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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葬了他吧。”沈浪说完,便动手崛起坑来。
待二人来开后不久,方才本应已经离开的俊朗男子出现在坟前,看着这新鲜的泥土,神色复杂……
“烨哥哥,我们还是回家吧!堡主和娘都好想你呢。”李茗烟一边不死心地劝着慕容烨,一边暗暗用凶恶的眼神警告着饭馆里那些折服在‘慕容小帅哥’石榴裙下的一干怀春少女。
“回去?开什么玩笑!外面这么好玩我为什么要回去?要回去的话你一个人回去好了!”满意的看到对面一位小家碧玉因为自己的温煦一笑羞红了脸,慕容烨嘴角得意洋洋地更加上扬。
一旁坐着的梵刚和黑绮罗看着他老毛病又犯了,虽是仍然不动声色的喝酒,背上却都起了一阵恶寒。
“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李茗烟想都没想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回去?想到这里,她恨恨地咬了咬牙,本来是信心满满的要色诱慕容烨,可现在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好不容易跟黑绮罗陪了罪,原本想这次没有成功,总算可以把他拐回去,谁料到慕容烨居然‘兴致’大起,要游历大好河山。梵刚那个死奴才本是奉命保护她的,现在倒拿慕容烨做挡箭牌,说什么“我必须保护少主的安全,除非小姐要回家去否则断是不会弃公子于危险不顾”。
呸,慕容烨哪里来的危险?他七岁就离家出走过好不好!她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只好缠着慕容烨一块儿上路,结果连黑绮罗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也跟着一块来了。
“几位大爷,大姑娘,看着便是一幅慈悲心肠。行行好,赏小乞儿一口饭吃吧!”正待慕容烨不耐烦地想把李茗烟吼回去,一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却蹭到他们这桌前,敲着破碗讨赏来了。
这小乞丐虽是十分矮小,但在瘦削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却显得分外灵活,转得咕咕碌碌。虽是冲着他们这一桌人说的话,眼睛却是直瞅着慕容烨,对两个黑面神和一对神情皆是倨傲的主仆自动过滤,看来识人的工夫也是很不错了。
“哪里来的小乞丐?!打扰我们的雅兴,滚开!”李茗烟心中正是憋闷,看到这个满身脏污的小乞丐自然是一阵嫌恶,立马把憋了好几日的怨气全撒在了这可怜的小乞儿身上。
“听见没有?我家小姐叫你滚开呢!”芮儿自是顺着李茗烟喝道。
“我是向这位公子行乞,干你何事?”小乞丐一见这主仆二人恶语相向,索性连多余的戏也不做了,机灵灵的大眼越发转得快了起来。
“哈哈哈……”慕容烨难得看到这对嚣张跋扈的主仆吃鳖,忍不住放声大笑,直惹得李茗烟俏脸气的发白。
“你这个该死的小乞儿!”芮儿见自家小姐吃亏,心里也是气闷,一把便要揪住小乞儿的耳朵扯起来。
谁知这小乞丐身子竟如泥鳅般腻滑,只滴溜溜地一转身便从芮儿手里滑脱钻到了桌子底下从另一边蹿了出来。芮儿一急,慌着便紧跑两步要再抓住他,谁知他竟身子一蹲,伸腿便是一绊。芮儿提防不着,直直地便向前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扑到迎面而来提着热水壶的伙计。
“啊……”芮儿的惨叫声早早的便冲破了喉咙,却堪堪停在了距离水壶半寸的地方,自那壶传来的热度正灼烫着她的脸。
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被那只有力的臂膀放开,只能呆愣愣地看着臂膀的主人用另一只手轻易地揪住小乞丐的衣领。
梵刚皱皱眉,看着此刻身子悬空仍张牙舞爪的小乞丐。他好歹也是奉命保护李茗烟的,就算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能忘了自己的任务。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小乞儿的左右脸上立时便是两道清晰的五指印。“臭要饭的,活得不耐烦了么?!”李茗烟冲上来,左右开弓便是两巴掌。
梵刚手一松,小乞丐跌坐在地上。
“你这个凶婆娘,怪不得这位公子不要你呢!这么泼辣,活该嫁不出去!”小乞丐一个翻身,滚到了慕容烨身后,一边揉着发红的脸颊一边大声嚷嚷道。他观察他们老半天了,这个俏公子放着身边频频献殷勤的娇花不顾,可不是对她没意思么?
