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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和佛爷赶紧接回宫。
黛玉和佛爷等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太上皇这么着急的做什么。但既然是圣意，少不得还得听着。至于忽儿冉一行人，自有郑和与礼部的人接送走。谁知忽儿冉一路来与黛玉等熟悉了，百般不愿意去行馆歇息，大概也是怕那些官样文章的人难对付。
“这可不行，虽说你我同行，但我要回宫，你是不能轻易去的。”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黛玉委婉解释道，“而且行馆也好得很，有人安排服侍，礼节也周全些。若是还记得我，日后自可到我府里做客，便很给我面子了。”
忽儿冉为难道：“回公主，不是我不肯去……只是，”可怜的看着郑和翻译，有些话终究难以出口，咬着嘴唇好半天，将淮阳王等都等烦了，才轻声求道，“郑官爷已经大概和我说过，公主尊贵，就算有很大的府邸，也未必在府里住。而且……我总觉得驸马爷……不似凡人，还想讨教一番，不知公主可肯赏脸？”
见他憋得可怜，齐文过来笑道：“好姑娘，要不然，就将他们安排到长乐公主府或者永兴亲王府去。两府地方大，眼下人也少，便是将外院拨一个出来给他们住，也便宜的很。如此则姑娘和爷一回府就能见到他。忽王子也算是离姑娘近了，全个心意，如何？”
这样有些不合礼制吧？众人都是一惊。可近来不合礼制的事儿也多，看这合昌驸马与长乐公主时常一块儿，还总叫她姑娘，就是一绝。再说了齐文既将就是合昌驸马，那些皇室宗亲也不便多计较。淮阳王尚算后辈，更没话说。倒是黛玉，这下犯了难，这个老实的齐文，这不是给他们出难题吗？答应下来，算什么？不答应，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捣乱的还不够，这会儿借着人多，佛爷也胆子大起来，见忽儿冉眼光忽闪忽闪的，很是热切的盼望着，没等黛玉发话，便赶紧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只怕多有不便。不如就请忽儿冉王子到敝府做客，我再安排人服侍，也是一样的。至于其他人，则依旧去行馆，如此两下里便宜。寻常我们是不在府里，但府中有人管家，必定不敢怠慢了王子。不知众人意下如何？”说完又小心的看着黛玉，唯恐回去又要挨打。
“他一个人语言不通，如何到咱们府里去？”黛玉瞪了他一眼，赶紧道，“而且咱们不在，让他一个人留在咱们府里做什么？他若是与使臣一处，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也是个伴儿。不如先到行馆去，待咱们回来的时候再恭请他过府，不是更好吗？忽王子，你说呢？”
“回公主。”忽儿冉刚高兴了半天，忽然被黛玉兜头一盘凉水，浇的呆愣在那里，只得小心应道，“公主美意，我不敢反驳……只是，若是要去，四姑娘……我们也认识，一处说话也好。她和那位姑娘还说要教我说汉话、写汉字、读汉书……”
第320节 第320章
呃……那为姑娘？谁这么多事儿？众人顺着忽儿冉的手，却是红喙。黛玉让她服侍了几天惜春，两人竟然凑到一块儿，悄悄商议出这等事儿来，真是岂有此理！可看看眼前的忽儿冉，明明是通明事理的王子，这会儿怎么就像个孩子呢？别说男女有别，惜春又是个随行，不大方便让众人知道；他也没有赖着非要和黛玉一块的理儿。真是麻烦，竟又是一个齐文！
黛玉愁苦的看了他半天，摇头无奈道：“既然你愿意，郑爱卿，你……和驸马……还有陈公公看着安排吧。我们一会儿就要入宫，府里的样子也没去看，你们挑个合适的地方，多安排些人服侍。若是皇兄有什么话……再说吧。”
佛爷和忽儿冉相视一笑，这才算定下来。
将这稀里糊涂的安排完，黛玉才看着淮阳王笑道：“有劳王爷，咱们这就走吧。”投去一个眼神，却是为当日之事……也不是致歉，也不是求饶，只是有些难言之隐，只希望淮阳王能理解。毕竟那是他门下的事儿，现在范不同罚去充军，着实有损他的脸面。
