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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二木头,噗嗤,看她那坐不稳的模样,怪可怜的。
门外史湘云一边大嚼一边吆喝,若是给她添两撇胡子、戴个白帽儿,便是街边烤肉串的维族小伙了。这下屋内人也坐不住,纷纷出去跟着吃,也有笑而不语、兀自喝茶的,黛玉没去是怕脾胃不合,宝钗没去是怕难登大雅。
岫烟没动窝,可能是怕冷。她穿的实在过于单薄。迎春也没去,偏头跟佳瑶叨唠“最近头疼又上火,牙帮儿疼”。
众人玩闹得正酣,连平儿都褪了镯子凑着顽笑烧肉,凤姐领着个病恹恹的少妇走了过来,凤姐给她道:“这是某人某人,你先认了,太太瞧过了再见礼。”
众人面面相觑,宝玉嬉皮笑脸道:“二嫂子是打哪儿来的,怎么就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个标致人儿。”
凤姐冷笑道:“我哪有那个本事,是你们琏二哥哥能通天,动辄带出个美人儿,哪日再变出个小人儿来,有的你们瞧呢。”
是呆子也听出凤姐的弦外音,一时有些凝滞。李纨迎过来缓颊说:“你来的正好,我们起了社,独缺一个监社御史,这差事你可愿给揽了去?”
“亏你是个大嫂子,带着姑娘们不学针弄线的,起个哪门子的诗社。如今又算计到我头上,你一月有十两银子的月钱,又有个亲小子,又占着分例,统共算着一年能有四五百银子,你却还来盘剥我这穷得叮当响的倒霉蛋儿。”
凤姐一面掰着指头说,众人笑得打跌,李纨笑着要拧她的嘴:“你们听听,我这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却凑足了一车子泥腿市侩的混话在这儿扯皮。咱们这些人嘴拙,没吃着孙猴儿的尿投胎,由得你个泼皮户耍赖哭穷,只怕非得是老太太来了才能从你嘴里抠出点银子沫沫。”
尤二姐忙腆着肚子凑上来说:“珠大奶奶不知,我们奶奶确实是愁银子。爷们儿在外头要用钱,刚满岁的大姐儿要用钱,老太太、太太跟前儿更是需用钱。满府谁不都以为我们那儿是金山银山,想起个事儿就过去吩咐。”
尤二的原意是想凤姐难得对她剖心剖肺说了难处,包括说了持家理事的不易,她必得鞍前马后替她出马。
李纨一听,很不乐意,寒着脸说:“倒是我们造次了。”凤姐忙亲亲热热地搀住她,一面道:“好嫂子,我也不会什么诗呀干的,不入社倒成了大观园的反叛。好歹我还能拆着东墙西墙的,先放下五十两下马拜印,讨你们一帮子作诗作文的雅人欢心。”
这么着,又妥妥地把那尤二姐排斥在外,众人越笑,尤二越是悔她显得多么不合时宜。佳瑶因想到她是勾人的小三,向着自己哥哥,也不会同情。
凤姐既已入社,在众人的撺掇下起了一句“一夜北风紧”,又忙她的正事去。尤二姐只得巴巴地跟去,远看真像极了求宠的**。佳瑶想,一个女人若是不自尊自爱,非做咬钩的鱼,那便由不得别人轻贱她。
迎春暗地里扯了扯佳瑶的袖子,佳瑶会意,便俯身耳语,迎春于是又照着与李纨告假。李纨无暇顾及这么多人,立时放她们乐意上哪儿就哪儿去。迎春她俩走了半步,岫烟又追了上来,大概是嫌冷。
三人便回到缀锦,让婆子笼好地炕火炉。佳瑶在小厨房里把一根根生姜洗净去皮,先捧了一碗红糖姜汤给岫烟,又榨出姜汁,取用一比一的蜂蜜勾兑,冲了一碗热热的蜜姜感冒饮拿给迎春。
迎春其实是有些伤风,故而喝了一口,顿觉舒服了好多。岫烟也暖和过来,手足经血流涌到末梢,脸色也恢复红润。迎春便拉开话匣子说:“自古娇妻便含酸,二嫂子这般委曲求全,难为她了。”
岫烟点点头说:“可不是,且说那尤二姐,我虽不是府上的,只怕说话唐突,一入侯门深似海,这一路走下去,谁也不知归途。”
迎春幽幽道:“你说的就是如此。身在这等富贵人家,外人都道我们好,可说到底公侯小姐与市井民妇又有什么分别,横竖是他日由着家里做主,嫁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我是个庶出的,娘亲去的早,横竖是这般光景,也就随它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既无力,不如躲得远远的。”
岫烟捧着杯子说:“难怪你对外界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竟是想的这般,我亦不曾想到,这会子一听,确是这么个理。既是无力反驳,不如无痛无痒,任它说去,自有安生。”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争做橡皮人,人逢喜事腰板挺直的佳瑶也听不下去了。拍案起。
