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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朝东北方向一指，道：“与我们要走的路线只相差三里不到。大致是雏鹰谷的北边驻军方向。”
柳雅点点头，道：“全体听令，跟着我向南急行十里。路上不可休息，没有时间给你们吃饭、喝水、撒尿提裤子。我们应该是在逃命，掉队的人，只有死路一条，知道吗？”
“是。”所有人高声应答着。而且没有人怀疑柳雅的指挥，更没有人质疑柳雅这粗俗的词句。
“另外，记得保持我之前安排的队形，逃命也不准慌乱。不能丢下你们身边的队友，知道吗？”
“是。”士兵们再次高声的回答。
柳雅把马鞭子一甩，又道：“记住，我不下令你们就决不能停下。十里只是个保守数字，如果情况不好，可能要再加一倍的路程。”
说罢，柳雅把鞭子落下，催马冲了出去。
那些士兵有骑兵也有步兵。按理说骑兵理应是跑得最快，跟随柳雅最近的。
但是按照预先安排好的撤离队形，骑兵是要在步兵之后压阵的。
所以前面是柳雅一马当先带着十七往前冲，后面是一大队的步兵紧紧跟随，最后才是几百人的骑兵队。
这是之前训练的时候就设计好的队形，加上柳雅特意的强调，所以即使撤离也依然没变。这也是为了保证步兵能够跟上，不至于在后面越拖越远。
当然，柳雅和十七也不是一味的在逃命。实际上他们跑在前面是为了探知前方的情况，比如有没有伏兵、地形是不是复杂，方向有没有偏离。
跑了一段路，确定暂时安全，柳雅又和十七掉头回来。
2385。第2385章 牦牛阵
柳雅和十七掉头回来，停在路边等着所有步兵通过，然后再和最后的骑兵会合。确定没有人掉队，才继续往前冲。
这样一来，柳雅和十七其实是最累的。他们要不停的跑前跑后，负责前方嘹望又要确定人员。
如此奔波往复了五、六里之后，所有人感觉到脚下大地在颤动，身后的风也变了，打着旋儿、吹着哨儿似的猛烈起来。
柳雅正好和十七拉马回来，感受到那怪风来自于他们离开的方向，就把眉头一皱。
“主子，来了。”十七叫了一声，脸色越发的严肃。
柳雅则是高喊道：“所有人听着，速度加快，跑啊！”
这一声高喊，柳雅几乎是使出了丹田的洪荒之力。可是她的声音竟然没有传的很远，而是一下子就被另一种声音给淹没了。
那是……隆隆的蹄声和嘶吼。
如果那些士兵知道什么是坦克车的话，柳雅很想比喻成那是几百辆坦克的轰鸣声。再不济，也可以比喻成巨型拖拉机的声音。
但是古人没有见过坦克和拖拉机，那就姑且比喻成万马奔腾吧。
而且听那踢踏的蹄声，绝对不是马匹可以发出来的。因为马绝对没有那么重，也跑不出那样的气势来。
石磊是负责带领骑兵在最后压阵的，听到那蹄声之后也是一阵的心悸。问道：“这是牦牛阵吗？”
“应该是。不过我不希望看到那些牦牛。快，通知前面加快速度。”柳雅一边摇头，一边催石磊替她去传令。
牦牛是寒地的物种，体型健壮，被毛厚密，更是力大无穷。而一旦发足奔跑起来，那其实真的不输坦克车阵营了。
而且柳雅之前就听说天泽国几个部落都善于兽战，牦牛阵就是最为著名的一阵战兽。和青梵的鬣狗比起来，更多了一份排山倒海的气势。
之前十七说是感觉到了风向变了，柳雅便猜想究竟是什么样的阵势能够造成乱流？
如果不是自然灾害的话，只有巨大的冲力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也幸好十七的直觉敏锐，在捕捉到其他细小的情节之前，先发现了了气流的改变。
否则，听到声音或是感觉到地面的颤动再集结人马逃命，只怕就已经晚了。
就算如此，柳雅也担心那些发狂的牦牛会随着他们冲过来，所以一再的催促大家快走。
柳雅下达命令的喊声纵使被蹄声所掩盖，可那些兵士们早已经亲自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心也仿佛被揪起来了。
所以不需要过多的催促，就已经发足狂奔，一路飞快的向前跑去。
柳雅然而，就算是最后压阵的骑兵都已经跑远了，柳雅却仍旧拉马站在原地未动。
“主子，快走吧。这里也未必安全。”十七始终随在柳雅身边，刺死更是担心的提醒着。
柳雅当然知道这里不安全，可是她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我要再看看情况。最好能够靠近一些，研究一下牦牛阵的特点。”
