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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玻璃瓶被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不知道对您有没有用,药。”加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给了东西以后,加文就转过身,守在了元宵的边上。
康斯坦丁盘着腿坐在床上,心里是强装镇定,嘴里说话的调子却揶揄万分:“你不是喜欢除夕吗?”
语气里莫名还有一丝嘲讽。
他把玻璃瓶捏在了手里,坚硬的棱角硌的他手心有些发疼。
加文被他这突然没头脑的问题弄的一愣。
他盯住了被放在羊绒垫上的元宵。
“说实话,他说可以把除夕还给我的时候,我还挺心动的。”他十分坦诚的承认自己那一瞬间的龌龊,“不过就像是先生肯定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活过来一样,我也不希望用这样的方式看到除夕。”
电暖炉照出来的光,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
加文的气质并不柔和,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感。他眉眼锐利的近乎伤人。
但是在这一瞬间,似乎又和当年的少年重叠了。
康斯坦丁:“……哦。”
除夕是康斯坦丁的一部分,康斯坦丁不是除夕。
虽然他们就是同一个人,但是加文已经学会了区分。
自然不会再因此烦恼。
听说从生产到破壳,需要一周的时间。
元宵除了第一天裂开了一条缝以后,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康斯坦丁皱着眉检查了半天,也没有从外部发现什么异常。
不像是其他卵生动物,要么壳柔软无比,轻轻一戳就能撕破;要么拥有坚硬的喙,能从里面啄破。
龙的幼崽需要自己在体内蓄积力量,然后从内到外打破这层桎梏。
如果幼崽太孱弱,那这枚蛋就会变成死胎。
前七天是最理想的出壳状态。
越往后,新生儿就越虚弱。更加没办法击碎蛋壳。
一周过去,康斯坦丁一直在静养,一天中少有出现的时候。
而守着元宵的加文已经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了。
再又一次醒来后,康斯坦丁听到了来自加文的诉求。
加文站在门外,询问:“元宵还没能出生,不能直接帮他破壳吗?”
康斯坦丁的心情微沉,皱着眉回答道:“不可以,再等等吧。”
外力破壳,里面的幼崽只会死路一条。
虽然嘴上说着再等等。
但是康斯坦丁在心里却已经有了预兆。
元宵恐怕不会出来了。
先天不足,让它太过于孱弱,以至于没办法顺利破壳。
这在整个龙族历史上,都是很罕见的事情。
从这枚蛋里传来的波动越来越弱。
终于在半个月后,彻底的变成了一片死寂。
守着它的两个大人都变得愈发沉默。原本有些和缓的氛围再一次变得如同数九寒冬。
“您是神,”加文看向了他,语气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恳求,“您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而康斯坦丁只是长久注视着他的脸,在沉默数秒后回答:“不,我不能。”
怎么会这样呢。
“他都裂开一条缝了……”
加文有些失魂落魄地喃喃。
他都想了几天了,以后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元宵。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带元宵下圣山,到外面去玩一玩……
现在元宵没了。
帐篷里还点着暖炉,却莫名的很是冰冷。
康斯坦丁的声音冰冷:“物竞天择,它已经被淘汰了。”
说完这句话,康斯坦丁率先站了起来。
他也需要静一静。
加文对着这枚蛋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把元宵揣进了怀里。
他站了起来。
“你要带着它去哪?”康斯坦丁在一瞬间出现了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处。
枪尖对准了加文的眉心,他的表情冷如冰霜。
加文看向了康斯坦丁,表面的平静下压不住的波涛汹涌的情绪,“您已经放弃它了,但是我还想再试试。”
康斯坦丁怒极反笑,“你能有什么办法?”
加文当然没办法。
他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而已。
康斯坦丁不管他,如果自己也不管他。
元宵怎么办?
