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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略有平淡，一切也都是按部就班。
唯一算是真正的收获，就是柳雅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侦察兵陆续的都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的情况都很重要。三十八个人分散开来，几乎查遍了五十里范围内天泽国所有兵营分布。
还有几个人连敌方的布防图都拿到了，而且准确、详细。连对方多久换一次岗，每次几个人都有所记录。
有了这第一手详细资料，柳雅就在自己的帐篷里弄了个沙盘。根据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在沙盘上一一部署起来。
同时，柳雅选择了一个重要的、且让对方意想不到的日子，准备突袭。
2382。第2382章 还要看黄历？
柳雅选择的突袭地点，是在一个叫做“雏鹰谷”的地方。
雏鹰到了该学习飞翔的时间，成年的苍鹰就会把雏鹰带到一处高高的山崖上，迫使它们跳下去。在下坠过程中，雏鹰也就学会了飞行。
但是也有一些雏鹰运气不好，中途会撞在山崖上，或是根本在落地之前都不能学会运用自己的翅膀，结果就摔死了。
据说，那个雏鹰谷就是这漠北的苍鹰学习飞翔的地方。
那里有数不清的雏鹰一跃而下，展翅高飞。也有许许多多的雏鹰就此跌入谷底，再也没有了生机。
而侦察兵回报，就有一支天泽国的军队驻扎在雏鹰谷附近，而且人数不少，足有一万之众。
柳雅计算过敌我双方的兵力。天泽国的士兵身材壮实，擅长近距离刚猛作战。这一万人的威力足可以匹敌普通的三万士兵。
柳雅现在手里只有四千人，如果冒然冲过去的话，显然是敌众我寡。
战场上也不像是打擂台，一个不行另一个再上。根本就是一场乱战，刀剑横飞；一但被使着蛮力的几个汉子围殴，就算是高手也未必能够保证毫发无伤。
因而，柳雅的突袭部署就是把兵力、时间、地点都做出周密的设计，并且把能够想到的一切退路都安排好。然后她叫来了石磊和十七。
“你们看看这个沙盘。”柳雅用手指着雏鹰谷这个地方，道：“这里是一条死路，如果我们所有人被逼入这里，该如何逃生？”
“雏鹰谷？”石磊看着沙盘上的地形，皱着眉头道：“这个山谷虽然不大，但是三面都是峭壁。我们的人钻进去就好像是进了一个口袋，只要敌方堵在外面，我们想要冲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接应，打个里应外合。”
十七则是仔细琢磨着柳雅的问题，道：“有飞爪和绳索的话，大部分人可以攀岩而上。这里虽然三面是峭壁，但高度并不是特别高，相信稍加锻炼的士兵都可以爬得上去。但是，必须要有人能够留在入口，以防敌方在我们攀岩撤退的时候冲进来。到时候人在高处，无处借力，只要对方一放箭，那我们就是活靶子了。”
柳雅点点头，道：“你们说的都对，也是我正在考虑的问题。”
然后柳雅问十七，道：“以你的轻功，要徒手攀上这峭壁，有没有问题？”
“绝对没有问题。”十七一脸笃定的道。
柳雅又问：“那以你来看，咱们现在的四千人里，有多少人的轻功可以徒手攀岩？”
十七想了想，回答道：“我估计，不超过一百人。”
“好。”柳雅又转头向石磊，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里应外合，有没有具体的建议？”
石磊点点头，道：“我们的人手要突袭一万人，硬碰硬是不行的。但只要有人诱敌，将对方引入这个雏鹰谷，大概只要两、三千人从后方突袭，就能够把对方挫败。当然，要全数歼灭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保证我们损失最少的人数。”
柳雅笑了笑，对两人的话都表示赞许。然后又道：“那么，如果我选择一个对方想象不到的时间呢？先打一个措手不及，再来个诱敌深入，最后里应外合。”
十七和石磊都摇了摇头，想不出柳雅所说的时间是什么。
柳雅随手拿出桌上的一本黄历，翻了两页道：“就是这天，诸事不宜。”
出兵突袭还要看黄历？十七和石磊都愣了一下，然后一起去看柳雅指着的那一天究竟是怎么个“诸事不宜”。
然后两人就发现，那是除夕的前一天。原来日子过得飞快，竟然快要过年了。
年关是大事，尤其是对征战在外的将士们来说。他们本来就远离了家乡亲人，又要浴血奋战，心里早就脆弱的经不起太多的伤怯。