“不行。”十七听后吓了一跳，急道：“主子的安危要紧。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要是不去查明，那么每次牦牛阵一出，我们就要掉头逃走，那就永远都占不到先机了。”说到这里，柳雅向后看了看，道：“而且我很奇怪，为什么会有牦牛阵突出冲了过来。”
按理说，他们现在还在边界之内，这里还不算是天泽国的地盘。
除非是走漏了风声，天泽国的人知道柳雅他们要突袭，所以才会调动牦牛阵，趁着天黑来偷袭了。
若是不能查清楚原因，柳雅就只能怀疑自己的队伍里有奸细了。而如果主帅对士兵不信任，人人自危，只怕军心就要动摇了。
十七看着柳雅坚持的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柳雅不会撤离，就道：“那主子在这里等候，我去看看。”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柳雅道：“我们都见识过青梵的鬣狗，如果你一个人去的话，没有人嘹望会很危险。谁也不知道那些牦牛会不会突然发现你。”
说完，不等十七做出反应，柳雅就抬手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道：“快去快回，我们不会有事的。”
十七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忽而，柳雅感觉到不只是风向变了，就连空气中都有了一股膻骚的气息。
脚下的地面不住的重颤，柳雅的马也有些惧意，踏着蹄子慢慢的向后退。
柳雅拉紧了缰绳停住，生怕这匹半路磨合的马突然当了逃兵掉头就跑。
十七则是拉马停在了柳雅身前的位置，不挡住她的视线，却又可以把她护在身后。
这里距离他们离开的营长不过一里多的距离，可以看到孤零零的一顶顶帐篷伫立雪中。而牦牛还没有看到影子。
但柳雅和十七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见前方的地平线上突然扬起了一团雪雾。随即，一道黑线平铺拉近，速度快得惊人。
牦牛来了，犹如一卷黑色的巨潮，向着他们这边奔涌而来。
那气势，真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掀起的雪浪更是密密层层，好似一双双巨大的蹄子踏破了天际，使得雪雾大肆降临。
“主子，不行，不能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十七突然拉马掉头，就去扯柳雅的缰绳。
以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威势，不出片刻的功夫那些牦牛就会直冲过面前的营帐。
而柳雅他们距离太近，只怕到时候要掉头跑走都会来不及了。
柳雅却按住了十七的手，更拉紧了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使得躁动的战马也暂时安静下来。
柳雅沉稳的道：“十七，我们要尽量看清牦牛的数量，并且希望能够找到牦牛的弱点。要是现在就离开，我们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给心中平添一抹畏惧而已。”
十七急道：“主子，牦牛哪有弱点？力大无穷，速度极快，牛角更是锋利如刀。就算是我们派死士扑上去近身击杀，那厚实的毛皮我们砍也砍不动，刺也刺不穿，毫无胜算。”
2386。第2386章 牦牛的首领
真的如同十七说的那样，面对牦牛阵就毫无胜算吗？
柳雅果决的一挥手，示意十七不必再说。她则是定定的盯着远方那一片黑色的巨浪掀起层层雪雾，翻涌而来。
“主子……”十七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牦牛巨大的蹄声和嘶吼已经将他的声音淹没。
十七无奈，更了解柳雅的心志坚定不容更改，只得一边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牦牛，一边注意着柳雅的动静。
若是形势稍有改变，他不会让柳雅有机会受一点的险。他甚至会不惜把她打晕，之间扛走。
柳雅却全然不顾十七有什么样的打算。其实她也无比爱惜生命，不会轻易让自己冒险。
