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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主,那就好。其实很多事情都是由心而生的,若是心能放开,病自然就好了,还有许多的事情,也都能迎刃而解,或者压根就不是问题,根本无需操心。”公主如此大度,黛玉也很高兴,在别人屋檐下,最要紧就是主人的脸色。如今公主处处体贴容让,刚才竟然还注意到她穿小袄,如此细心,不能不让人动心。
“妹妹说的很是,我以前过的太顺利,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便以为天下都该顺着我。只有经过些事情,慢慢的才会发觉,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就像以前我总觉得我是公主,而且比其他公主都要出色,周围的人也都这样告诉我。等有人再来告诉我有个人比我好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但现在我不得不信服。上天是公平的,给了我太多,也给了我这个好妹妹……”公主忽然止了话头,想起此前看的经书来,但眼神很快又转到黛玉脸上。
“回公主,公主过誉,可要折杀我了。我不过草木之人,有何德何能,敢当公主雅称?倒是公主如此气度,日后也必定能一帆风顺的。便是有些微曲折,只待云散月明后,一切便又现出本来的模样。”黛玉想起自己经历的事情,缓缓劝道。
“恩,妹妹说的很是。来,先用我的梳妆台,赶紧收拾歇息吧。”见宫女已经准备好进来准备服侍,合昌公主赶紧让水月来服侍她,又让陈公公和宫女服侍黛玉梳洗。至于紫鹃和雪雁,合昌公主都让她们下去歇息去了。雪雁这丫头看着心实,还有些入眼,倒是那个紫鹃,看着太机灵了些,合昌公主不大喜欢,因此干脆将她们都先打发了。
黛玉寻常讲究多,只是公主如此安排,她不大清楚缘故,也不知道是否有这讲究。再者说公主寝室,兴许外人不好随便出入,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多心。不过做客数日,或者在此歇息一会儿,哪里好计较太多?有幸的是陈公公和宫女还都挺细心,服侍的也很好。
长话短说,自此之后,合昌公主和黛玉竟真如姐妹一般,日夜一处,便是睡觉,见黛玉一觉睡醒脸色红润,气色不错,想来是能睡好的,晚上依旧拉着她一块儿睡。上夜也不要紫鹃,而是让水月遣小宫女悄悄问过雪雁,将黛玉一应习惯都问明了,夜里由水月带着小宫女服侍,好让她放心。黛玉不敢多嘴,不过推辞一番,也只得依了。
暖阁间儿里,紫鹃和雪雁已经换了衣服,坐在床头,剪着烛花,心事重重。
“雪雁,你说公主是什么意思?就算喜欢姑娘,让姑娘陪她,也得让咱们谁服侍才是。人都有用惯手的,姑娘又心细,公主的人她必定不敢多用,因此必定受委屈。真搞不懂。”紫鹃放下剪刀,想想到底无事可做,便跟雪雁闲聊道。
这里不比在家,若是一时闲了还能找些别的事儿做,或者出去走走。做客最拘束的就是有事儿得应付,没事儿更难受,尤其是在宫里。找不到事儿做,又不能随便四处走动,越是闲着脑子就越空,想的也越多,心里就越难受。有时候真恨不得多做点儿,哪怕是服侍黛玉去,她也愿意。不过水月已经来交代过了,她们会服侍黛玉的,说公主有话,她们难得来一趟,也好好歇息歇息,别太拘束了。当然这是紫鹃问起来水月才说的。
“没准儿公主是爱屋及乌,喜欢姑娘,定要自己的人服侍她才放心。又体恤咱们服侍姑娘辛苦,让咱们歇歇,还是早点儿睡觉吧。”雪雁看看窗外,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准备睡觉。
“你就不能多个心眼儿?当今皇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当初宝二奶奶就是为待选而入都的,照这情形来看,咱们姑娘就算格外出众,也就相当于公主的入学陪侍,跟咱们服侍姑娘差不多。若是这样,姑娘就委屈了。”紫鹃竟找出这个缘由来,想起来还真有些担心。或者公主竟因此看上黛玉,日后要选她为陪侍,也难为的很。
“我看未必。公主口口声声叫姑娘做‘妹妹’,看情形真和姐妹一般,必定不肯为难姑娘的。再则说皇太后已经拨了六个太监六个宫女给姑娘使唤,就算姑娘细心,不肯随意使唤人,但有那么多人看着,姑娘但凡有个想法举动,他们也一定能看得出来,自然服侍的妥当,只怕比咱们两个还周到。我们很不必为姑娘操心。”雪雁刚吃饭的时候得了小宫女的吩咐,又见公主一心一意,再则此时她们也操不上心,还不如安神点儿。
再说了,紫鹃那点儿想法不用说别个未必就看不出三分来。见到宫里新鲜的就好奇,一脸馋相,还避着雪雁悄悄和小宫女套近乎,这里的人大概除了黛玉和雪雁,哪一个不是人精?便是黛玉率真、雪雁实诚些,一时到了这里,大家才不用提防,也更容易亲近,三言两语就都告诉雪雁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74节 第74章
日里紫鹃闲着,黛玉又不用她服侍,就想着怎么样四处逛逛,看个新鲜,结果身份卑微,兰林殿的人压根儿不搭理。。。后来又问水月想去看看韦家婆子,到底是潇湘馆的人,既然来了,看看她也是应该的。水月道: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关着。又告诉她说,大明宫极大,有些地方还没人,因此切不可独自出去,否则一旦迷了方向,就找不到路回来了。
亏得紫鹃一心为黛玉和潇湘馆,却无计可施,想起大家都不当她一回事儿,又更为黛玉担心,不料雪雁竟然如没事儿一般。紫鹃不悦道:“我看未必。咱们是姑娘的奴婢,就该多为姑娘担些心,若是姑娘有个好歹,咱们又怎么能安心?”