正文 缀锦楼(4)
说起贾琏这次偷娶尤二姐,佳瑶第一拍案起的是骂贾琏,直言“男人大部分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精虫冲上了脑袋,还真以为那些姑娘对他有意思,殊不知人民看上的是人民币”,二层高的缀锦小听后虎躯一震。
佳瑶第二拍案起的还是骂贾琏,分析“出轨是贪恋那种**的快感,何况是贾琏这种志向广泛,妻妾通吃还想尝一尝膻的斯文败类”。
迎春若有所思道:“嫂子委实管得密不透风,这么个管法儿却还不顶用。依我看,到底是她霸道了些。”迎春压低声音,手指比了一个“二”。邢岫烟也点点头:“管得过严,适得其反,确是未必妥帖。”
佳瑶摆了摆手,先别帮着男人找借口,还有第三拍案,骂贾琏的“不自信”。你媳妇儿比你能干怎么了,比你有钱怎么了,比你厉害怎么了,那也是你的媳妇儿。给几句好话就能颠儿颠儿的,你若真发了蛮横,她也就乖觉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推倒重来。
迎春起身沏了杯茶给佳瑶,心想,阿瑶跟贾琏什么时候缔下的深仇大恨,她这句句切中琏二哥的要害,比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还要恨铁不成钢。
被迎春盯着,说得酣畅淋漓的佳瑶略微尴尬,一饮净光。岫烟握着笑说:“慢些喝,没想着咱们阿瑶有这番见解,连我都自叹不如哩。”
“您别逗我玩儿了。”佳瑶赧红了苹果一样光洁饱实的双颊。
岫烟又笑:“倒不是这般。你把琏二爷说得头头是道,可男人本就是三妻四妾,这回只是理亏在偷娶二字。”
佳瑶不敢过分兜售一夫一妻从一而终的理念,于是提了句:“其实也有那一对一的,好,就算这时候可以三妻四妾,那就说女方。想拴住男人的心,栓腿栓胃都欠点火候儿,必须要将心比心。你饿了渴了困了累了的时候想要什么,他耷拉着脑袋回家时你就给他什么。”
佳瑶想起以前看的杂志专栏,说:“男人其实就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孩子,可你不能真把他当孩子那么管。他是个风筝,心野了,你得收收线,敲打敲打,耍耍小脾气。可你扥得太紧了,线会断,你就得松松手。他还是头顺毛儿驴,你拿根儿胡萝卜往他眼前一放,走着。他做得好了,你得摸他,夸他,在别人面前夸他。要驯他?拉着上背阴的地方去,让他知道疼。”
岫烟已经忍俊不禁,说:“那你怎么看那尤二姐?”
佳瑶歪头想了想:“虽说是个苦命人,但这条路是她自个儿选的,非要贪慕虚荣,偷别人的汉子,就得忍着别人再偷她的汉子。点儿背不能赖社会。”
岫烟道:“好了,阿瑶莫不如接着骂,快快凑一个三言二拍警世格言。”
迎春已经坐不住了,忙忙关紧了屋门,回身道:“你还逗她。这些话也就是她与你我在这里说说,切切莫要传了出去叫旁人听着,到时再惹来祸端,岂不麻烦。”
岫烟作势捂嘴,正色说“还是你想得周道”。佳瑶说:“司棋姑娘不在,绣桔好像气病了,跟家养着。莲花儿去找了小蝉儿。”
缀锦里也就只有她们三人。佳瑶因而放开说:“说到绣桔,姑娘,那天您奶妈明摆着就是偷了您的金凤还想赖账,您就由着您奶妈闹腾?”
原来前日绣桔发现找不着迎春的攒珠累丝金凤,便猜想是老妈子拿去典当了银子,提来了老妈子,那奶嬷却仗着自己的老资格踩着绣桔,浑说一通。偏偏迎春撒手不管,只说“偷拿了东西,我瞒得住是造化,瞒不住我也没法”这些丧气之语,丝毫没有主子的做派,气得绣桔这几日饭都吃不下,刚好娘家有人,就放回家去养几日。
迎春为自己辩解道:“瞧我说的就是这般,何苦来!为那么些累赘,结果现下,人也病了,事儿也闹大了,太太又过来说我好几回。多少男人都管不住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何况我哉?”
佳瑶说:“这是两件事,不能揉在一块儿,后半句暂且搁置。姑娘,我原先跟您想法一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的心情我也特理解。但是我渐渐发现,没那么简单。”
佳瑶给迎春添了水,说:“您的事儿是省了,可别人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您心里就能消停么。丢了金凤,您可以瞒,瞒不过上头,您充其量也就是挨几句牢骚。那我们底下人呢?管东西的绣桔姑娘呢?”
