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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很大一个巴掌,加文闪身朝一边疾驰试图躲开,这一巨掌却依旧如影随形笼罩在他的上空,加文的身影在巨掌的映衬下,渺小的宛如蝼蚁。
完了……怕不是要交代了。
巨掌在下一刻重重落下。
常思剑显露出了身形,挡下了这一击。
整片大地都轰鸣震颤了起来。原本只是半透明的常思剑剑灵瞬间消散在了空中,陷入长眠。
剑灵的强弱,也是要看剑主人的。
这也是常思剑之前不太愿意和加文走的深层原因……太弱,简直给圣兵丢脸。
赵阀的老祖宗们看着,却无人上前阻拦。
赵二叔祖有心拦截,掌风还未至,却又被同族的其余人挡了回来。
“赵逢清,怎么,你还要为一个外人同赵三动手吗?”
赵逢清目光闪烁片刻,终究长长叹息了一声。
……
陆地上,这场单方面的杀戮仍在继续。
被常思剑挡下了一击,青色巨掌肉眼可见的变的虚浮了起来,但是并未消散。
加文望着这一巴掌,心里很是不甘心。
不应该啊,他都还没来得及睡除夕,老天爷怎么舍得让他嗝屁!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等他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抽这赵三祖母一巴掌。
无人阻拦。
一想到赵逢清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想要同她动手,赵三祖母的语气更是狠辣:“不知你这小贼是从哪儿偷来的常思剑!还敢在我赵阀门口耀武扬威,给我留在这看门吧!”
巨掌倒扣,掀起了一阵罡风,如同想拍死一只讨厌的蚊子一般,朝加文拍下。
这赵三祖母,修炼二百年还没赵容成水平高,颠倒是非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厉害。他带着常思剑来送信救人,到这老王八嘴里就成了偷剑被发现了!
横在身前的常思剑已经挡下了一波攻势,若非常思剑,在上一波进攻的时候,加文就该歇菜了,但是余波却依然让他喉咙一阵腥甜,从嘴角溢出来的血还未凝成线流下,就化成了血雾消散在空中。
不得不说,这位赵阀祖母虽然品行有亏,但是她这一掌,是加文迄今已来直面过的最强一击。
就连当初赵明月弹指两道重击,也没想过要加文的命。
眼看这一掌即将砸下,九霄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鸾凤长鸣。
人未至,剑先行。
来的是宋少羽的九霄剑。
九霄剑撑起了一面湖水似的结界,万分温柔的挡下了这么一掌。
剑光和掌风在加文头顶数米外炸开。
多亏九霄剑的小心翼翼,被这结界挡在身后的加文受到的余波冲击格外的小。
哪怕如此,伪圣境的全力一击在头顶炸开,依然震的加文头皮发麻。
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股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却依然挺直了腰杆,咽下了如同泉涌般的猩红血液。
九霄剑挡下了这一击后,直直朝上,剑指苍天。
真的如同它名字一般,在瞬息冲入了九霄之上!
虚空里,赵三祖母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嚎似的的惨叫。
“宋少羽?!你怎敢……!”隔了半晌,似乎是想起了宋少羽的身份,后半截话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青色的剑光划破了天际,带着一缕鲜红的血迹,回到了自己主人手上。
宋少羽的军靴踏上了这座浮空岛,他的视线扫过了一边的加文,发现没事后才悠悠抬起了头,脑袋后捆着的长发也跟着晃了晃。
宋少羽并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说出的话嚣张至极,语气却亲切的像是在和你唠家常。
他缓缓将九霄收进了剑鞘内,不紧不慢地开口:“有何不敢?”
宋少羽走到了加文的身边,他看着加文身上的血迹,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刚抬起手,却又在半路不动声色地转了个弯,搭上了自己腰侧的九霄。
他还是晚了一步。
每次都晚了一步。
一想到他再晚一点,就要眼睁睁看着加文被拍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瞬间,宋少羽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心头的怒意。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无比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宋少羽来了,怪不得都把我吵醒了……可要上山一聚?”