但是既然来到了战场上，既然要面对这一切，她就必须让自己做出点果敢的样子来。若非深入虎穴，如何取得虎子？
近了，更近了。近到牛蹄掀起的雪已经能够随风打在柳雅和十七的脸上。
又近了几分，能够清晰的看到一匹匹健硕的牦牛那鼓动的肌肉，和打磨的锋利如刀的尖角。
再近，柳雅甚至可以看到牦牛巨猛奔跑时，鼻子里呼出的白气，和牛眼里瞪出的红光。
疯了，那些牦牛好似都疯了一般，除了奔跑还是奔跑。
牦牛前肢异常的粗壮，胸廓、肩胛的肌肉极为发达。因而奔跑起来头部自然低下，呈一种无懈可击的进攻状态。
这一匹匹牦牛就好像是一辆辆战车，收割的是人命，践踏的是血肉。
眼见着，牦牛群冲入了他们留下的帐篷。那一顶顶竹竿、铁钎支起来的帐篷在牦牛的铁蹄之下好像是一把把可爱的小花伞，瞬间就被风暴卷的荡然无存了。
一地的毡毯、碎布，棉絮纷飞，是帐篷里的寝居被直接踏碎。可想而知，若是还有人睡在帐篷里，又是一番怎样的血流成河？
“主子，快退。”十七终于忍不住了。那冲在最前面的牦牛已经距离柳雅不足三十丈。这是个百米的距离，也是一个最危险的临界点。
柳雅眯了眯眸，一手拉马掉头，一手已经捏起了一根银针。
十七眼见着了柳雅的动作，惊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再放声喘气。
柳雅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银针甩出去，直刺奔在最前面的一头牦牛的眼睛。
牛眼里瞪射出来的红光一下子绽开来，仿佛是爆开的一朵血色之花。
“哞……”被柳雅的银针爆开了眼珠的那头牦牛剧痛之下惊叫一声，庞大健硕的身躯因为一边视力全失而失去了平衡，身子猛地朝另一边转过去。
而本来奔在它身侧和后方的牦牛还在径直朝前面冲过来，一下子就将那头跑得不规矩的牦牛撞翻在地。
踩踏、嘶吼、挣扎、疯狂！倒地的牦牛虽然经不住后面排山倒海的奔涌之势，但是垂死挣扎时造成的破坏力也是惊人的。
它舞动的四蹄和横倒的身躯，又绊倒了左右和后方来不及收势的牦牛。
摆动的牛头把一对尖角舞动的像是刺刀，凡是靠近它身边的牦牛都被戳的肠穿肚烂，惨叫哀鸣。
一时间，牦牛阵乱了。牛蹄踏着同伴的尸体，牛角戳着一截截断肠，更多的牦牛被掀翻在地。
就在牦牛群几乎乱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后方的空中响起“啪”的一声响，像是鞭子抽打在什么厚实的东西上。
“眸！”随即，一声如雷震耳的牛叫声传来，那威势比之前所有的牦牛嘶吼的声音还要惊人。
柳雅坐在马上都不由得一惊，坐直了身子朝后方剧目眺望。
然后柳雅就看到，在牦牛群的最后面，一头体格快要赶上大象的牦牛站在那里。牛角像是两把巨型的镰刀，被毛又长又密不输猛犸，一双牛眼瞪得如同一对赤红的灯泡。
而牛背上绑着一张座椅，上面坐了个身着异服的男子。
虽然距离尚远，对方又是坐在牛背的椅子上，但柳雅还是看得出来，那人身高惊人，体格更是健壮如牛。
最为怪异的，是那人的异服真正奇异。如此寒冷的天气竟然只有一臂穿衣，另一只手臂的衣袖褪下来，掖在腰间。就这样打着半边的赤壁，露出了那不输牛腱子般壮硕的肌肉。
显然，那犹如是猛犸巨象般的牦牛是作为头领存在的。因为在一声牛叫之下，那些本来发狂般横冲直撞，伤及队友的牦牛顿时安静了下来。
而那个牛背上的男人，就是这所有牦牛的主人，也是这牦牛阵的指挥者。
远远的距离，柳雅看不清对方的面容、表情，但是能够看到他周身怪异的气息，和一双如牛眼般嗜血的双眸正冷意颤颤的看了过来。
柳雅气势不输任何人，她稳坐马背上，面对着势如洪浪般的牦牛，把手里的马鞭高高举起，用力的甩下，打出一声脆响的鞭哨。
然后，柳雅又把鞭子缓缓放下，直指向对面的男人。
这，是无惧与无畏的宣战。是柳雅面对对手的挑衅而给予的回应。
“啪”同样又是一声鞭子响。牛背上的男人站起身来，稳稳的踩着牛背朝柳雅看过来。
此时看对方站直了，柳雅可以确定他的身材绝对有两米的高度，体重在两百斤往上。
“哼，牛一样的男人，不过如此。”柳雅再次捏起一根银针，针芒绽绽，在冷夜里闪着微光。
柳雅的手腕再一抖，银针直刺最前面的一头牦牛的眼睛，再次引起了一阵的骚乱。
“主子，不能再停留了。这个场子我们下次再找。”十七看着越来越近的牦牛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是他看到柳雅完全挑衅的动作，几乎吓得快要吐血了。