迎春心虚地抿了一口茶,佳瑶又给岫烟换了茶,一面说:“您再说邢姑娘,也被您给牵连了进去。用您奶妈的话说是添了邢姑娘的使费,却省出一两银子给舅太太。合着她们亏大发了?亏她个茄子!您没见着邢姑娘省吃俭用,拿她自己的钱贴补您那群老不要脸的奶妈?那您怎么不看看,大冬天的邢姑娘穿这么少?因为她把衣服全给典当了。”
岫烟局促地搓着手,她既觉得尴尬,想阿瑶把话挑得这样明。又觉得很痛快,她自己何尝不是这种避世的态度,总想着自芳洁,却总不能得偿所愿。倒不如这烟烧火燎的世俗厨子说得洒脱。
佳瑶又喝掉了一杯茶,然后说:“您把别人都绕里头了,结果您还觉得冤?您觉着合适么?再说了,您是主子小姐,您干嘛不抖抖威风。”她见迎春脸色晦暗,知她是忌讳和那刺儿玫瑰的探春比较,便赶紧说,
“我不是说您不如谁谁谁的,咱没必要非跟人比,也不是说主子都该一个模子。可是我觉得可以取长补短,人家若是好,那咱们就踏踏实实地跟人家学学,不也挺好的么。”
佳瑶平铺直叙,她这番话,是想慢慢儿潜移默化地让迎春真正“立”起来。以前听学究爷爷抚着白须,叹二小姐懦弱,人善被欺。佳瑶想,人可以善,但不能傻,傻,就变成某种意义上的伪善。
迎春心内有所触动,她整日研读旨在劝善的太上虚感应篇,便规劝自身不必计较俗世得失,以求积德累功、慈心于物,自以为得道。然则被阿瑶这么一说,不止是无言以对,更兼汗流浃背,不由愧意地看着单薄的岫烟,想想绣桔被人指着鼻尖编排的可怜。
大观园不是她能够获得清净的天仙宝镜,缀锦也不能由得她旷性怡情。
迎春喃喃问:“依你所说,不被人制,唯有制人,才是安身立命之所么?”
佳瑶不是太懂老庄哲学,故而避重就轻地答:“我不知道哪儿好。可我知道,自己的事儿自己了断,甭留给别人收拾烂摊子,就是心安理得。”
迎春重重地点了点头。
结果就是佳瑶替她跑一趟,到鼓西大街上的“恒舒典”去把迎春的金凤当回来。不必要那奶嬷去,省得又从中盘剥算计。
雪后路泥泞,佳瑶本想雇辆骡子车,一打听,涨价了,说是骡子吃的糠也涨价、“停车费”也涨价。佳瑶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这么着也好,一面饱览市井民巷,更让五脏六腑享了大福。
您且听好。佳瑶先在姚记吃了碗炒肝儿,把猪肝猪肠上了酱色,翻炒得宜,勾芡有度,正是“味浓不腻,稀而不澥”。放在口儿大底儿尖的喇叭瓷碗儿里,吃了满嘴蒜味。
于是往前踱了几步,到田记来了碗奶酪,嘴角还留着白渍呢,又捧了一盘炸灌肠,得,又是蒜味。饶是她赶紧剥了几颗风干栗子,又咬了青梅,郝佳瑶已经被“蒜你狠”附体。
就这么溜达到恒舒典,竟是蒜来蒜去蒜不出的一段故事。
正文 过大年(1)
且说一夜北风吹得幌子东倒西歪,当铺里的伙计正在收拾。鼓大街延伸至此,古槐交错重叠,隔绝隐蔽,倒是很符合来这里的当户的心意。典当,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每日在这里门口总要上演几出家暴,大多是赌输的男子不顾苦苦哀求的媳妇,把陪嫁悉数当尽。
佳瑶气难平得横扫一眼那些蛮横丈夫,进了店铺。铺内揽总张德辉正在饮茶磨牙,眼皮不带抬的,见到佳瑶后却鹞子打挺,扑棱着小跑过来。
佳瑶心肝一抖索。好在她刹住了妄念,不太把自己当根葱。这位职业经理人乐颠颠地扑住他的少东家,佳瑶斜眼看去,又是一位品貌不俗的年轻公子,他羽扇纶巾、气派文雅,想来是个儒商。
佳瑶虽有心打量他的长相,又想受人之托办事,不好张扬,于是收敛心神,只管办自己的事。她把先前迎春软磨硬泡从奶嬷那里拿到的当票和本金交给柜台伙计,一面等着支付利息。这是她们给奶妈子施的善意。
伙计手脚利落,算清本金两百二十银,息有三十银。佳瑶吓了一跳,须知她的月银不过区区一两,不吃不喝两年半才能够着还贷。这么些会日子的本息就能翻成这般,果然是“恒输”。如此一来佳瑶带的银子倒不够了。
佳瑶愁眉不展,肚里的炒肝奶酪跟着翻腾,但就算把它们吐出来换钱也无济于事。佳瑶倚着柜台犹犹豫豫,伙计却伸手止住:“您呐,免开金口,本店概不赊欠。”
佳瑶也只好换了另一张当票,想,好歹也把邢岫烟的冬衣赎回来。
伙计漫不经心地一看,立时起身,一面口中说“您且候着”一面往里跑。佳瑶看伙计招呼了揽总,揽总又点头哈腰地与那年轻公子耳语,不一会儿,年轻公子走过来了。
佳瑶不想看也得看他的尊容。细皮嫩肉,干净斯文,长得不赖。那男子微微欠身道:“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佳瑶安安静静,没动窝。男子又彬彬有礼道:“鄙姓薛,单字蝌,暂时怕是与姑娘同借住在府里。”
原来是薛家的人。佳瑶遂移步偏室,揽总已备了茶,薛蝌道:“辉叔不必招呼,我与这位姑娘谈谈便是。劳烦撩起帘子。”妥妥地忙完,薛蝌礼数周全地请佳瑶饮茶,透露了原委:“姑娘莫不是邢家的人?”