雪雁已经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道:“姑娘常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姐姐若是有什么好办法,我去服侍姑娘便是,要不然,还不如睡踏实了,回头姑娘叫得时候跑得快点儿。”说完话又打个哈欠,面朝墙壁睡了。
紫鹃看这情形也没办法。潇湘馆乃至贾府她看得住也管得上,大家也给几分薄面,可这里是皇宫,大明宫,她说了不算,姑娘说了也不算,既然公主让她们睡,那就先睡吧。但愿明天能趁机出去转转,或者能跟着姑娘,看公主和皇太后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贾母临行前交代的,或者找机会去看看韦家婆子,探听一下口风。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让她戚去吧,黛玉和合昌公主都是一夜好睡。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里若是下点儿雨,空气湿润,将焦躁烦闷一概除去,人能睡得格外香甜。一觉醒来,香腮泛着淡淡的杏红色,娇嫩欲滴,不由得都笑起来。
早起后雨依旧下着,皇太后下旨,担心两人带病吹不得风淋不得雨,早膳不用过去用,朦朦小雨一直下着,晚膳也不用过去。御膳房做了几十道菜送来,两个姑娘也吃不了那许多,随便挑了几样可口爱吃的,余下让水月做主赏给丫头宫女太监们吃去,无需费心。
春天天暗的早,次日必定天晴。兰林殿四处灯火通明,照的金碧辉煌的殿堂犹如仙宫,而殿内两个飘逸的姑娘,无疑便是九天仙女了。衬着袅袅香烟,一切变得如梦如幻,既真实又不真实,说不真实却又近在眼前,不得不信。这会儿闲着没事儿,两人午间又歇息够了,便在灯下摆上棋桌,下起棋来。虽然诗书上合昌公主可能逊色一些,但棋下得还可以。
“妹妹,看样子明天该放晴了,咱们去蓬莱池玩会儿吧,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合昌公主落下一子儿,又仔细想想,才收了手,缓缓的问道。
“回公主,听凭公主吩咐。只是今儿都没去给太上皇和皇太后请安,明日若是天晴,是否该先去请安呢?”黛玉头也不抬,一边儿琢磨她的棋,一边儿想着这件事。和公主相处下来,说是君臣,却像姐妹;若说姐妹,却又多少守着点儿君臣的礼,十分微妙,微而妙。
“那不要紧,一早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等用过早膳再去,好好玩一天。就是不知妹妹的身子如何,可吃得消?”合昌公主抬起头来看看黛玉,温润中尚带三分娇弱,让人担心。
“多谢公主关爱,我已经好多了。”黛玉终于落下一子,抬头淡笑道。眉角含笑,双目带喜,酒窝微露,薄唇轻启,好一幅天香国色图,直让合昌公主看呆了,愣在那里半天没点儿动静,黛玉羞笑道:“回公主,该你了,还是输了又想赖账?”
