往都派的管事,朝中之人可不敢亲自要钱,连一片纸都不敢留。你看高朱普能以为我被你害死了,他和京中肯定没那么深的关系。”
珍珍不意想还有这样的情况,不由感叹李念原虽然性子洒脱,但人却是真正的妥帖。
阿灵阿道:“所以您和我装生分,是替我着想。”
“那是!”李念原得意地一拍桌子,昂着头要求阿灵阿感谢自己。
但阿灵阿苦着脸说:“您是替我着想了,您自个儿可不好办了。”
“嗯??”李念原怔了一下,完全没听懂阿灵阿的意思。
珍珍到底和阿灵阿是老夫老妻,秒懂他的意思,为他补充说:“他的意思是,要守着这层关系不说,那我姐姐那儿你就不好见了。”
“啊?”
李念原吓得手里的“千里江山”都掉在了地上。
“舅爷爷,避嫌避嫌,咱们要避,娘娘不是更需要了?”
李念原本来那张得意的脸瞬间成了苦瓜,他百密一疏,竟然忘记了这茬,真是啪啪打脸。
他愣了半日,几次想开口说话,可却不知道怎么解决。
最后李念原决定拿出从来没有用过的“长辈姿态”——又称耍无赖。
“行了,这事儿也不难,你们两一定有办法。”
他拍了拍阿灵阿的肩说:“你小子一年能在两淮收六百万两,这点事儿还搞不定吗?就交给你办了,我外甥孙女儿怀着孕不能想事儿,你麻利点,哈!”
然后他脚底抹油就要跑,珍珍胳臂肘朝阿灵阿拐,急忙叫了声“舅爷爷!”
李念原抱着匣子边跑边说:“我拉老徐给你娃儿置办东西去!唉,你们一个两个都要我养,我还得再去挣点银子,不然不够用喽!”
“人徐老板根本不想见你!”
“呸,谁说的!”
李念原往院门外走了几步,左右张望了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然后费力地拽了一个人到院门口。
得,珍珍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徐承志竟然一直躲在院门外,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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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徐承志被李念原拽着袖子; 脸上写满了“烦人”二字。
大约口嫌体直便是徐承志本徐,他嘴里嚷嚷着:“你放开我,别拉拉扯扯,你这人就没个正行。”
可一边又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没走。
李念原拽着徐承志一脸得意。
珍珍笑着问:“舅爷爷; 徐老板也没走,你们就在我家用过晚膳再走吧。”
李念原嫌弃的眼神抛了过来。
“珍丫头; 你家厨子的手艺我可是吃不下; 好了,我和老徐还是先走一步,我之前约了有几个专走南北货的去我家,看看时辰他们也是该到了,老徐反正舍不得我就去我家用晚饭了。”
珍珍问:“走南北货?舅爷爷; 你这是要把生意继续往北做吗?”
李念原道:“哪啊,我说的这个南不是咱们江南; 是更南边的广州。广州那儿的人管我们这就叫‘北”,我约的那几个人专跑广州到扬州一线; 我找他们来是给咱们四皇子、六皇子挑礼物。哦; 现在还能顺带加你肚子里一个。广州那有西洋和东洋来的舶来品,他们手里头稀罕的玩意儿多。老徐; 咱们走吧。”
李念原是肆意纵情、不拘小节的性子; 话音一落拽着徐承志就要走。
徐承志依然口嫌体直的样子; 他甩开李念原,非要恭恭敬敬朝珍珍和阿灵阿作揖才不情不愿随他而去。
等这一高一胖两个人出门后,阿灵阿笑着对珍珍说:“李念原这会儿心里就只有四阿哥和六阿哥; 我看你可是失宠了,有了孩子也只是个顺带。以后还是靠为夫养你吧。”
珍珍眉头一挑,弯弯的嘴角怎么瞧都透着一股子坏笑。
“咱们雍正爷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你看你之前送了那么多稀罕玩意儿给他,他几时赏过你一个笑脸了?”
阿灵阿大笑了起来。
“这倒是,我倒要看看了,这回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李念原对上咱们冷心冷情冷面的雍正爷,到底哪个能赢。”
“好了,你还有心情笑话别人。”
珍珍点点面前刚才李念原坐过的那把黄桦木的太师椅,俏脸儿一板说:“还不快坐下,四阿哥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阿哥说的什么事?”
阿灵阿现在满脑子都沉浸在他要当爹了的喜悦中,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珍珍说的是什么。
“刚你进屋前,四阿哥正同我们说你被康熙给打了,才起了个头你就来了。”
珍珍拉起他的胳膊左看右看,嘴里担忧地问:“打你哪儿了?本来在姐姐那我就想问,后来看你脸上没伤,走路也稳就没说下去。你不是才给他把六百万两的盐税都收齐,又大张旗鼓地接驾,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打了你?”
珍珍可担心了,想当年法喀和法保的法制组被康熙说打就打,法喀在府里养了半个月都没能下地。
要是康熙亲自抽,那她更担心了,康熙能拉十八力折合一百多公斤的弓,这揍人说不定能造成内伤。
她眼底的心疼让阿灵阿的心又被点暖了,他倾身向前撒娇说:“那夫人先给我治治?”