淮阳王忙笑应道：“回姑姑，姑姑客气，让侄儿惭愧。姑姑称侄儿‘王爷’，若非见外，便是依旧不肯饶恕侄儿。这虽是侄儿之过，可父皇也曾有旨，若是侄儿们有什么错弊欠缺，但请姑姑教诲，侄儿定当改过。却万不敢当姑姑‘王爷’之称，否则父皇也不会饶恕侄儿，还请姑姑体恤。”说着话又讨好乞怜的看着黛玉，虽然是场面话，但却也有七分诚意。
这口口声声姑姑侄儿，听得众人格外吃惊，也诧异！凭淮阳王之尊，竟如此低声下气，叫一个比他还小的异姓赐封公主“姑姑”，而且神色恭敬。那些不曾近距离见过黛玉的，都不由得在传言之外愈发敬畏三分。却无人知道，此时看着黛玉一身黄袍，凤冠霞帔，裹在大黄斗篷里，显得那么娇俏又惹人怜爱；淮阳王的心思大概与齐文忽儿冉相仿，只要能拉近二人距离的，别说是一声名正言顺的姑姑，就是像忽儿冉那样想方设法赖进公主府他也愿意。
黛玉看着他的意思，抿着嘴儿，又不好太过，只得笑道：“芮儿比我大，非要让我这么叫，可不是有些不大像？”背后被佛爷拉着的手，愈发的紧了。黛玉挠了他一下，又多心！
淮阳王像终于挤进公主府的忽儿冉，眼光跳动，闪闪发光，忙笑道：“回姑姑，长幼有序，姑姑既然为尊，又有什么不像的？只是这里风大，不如赶紧回宫吧。皇祖父一再交代芮儿，可不敢罗嗦了，让姑姑被风吹着，若是回头病了，可要打芮儿呢。”说着话又与众人一道恭请黛玉登辇，神情既高兴又得意。
黛玉暗暗摇头，笑道：“父皇又吓唬你，一会儿我跟他讲去。”
众人皆是一笑，各自登辇上车入轿，徐徐往大明宫而来。虽则随行上千人，但相比于都中的繁华，其势头，怎么都感觉不如一行几十人走在姑苏古城，或者鹿邑来的拉风。悄悄望着窗外，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大概都忙着置办年货，准备过年，黛玉一脸的好笑，还有疑惑。
“玉儿……”太上皇和皇太后接出殿外，看着佛爷小心的抱着黛玉上了台阶，一脸都是笑，赶紧叫道，“你还知道回来。皇上说了，日后不许再出去。”
怎么这样？才回来……望着太上皇和皇太后溢于言表的喜悦，黛玉……眼睛一涩，登时泪如雨下，到了殿下干净的地方，忙从佛爷手里下来，就要跪下去见礼。
“妹妹！”合昌公主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忙扶着黛玉，嗔道，“这里地凉，急什么，一会儿再跪在父皇跟前，让我好好审问你！若非父皇不急着催，是不是还要再过半个月才回来呢？没良心的小东西！”轻轻拧着黛玉的脸，又哭又笑道，“难不成还真等开春了再回来？”
“合儿，不许欺负玉儿。外头风大，赶紧进去吧。”皇太后看着合昌公主抢了先，只得摇头叹息，等黛玉到跟前，牵着她的手，一块儿往正殿而去。别的朝官都已经散去，唯有皇族众人簇拥着佛爷跟进来。想来是年将近，又是合昌公主的大喜，殿内愈发装饰的金碧辉煌，金铺地、玉作墙、珠为灯，宝石盆景足以乱真，瑞麟香攒足喜气，幽兰芬芳四溢。
“老错！”众人才进去，就听得一声犹如地狱修罗的声音，大喝道，“你将御妹拐到何处去了？再要不送回来，朕下旨四海搜寻，日后将你锁起来。”
“母后……”黛玉泪迹未干，随着皇太后在御榻上斜签着坐了，忙撒娇道，“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皇兄这么凶，是想让我们别回来呢？”
大皇帝一愣，这才注意到黛玉的泪眼，忙又换了神色，陪笑道：“皇兄不是替你担心吗？这大冷的天儿，听闻前几日大雪封路，若是再食物不济，将你饿坏了冻伤了，怎么办？朕不过唬他两句，你就替他难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见黛玉撇着嘴儿偷笑，又摇头叹气道，“啧啧啧啧，皇兄还没将他怎么样，就这么护着，母后，这日后若是将老错打一顿，大概朕也的自罚一顿，否则可没法交代。”
皇太后搂着黛玉在怀，安慰道：“回来了就好，别理你皇兄，这么凶的，果真想将人吓唬住呢。先去收拾歇息一下吧，累不累？”
黛玉吸溜着鼻子，摇头笑笑，才起来给众人见礼，转了一大圈儿，又有淮阳王等上来正式给佛爷和黛玉见礼，又有齐文进来给众人见礼，又有陈公公和穗儿进来见礼，又是送东西，如此这般，真真累人。只等都有些头晕了，黛玉和佛爷才下来，依旧到偏殿去，水月疏影等已经备好热水衣服等，赶紧服侍她沐浴更衣。