佳瑶见他以礼待人,压住了骂他奸商的冲动,也规矩地回:“我是贾府二小姐身边的。不过,邢姑娘现下和二小姐住在一起。”
薛蝌道:“既然姑娘也是个中人,薛某不必有瞒。实则是长姐吩咐了当棉衣的事,说若府上有人来赎,务必好生招待。”
佳瑶小声问:“你姐?”
薛蝌含笑道:“家姐闺名宝钗。”
原来是识大体的蘅芜君。佳瑶再一看他,也的确和薛宝钗反倒像是同胞所出。薛蝌斟茶道:“说来,薛某与邢家大姐也有缘同行,既然家姐有命,且让义龙做个顺水人情,只需拿回本金便好。”
佳瑶赶紧说:“多谢。”生怕这个生意人反悔。
薛蝌不因佳瑶的怀疑而厌烦,又贴心地说:“姑娘方才是否另有一张当票?所为何事?有无薛某效劳之处?”
佳瑶权衡了一下,便极小声说:“能不能先让我赊几天?”
薛蝌本想一并免了息金,又怕一旦开了口子,让店家难做。况且他还要再仔仔细细征得揽总的同意,委实麻烦,于是说“好”。佳瑶粲然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笑得薛蝌心底一动,背井离乡投奔亲戚的苦闷一扫而光。
又或是他看到她罗裙鞋袜沾了泥,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是刚从地里拔出的萝卜,清爽可爱。薛蝌柔声道:“姑娘不若再饮一杯茶,歇歇脚。”
“不了,我得赶紧凑钱去。”佳瑶摆摆手。薛蝌目送她揣着金凤和衣裳,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去,小小的背影隐匿在呼啸北风里,又赶紧冲过去。
“薛少爷您快忙。”佳瑶笑道,薛蝌递给她一把油纸伞,抬头道:“天色阴沉像有一场雪,姑娘回去的时候务必仔细些。”
佳瑶回去一问,岫烟才说她那日芦雪庵联诗,与宝钗私下里说了典当的缘故,迎春夸薛宝钗心细如尘、做事周全。一面又发愁如何还上三十两。岫烟叹气说:“倒不若把这衣裳当在那里,横竖过了年开了春,快得很。这衣裳虽不怎么值钱,好歹也能凑上几个数。”
佳瑶顽笑地指了指自己满脚的泥:“邢姑娘这么说,那我真是白去了。”一面又眨眨眼说“银两的事儿,我也能帮着想点办法”。
于是夜间又去了牡丹坊。鸨妈见了她就呼天抢地抱了个满怀,问她“怎么迟迟不见来”。其实佳瑶是自打换给迎春之后,不似在怡红院里放羊,管得严紧,便来得少。赶上贾琏这个吸金鬼后院起火,顾不上苛求她,准她私下放了长假。
佳瑶觉得能帮衬到迎春和岫烟算是一件事。志得意满,抖擞精神说:“这不是快过年了,事儿特别多。今儿不是来了么,还想好了几道菜。”于是系好围裙,摆出阵仗。
她这几日见贾府的农庄乌庄头送来了好些腊肉,府里人嫌硬不爱吃,弃之不用。佳瑶便想做个腊月天下。
但见她用泡发的厚实干花菇,去蒂洗净。一面跺了葱姜,切碎马蹄,泡好的两湖地区的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