所以除非是到了关键时刻，不可不战之时，否则双方都会在年关前后心照不宣的停战。
柳雅却不在乎这个。在她看来，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能早点把对方干掉，他们才能安心过年。
对于柳雅这样不太厚道的损招，十七表示无所谓，石磊却有些犹豫。
柳雅就道：“我的计划就是如此。叫你们来除了想要听听你们两个人的建议，也是希望你们回去问问各自手下士兵的心意。若是他们想要留下过年，我不强求，还有银子补贴。而愿意跟我去突袭的，我不能许下什么承诺，毕竟这可能是丢命的大事。但是也只有出其不意的胜利，才有飞黄腾达的前景，对不对？”
柳雅的话说完，十七立即追问道：“主子，你的意思难道是，你也要参与突袭？”
“没错。我若是不去，怎么让大家信服于我？”柳雅说完，手指头在雏鹰谷的入口处重重一点，道：“以我的本事，要徒手爬上这峭壁也不是问题。所以，十七你带着挑选好的一百人，和我守在这入口处。石磊则是带着的人从峭壁爬上去，再绕到后方去偷袭敌军，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再不济，我们还能徒手攀岩，爬上峭壁撤离。”
十七的脸色都变了，坚决的否定道：“不行。我和石磊可以去，主子你万万不能冒这个险。”
“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柳雅把眼睛一瞪，道：“这是我的决定，日期我做主，人数你们现在去统计。明天给我答复。”
说完，柳雅便不等他们再劝，直接叫阿宁赶人了。
等到十七和石磊被阿宁送出去，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那座沙盘发呆。
阿宁回来后，站在柳雅的身后和她一起沉默着。
过了好久，柳雅才动了一下，然后问阿宁：“我是不是很任性？”
阿宁看着柳雅的后脑勺，认真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嘴里却只能答道：“或许，主子有主子的道理？”
柳雅无奈的道：“是啊，我有我的道理。这就叫做兵行险招，我要么就孤注一掷，要么只能畏缩不前。”
2383。第2383章 天公不作美
柳雅慢慢的转过身来，就看到阿宁脸上的不解。
柳雅摇了摇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才解释道：“我要想调动那些古家军的将士，除非我真正有实力的时候。而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隐忍不动，也就是在等着这一天。”
沧千澈和舅舅那边战事属于僵持局面。因为沧千澈说过，天寒地冻时节，双方都会选择心照不宣的休战。除非主帅有能力破釜沉舟，一举得胜。
既然沧千澈都不能打破这样的局面，那柳雅就想来打破。
否则，她可能再也找不到机会，可以张扬起自己的光芒，站在主帅的位置上了。
论兵法和经验，柳雅不及舅舅；比布阵对决，柳雅不及沧千澈。
她最大的实力就是骨子里憋着一股子很劲儿，可以抓住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时机去冒险。
这也是作为杀手的本能。没有哪个组织会给杀手买保险，一次次接下任务，拼的都是自己的命。
阿宁听懂了，替柳雅担心的同时，心中也鼓起了一种豪情。她也身为女子，知道女子要想和男人争一席之地，有多么的艰难。
就算沧千澈如何宠爱着柳雅，肯把古家军的黄金令牌重新交给她。
可是几万古家军并不是听沧千澈的话，也不一定就听柳雅的话。他们要看的是军功、是指挥者真正的实力。
也难怪柳雅要如此任性一回了。她确实没有退路，也不能只是为了玩闹。
很快，石磊和十七那边也都有了恢复，愿意跟着柳雅出兵突袭的占了绝大多数。
另有一部分保持观望，因为他们觉得以四千人对敌一万人，实力完全不能等同。而首战失利的话，对士气影响极大，所以他们希望柳雅三思而行。
还有极小的一部分，认为那雏鹰谷的绝壁是万难的生路，一旦被堵死在里面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不愿意做这样直白送死的事情。
柳雅早就表示绝不强求，因而不管谁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她都一律点头同意。