随着他的话音,九峰之中最平淡无奇的一座山峰骤然拔高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入云霄。
这道声音并非传音,于是瞬间便响彻了整个天际。宛如神明在天上低语。
而在浮空岛其余地方的赵阀人皆是喜出望外地抬起了头。
“参见王爷!”
“老祖宗!您醒了!”
……
晋王已经快三十年没有现世了,外界都传言晋王已经悄然坐化了。
如今,赵天山的出现,就像是一记兴奋剂一样,注入了每个赵阀子弟的心中。
不少人丢下了手里的活计,探出了头来。
加文也跟着转过了头。
一个瘦削无比的,一点皮肉黏着骨头的老者拄着拐杖,缓缓从青山里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_(:3∠)_昨天写的太晚了……还是没写完。今天赶上了。晚上九点还有一更呜呜。
第 117 章
117
赵天山说请宋少羽上去坐坐,自己却走了下来。
宋少羽笑着回答:“不了; 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学生。免得被什么不长眼的东西给冒犯了。我以为九阀之中独独赵阀正大光明; 没想到垃圾真是哪家都有。”
没想到宋少羽竟是如此不客气。
晋王沉默了一会儿; “是英兰莽撞; 让元帅看笑话了。英兰; 还不给元帅道歉。”
赵阀上下并非一心,晋王早就知道了; 但是没想到在自己昏睡的三十来年里,却成了这副模样。
赵三祖母也从雪山上下来了。这个老妪的衣袖处全是梅花一样的血点子; 曾经挥出一记巨掌的右手烂成了一团,还萦绕着九霄剑的剑气。
赵英兰的脸色很是难看,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疼的,她微微弯下了腰:“给宋元帅赔个不是了; 改日英兰登门致歉。”
“登门致歉不必了; 我家有台机器人叫圆圆; 比较爱干净。”宋少羽颔首微笑,然后,一把拽过了在旁边都不敢吱一声的加文,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了加文的肩上。
宋少羽笑眯眯地说着:“这是我学生,您那一巴掌打的他很疼; 您看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加文不敢吱一声,是因为他刚刚才给宋少羽扣了一口大锅,没想到一转眼正主就撞上来了。
他现在有点心虚,很怕赵阀这边一不小心聊爆了他的弟弟行为。
但是在听到宋少羽这话后; 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对,很疼的!看看常思剑!都被打散了!
赵天山的胡子翘了翘:“……理应如此。”
“这样吧,我要求也不高……”宋少羽张口就来,吐出了一长串补偿清单,“骨折了,强身健体的修复液要一瓶吧?品级不能太低免得配不上赵阀尊贵的身份,九品就差不多了。我学生失血也有点严重,
对了,还有他的剑,剑刃都要卷了,是不是该提供点原料修复一下,我看赵阀私库里藏着的那块地心熔岩铁就不错……”
这份补偿清单一直长到了晋亲王听不下去,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宋少羽才慢慢住口。
听了宋少羽的话,赵英兰的面部表情顿时格外僵硬。
见鬼?到底是哪个人造的谣,说宋少羽脾气好性格软绵绵的跟个小娘们似的?好说话极了?
“咳。”赵天山看了眼迟迟未动的赵英兰,抬起了眼皮子,“英兰,我还急着和宋元帅喝茶呢。”
这事,说出去本就是赵阀理亏。
赵英兰眉毛抖了抖,终归是不敢违抗晋王,她拔下了左手上的空间戒指,“拿去!”说完,气势汹汹地回了雪山。
在宋少羽的示意下,加文从善如流地接下了,朝着赵英兰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谢谢您,奶奶!”
