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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一直忙到了凌晨两点钟，才从医院走出来，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向自己的车，突然顿住了脚步，穆远站在他几步之遥，夜色把他的身影藏在了黑暗中，只剩下满身萧索。
第2235章 他们都不习惯了
天气还很冷，穆远穿得比较单薄，经不住寒风，也不知道在寒风中站了多久，人都有些僵硬了，他知道杰克一直都在医院里。
他和卫斯理分工合作，卫斯理带人负责抓捕了，抓了一个活口，杰克负责救援，一直都在医院里，穆远就在外面等着。
杰克走了过去，仿佛是没看到他似的，他正在和卫斯理通电话，卫斯理说，“人已经抓到了，就等你回来。”
“知道了。”杰克眼角视线瞥了穆远一眼，“你先审讯。”
“好！”
杰克挂断了电话，直接上车，穆远微微闭了闭眼睛，杰克视他如无物，想来是不想理会他的，穆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站在这里等，今天眼睁睁地看着追击炮差点飞出，若不是狙击手击毙了敌人，卫斯理和杰克都没了。
他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卫斯理抓到了一个活口，审讯一定审讯不出什么，他就是想和杰克说一声，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虽然看起来是他们做的。
对面的人和他的小队无缝衔接了。
可杰克并不想见他。
甚至，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多余了。
他只能站在路边，看着杰克开车走了。
一阵冷风吹来，穆远觉得身上有些冷意了，杰克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动也不动的，懊恼地握紧了方向盘，倏然踩了刹车。
他静默片刻，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刚刚见到穆远的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穆远还没走的意思，没由来的生了闷气，今天这里来来回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也参加过几次联合会议，有人认出他来，总归不太好。
嗯就是这样。
他倒挡，直接踩着油门倒车回去，停在穆远身边，倏然打开了车门，走到他身边，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几乎是粗暴地把他拖到了车旁，塞到了车里。
他重新换挡，两人都没说话，一路上闷得很，只有车载的新闻台一直播放着今天的新闻，今天消息铺天盖地，各种质疑和抨击，质疑国内的治安，管理和反恐能力，抨击国外的各种声音等等，听得人耳朵长茧子，可此刻，他却无心去听新闻。
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敢关了新闻，转了好几个台，总算有一个台放音乐了。
若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也不知道会暴露了谁的心跳。
他和穆远，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如此靠近了。他就坐在自己的副驾驶座旁边，就算一声不吭，却仿佛也是回到了当初他们最甜蜜的时光。
小远坐在他身边时，谈恋爱初期还是很矜持的，只会旁敲侧击拐着他的话，他从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热恋期间，他就完全放飞自我，从来不肯乖乖地坐在他身边的，不是过来亲一下，就是过来抱一下，还会勾得他欲火焚身，又很无辜，简直骚断腿，浪得无法无天了。
如今，乖巧地坐在他身边，反而是
他们都不习惯了。
第2236章 你不必纠缠不休了
他们分开有一段时间了。
他也下了狠心，不会再见他，他本以为会习惯的，可如今穆远坐在他身边，他才知道过去多么幸福，他怕是永远都不习惯这样的穆远。
车子一路开回了安德森家。
安德森家戒备森严，杰克有自己一套独立的小别墅，离开住宅二十多米，并不是很远，从另外一个门口进去，车子就停在前面，穆远并不是第一次来，甚至悄悄过夜好几次，对这里的构造也是算是很清楚的，算是小门口，警卫员也很多。