“走。”柳雅猛地一拉转马头，大声道：“我们去雏鹰谷。”
“什么？”十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这是疯了吗？她现在要继续往雏鹰谷的方向走？
要知道，方磊带着大队人马是朝着另一个方向撤退的。
柳雅就算是不去追上大队，也不至于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去深入敌营吧？
2387。第2387章 赴死？甘愿！
然而，不容十七多想，柳雅就已经先一步猛地催马奔了出去。而且方向就是雏鹰谷。
十七赶紧追随而去，不管柳雅有了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会与她远离。
哪怕是死路一条，他也庆幸在这样的时候，只有他能够跟在她的身边，守着她、护着她。
十七的心里甚至有点欢喜，他欢喜的是柳雅对他如此的信任，竟然愿意在这样凶险的时候，与他同路奔走。
只是，十七心中也有万分的不解。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柳雅偏偏要选择这条最危险、最没有生机的路？
十七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如果去雏鹰谷，我们可能要奔袭一整夜的时间。”
柳雅策马飞奔，听到十七的话回过头来一笑，道：“是啊，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一番决战在即的时候。你说，那些疯牛掉头快不快？它们能追我们多久？”
这个时候柳雅还能笑的如此灿烂，让十七的心里也是满满的佩服。
想了一下柳雅的话，十七无奈的道：“只怕那些牦牛的耐力比我们的马还要好。就算是追到明天早上，我们也未必能够把它们甩掉。”
“甩不掉正好，那就让它们跟着来吧。”柳雅又加快了速度，道：“那你说，雏鹰谷的那些天泽国士兵，会如何对付我们？”
“包抄，合围，把我们死死的困住。”十七实事求是的说着。
柳雅点点头，又看看身后，道：“再问你，如果方磊知道我们独自去了雏鹰谷，他会不会带人马前来解围？”
“这……”十七默了一阵，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生死面前，人人都不可能没有半点想法。就算是受过严苛训练的影卫，也一样会害怕死亡。只不过那恐惧会被极度压缩，埋藏在心里而已。
但方磊不是柳雅的影卫，他带领的那些人甚至不是什么正牌军。而只是柳雅在半路收来的江湖草莽。
那些人有的是流寇、有的是山匪。最爱的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讲的是义气，却也都满手血腥。
所以十七不敢赌，不知道在生死和大义面前，人性会如何的选择。
柳雅舒了一口气，把颈上缠着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包住了眼睛下面的整张脸。这样才能够让寒风不至于吹到肚子里去，她的咳嗽还没有完全好呢。
包住了大半张脸，柳雅呼出来的气从鼻子两翼冒出来，蒸腾起一层白盈盈的雾气。
柳雅的声音透过面巾也是闷闷的，但她还是大声道：“那我们就赌一赌，看看究竟方磊会不会带人回来。不过，我相信我们的同伴，相信他们是我们的兄弟。”
“我只相信主子。”十七说完，催马跑在了柳雅的前面，这样可以帮她多多少少的挡住一些寒风吧。
牦牛的蹄声越来越远，似乎一大群牦牛要掉头改变方向也没有那么容易。何况还是被柳雅射杀了两头牦牛之后，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骚动。
但也并没有拖延很久，那些牦牛的蹄声就再次“隆隆”的响起，显然是朝着柳雅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那牦牛的首领应该也是发现柳雅是直奔雏鹰谷而来，所以有紧追不舍的架势。
是啊，只要是有点脑袋的人都不会往敌人的老窝跑吧。如果柳雅不是被牦牛给吓晕了，就是她真的傻。
这种念头肯定是对方的想法，因而要一路追下来，看看这个傻子是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