合昌公主低头一看,可不是又输了。她们俩这两日下了不下十盘棋,合昌公主就正经赢过一回,悔了三回,因此黛玉才这般取笑她。合昌公主再细思一回,果真无法挽回,因丢了棋子儿笑道:“想赖也不行了,总是输,不能说堂堂公主这点儿都输不起。下棋费神,不如歇下来说说话儿吧。”下棋谓之手谈,总不如口谈干脆直接。
两人在榻上重新坐好,水月带着丫头换过茶,合昌公主才和黛玉随便聊起来,直到快二更水月催了两回,才收拾睡下,一宿无话。
腥鲜龙气连清防,花风漾漾吹细光。叠澜不定照天井,倒影荡摇晴翠长。平碧浅春生绿塘,云容雨态连青苍。夜深银汉通柏梁,二十八宿朝玉堂。池塘芳意湿,夜半东风起。生绿画罗屏,金壶贮春水。黄粉楚宫人,方飞玉刻鳞。娟娟照棋烛,不语两含嚬。
这两首诗写的正是一度十分繁盛的太液池,又名蓬莱池,在含元殿北面,是前朝宫中最重要的池园。后来因历史变迁,被淤塞了不少,在太上皇和皇太后退居大明宫时,与含元殿同时重修,但比前朝小了许多,方圆只有十里,倒也算得上规模宏大了。太液池又分西池和东池,中间有长堤岛屿殿堂楼阁隔开。沿池四周及长堤上共筑有游廊殿堂楼阁等共四百余间,如今修葺在用的尚有一百多间。正因如此恢弘,不仅大明宫的人,其他宫的人也会到此游玩。
一场春雨过,万物吐新绿,百花争竞发,昼夜不停息。一早起来,望着窗上太监新折回来的桃花,又回话说太液池这会儿是一片柳烟一条花道,格外好看。合昌公主和黛玉便都装扮一新,想借着这难得的春光,好好尽兴一回,或者和春花争奇斗艳,不惭百花势不休。
合昌公主一套正式的宫装,一件金凤大黄袍,一条富贵牡丹撒花裙,将一冬的晦气悉数赶走。头上一支喜鹊登梅玉簪,灵巧活泼又添喜,新式的宫花戴上两朵,简单大方。再仔细看她脸上,不过短短两日,蜡黄色竟然几乎褪尽,杏花色中泛出一点红,如珠如玉;凤目含笑,朱颜带羞,格外喜人。水月高兴的直跳起来。
黛玉则是一身浅黄色宫缎做的褙子和裙子,是皇太后让人特意给她赶制的,皆因合昌公主跟她特别投缘,不仅开颜不少,而且气色也好起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太后见到女儿好起来,自然感激不尽。虽则是意外之喜,到底也赐下许多东西,更吩咐大明宫,对黛玉要格外尊重,便是有不懂礼仪规矩之处,也不得为难。
皇太后喜欢黛玉,合昌公主当然高兴。一会儿给黛玉找首饰,一会儿给她找衣服,一边梳着头发,又让水月去服侍黛玉,怕别的宫女不细心。惹得水月和陈公公大笑不已。最后还是皇太后闲着无事,刚巧过来,给黛玉挑了几样出来,才算了事儿。头上梳个飞天髻,斜插着一对点翠镶嵌和田白玉凤鸟簪,另有时新宫花几支,手上一对白玉镯,一身贵气不输公主。
合昌公主自己收拾好了,过来站在黛玉跟前仔细打量着,忽而拉着皇太后笑道:“回母后,看着妹妹儿臣倒是想起一件事儿,不知道母后准不准?”
皇太后搂着她肩头笑道:“不是我准不准,是林姑娘准不准,依的我说,你们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所谓义结金兰,不过是一时高兴。若是不好,兄弟反目也多得很,若是果真好,就这样跟姐妹一样,在一块儿的时候高高兴兴,将来也不用多个负担。而且这事儿会让林姑娘为难,允了怕有攀龙附凤的嫌疑,心中不快;若是不允,又怕你多心,反而不好。合儿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而且你大,也该替林姑娘想想。”
合昌公主想了想,又打量着黛玉,还看看镜子里她的模样儿,比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儿要清隽的多,才点头笑道:“回母后,母后教导的是。不过我只当你是我妹妹,不许你嫌弃,也不许管什么嫌疑,我们只是寻常的姐妹,一床睡着说悄悄话,有好的我们也一块儿享用。你也要当我是姐姐,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尽管来告诉我,就算不能帮衬,解解闷总可以的。”
皇太后拉着她过来,摇头笑道:“别耽误林姑娘梳头,父皇还等着咱们一块儿用早膳呢。若是你真跟林姑娘投缘,母后就下道旨,日后若是你想见见她,或者她想来,随时都可以,如何?给你找了个伴儿,该怎么谢母后呀?”