杰克一开门，他养的小木头就开始扑过来抱住他，小木头是一只纯种布偶，今年三岁多了，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主人给丢了，杰克在门口捡到它，当时小木头身上各种伤，还有病，不太好治，他治好了小木头就一直养在家里。
小木头浑身雪白，没有一点杂毛，小时候看着是一个渐层，拍给穆远看时，穆远还觉得很丑呢，谁知道长大后女大十八变，变成了一只雪白漂亮又有蓝眼睛的母猫，还是一只纯种的，好看得不得了，对杰克也非常亲热，平时杰克不在家就是家里长辈养着，或者安德森家的警卫员和特工养着，晚上会自动会到杰克的别墅里睡觉，很是灵性。
穆远跟着杰克进来，小木头放弃了杰克，警惕地看着他，猫是很有灵性的动物，许久未见了，对穆远也有一些陌生。
穆远有一些怔，伸手在小木头的头顶撸了一把，小木头在他手背上舔了一下，然后开始抱着杰克的腿了，杰克不怎么理他，目光落在穆远身上，穆远很是尴尬。
他失心疯了吧。
为什么跟着杰克就回家了。
杰克也失心疯了吧。
为什么带他回家了？
穆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闯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拘束而不安，她觉得自己并不该来，更不应该来找杰克。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如今，却无法挽回了。
杰克一路上都不曾说过一个字，是不是很失望，一定是失望透顶了。
“今天的事情，不是我做的。”穆远鬼使神差就说了一句话，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一些冰凉，他急着去解释什么，可杰克未必想听。
杰克却说，“李泽死了。”
李泽死了，杰克要背负上很大的责任，罗斯福一定会追究杰克的责任，何况不止李泽死了，“今天我六名手下过世，十一人重伤，两名路人无辜受牵连丧命，三人轻伤，一人重度伤残。十一名特工有六人在情况并不好，生死未卜，现场只有一种弹壳。”
穆远还不清楚今天的伤亡情况，可夜庭昀传过来的画面中，极其严重，他也想到应该不乐观，杰克说的数据，比他估算得要轻一些。
“你是不是挺开心的？”杰克倏然问。
穆远心里一凛然，一股透心凉的感觉袭上心头，甚至是惊慌的，他开心？
“李泽死了，你可以回国了，从此以后就不必在和我纠缠不清了。”
第2237章 再也不见我是吧
一直跟着穆远的雷曼，心里咯噔一下，自从穆远出现在医院旁边，他就关了频道的信息监控，他明白杰克和穆远的对话是不允许出现在通讯记录里，也不能有录音的。
果然不出所料这也太劲爆。
他们长官一定爱惨了穆远这负心汉。
都怪穆远！
雷曼愤愤不平，又很警惕地看着电脑，怕被人录音了。
穆远一时无言以对，若是这么算的话。
杰克说得也有道理。
从少年到青年这段时间里，他的成长都避免不了杰克的影子，他像是一道光，他就是追光者，一路追着杰克的脚步在成长。
他们合作过，杰克帮过他，他也帮过杰克，一起参加过一些联合会议，一起参加过一些国际救援等等等。
可随着他年龄渐长，他们渐渐的就不怎么合作了。
一来，随着年岁渐长，杰克也好，穆远也好，权限越来越高了。
权限越来越高就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有了这样的顾忌后，他也好，穆远也好，都避免了合作，虽说他们从来不谈这个话题，可他们心有灵犀地避开了彼此的所有行动。
自从杰克说了，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穆远就更避开了他。
这一次若不是李泽，他们也不会成为对立面，这是他们第二次成为对立面。
“高桥死后，你就再也不见我了，是吧？”杰克冷冷地看着他。
穆远站在阴影处，脸上也仿佛覆盖了一层阴影，杰克倏然揪住了他的衣襟，把穆远狠狠地抵在墙壁上，两人的身高差，早就没什么了。穆远愤怒地看着他，眼眶有一些微红，高桥是他一直的痛，“你觉得我害死了高桥？”
穆远不答，杰克冷笑，“你凭什么恨我？就算我改了芯片，也是有我的任务，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不起你了？”
穆远压低了声音，怕被人听见了，却压不住声音里的愤怒，“我没有觉得你对不起我。”
是我觉得对不起自己！
“那你是什么意思！”
穆远一双眼睛全红了，反掐着他的衣襟，一副要和他打一架的表情，“你敢说线人不是你吗？你敢说那个装疯卖傻的不是你吗？”
两人像是两头雄性动物在争地盘似的，谁也不肯让谁半步，仿佛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谁的情绪都不对，杰克也是，穆远也是。
“是我又如何？”杰克大方地承认了，“你当时眼睛瞎，看不到，你怪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适合间谍任务，你不相信，能怪我？”