“妹妹……”合昌公主捧着一大盒子首饰进来，放在黛玉的梳妆台前，笑道，“这些东西都比较精巧，我戴着不大合适，就给妹妹挑出来了。妹妹看看，可有喜欢的？”仔细打量着黛玉的神色，又叹道，“妹妹抹些胭脂吧，瘦了这么多，一会儿母后看着必定心疼。妹妹……那些苏绣真精巧，我挑了几样送给皇姐，她们都很喜欢。但下回让他们贡上就是了。”
“好姐姐……”黛玉轻轻靠在合昌公主肩上，随手打开紫檀盒子，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一盒子的头面首饰，都是上好的，虽说在宫里看来也不算罕见；可是……“姐姐，送我的也太多了吧？寻常人家，连一两样都没有。我也戴不了这许多。”皱着眉头看着合昌公主，黛玉有些迟疑和惊叹，随着水月的手坐直了让她们梳头，却拉着合昌公主的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难怪总催她回来，竟是这么多好东西！
“好妹妹，咱们原本就不是寻常人家，又何必要和寻常人家比？”合昌公主摇头笑道，“多少都不过是个玩物，我那里还多呢。妹妹成亲是悄悄的，不知道，这些都是各处送来的贺礼，也有贡上的。就这还只是我随便挑了几样。不过……”悄悄凑近黛玉耳畔，娇声笑道，“我还得谢妹妹做的好媒呢。”
黛玉看了她一眼，半年不见，愈发浑厚自然了，那种天生的贵气，也渐渐内敛，让人看着肃然起敬，却又不会觉得那种……就是跋扈或者娇惯的颐指气使等，令人敬而远之。不是，合昌公主现在的神色，虽然不像黛玉，看着就想亲近，但也有一种和气，让人喜欢。黛玉点头笑道：“姐姐合意就好，我也不曾做什么。而且……那个老实姐夫，就想和我们一块儿玩，日后姐姐可得多多包容，慢慢的教他。”
“知道了，听说你一个淘气的，带了一帮淘气的出来，是不是？”合昌公主给她挑了一对黄玉福寿簪，递给疏影，想想又笑道，“在外头可没敢欺负妹妹吧？”
疏影忙摇头道：“回合昌公主，奴婢不敢。”上次当着众人被打，想起来总是心有余悸，也不敢抱怨什么，而且做下人的挨打也多了。虽然黛玉对大家好，但做主子该立威的时候也不能手软，她感念黛玉的恩德，也感喟于合昌公主和她一份深情，便是脸上疼，心下却替黛玉高兴。寻常过日子，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她又有什么可怨恚的？
“你也是个好丫头，但是妹妹现在瘦成这个样子，你们必定没服侍好。”合昌公主笑道。
“姐姐……”黛玉对着镜子看了下，头已经梳好，拉着合昌公主一块儿出去，又撒娇道，“我也就是这几日忙着赶路，略微瘦了些，哪里就有那么厉害了。姐姐不知道，我们在姑苏的时候，他们都说我胖了，脸也圆了。我看是姐姐将我和别人比呢，忘了我以前可比这瘦的多。倒是好姐姐……气色还不错，不知道亲家有没有为难姐姐？”
第321节 第321章
合昌公主脸一红，伸手就要打她，嗔道：“好啊！连姐姐也敢取笑！”
“好姐姐，妹妹小，不懂事儿，下回不说便是了。”黛玉忙捂着头娇笑道，“要说也没什么，他们都是臣，召见一下也不要紧。好姐姐，东西都预备好了吗？我想回府去呆几日再回来。大概到了年下父皇母后就更不肯我们回去了。好姐姐……最近大概事儿也多，我也不好总在姐姐身边，不如等过完年，清净下来了，咱们再一块儿玩，好不好？”
合昌公主正待数落，但想想黛玉的话，却也有理。公主开府成礼，事儿是不少。黛玉和佛爷除了身份特殊些外，也实在不爱周旋，想想还是饶了黛玉，拉着她的手笑道：“齐文那么喜欢你们，等过完年，大致安定下来了，咱们一块儿玩，或者一块儿回来，也好。”
忽然见对面站着两个人，合昌公主不由得红了脸，拉着黛玉就要视而不见过去。佛爷忙伸手拉着黛玉，笑道：“公主，既然都说了一块儿玩，见了又不理人家，算个什么意思？齐文？”忽然吊着口气非常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犯了七出之条，被大舅哥给休了？哟……”说着不停的摇头，叹气道，“真是可怜。以前大舅哥总想休了我，没想到还是让你占了先。”