“回母后,妹妹每天早起就惦记着给父皇母后请安,日后儿臣每天早晚定省,风雨无阻。只要妹妹不在,儿臣就天天陪着父皇母后,孝顺膝下,总可以了吧?若是妹妹在,儿臣就和妹妹一块儿去,母后不会嫌弃儿臣这个妹妹吧?”合昌公主拉着皇太后撒娇道。
“不会……”皇太后摩挲着女儿笑道,“只要你乖乖的,天天高兴,母后依你就是。这两天好点儿了,一会儿让御医再来给你看看,顺便也给林姑娘看看,若是好了就更好了。等你皇兄回来,你就该痊愈了,到时候他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75节 第75章
“回母后,皇兄才不管我呢,我病了这么久他都不曾专门来看过我。”合昌公主不悦道。
“好了,你才好点儿就又开始淘气。你皇兄天天忙于朝中之事,每次来不也都看过你了?再则说……”说到这里,皇太后忽然收了话头,差点儿说出来是皇上让她召黛玉进宫的,这可了不得,想了想赶紧咳嗽一声掩饰道,“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大病,又何必让你皇兄多费心?你们是兄妹,要相互多体谅些,明白没?”
“……”合昌公主也没话说了,女孩子得了相思病,叫她如何开口?就算这两天和黛玉无话不说,甚至连皇上其实并不宠元春的事都告诉她了,偏这事儿丝毫不敢松口。甚至……虽然见过后宫女人自己取悦的,见到黛玉那么讨人喜爱,到底没有那种想头,更不敢放肆。这会儿……合昌公主嗫嚅了半日也不曾说出什么来。
黛玉一直没插上嘴,这会儿见合昌公主为难,忙笑回道:“回皇太后,回公主,公主一番盛情,我感激不尽,但正如皇太后才刚所言,我实在不敢高攀。倒是公主的病,如今看着已经大好了,过去的事儿就算了。好歹还有父母在身边时常惦念着,已经很有福了。”
“正是。合儿,如果你要认这个妹妹,就得记住,你就不是最小的,就知道撒娇淘气,一点儿不会替别人考虑。想林姑娘一个人,又自幼多病,还得勉强扛着,你托身皇家,享尽荣华富贵,又有父皇母后宠着,已经幸福多了。所谓知足常乐,你也该多体谅一些。”皇太后难得见合昌公主心情好,刚才那句还听进去了,便顺势再多说一句。
要是搁在平时,合昌公主是绝对不会理会这些的,也真是奇怪,见个假和尚让她沉稳了许多,认个林妹妹让她懂事起来,看着谦恭有礼又落落大方的黛玉,合昌公主笑道:“回母后,儿臣记住了。还请母后记得赐给儿臣懿旨,妹妹左右也是闲着,日后儿臣要时常向妹妹讨教。母后不知道,妹妹不仅聪明伶俐诗词做得好,而且琴棋都好,远在儿臣之上。”
“知道了,你都说过不止一次了。一天到晚嘴上就知道挂着‘妹妹’,还有没有父皇母后了?快走吧,一会儿用完早膳咱们一块儿去转转,我也有些日子没去了。林姑娘身子弱,要不给你也预备个软轿吧,要不一会儿累着了合儿又着急。”皇太后右手牵着合昌公主左手牵着黛玉,一块儿到含元殿去用膳。
一众人等到得含元殿,太上皇刚和多多做完早课,准备用膳。多多现在几乎被太上皇霸占了,一天到晚光陪着他,极少能回到佛爷的身边去,无疑让佛爷少了一条膀臂,但太上皇着意如此,而且特别虔诚,佛爷总不能拒绝佛门弟子,也只好如此了。
早膳过后,众人从后殿出来,春光正好,暖阳懒懒的照着万物生灵身上,带着无限的柔情。春风和煦,“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杨柳春风,只能吹动衣裾,吹醒沉睡了一冬的慵懒,吹开满树的桃李杏花,而没有丝毫寒意。望着黛玉行走在风中,颇有些飘飘然欲登仙之感,陈公公和宫女赶紧上前扶着她,唯恐被风吹走,就不好交差了。
紫鹃和雪雁,依旧被合昌公主留着兰林殿,偶尔有宫女交给她们点事儿做,却不曾出来过,昨天和今天甚至连黛玉的面都没见到。不过看着雪雁给她绣的帕子,黛玉知道她没事儿。至于紫鹃,听着合昌公主隐隐约约的意思,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