他的表情无疑激怒了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的枪尖在虚空中一划,远处的空地惊雷似的落下了一道弧光。
“知道元宵为什么会出事吗?我告诉你。”康斯坦丁突然咬着牙笑了起来。
他的神情在此时满是怒容,甚至有一种毫不掩饰的敌意,“当初,在十四星系,格勒星域。你和李清舟做交易,作为交换的筹码,除夕要去保护李清舟,于是除夕遇上了林振。”
“林振自爆,这具身体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奥古斯都给他下了毒。”他金色的眼眸里是竖起的瞳仁,像是捕猎者盯住了猎物,康斯坦丁的声音如同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懂了吗?”
他在元宵出生后发现了不对劲,更别提后来还见到了寄居在赵容成身体内的倚艳笙。
粗略地回溯完除夕的记忆后,康斯坦丁就知道了为什么。
其实不一定非要林振,也不一定非要是那个时候。
只要“康斯坦丁”一天没能在除夕的身体里醒过来,倚艳笙就不会放弃自己的计划。
没有林振,还会有赵振,陈振……但是偏偏就是林振。
很难说这件事真的和加文有什么关系。
但是康斯坦丁没办法,他已经愤怒,或者说痛苦到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天性暴戾而嗜血,他控制不住自己。
康斯坦丁在此之前从来、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爱这个孩子。
一枚寄生卵而已,孜孜不倦地从母体身上汲取养分,贪婪的令人生厌。
直到它一点又一点的死在自己眼前。
这个孩子甚至还叫过他一声爸爸。
康斯坦丁终于没办法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那些都是别人的感情。
因为他就是除夕啊。
康斯坦丁的手一点点收紧,他握着枪身,依靠它来让自己保持着战立。
“你送他上前线,想过他可能会受伤,你相信他的能力,你知道除夕肯定不会出事。那你想到过今天吗?外面想要续命的老东西那么多,我就算把它交给你,你也守不住它。懂了吗?废物。”
哪怕这枚蛋变成了死胎,它依然是能续命的大补之物。只要泄露出了一点消息,就会有无数双手来抢夺。
没人会在乎你的地位,没有能力去保护,就是原罪。
加文的表情在这一刻很难描述,就像是压根没听清康斯坦丁说了什么一样。
对方说的字他都认识,为何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如此荒谬?
隔了好一阵,加文才理解对方说的是什么。
要不是当初他想击退敌军,因此答应了李清舟的要求,那除夕也不会遇上林振。
再换句话说,若非是他被困在了格勒星域,那除夕也不用过来搭救他,自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所以……是我的错。'
加文浑身僵硬,就连手指都是木的,心却在一抽一抽的疼。
康斯坦丁看见他的目光。茫然而惶恐,像是在等着一个反驳。
可笑的表情。
“我解除你的神官职。”康斯坦丁拿起了他手里的元宵,转过了身,背对着他,然后闭上眼,压下了眼底的泪意。
再次睁眼是,康斯坦丁的眼里已经一片清明。
“从此以后,我目光所至之处,再也不想见到你。”
原来痛苦到了极致是真的会反应到身体上的。
这种痛苦猝不及防,难以评测,杀人却不见血。
加文连回复康斯坦丁都做不到。
他张开了口,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
他不会说话了。
但是他在心里应了一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没哑。是因为过度自责暂时性失声。
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按照大纲写了。
其实大纲里,这一卷本来的名字叫'康斯坦丁',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是'康斯坦丁'这一卷的结尾,然后下一卷叫做'神血暴君'。
但是现在这两卷合并在一起了,叫'君权神授'。
第 177 章
176
人走了。
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气; 低下头看向了手里漆黑的蛋。
他发了很久的呆,终于想起这里是他的圣域; 而唯一的人刚刚已经离去。
不会有人看见的。
康斯坦丁绷着的一口气终于散去。
他变回了幼崽; 抱着那枚裂了一条缝的蛋; 呆呆的看了很久,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玄离殿依然偏远僻静。
加文当了七年神官; 其实呆在圣山的日子非常少。因此玄离殿也基本没有什么生活的痕迹。
等加文离开后; 也许许多年后,这座宫殿会迎来它的新一任主人。