赵英兰想着她那枚戒指,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之前九霄剑伤她不清,听闻加文这一声叫喊,没忍住,吐出了一口淤血。
“我刚醒,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十年前你来过赵阀。请观赵阀的藏书阁,寻求重回圣阶的方法,如今的你倒是比十年前更强了。真是可怕……”
今年二百六十余岁的晋王,瘦的像是皮包骨一样,穿着打扮就像是一个老农民,裤腿上全是泥巴。
随着气血的老化,他的境界已经跌落,甚至不得不用长眠的方式来延缓死亡的脚步,但是当年的眼界还在。
面对帝国唯一的异姓亲王,纵然是宋少羽,也给出了几分薄面。
“晋王抬爱了。”
赵天山背着手,视线看向了加文,“一般情况下,赵阀的祖祠的确外人免进……宋元帅,容华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我擅自做主,让他认你当个干爹。如何?这孩子是你的学生,赵容华是我赵阀的嫡系血脉,那他也不算赵阀的外人。”
不知道是不是加文的错觉,“赵阀的嫡系血脉”这几个字被赵天山咬的特别死,念的特别大声,也特别清晰。这句话不是说给宋少羽听的,分明是说给赵阀的其他人。
赵天山的年纪太大,这就意味着,他活不太久。
齐国公府一脉只剩下了赵容华一个人,这小孩以前行三,家里最小那个,千娇万宠着长大,疲于修炼,怎么守得住偌大的齐国公府?
陛下还要斩赵容华。
之前没有人告诉赵天山,但他既然醒了过来,看见这个情况,就不可能不保他。
哪怕赵容成背上的叛国诛九族的重罪。
“容成……”赵天山浑浊的眼珠里有了一丝沉思,“他从小在我膝下长大,说他叛国,我是不信的。”
但是为了平息全帝国的怒气,也不可能完全保下他。
赵天山已经下了决定,只要免除了赵容华身上的死罪,就把他逐出赵阀。但是在这之前,他得给赵容华找个靠山。
送上门的宋少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更何况,这人对自己学生都这么好,对自己干儿子,应该不会差……
宋少羽只沉思了片刻,“既然如此,那宋某就厚颜答应了。”
赵天山的脸上有了点笑意,“好。”
他转过了头。
——“赵逢清,带这位小友去见容华。”
东岳的巨峰之间,之前那位赵二叔祖应了声“是”。
赵天山收回了视线,对宋少羽道:“我睡了太久,还劳烦元帅为我讲一下近日帝国的局势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少羽笑道。
赵逢清朝他走了过来。
加文侧过了头,看见宋少羽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彻底放心了起来。
“谢谢您,老师!”
这一声老师,叫的特别真心。
他不是什么不分好歹的人,加文自然之道,宋少羽为了他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闯进了赵阀,给他善后,还要揽下赵容华这口锅。现在想想,当初他孤身一人闯进来,的确是热血上头,过于冲动了。
但是加文并不后悔。
他做事不求无愧于人,只求无愧于心。
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宋少羽。
宋少羽忽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他路过了加文身边,低声传音道:“当年在深蓝军校,我的室友姓林。我和他从小一同长大。”
加文蓦然瞪大了眼。
因为宋少羽这个重磅炸弹,一直到了赵阀的祖祠前,加文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姓林?他怎么知道我姓林?他说的是林恩?
当年宋少羽和林阀的旧事,网上都消息都删干净了,林阀自己引以为耻,更加不会提。只在帝国上层有所流传。
也许等加文日后毕业跻身进了上流社会,大概能偶然听到这段谈资。
不过现在的他,还真没办法知道这段过去的事。
赵逢清壮年时也是圣阶,随着年龄增大,跌落至了伪圣境。和一个后辈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一路无言,引着人到了祖祠。
他带着加文穿过了庄严肃穆的祖祠,最终七拐八拐到了一处逼仄狭小的矮房之前。
庭院里刻着源纹阵,加文已经不是当年一脸懵逼的源纹菜狗了,如今匆匆扫了一眼,没忍住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这……赵阀的人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啊。
赵逢清看了这刻满源纹阵的庭院一眼,一掌抹去了所有阵法。
“你们聊,我先走了。半个时辰后来接你。”
说完,赵逢清就没了人影。
加文一愣,从空间纽里掏出了那封家信,然后上前两步,推开了房门。
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厚重。
房间里的最中央用铁链子拴着个人,头低垂,面朝皇宫的方向跪着,生死不知。
露出来的地方没一块完好的皮肉,看的加文心惊肉跳。
赵容华一身血污,哪里还看得出是当初那个鲜衣怒马的国公府小少爷?