“你,你找死!”李茗烟被人戳到痛楚,哪里能忍得下去这口气,说着便劈手要砍。
“茗烟,端的是失了你的大小姐身份!”慕容烨右手看似一挥,轻松了便化解了李茗烟怒气腾腾的杀招,左手却将那茶举到她面前。“来,消消火,你呀,就是不注意保养,瞧瞧。”说着,便看着她的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李茗烟心下一慌,忙抚着自己的脸急道:“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变丑了?”
芮儿明知道慕容烨故意戏弄自家小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道:“小姐,你仍旧是如花似玉,烨少爷是逗着你玩呢!”
慕容烨却不管自己的话给李茗烟造成了多严重的恐慌,只转向一边,摸出一锭银子。
“小兄弟,枉我还以为你很机灵。你难道不知道女人很不好惹吗?要么让她们喜欢你,要不然就离得远远的,她们狠起来也是很麻烦的!”
小乞丐一把抓过银子塞进自己的怀里,赞同地点点头。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公子真是可怜,如此翩翩好男儿,竟要被如此恶妇耽误,如此勇气真是让我太佩服了!”
慕容烨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故作大人似的说话,句句暗损李茗烟,不由得仰头大笑。
“公子,多谢赏赐!”眼看着李茗烟又要发威,小乞儿机灵地翻身越过围栏,逃命去了。
李茗烟恨恨地坐下,大庭广众之下,何况还在慕容烨面前,怎么也不能再失了面子。
这头慕容烨忍笑忍得辛苦,那边梵刚和黑绮罗全当作没看见,硬是让李茗烟又是气又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挨到大家都吃完饭,急匆匆地便要起身。
“哎呀!我的断玉麒麟不见了!”一声惊呼,除了黑绮罗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再仔细找找。”慕容烨沉声道。死老头,连这个都给了她。
“没,没有。”李茗烟已经有了哭音,这可是她磨了好多天才让娘从慕容柯那里讨来‘玩’两天的,据说是慕容氏当家主母的象征。虽说娘进了慕容家这么些年,可慕容柯从来都没把这个交给她过,更遑论自己了。本来这次是想暗示慕容烨,他是非娶自己不可的,现在反而给丢了,到时候搞不好连娘都没法子交待。
“是那个小乞丐。”梵刚略一沉思,语气肯定地说道。
“追吧。”慕容烨撂下一句话,人已不见了踪影。
头疼死了,若不是他娘的东西,才不会费这么多力气。下次见到老头儿,一定要好好跟他上堂课,敢把老婆的东西随便给个外人,越老越糊涂了!转了半天,街上竟再见不到一个乞丐。
“兄弟,这街上怎么没讨饭的乞丐呢?”慕容烨拦住一个路人问道。
“今儿个丐帮大会选出了新帮主,乞丐们都涌去丐帮总舵啦!”
“谢谢。”慕容烨温和地笑了笑,眼前的男子却呆了呆,同样是男人,怎么这个长得这么好看。
直到慕容烨走,都没见到那个男子回过神来。唉,又打击了一个人!
“我们去丐帮大会,跟丐帮讨个公道。”慕容烨眼睛有些不正常地泛亮,丝毫没有‘讨个公道’的意思,反倒有些兴奋的味道。
一行人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为什么慕容的样子……看了跟小狐狸似的。
[真相大白:第三十七章]
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上的纸条,熊猫只觉得脑袋轰地炸开了,不能做出半点反应。
“给你递纸条的人长什么样子?!”熊猫圆眼猛地睁大,下一刻躬身在前的乞丐已经被他揪住衣领拉至眼前。
“帮,帮主。你……我,我……”这个倒霉的乞丐此刻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两眼已经开始上翻。
一个愣神,熊猫手一松,将乞丐衣襟放开,改抓他的肩。
“快说!”
“咳咳!我……只、只从声音知道他很年轻,武功似是不弱……他戴了斗笠,而且在那个暗巷子里,什么都瞧不出啊!”重新呼吸到空气,他几乎想流泪了。帮主,太、太恐怖了!又不是情书,激动成这个样子……
‘嗖’的一声,眼前已经无人。
“帮主!今儿个可是您正式接位的日子啊……”他的呼喊只迎来了风声的回答。
来到崖边,熊猫竟有些害怕起来。这里,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来了?
想起纸条上的字,熊猫更是又焦又烦。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的?又为何约在这里?万一是个陷阱,那目的又是什么?