现在整个圣山还是封山状态。在加文回到玄离殿的第二周; 康斯坦丁重临了王座。
这时候的他看上去已经痊愈; 气势威严。
天枢看见他出现的时候,就知道赵容成失败了。
如果他不曾失手杀了开阳大神官,那还能解释为自己是失察; 并不知道“赵容成”偷偷潜入了圣山。
但如今铁证如山; 任何解释都会显得很多余。
他被击杀在连夜潜逃的路上。
康斯坦丁的长枪诛仙如彗星袭月,在夜空中牵扯出了一道赤金色的长虹。
同一时间内,无数神侍神官跪倒在这缕金色光芒之下,匍匐瑟瑟; 震撼于这位神明的雷霆之怒。
漆黑的长枪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贯胸而过,天枢被钉在了圣山的山壁上; 生机寸断,曝尸数日。
鲜红的圣人血烙印在石壁之上,染红了半边山壁。
四周因为他的血液生机旺盛,春暖花开; 无数异兽在四周徘徊窥伺,却无人敢去收殓这位大神官的尸首。
甚至都没有太多的人敢去探寻原因,只有当日被囚禁的几位大神官清楚内情。
康斯坦丁消失太久,以至于这些凡夫俗子早就忘记了他的赫赫凶名。
不只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才会令人恐惧。
哪怕一枪杀一人同样会。
当神官后摒弃俗世,按理说祸不及家人。
但仅仅是第二天,莫斯利安的上一任家主,一位寿数近三百岁的老祖宗,带着哈萨辛执事的头颅,和亲近的一些族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圣山脚下。
这位老祖宗也冤,他和天枢同辈。退出权力中心后一直在闭关寻求突破,不曾想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不管天枢参与弑神这事莫斯利安家族的人知情与否,只要天枢曾经出身自莫斯利安,那整个家族就没办法撇清关系。
只能祈祷神不会迁怒。
圣山底下一时之间蔚为壮观。
天枢大神官和开阳大神官相继去世,大神官的神职空出了两位。神殿内部暗流汹涌。
目前主持大局的是排行第二的天璇大神官。
康斯坦丁在出面过一次后,就再次隐退。
神避世不见,神殿却还有许多相关事宜需要处理,整个圣山人心惶惶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一位戒律神官的突然离去,就显得不是特别起眼了。
瑶光大神官抽空送他到了山脚。
这位金发碧眼的神官眉目含笑,不动声色地询问起了原因:“怎么突然就不当神官了?”
如果是以前,加文大概会笑着告诉他准备回家继承皇位。
但是现在,他只是很勉强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我不合适。'他说。
就连这句话也并非是通过嗓音说出,而是直接通过神念传递。
神官都是终身制。除非死亡,鲜少有人半途而止。
哪怕是犯戒,也是带着神官的身份死去。
瑶光在心里觉得很是诧异,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听已故的开阳神官提起过加文。
大多都是老年神官们之间很琐碎的闲聊。
神应该是很喜欢他的才对。
但是在加文请求离去的时候,神恩准了。
想不清楚原因,瑶光也就不想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瑶光大神官在山路尽头停下了步伐,然后微微一笑,“与君就此别过,此去山高水长,还需珍重。”
'多谢。'
加文最后一次回过了头,看向了远处的山巅。
那里依旧白雪皑皑,圣洁而威严。
加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中午的太阳一直偏移到山边,即将沉入地平线睡去。
“再见。”
这是他对康斯坦丁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眉星丹朱市,王城内。
今天下雨,别枝难得有心情亲手温了一壶绿蚁酒。
正想着这样的天景,理应有故人来同饮,乘兴而至,兴尽而归。
就是不知该去邀请哪一位。
别枝看向了窗外细如珠线的雨丝,心神就忽的一动。
有人来了。
气息陌生又熟悉。
起初这人还远远的,刚入了王宫,后来就越发逼近。
别枝没有通知亲卫,甚至告诉他们无需阻拦。
因为他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请进。”
话音落下,无风,门訇然中开。
加文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没撑伞,外面在下雨,身上却没有一丝水汽。
与此相对的是他的面容。冷冽的如同数九寒冬。
绿蚁酒等到了这位从远方来的故人。
别枝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盛着绿蚁酒的酒杯落在了一边的案头。
他微笑着说,“请坐。神官现在不是应该在圣山吗,为何突然造访?”