他上前两步,伸出了手指,探了探赵容华的鼻息。
还活着。
加文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开始想办法解开吊着赵容华的铁链。
铁链哗哗作响。重伤昏迷的赵容华;愣是被晃悠地睁开了眼。
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不成样子,眼睛也只能睁开一条缝,费了老半天劲儿才认清楚了来人。
赵容华喃喃自语了一句:“你妈的……老子果然死了……就是第一眼怎么看到的是加文这个狗王八……人都死了,怎么还这么疼……”
加文的动作顿时一顿:“……??”
我把你当兄弟,你就把我当狗王八??
……看在赵容华伤势太重的份上,加文决定把这个仇先记在小本本上,等赵容华伤好了再找他算账。
那位赵三老祖刚送来的药被加文一股脑用在了赵容华身上。
赵容华听着自己骨头噼里啪啦作响,隔了半晌,才骤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
他突然拉住了加文的手腕,一脸不可置信:“我没死?”
“是啊,没想到吧。”
“那我怎么看到你了?”
不应该啊,你丫葬礼我都参加了两回了!
“我也没死。”鉴于时间紧迫,实在没空解释,加文十分简短的交代了自己偶遇赵明月的经历,并且说出了赵明月的嘱托。
他拿出了那封信:“赵明月给你们齐国公府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我听你们晋王的意思,应该是会把你捞出来……”
赵容华的表情有些愣神。
“我哥……”他底下了头,紧紧地捏住了这封家书,捏的信封都有些皱。
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落下,打湿了信封上了家徽图纹。
“……怎么可能叛国呢?”
赵容成,那是正儿八经的赵阀嫡系,是帝国的双子星,是民间声望极高的元帅。
从小,赵容华坐在赵容成的膝头,听他讲过去几千年里人类屈辱的历史,听着赵容成的雄心壮志——
“我欲效仿先祖,迟早有一日,杀到虫族割地求和。”
……
赵容华没能忍住那几声悲鸣。两个人坐在地上,赵容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先是大哥战败,后是二哥战死。又是父亲去世。再到赵容成投敌的消息传来,陛下下旨斩杀……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到赵容华回忆起那些日子,记忆总是像是隔着一层雾气一样不真切,快到都来不及悲伤。
但是现在他终于能哭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赵容华眼睛肿的的不成样子,红着鼻子擦干了眼泪。
以前哭能解决很多事,现在为他遮风挡雨的树都接连倒下了,他得自己学会面对这些风刀霜剑严相逼。
赵容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加文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封信。
一时之间,小小的破屋里金光大作,一道朗润的男声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不仅在小屋里回荡,更是莫名的,响彻在了皇宫里。
隐匿在皇宫各处建筑的龙首仿佛活了过来,在这一瞬间,口吐人言。
不仅加文和赵容华听到了,整个皇宫里,但凡有龙形建筑的地方,都听到了这段话。
这是一道跨过了近九百年的,本该沉寂于历史深处的声音。
“朕乃李景渊。亲诺:”
“赵阀明月,忠以卫社稷,惠以福生灵。袭爵齐国公,封上柱国。
长河有似带之期,泰华有如拳之日,惟我念功之旨,永将延祚子孙,使卿长袭宠荣,克保富贵。
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以报尔勋。”
这段话一共回荡了三遍。不知有多少人震惊的抬起了头,看向了房檐上的龙首,然后面面相觑。
皇宫内的李铮,蓦然睁开了眼,看向了赵阀的方向。
……
……
金光散尽,被拆开的薄薄的红色纸张恢复了平静,上面的金字流光溢彩,宛如马上就要跳出纸张一般。
最下方标记了时辰,历104年,四月甲辰朔四日丁未。
除此外,还有两枚印章。
一个是帝国的玉玺国印;一个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