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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算逃,我也要追上去……”费洛斯扭了扭脖子,“果然还是要再度厮杀一场!把所有人都叫来。马莱恩,顺便把那些实验品也弄上去!喂,普拉,去叫神父起床了!”
艾鲁拉发现睡觉并不能让自己恢复活力,而只是稍微减缓了一下体内巨大的不和谐感。但每当她醒过来,身体敏锐的感触到了漫溢于四周的死亡气息之后,她就更想睡。
“这样下去就会成历史上第一个睡死的德鲁伊了……”她忧心忡忡的幻想自己悲惨的未来。这是她不知第几次醒过来了,而她也终于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不能再随便闭眼。
昏昏沉沉的,头脑似乎也迟钝了不少。艾鲁拉呆呆的环视着四周,努力的将自己睡眠之前的记忆与现在的情景串联起来。感到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时候,她看见了塞尔娜。她的人类同伴就坐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双腿间。米奈希尔之怒插在她身边的地上,锋利的剑身已完全没进了石砌的地板,只留下华丽的柄露在外面。
“塞尔娜,你在睡觉吗?这样子会被人看到裙底的风光哦!”艾鲁拉用尽量轻松的口气调侃她。
“不,我没有。”塞尔娜低声咕哝着,缓缓抬起了头。她神色显得有些忧郁。
“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吗?”艾鲁拉觉得她的表情很奇怪,歪着脑袋朝她发问。
“没什么。”塞尔娜几乎是没思考就进行了回答,“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是什么事呢?”艾鲁拉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到她身边。
“生活中的琐事而已……反正现在很无聊。”塞尔娜淡淡的说。
艾鲁拉微微皱了下眉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塞尔娜似乎在隐瞒什么东西。似乎她正因为某件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困扰,但又不想被别人,甚至不愿意被最亲密的朋友知晓。
也许是难以启齿吧?艾鲁拉摇了摇头,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对了,塞尔娜。”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破洞,心中无故希冀着有一道生命之光能照射下来。“刚才的那本书呢?”
塞尔娜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刻回答,而是把头转向了一边。艾鲁拉好奇的瞅着她,发现她那双颜色相异的眼睛正在不远处的一堆废墟中游离。
良久,塞尔娜仿佛是很不情愿的开口了:“书里是一些无聊的东西,没参考价值,我顺手扔了。”
她在说谎。艾鲁拉没来由的,但却十分肯定的下了结论。也许塞尔娜就是被那本书里的一些东西影响了情绪。但是塞尔娜并不愿意表述这一切不为其他人所知的经历。艾鲁拉十分不解,想要开门见山的问她,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吞了下去——看着塞尔娜的面孔,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她继续追问。
塞尔娜突然站了起来,从地上抽出了剑,紧攥于手中。
“有人来了。”她低声说。艾鲁拉这才注意到了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
我的感知能力竟然已经下降到了这种地步……她觉得有点沮丧。这时候有两个身影掠过了她们头顶的洞,跳进了书房里。
看到来者的身影,艾鲁拉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塞尔娜则有些夸张的张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是被吓呆了。
克罗米,还有维恩。她们的朋友终于再度出现了。
“维恩……”塞尔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她没想到他此刻会以这样平常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随着他的身影映进自己的瞳孔,刚才那本书里记载着的东西也一下子全窜了出来,在她的心头萦绕着。她有些尴尬的发现自己还没作好准备,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怎样的面容面对他。于是她就这么自乱阵脚,拼命想要逃开他的视线。
维恩也盯着塞尔娜。他并没躲避她的目光,反而对她异样的神情产生了一点兴趣。这位大小姐似乎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他眨了下眼睛,接着有一阵微弱的,久远而熟悉的气息袭上了他的身体。维恩注意到了散乱一地的书。他走了过去,在这些破烂的纸张里搜索了一会儿,然后拣起了一本好依然完好的书。他轻抚了一下书皮,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小姐,你看了日记么?”他拿着书,在塞尔娜面前晃了晃。塞尔娜脸上闪过一丝惊惶,连忙把头转向一边,摆出没听到他问话的样子——这其实等于告诉了他想要的答案。