珍珍拍了他那恬不知耻的脸一下,说:“快先说正是。”
“你放心,康熙不是真打我,他就是借故敲打了我一番。”
阿灵阿慢慢与她说:“这次帅颜保和索额图一起在朝会的时候弹劾我,是明珠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后来我不是找明珠要户部档及问高朱普的事吗?康熙在明珠的人配合我弹劾徐乾学后,觉得我同明珠走得太近了,所以才借故敲打我,让我不要同明珠结成一党。哦,对了,他还要我从长芦盐长的经营里退出。”
珍珍一对秀气的眉毛死死地扭在一块儿,好半天后她方幽幽地说:“哎,既如此你退出来便是了,咱们家如今也不缺钱使。”
“我也是这么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珍珍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阿灵阿轻轻拥着她,“怎么了?从前你可没那么在意康熙的态度。”
珍珍搂着他的脖子道:“如今有了孩子,总感觉不一样了,咱们虽然是穿来的,知道后来的事,但你看六阿哥和容若大哥两人都活了下来,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会同历史不一样,咱们还是万事小心些,尤其‘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如今你应该比我体会更深。”
珍珍那双氤氲动人的双眸中除了阿灵阿的身影外,还浮现着一丝丝的忧虑。
阿灵阿轻轻捧着她的脸,“别怕,一切都会好好的,康熙的性子我比你懂,他就是不喜欢大臣结党针对太子,只要我不越过这条线,便什么都好说。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同明珠走得多近乎,这老狐狸比我更懂康熙的脾气,你看着吧,都不用我开口,估计没几天他就会主动来同我提让我退出盐场的事。”
珍珍听到这方才露了笑意,说:“这倒是,谁能比得过咱们明相精明。”
阿灵阿点了下她的鼻尖。
“这可难说,我看啊你们家是要出个精明鬼了,日后没准比明珠的道行还高。”
他看珍珍一脸不明白,于是便把六阿哥在船上同康熙撒娇的事一一对珍珍说了,珍珍笑得忍不住靠在他肩膀上。
“这个小机灵鬼,我看他刚在姐姐跟前生龙活虎和四阿哥斗嘴你来我往半点不落下风,没想到康熙一来突然就头晕了。他哪有那么娇气,坐个船就喊累,一定是装的。”
阿灵阿道:“要不我说他将来必定能超越明珠呢,小小年纪就是个小影帝了,也就康熙这个当爹的猪油蒙心疼儿子太过才会被他唬住。”
珍珍咀嚼着阿灵阿刚刚和她念叨的话,突然脑中是灵光一现。
“河道太窄?水流太急?”
“是啊,六阿哥就靠这个把他家皇阿玛哄得心疼坏了。”
珍珍拉着阿灵阿不可思议说:“六阿哥真的是聪明啊。”
阿灵阿不懂,珍珍摇头无奈笑曰:“康熙爷问河工,他说不知,可河道太窄、水流太急,正是靳辅要筑减水坝的理由啊。”
阿灵阿突然也明白了过来,他之前从没想过六阿哥反复念叨的话中竟含着这样的意思。
“你说,四阿哥听懂了吗?”
珍珍让阿灵阿把四阿哥的话再说一遍,然后她又咬文嚼字地分析说:“靳辅力保天妃匣开工不惜调走加固堤坝之人,盐商为中河尽力是江南重商,字字句句都和太子的话反着来了。”
珍珍觉得自己的脑袋暂时无法消化这些信息。
而阿灵阿也陷入沉思,他和当时在龙船上的所有人一样,只觉得童言无忌,想不到底下的深意。
“你说四阿哥和六阿哥到底是心里有答案才这么说,还是只是为了和太子过不去?”
京中权贵大多知道点宫中皇子书房里的八卦,太子和其他阿哥之间不太平和,平日里大阿哥武艺要压太子,三阿哥文采要压太子,四阿哥写字要压太子,五阿哥孝心要压太子,六阿哥背书要压太子。
人人有一份,太子平均分不错,可偏偏没个最高分抢眼球,心气难免不顺。
“这就不好说了,这群皇子啊,鬼知道几岁开始长心眼的,更何况是四阿哥这种以后要做大事的。”
珍珍点点头,道:“我看舅爷爷的事儿我还是问过姐姐再办。”
阿灵阿听得糊涂了,他嘲弄珍珍的跳跃式思维让人抓不住主线。
珍珍道:“四阿哥和六阿哥才多大年纪,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如此默契地在御前一搭一唱,这里面定是姐姐花了大力气教的。”
“德主子教他们联手装病?还是联手藏拙?”