虽说熊猫为人粗枝大叶,但这并不表明他蠢。凡事皆有对比,沈浪和王怜花在,自然会把他的光芒盖下去了。现在他成了亲,做事比以前谨慎小心许多。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熊猫儿,还是快活王的义子,丐帮帮主,仁义山庄前任庄主的挚友,天下首富朱家的常客。任何事,都不能再单纯的当是他一个人的事来考虑。
犹豫许久,熊猫仍是不知该不该下去。
“管他呢!以前还说沈浪温吞,现在自己真是像个娘儿们了。”心一横,飞身下到崖底。
一条蜿蜒的河边不远处,有间木屋,木头竟还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屋外墙脚,有个黑褐色的木桶,似是用过许多年,粗糙的扶手处已是磨的十分光亮。稀稀疏疏的篱笆下长着几棵不知名的绿草,随着风,轻轻的摆着。
进了门去,屋里崭新的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本想上面定都蒙上了浮灰,却惊异地发现居然纤尘不染,似乎才刚刚被打扫过的一般。
熊猫死瞪着大眼,不能动弹。
“可还记得杜老头儿的压店之宝——黄梅天?若想一尝,请独自往崖底小屋相见。”
原是不信纸条上的字,但现在,那眼前的桌上竟赫然摆着一坛酒和三只碗!
酒坛已经开了封,坛身上却还有些许泥土,似是刚从地里挖出不久。满屋飘散的酒香虽醇却不显得过分,甘冽中自有清甜,饶是品尽天下好酒的酒使熊猫也不得不赞一句好酒。
记得那时他刚和沈浪相识不久。
“猫儿,按说这酒你已是尝遍天下,不想竟然让这个杜老头儿给为难成这样。”
“沈浪,你是不知道,他的那个‘黄梅天’真真是世间少有!传说他也就酿了两坛子,一坛子在他成亲的时候喝了,一坛子至今仍埋于地下。人都说,好酒之人若没有尝过这黄梅天是枉称识酒之人啊!”
“杜老头儿还真是不给你酒使面子,你那样求他,他也不松口。”
“那杜老头说了,这是他这辈子的得意之作,本就是只为娶到他最爱的小师妹所酿,怎么会轻易让人尝?他说就算给,也是给知交之人做喜酒用。我一个光棍,哪里用得着喜酒?”
“那可真是难了,你和他到算是知交,偏偏不合最后一个要求。”
“咦?我想到办法了!沈浪,那杜老头儿虽是初与你相识,但我见他十分的欣赏你,要不你去向他讨了来?”
“可我也用不着喜酒啊!”
“沈浪,你这就不够兄弟了。谁看不出来你和那白姑娘早已是深情暗许,这酒不是迟早要请我喝的?”
“……”
“……”
言犹在耳,旧人却已不在。
“猫儿,我答应过你,总是要让你尝一尝的。”身后,传来清朗的男子声音。
猫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从未有过的小心缓缓转身。
在温煦的阳光的笼罩下,一如既往的懒散笑容挂在他脸上,那双时时刻刻带笑的星目依旧流动着灿烂的光彩。他怀里,是那样一个似水般柔弱的纤美女子,如鸽般温顺,像雪般晶莹,更有着仙子的风姿。
“沈浪,白飞飞,你们……”他迟钝地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猫儿,我们没有死。”
“沈大哥,我出去一会儿。”白飞飞聪敏如斯,在那酒坛空了一半的时候,浅笑着起身。
沈浪只是轻点了点头,望着她旋身出门。
透过窗檩看着远处河边白飞飞,熊猫儿这才把眼光收回来再次放在沈浪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摸不着头脑,到现在他仍处于震惊和惊喜中,什么都理不出个头绪,一时竟不知该问些什么。
“那崖下面是一个深潭,我们落下后虽伤得极重终是捡回了性命,后来辗转寻得出路逃了出来。”沈浪说的极是轻描淡写,像是说今天刚下过一场雨似的。
熊猫却难得地叹了口气,这其中的凶险艰难怕是想也想不到的。他二人均受了那么重的伤,便是及时医治要救回命来已是难事,更何况还摔下了万丈深渊落入了幽冷深潭?即便是保住命后,从那崖底寻得出路就不知费了多少气力……
不由得再次仔细地端详了沈浪,俊朗如初,风采依然,但眉梢眼角的细纹仍是泄漏了些许沧桑和无奈。
“那她……?”熊猫儿没有问下去,他看到沈浪的眉心深深地打了褶。沈浪是喜欢皱眉的,但能令他这样皱眉的却只有白飞飞了。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粗心如自己也会发现。沈浪只有在想到白飞飞的时候才会这样蹙眉,很深却又微扬,似是担忧至极又似隐含宠溺。每每看到沈浪出现这样的表情,熊猫都不得不为他这兄弟捏一把汗,因为不管什么事,只要牵扯到白飞飞,沈浪就不是那个冷静睿智无双的沈浪了。
从他们进门后,熊猫就感到了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直到刚刚白飞飞笑着给他斟酒时,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劲的是白飞飞!