黛玉和随后出来竹殿众人站着那里都忍不住笑，偏齐文还没大听明白，什么“休了”，什么“大舅哥”；挠着头，又看着羞臊不已的合昌公主站着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比起黛玉别有一番惹人怜爱；当下红着脸站着那里发傻。众人看着齐文的样子愈发好笑，哪里还有什么上下尊卑，可怜的齐文，还是没头脑。
黛玉靠在佛爷怀里，作色道：“不得放肆！虽然还有几日，但他好歹也是已经赐婚的驸马爷，也是已经册封的归灵侯。你们这么取笑是很失礼很不应该的，要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回长乐公主，是大家一块儿凑够五十大板，还是每人五十大板？”佛爷赶紧问道。
众人刚一愣，被佛爷一句问的，愈发笑倒，枝头的积雪也扑簌簌往下掉，高兴的手舞足蹈，没点儿样子。合昌公主躲着脚恨道：“别得意的太早，回头再跟你算账。”
佛爷赶紧拥着黛玉走开，留下二人，还有一句话：“快走快走，公主发威，要训夫了。不该见的别见，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笑的别笑。”
躲在殿柱后面悄悄看着合昌公主和齐文默默对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等那二人恨得要过来杀人，才一路笑着赶紧往正殿而去。
“见过父皇母后。”黛玉和佛爷躬身行礼道。
“玉儿，过来。”皇太后伸手让黛玉过去，拉着她手坐在身旁，这会儿没有外人了，才好好打量着，摇头道，“瘦了，瘦了好多。精神也不大好。怎么，是不是累了？最近急着赶路，母后知道。但是离合儿的吉日十天都不到了，母后担心，玉儿不会怨母后吧？”
黛玉靠在皇太后怀里，调皮的笑道：“回母后，母后这么说，必定是怨儿臣回来的晚。”
“嗯？怎么说？”皇太后一惊，拉着黛玉看着她问道。
黛玉娇笑道：“回母后，儿臣明明不曾怎么瘦，想母后的意思就是说儿臣不舍得辛劳，不肯赶紧些回来。或者儿臣不懂事儿，连姐姐的亲事也敢耽搁，让父皇母后担心。要不然，就是嫌儿臣回来的太晚，就剩下这几日了。是不是？”
皇太后轻轻拧着黛玉的脸儿，摇头笑道：“是瘦了，但愈发顽皮了，连母后也敢编排。”宠溺的搂着她，笑道，“既然回来了，也不用着急。一会儿用过晚膳就回去歇着，明儿再设宴给你们接风。皇上有事儿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跟咱们一块儿用膳，好不好？”
黛玉点点头，又趁机说道：“回母后，母后安排的很是。但儿臣还想到府里去看看。当初启儿就说两府都修饰好了，要让儿臣回来看看。才刚儿臣已经和姐姐商议过，母后……儿臣想着，近几日忙着姐姐的亲事，事儿多头绪多。儿臣既不知道那些规矩帮不上忙；又不便留在这里给母后添乱，不如先回府去。等忙过这一阵儿，儿臣也回去看过了，再回来住些日子，和姐姐一块儿回来，如此岂不是更好？还请母后允准。”
“不行！”太上皇想都没多想，忙摇头道，“不好！才回来就要走，母后准父皇也不准。早知道这样也不用给你们修饰府邸，回来就在竹殿住着，每日还能见一见。府邸到底远些，这大冷的天儿，让你们每日来不行，不来也不行。干脆不要去。”
黛玉晃着皇太后的手撒娇道：“回母后，父皇……欺负儿臣。儿臣……没回来的时候说让儿臣回来看看府邸好了没有，这回来了又后悔。父皇出尔反尔，儿臣不服。再说了，这几日父皇母后都忙的很，儿臣帮不上忙还添乱，儿臣也不忍心。只怕皇兄知道了又要怪罪。”
“这么多理由，你不就是有几个旧人那点儿嫁妆吗，去去去！看完了赶紧回来，免得让朕受牵连。”大皇帝大踏步进来，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见过太上皇和皇太后，又冲着黛玉道，“就没一点儿良心。带着姐夫满天底下胡逛没责罚你也就罢了，让你们回来吃喜酒也抱怨。那几个旧人，就比父皇母后要紧？非要撇了这头先去看那头？若非父皇让人去盯着，只怕这会儿还没见人呢。这么没良心，日后关起来，再锁上，看能不能教的听？”
“母后……”黛玉嘟着嘴儿，趴在皇太后怀里，说什么都不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