“是，我瞎，我蠢，我承认，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行不行？”穆远倏然挥起拳头，直接往杰克的脸上砸。
杰克的手掌接住了他的拳头，微微一拧，穆远屈起膝盖往上顶，杰克一只手往下狠狠地打在他的膝盖上，穆远只觉得膝盖一麻。
两人一来一往在狭窄的过道里打起来。
这一场气，憋得似乎太久了，他们心里都气不顺，需要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发泄。
第2238章 我们心里苦啊
穆远不是杰克的对手，可杰克在他面前其实也讨不到多少便宜，下巴被穆远打了一拳，立刻就淤青了，身上更是好几处被穆远打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自然，他也没客气。
穆远身上也没几处完好的，两人一脚踢翻了过道上的一个古董，声音引来了警卫员，杰克捂着了穆远的嘴巴，把他抵在墙壁上，整个身体都压上去，厉喝，“不准出声！”
“中校，怎么了？”
杰克淡淡说，“没事，我的猫打破了瓶子。”
“好的！”
外面的警卫员很快就离去了，两人靠得非常近，身体几乎叠罗汉地贴在一起，杰克的鼻尖几乎抵在他的鼻尖上，微微一侧头就能吻上他的唇，膝盖抵着膝盖，大腿抵着大腿，胸膛相互摩擦着，他们却浑身僵硬，屏住了呼吸。
这曾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恋人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了，曾经是最亲密的人，他们了解彼此身体哪里最敏感，知道亲吻哪里能让对方更快乐。
意识到这一点，穆远先有点不自在了。
过去那些疯狂的画面，都一股脑儿地闪过脑海，他的耳朵都不合时宜的红起来了。
他们聚少离多，一年能相聚的日子很少，每一次见面，都是小别胜新婚，曾经有一次两天闭门不出都在床上混过去。
几乎是每一对感情深厚，聚少离多的情人状态都一样，每一次分别后，他们再一次重聚都热情似火，留给穆远的画面就更多了。
他看着熟悉的恋人近在咫尺的唇，颜色很淡，双唇薄厚适中，上唇却有点薄，还有一个小唇珠，很是漂亮，杰克长了一张很桃花多情的唇，每一次亲吻时，穆远都喜欢去咬他的唇珠。
穆远，“”
操了，他在想什么！！！
他耳朵一红，杰克的心思也就起来了，闪电般放开了穆远。
穆远是敏感体质，明明是一个糙汉子，身上却哪儿都敏感，稍微一碰就会红，每一次他脸红，耳朵红，他就想把穆远欺负得更狠一点。
杰克的离开，让穆远松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心疯的扑上去亲吻他，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们只不过是吵了一架。
只要一个吻，杰克就能什么都原谅他。
遂了他的心愿。
没有人说话，只有彼此的心跳声，还有小木头的嗷呜声。
小木头年岁不小，体重却很可观，十五斤快了，他双腿撑在地上，仰着头，摆出了一个矜贵又无辜的姿态看着他的主人和小妖精。
似是被吓到了。
刚刚两人打得那么激烈，突然安静下来，猫都焦躁了。
他用自己的爪子，碰了碰地上的碎片，又用鼻子过去闻，似乎对穆远打主人很不满，对穆远嗷了一声，穆远，“”
杰克把小木头赶走了一点，收拾了碎片。
穆远看着他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起了碎片，眼睛有些发热，差一点就问他，杰克，芯片是不是你改的。
第2239章 杰克的一滴泪
可他问不出口，问了就代表他在意。
他在意这段感情，也在意杰克的态度。
似乎只要高桥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能继续爱，哪怕他们不在一起，他也会把眼前这个人放在心里一辈子。
哪怕再也不见。
“芯片不”杰克的手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握紧了碎片，陶瓷碎片尖锐地戳到了他的手心里，带来了一丝丝疼痛。
杰克艰难地把那句芯片不是我改的，咽了下去！
当初被迫配合夜陵的计划，让穆远和他离心，如今，你希望达成了，他恨你，你却要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功亏一篑吗？
杰克死死地握住了碎片，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告诉穆远，芯片不是他改的，在他拿到手时，已经被人篡改过了，他只不过是复制了对他有用的资料，雷曼也没动手脚，这本就是离间计，不知道是谁在捅了他们一刀。
可这一刀，来得那么恰好！