“我已经不是神官。”加文平静地回答,然后直截了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拍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枚菱形的令牌,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正面是图灵家族的家徽,背面是一个人的名字以及一枚小小的指印。
那是尚且年幼的别梦寒的指纹。
别枝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住了。
他睁开了银色的眼眸,盯住了加文的脸,神情复杂。
加文不曾回避他的目光,坦言道:“先生说,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你。”
一层屏障缓缓升起,将这里同外界隔绝。
别枝张开了自己的圣域。
他发出一声叹息,在加文的对面坐下,道:“说吧。”
加文的声音沙哑。
“历史上有没有虫族幼崽不能成功破壳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如何处理。”
别枝的眉拧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死胎吗?哪怕科技已经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这种情况依然无解,哪怕是孤亦不能……”
所谓的死胎,指的就是蛋从孕育出的时候就已经死去的情况。
从它降落于世的那一刻起,里面孕育的生命已经消亡。
别枝缓慢斟酌着字眼,他看见对方眼里的星火像是缺了燃料的煤油灯一样,熄了。
他的心不免跟着微微一疼。
别枝思考了许久,回答:“不过,孤似乎知道一个特例。”
说是似乎,是因为别枝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他自己并未求证。
他怕加文如果真的朝这个方向努力,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而他更怕对方身上的那股死寂。
一百四十年前,他的生父坐化前夕,天人五衰,无欲无求,也是同样的死寂。
哪怕是一场空,也总比毫无希望好吧?
“岚初岁是岚封唯一的孙辈,降生于四百年前,按道理说许多年前就该出生,但一直到三十年前才孵化出。”
“有传言说岚初岁生下来时也是一枚死胎。至于这四百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孤并不清楚……但孤可以帮你问一问。”
但是到底有没有结果,别枝心里也没有底。
加文的声音多了一丝颤音:“好。”
如果别枝问不出什么,那他就日后亲自去问。岚初岁不知道,那就去找岚如星,如果无人肯透露,那就打到心悦诚服,定要问出个结果。
加文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他无比严肃地询问着:“第二件事,我想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十年之内到圣阶。”
这一次,别枝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你为何如此好高骛远?”他在沉默片刻后站了起来,脸上莫名多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怒容,“急功近利,这哪是修行的道理?十年,多少人十年还不够前进半步!你却妄图一步登天。”
加文没有反驳他,只是很认真的询问,“真的没有办法吗?十年不行的话,十一年也行。”
“……做什么梦呢!”别枝无语凝噎,“你想干什么?”
说完,他抓起了一边的酒杯“咕噜咕噜”灌了一口,消消火。
加文:“我想弑神。”
听闻此语,别枝嘴里含着的半口酒顿时如同瀑布喷薄而出。
“——?!”
这位三百多岁的王内心受到了强烈震撼,怀疑自己儿子的儿子脑子是出了问题。
“不是康斯坦丁,我想杀奥古斯都。”
是赫仑·奥古斯都。赫仑,又被称作“海伦娜”。
祂是传闻中帝国的光明神,性别不可考,不知年岁,在历史上从也未现世过,一直属于神话传说。
康斯坦丁说了很多,加文听清了一点,“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