在她脸上的笑,是一种太过干净简单无害的笑容,就像……就像是一种融融的阳光,不是朱七七那种艳阳似的热烈,也不是沈浪那般和煦却懒散。
这种微笑,让人觉得像是三月初春的暖阳,带着破冰而出的欣喜,又带着始见万物的小心,还带着纯净白云的味道。
她以前很少对自己笑,更没有对他这样展颜过。所以,在那一刹那,他呆住了!
他一直以为像白飞飞这样的女人,是清冷如月的。美虽美也,但太过惊心动魄,令人不敢近身。他也一直以为,白飞飞是和太阳温暖扯不上关系的。相比之下,七七那般的热情炙烈更吸引他。
可是,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她,可以很温暖,温暖得这么让人舒服。
这让他觉得这个白飞飞是自己不认识的。
而且,她唤自己——‘熊帮主’。
这样的——温暖、陌生。
“你也发现了吧……飞飞不一样了。”沈浪又斟满二人的酒碗,并未看熊猫的表情。“这样的她很快乐很幸福,我也很快乐很幸福……”
沈浪顿住,一抹纤白的倩影映入眼帘,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熊猫的心忽地一跳,为着沈浪脸上满足至极的笑容。因为,他看到这笑容很快凝结了,短暂得不真切。
“她不记得了……不记得以前的一切,幽灵宫的恨,快活王的仇,宋离的情,还有我的决绝……”
“她失忆了?!”熊猫端着酒碗的手震了震。
“我本来想这样也好。就当我们死了一回,再不用理会快活城、幽灵宫、宋离和七七,从此自私一些,为了我们自己活着……”沈浪浅饮一口酒,觉得嘴里的酒竟有些涩味。
熊猫猛地抬了头,他……原来竟打算不再见他们的……
“可惜……兜来兜去还是回来了。”沈浪苦笑,晃着酒碗,看着沿碗壁流下的酒水注。“飞飞生病了,很重的病。柳神医,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熊猫暗松一口气,尽管知道沈浪现在正坐在他的眼前,还是害怕他当时真就狠心不再回来。他忽然觉得愧疚,因为心里庆幸着幸好白飞飞生病了……
“那你……是预备上快活城了?”
“猫儿,我是真的不想再让飞飞和过去扯上关系。所以,不到最后,我仍然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没死。”沈浪脸色一整,端起酒碗,是熊猫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和恳切。“猫儿,希望你帮我。”
“什么?”熊猫惊愕,手里的酒终是洒了出来。
一直目送着猫儿登上崖顶,沈浪这才携着白飞飞进屋。
“若我们这次不幸丧命,这酒不是永远不见天日了么?”白飞飞望着桌上的空酒坛,有些庆幸地笑道。
沈浪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飞飞,这次你可是猜错了。若不是因这次劫难,恐怕我是永也不会将这酒挖出来了。
你可知道,这酒我为何要讨回来?
当日虽嘴上斥责猫儿胡言乱语,但我真真是心动了。所以在和猫儿分开后,我又折返回去跟杜老头儿讨了这酒。生平第一次主动跟人讨要一样东西,我真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想到你,想到猫儿说的‘喜酒’,便怎么也要张这个口了。
想你我本都是孤苦之人,无依无靠,在这世上均没有什么亲人。当时我就一心想着,倘若……倘若你我真的能共结连理,成亲那日,虽不能给你一个体面盛大的婚礼,但约上三两知交好友,围着几碟小菜,将这‘黄梅天’温了,也是热热闹闹的。讨回这酒,我便趁着你做饭的机会,将它埋在了小屋后面的泥地里。我一直盼望着我们将它开封,每当想象到这样的情景,我的心里就不知有多高兴……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