“没必要这么紧张。”维恩耸了耸肩膀,有些愉快的笑着。“既然你们来到了这里,我就没必要向你们隐瞒什么。大小姐,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了吧?也许这样说不太合理,应该说,来自我父亲的日记应该可以解答你之前曾经想要知道的所有问题。那么,我倒有兴趣听听你的感想。”
他拍了拍塞尔娜的肩膀。在灯光照耀下,佣兵女王的身体像触电般猛的震了一下。
“维恩,我……”塞尔娜支支吾吾的,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现在极度复杂的心情。
没错,她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已经被他看透了。他几乎是无情的戳到了她最害怕表露出来的弱点。维恩,从她认识他开始,她就始终带着这样的疑问: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他强得可怕,几乎就像是永远不败的战神一样;他甚至和时间的调整者,巨龙克罗诺木缔结了契约,他们之间就像是牢不可分的一个整体。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在之前默默无闻的人,会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在他战斗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个人比那个带给她一生都无法拜托的梦魇的人还要强大,而且……值得依靠。
是的,他很好色,一有机会就占自己便宜。但这有怎样呢?他在身边时,自己就会感到有一种安全感。是的,即使她以前从未察觉,但的确是安全感。她知道他一定会让自己放心。在希利苏斯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敢骑上马去追他?为什么不害怕那些可以瞬间把自己砸成一团粉末的其拉士兵们?在通灵学院,为什么想到维恩在自己身边——即使那个人并不是维恩——自己就能勇敢的挑战达克雷尔?也许,在那些时候,她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没必要再害怕了吧。
什么时候,我已经渐渐依赖起他了?塞尔娜默默的回想着,但大脑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她只知道,是从此刻开始,她才真正体会到了,他其实已经变成了自己无法无天的护身符。只要与他并肩战斗,自己就能感到安全;看着他华丽的死亡之舞,自己就想要变得更强,强到不至于被他远远的抛在身后。
但是,当费洛斯出现的时候,她才第一次发现,他并不是无敌的。
那个深夜,她倾听了他的回忆。窗外飘扬着风雪,他讲述着与风雪有关的故事,那是她无法触及的,属于他的回忆。当那个故事结束的时候,她无言以对。
塞尔娜垂着头,不仅不想看维恩,甚至不敢去偷瞄他身边的女侏儒一眼。她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不敢去面对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懦弱得令自己都想发笑。
距离。
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维恩,克罗米,还有她——法琳。她是不可取代的,永远不可。对于他们而言,她是一个太大的存在。她的离去造成的创伤,任何人都无法弥补——不,根本没资格去弥补。我难以想象,这个平淡的说出自己回忆的男人,当初是以怎样的痛苦与他唯一的挚爱分别的。每当我天真的想去勾勒那样的画面,我就会觉得我无比的愚蠢,甚至……想嘲笑自己。在那时候,我就会深刻的体会到,相对于法琳,甚至相对于克罗米,我对你而言都是太渺小的人物了。
是的,太渺小。我执意把你当作是我的同伴,但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呢?因为在你的回忆结束时,我看到的只是你和克罗米两人结伴而行的背影。我很明白,我无法和克罗米相比。她对你而言是仅次于法琳的朋友,是与你血脉相连的契约者。你说你要复仇,而在你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真的有资格插上一脚吗?
我太固执了,甚至拒绝去承认,我其实根本无法成为你的真正伙伴。对吧,维恩?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一点端倪……在他的回忆中,不只一次提到了那个带着一丝天真的少年——那是曾经的他,卡拉赞的恶魔。背在他身上的,是名为鲜血的沉重诅咒。
但这本书才真正告诉了我一切的起源。维恩,你所背负的,到底是怎样的重担?你所承载的,究竟是如何的命运?为什么当我翻开每一页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和你的距离又一次增加了?为什么你会这样诞生,成长?为什么你杀死了克罗诺木的配偶,却和她缔结了契约?为什么你被自己的父亲宣判了死亡,又会活着来到我们的世界之中?
最重要的,为什么你会离我越来越远?为什么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成为你最坚强的同伴,却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为什么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么痛苦?