珍珍幽幽叹了口气,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怕是都有。你是不是忘了六阿哥病重时候的事了?那些人为什么要在六阿哥的汤药里动手脚,不就因为王熙他们几个大学士和翰林都异口同声地夸他聪颖过人吗?加上他素来得康熙喜欢,落某些人的眼里,这就都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这才对他下的黑手。康熙或许现在依旧十分疼爱他,但他还有那么多的儿子,即便日后太子还是按着历史被废,可六阿哥身体不好已经成了举朝皆知的事实,康熙就算再怎么疼爱他也是不会考虑把皇位传给一个身体虚弱的继承者。四阿哥又配合着,两人现在一起看着兄友弟恭完全不争不抢,多好。”
阿灵阿皱着眉嗤笑一声。
“这真是座围城,城外头的人都觉得这城固若金汤,城里的人却觉得是个绣花枕头,日日惶恐不安。哎,就是可惜了六阿哥,其实他这么聪明倒是个不错的……”
话还没说完,阿灵阿就被珍珍在嘴上轻轻打了一巴掌。
“别瞎想,如今这样我姐姐就是要六阿哥往后像恭王裕王那样,享受一个富贵闲人的命。你呀,还是好好念我给你的书,准备伺候未来的雍正爷!”
阿灵阿举手求饶,苦着脸说:“你这大外甥是真水泼不进,油滴不了,我好惨一狗腿。”
珍珍横了他一眼,“要是这么简单,还要你苦练吗?”
她又说:“姐姐是康熙枕边人,既然能教的两位阿哥不被戳穿,她比我们拿捏得住皇帝的心思,舅爷爷的事儿且问问她吧。”
话说完,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阿灵阿大笑,抚着她的小腹说:“啧啧啧,先别急你舅爷爷了,我们家状元才女饿了,来来来,先把他喂饱了再提别的。”
作者有话要说: 等等,老徐有孙子,老李有秦淮河1234567,你们别瞎说!他两就是混久了,你们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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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深宠》by拜星望月叶
叶赫那拉沉玉,绝艳惊才,入宫盛宠,惹来红眼无数。
众人以为她新人入宫会低调做人,没想到她今日怼一个,明日怼一双。
整个紫禁城都知道她娇蛮任性的时候,乾隆爷却睁眼说瞎话:“沉玉柔弱,谦和有礼,朕心悦之。”
都说“叶赫不祥,必亡本朝”,顶着“叶赫那拉”这个姓氏的沉玉进宫后第一日就说自己“福薄”。
可他说:“朕与你同寿,同福,同心,你哪里福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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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ry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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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章
阿灵阿现在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摔了,要不是没这技术,他恨不能代她怀孕。
珍珍的肚子一作响,他立马叫厨房准备晚膳。
他怕珍珍没胃口; 晚膳准备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清蒸鳜鱼、桂花糖藕、糖醋排骨,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李念原送来的八个的大厨伺候不了他的叼嘴; 但自从来到他们的府邸伺候珍珍是绰绰有余。
可今日有些不对劲。
珍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昨儿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挑食的乖宝宝,还贯彻着淮扬的一切都好吃的“质朴”精神。
这会儿她知道自己怀孕后看着这一桌菜总觉得没一样想吃的,尤其是那条清蒸鳜鱼,一端上桌她闻着味就开始干呕。
阿灵阿本来抬手要夹一块鱼肉; 结果还没送到她碗里; 单看她那个皱成一团的脸; 立马吓得赶紧让人撤走。
他眼瞧着原本来吃不拒珍珍举着一双红木筷在一堆盘子里跳来跳去; 最后就盯着一盘小磨豆腐吃。
“怎么,没胃口吗?”
珍珍丧气地点点头。
“昨天还好好的,什么都觉得好吃; 突然就没胃口了。”
阿灵阿道:“要不明儿同你舅爷爷说一声,往后咱们去他那儿蹭饭; 他不是号称自己家的厨子手艺天下无双吗?给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这个主意好。”珍珍喜笑颜开; “我可是觊觎他家的厨子很久了,可你看他就省那一口吃的一直小气,不让我去蹭饭。如今可是能名正言顺地去了。”
阿灵阿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她碗里; 哄着她说:“呐,明天就能吃上好吃的了,娃他妈,今天先将就着吃块肉吧,你要实在吃不下,就把这块排骨啊想成李念原家的大师傅做得吧。”
他这望梅止渴的法子还真起了效果,珍珍倒不是真能靠脑补把东西想好吃了,但看他这么卖力地哄她心情愉悦了不少,笑着把排骨吃了下去。
…
隔日,阿灵阿去陪康熙骑马视察扬州周边(顺便打猎,阿灵阿小声备注)。
而珍珍则由一顶软轿接着,去陪德妃逛一逛扬州的寺庙。
扬州最有名的莫过于瘦西湖的大明寺,从寺中的平山堂开阔远望能尽览扬州烟雨。
离二月二龙抬头已经没有几日了,江南已经渐渐流露出些许暖意,珍珍陪着德妃走在瘦西湖边时时不时已经能看见几支含苞欲放的迎春。
“浅艳侔莺羽,纖条结兔丝。”
德妃轻轻折下一根枝条拿在手中晃了晃,浅黄色的花朵映在她烟绿色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