但是有一个前提，在她得胜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离开营地半步。这是严防有人走漏了风声。
柳雅还决定让阿宁和锦蓝留下，监管当天留下的所有人。只要有人试图离开，一律杀无数。
阿宁不愿意，执意要跟柳雅走。
柳雅坚决的道：“我有十七保护，你大可放心。但是如果你把军营里的人放走了，我的计划可能失败，才是真正害了我。”
锦蓝也有心要跟着柳雅。但柳雅对锦蓝根本不需要劝解，而是用了一个更直接的办法，威胁道：“你若是不听我安排，立即走。”
转眼间，年关将至。在除夕的前一天，也是柳雅选定的突袭之日。
这一天，也有了好消息传来。是锦梅派人送来的一封信，信上写得全都是小芷玥最近的情况。
柳雅还发现，在信角上有几个可疑的墨点，看起来像是小小的梅花？
柳雅好奇的把信翻过来、掉过去的看，结果就发现信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芷玥顽皮，掀翻墨盒，留爪印二、三枚。看那小字应该是卿墨的手笔。
爪印？还真是形象。
柳雅笑着把信纸收了，仔细的贴身藏着。就好像那信纸上的小小手印，是她的护身符一样。
柳雅把斗篷一甩，拉过缰绳上了马，气势凛然的道：“十七，石磊，点齐人马，出发。”
一共四千人的营地，一下子就走了三千八。余下的两百人眼睁睁的看着柳雅带人离开，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阿宁则是和锦蓝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两人始终站在一起，不离开对方的三步之外，以求有突发状况可以互相照应。同时也密切的关注着那些人的动静。
到达雏鹰谷预计是一天半的时间，这还得是日夜兼程赶路的速度。
以柳雅计算，这个时间出发，到达雏鹰谷正好是除夕的下午。如果不出意外，天泽国的那一队士兵应该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
然而，不知道是天公不作美，还是柳雅选的日子真的不对，又或者是黄历上的“诸事不宜”真的是奇准无比。
总之，走了半天的路程，天空飘起了雪花。
漠北的天气虽然不像天山那么多半，但这天上说风就是雪，也不是柳雅所能够控制的。
眼见着风也刮了起来，吹得人脸颊刀割似的疼。雪花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团团的大雪片，随着劲风朝人的脸上、身上不住的砸。
十七将马靠近柳雅这边，大声喊道：“主子，风太大了。要是再走下去的话，只怕起了雪雾就看不见路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扎营吧。”
柳雅一手牵住缰绳，一手搭在头上向前看。入眼还哪有什么荒漠苍苍，只有一片白茫茫雪野，又好像天和地都被雪线相连，让人根本就找不见方向。
柳雅也不敢冒进，她毕竟没有雪地里作战的经验。去一趟天山，差点把她和沧千澈两条命都搭进去，柳雅对于这样的大雪也是心有余悸。
“扎营。”柳雅一挥手，决定先避避这风雪再走。
只是他们是急行军，带着的帐篷只图轻便，空间有点小，数量也有限。等到所有的帐篷都搭起来，分配一下也只能是十几个人挤一顶帐篷，人挨人挤的凑在一起才能休息。
如此条件，柳雅根本没法独立要一间帐篷。可是，也没有谁敢去跟柳雅挤挤。
最后也还是空出了一顶帐篷，十七和石磊都坚持让柳雅进去休息。
柳雅无奈的进去了，躺下之后她希望雪能快点停下来。但不久她就睡着了，睡的不是很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等到柳雅醒来，天已经黑了。透过帐篷的帘子能够看到外面雪地反射着月亮的光亮。雪真的停了，风也小多了。
柳雅起身整理好衣服，撩起帘子出来了。然后对几个守夜的哨兵道：“我睡好了，你们几个轮流去休息休息吧。”
2384。第2384章 突然撤离
虽然是柳雅吩咐他们休息，但几个哨兵还说值夜要紧，不敢擅离职守。
正说着，十七从帐篷后面走了出来。原来他没有去休息，就一直守在柳雅的帐外，只不过是在避风的一面，所以柳雅没有一出来就看见他。
柳雅便道：“十七，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我带着几个人守着。”
十七抿了抿嘴，朝那几个哨兵点点头，道：“都去吧，这是主帅的宽容。我和主帅在这里守着。”