自从堂弟过世后，他和穆远就进入了一种死局里，可就算渐行渐远，他也知道穆远爱他，无法放下他，他一直想着配合夜陵，斩断了穆远的思念，高桥的事情，恰好给了他一把刀。
他不甘心被穆远误会，让穆远觉得他是一个卑鄙小人，可一方面又心甘情愿地跳进去了旁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里。
那个人似乎知道，他不会去解释。
只有这样，他和穆远才会渐行渐远，穆远才会把他当成陌路人，去过自己的生活。
他将来会很幸运，也会很成功。
会有自己的信仰，不在会为了一个叫杰克安德森的人患得患失，会当上将军，成为号令三军的人物，他的人生没有杰克安德森会变得更加精彩。
只要没有他。
杰克的嘴巴在发苦，真的很不甘心，他们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这是他渐渐引导，也是他一手主导的结局。
可不甘心，他能怎么办？
他没有能力让穆远忘了自己身后的一切，也没有能力自己忘了身后的一切。
“芯片是我改的。”杰克背对着穆远，声音很低，极其沙哑，咽下了所有起伏的情绪，“你没猜错，装疯卖傻的人是我，出卖你的人，也是我。”
穆远浑身血液都往脑海里冲，像是机关枪在打的脑浆似的，突突地刺着他，肌肉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变得坚硬。
他几乎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丝来，背部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他面前独蹲着身子的人，双眼全是泪。
“不可能！”穆远的眼前一片模糊，“你骗我。”
杰克缓缓地捡着地上的碎片，仿佛这碎片是一辈子捡不完似的，永远也不需要面对穆远，也永远不想让穆远看到他的不甘心。
他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却也有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
杰克迅速地擦去，甚至有些手忙脚乱和无措。
“你骗我。”穆远说，他一边恨着杰克一边不断地在给杰克找借口，他不愿意恨他，想要把他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第2240章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他想听杰克说，这不是他做的。
哪怕杰克骗他，能骗他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断地坠落深渊，他的感情在一寸寸地被撕裂了。
“你只是不得已，你有任务，我理解。”穆远的声音都有了一丝破音，死死地咬着牙也避免不了眼泪落下来。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接受事实？”杰克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声音，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穆远的脸，他知道穆远一定哭了。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事实！”穆远怒吼，“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杰克手心一疼，碎片刺得更深了一些。
是啊，他永远不会这么对穆远的。
你对我倒是了解，既然如此，哪有何必自伤。
“这就是事实。”杰克低着头，眼里的泪意渐渐地散去，他不能再给穆远一点希望，他要逼着自己戳穆远的心。
这是他曾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情。
如今，伤穆远最深的，不正是自己吗？
“是我故意改了芯片，我也没什么不得已，因为高桥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必须死。”杰克缓缓地站起来，把碎片丢到了垃圾桶里。
快刀斩乱麻吧。
他不断地对自己说。
他一回头，穆远却突然转身，面对墙壁，只肯让他看背部，不肯让杰克看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的脸庞，杰克的绝望一点都不比穆远少。
做决定的人，永远是最痛苦的。
他像是生生从自己心脏上，切了一片肉出来。
“你骗我，我永远不会相信的。”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