告诉我,维恩。因为我无法理解这一切……我甚至想要拒绝理解……告诉我,维恩!
我,还有你。我们彼此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告诉我,面对我的时候,亲口告诉我!
“我不懂……我真的看不懂!”塞尔娜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脸。米奈希尔之怒从她的手中滑落,插入石板之中。她几乎是要把头转个180度,一点不愿意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这是什么,眼泪吗?我在哭?我干嘛要哭?
她用力擦着双眼,甚至有点生气的想要把这不争气的眼珠挖出来。
“也许我们应该坐下。”维恩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小姐,不要作太多担心。或者,我应该说,比你现在的心情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马上制定一个可行的方案。”
塞尔娜还不肯把头扭过来,甚至连身子都转了过去。
“约西亚?米奈希尔公主!”维恩突然吼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请分清场合!如果你不想在这里丢命的话,就给我坐好,开始讨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塞尔娜总算是转过了头,但还是遮着自己的脸。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她绵软无力的坐在地上。“但不必担心我……我会振作的。”
“马莱恩,这次你也想要动手了吗?”费洛斯举起一只高脚杯——杯中盛着鲜红的酒——放在嘴边,用嘴唇稍微抿了一下。“我真难相信你也会这么执着的想要杀死一个人呢。”
“抱歉,也许这样很失礼。”马莱恩说,“但是,我和那个人也有一笔不得不算的帐。如果能承蒙您的恩惠,让我参与到对他的战斗中,那是我毕生的荣幸。”
费洛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瘦弱的身躯,随即笑了笑。“我不会介意的。你是最忠于我的人,应该有这样的资格。随你高兴吧。”
“感激不尽……”马莱恩深深的鞠了个躬。
“那么,最后的宴会现在开始!”费洛斯把杯子狠狠扔到地上,摔得粉碎,随后举起了血之灾厄,大声的叫喊着。“我的仆人们,尽情的狂欢,让父亲的高塔被入侵者的鲜血染红吧!维恩,我亲爱的弟弟,我连续三次没能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杀死你,我在这里用哥哥的名义向你保证,不会有第四次了!”
第十三章 维恩与费洛斯(下)
塞尔娜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从很远的地方——从塔的最深处传出来的——躁动不安的声音。刚开始的时候,那阵鼓噪几乎不比蚊子扇动翅膀的时候吵闹多少,但过了一会儿就变得像是有人正在擂着巨大的战鼓一样震耳欲聋。地面微微震动起来,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敌人已经来了,而且数量一定不会令她感到愉快。
维恩站起身,他破烂的大衣遮盖着身体,但无法掩盖红色的符文。从他身上透出的鲜红色很快就再次形成了黑色的铠甲,以及伴随他征战与杀戮的血红巨剑。他把剑背到背上,回头看了同伴们一眼。
“我去找费洛斯。如果他没有蠢到以为我已经死了的话,就会亲自冲上来。除他之外,其他的玩意儿就交给你们了。边打边朝塔顶撤退,实在抵挡不住……克罗米会把你们带离这里。”
他轻描淡写的交代完,就准备跳出这个狭小的房间。但塞尔娜突然拦在他面前。
“你真打算独自一人去找费洛斯?”她眼中透出无比的担忧。“但是……”
“没关系,大小姐。”维恩自信的笑着,“只需要几分钟而已。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就能开开心心的离开这里了。”
“但你们刚才的计划太……”塞尔娜有些激动,想要说什么,但话吐出一半就卡住了。她朝克罗米瞄了一眼——女侏儒在刚才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行了,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维恩伸出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他似乎听到少女轻呼了一声,把头垂了下去。