又有了十七发话，那几个人才进了帐篷。
原本帐篷也不够用，大部分士兵都是分上半夜和下半夜轮流休息的。几个人想必也是累坏了，一躺进去就听见了鼾声。
十七脱了身上的皮斗篷铺在火堆旁，示意柳雅坐下烤烤。
柳雅往一旁挪了挪，道：“这么大一件衣服，你不介意就一起坐吧。”
十七的身子顿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坐到了柳雅的一侧。不过是稍稍有些距离。
柳雅也没有在意，捡起旁边的柴火添火，然后随意的道：“一直忘了问，你离京的时候，家里怎么样了？”
柳雅指的家里，其实是指古家。
确切的说，柳雅是想问问古雪绮怎么样了。因为上次把古雪绮送回去，她明显不太对劲儿。
可是柳雅知道当时自己那种态度，让古雪绮心里也有了疙瘩，所以现在闲着没事，她才多问了一句。
十七静静的看着那火堆，似乎是在想着柳雅的问题，然后才开口答道：“古家一切安好，古宰相在朝中势力更盛，就连冯家也不能与之比肩。而古家大小姐准备远嫁南源国了。太皇太后亲定的婚期，是在明年的八月。”
八月已经是盛夏，距离现在还真是有点遥远。
不知道古雪绮现在是个什么心思，是不是被十七拒绝了，她就甘心和亲远嫁？还是她，另有了打算？
但是这些话，柳雅没法问十七，十七也未必知道。她只希望古雪绮不要钻牛角尖。
不过，十七能够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证明他很明白柳雅想知道什么。
而且从他那平静无波的口气中能够听出，不管古雪绮是不是去和亲，都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唉……柳雅暗自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当初可能真是做错了。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不确定是不是两情相悦，就增加了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是怪她多事。
若是有机会回去看看，柳雅觉得自己应该去和古雪绮说明白，道个歉。
柳雅对于感情上，尤其是自从她拥有了真正的感情之后，就格外的认真。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于家人也是一样。柳雅觉得自己做错了的事情，没有什么要倔犟的必要，说开了就好了。
柳雅正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回京，什么时候能够回去看看爷爷和古家的人。忽然身边的十七就动了一下。
十七不是单纯的换个位置坐，而是立即严肃起来，侧耳聆听的样子。
柳雅的耳力也很好，只是刚才想事情出了神，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
“十七，怎么了？”柳雅也认真的去听，但她却只能够听到风声而已。
“这风不对。”十七把手伸出来，试了一下风向，道：“这风乱了。”
柳雅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十七的意思，他其实是想说，风向变了，应该是被某种气流冲撞而产生了乱流。
在这空旷的雪野里产生的乱流，甚至能够改变风向？
柳雅也猛地站起来，急喊道：“叫醒所有的人，东西都不要了，准备撤离。”
柳雅喊完，就有哨兵听见了动静。立即开始鸣锣。
静夜里的锣声响亮刺耳，把还在睡梦中的兵士全部惊醒了。
不过好在最近柳雅加强的训练中很多都是应激反应练习，半夜鸣锣操练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慌张或是拖拉。
所有人都是迅速起身，穿戴好衣服，拿了自己的兵器。再把干粮袋子一背，立即出了帐篷。
还有人负责就近把火堆用雪一埋，熄灭了余烬，然后在空地上集结。
期间，没有人收拾不必要的东西，连装着换洗衣服的行军包都没有带，更是没有人去打理床铺。用了最快的速度，所有人集结完毕。
柳雅也已经把斗篷、风帽穿戴好，牵出了自己的马。然后问十七道：“刚刚那阵乱流才哪边过来的？”
十七朝东北方向一指，道：“与我们要走的路线只相差三里不到。大致是雏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