“开始了。”维恩最后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们,最后目光落在克罗米身上。女侏儒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也正看着他。目光相交时,他冲她眨了眨眼,似乎是叫她放心。
随后他用力一跃,从天花板上的破洞跳了出去。
“等……”塞尔娜猛的抬起头,大声的呼喊着。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想要诉说的话语,她的声音就被另一个更巨大的响声淹没了。书房的一面墙被某种不明的东西砸开,从墙的背后涌出一堆像烂泥一样在地上匍匐前行的怪物。但是与那些遍布艾泽拉斯世界的软泥怪不同的是,这种怪物身上散发出极度浓烈的血腥味。构成它们形体的,似乎也是鲜血和腐烂的肉体。现在它们蠕动着,张开怪异的嘴巴,朝三个看上去一点都不强壮的少女扑过去。
塞尔娜揉了下鼻子,举起米奈希尔之怒,准备把离她最近的一只怪物砍作两段。但她还没动手,克罗米就挡在了身前。
“它们交给我。用普通武器攻击只会增加它们数量。”女侏儒冷冷的说。她的指间汇聚起奥术的能量,随后她把手一挥,几个正扑向她的怪物就被冻结了,很快发生了爆炸,化作一缕缕青烟,还带着扑鼻的恶臭。克罗米没有停止施法,她另一只手顺势一挥,将又一批这样的怪物送进了地狱。
塞尔娜高兴的吹了一声口哨。克罗米朝前走了几步,只身应付着不断从墙后涌出来的血肉怪物们——它们的数目看上去完全没有减少。塞尔娜稍微放心了一点,顺着另一面墙开始挪动。这时候她的右眼突然痛起来——金黄的眼球变得灼热,同时飞速的脱离了这个时间层面,向她传达着不祥的未来。
在她所预见的景象里出现了不只一个黑骑士,他们正挥舞着锋利的武器,从自己的背后、头顶、甚至脚下同时扑过来。她下意识的朝前一跃,顺手拽住了艾鲁拉,将大德鲁伊也一起拉到一边。就在眨眼间,她刚才站的地方几乎是整个爆炸了。从坍塌的墙后冲出了几个身穿黑色铠甲的敌人。
没有这只眼睛,我都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塞尔娜惊魂未定,就大吼一声,举起剑扑向那几个袭击者。有一个黑骑士刚刚笨拙的落地,就被她一剑砍掉了脑袋。从断裂的脖子上冒出一股腐臭的血液,溅到了塞尔娜的白色铠甲上。
艾鲁拉被塞尔娜拽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摔了出去,然后脑袋撞到一个倒塌的书架上,把她弄得晕头转向。她猛拍了一下脑袋,扶着墙壁站起来,只觉得眼冒金星,一时连平衡感都找不到了。
“小心,艾鲁拉!”塞尔娜焦急的呼喊声传进了她耳中。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映入视野中的却是遮住视线的银白光芒。
银色的镰刀。这锋利的兵器掠过德鲁伊的头顶,切到了她身体一侧。无比柔韧的“梦游者”虽然阻挡了镰刀最可怕的锋芒,但无法完全庇护它的主人。艾鲁拉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横扫了出去,重重撞到唯一一面还没坍塌的墙上,然后滑落在地上。她总算回过神来,赶快对自己施放了一个简单的法术,把伤口的血止住——刚才那一击已经划开了她的身体,伤得很重。
镰刀在空中舞了一圈之后,又一次向她扑了过去。艾鲁拉咬了咬牙,将双掌使劲合在面前。她的身体立刻发生了变化,开始膨胀起来。在镰刀砍到她身体之前,她已经变成了一头巨熊。几乎能立刻致一个普通人于死地的刀锋划过她的身体,只留下了很浅的伤痕。
“啊啦,我竟然被看作是最弱的呢!一开始就让你专门针对我下手,真是失礼……”艾鲁拉低声咕哝着,尽力不让敌人察觉自己正忍着足以令她晕厥的疼痛。“来吧!经历过‘诸神的黄昏’,难道还会惧怕一把镰刀吗?”
维恩顺着螺旋状的楼梯朝下跑去。一路上全是曾经被自己奴役的怪物们,他挥舞起血之灾厄,毫不留情的攻击它们最脆弱的部位。对于这里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从他拥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去过,而这条主要的楼道他更不知走过了多少次。如今在这里奔跑着,厮杀着,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一张曾被他憧憬着,尊敬着的脸。那个人似乎就站在面前,用苍老的嗓音向他讲述着:
“螺旋的阶梯,象征着命运。”
是的,自己现在就在命运的道路上奔驰着。往日的一切仿佛被刻画在身边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