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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解释刚修葺的省亲别墅还没有命名,也没有匾额对联,是为了等贵妃恩赐。但唯恐寥落无趣,这才斗胆邀约,一路边行边虚拟出来暂作灯匾。北静王说想的周道,他是赴约品茗,请众人随意。
贾珍早先就来园中知会众人,赶走闲杂,留了几个婆子掸灰扫尘,又挑了头脸略平整的小丫鬟烹茶。郝佳瑶临危不乱的表现入了林之孝的法眼,也被喊了来。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红玉。她既是林之孝家的女儿,生得伶俐,不逊名儿里的好字。顾盼生姿、纤腰皓腕,就是傲了些。她会煮茶。
郝佳瑶只管手上的活儿。她本不擅茶水,见林红玉试要挑战只闻其名难见其详的枫露茶,佳瑶想往上凑,又不懂怎么帮,退后默默看着。
原来是取香山枫红嫩叶,放入甑,蒸其露。颇像蒸馏制咖啡法。这种香露,依饕餮客的说法是入汤代茶种种宜人,调汁制饵无所不包。
露有了。茶,用了安吉白茶,第一泡就花了比其他茶更长的时间才出色。依着四五次的谨慎,但许是时间稍短、水温稍逊,白瓷茶碗里倒浮起黄汤子,远远不如枫露之名来得殷红。
红玉挺胸背对各色人等的注视,端上去。果然有冒头的清客有意炫耀,这些人尝不得,挑剔色泽的刺儿也好。
北静王一撩天青色袍角,取了黄杨梨木凳,又再而三地命贾政坐廊外抱厦榻上。倚着西府海棠伞,赏着几株绿肥芭蕉,不急着饮茶。
这一路行来,北静王心里有了谱:宝玉委实通灵,路数灵得怪异,绝口不提正事,反倒说这园里的珍花异草,杜若蘅芜识得,茞兰清葛识得,百八十种没他不认得的。对着郁郁葱葱的牵藤引蔓能发一长篇大论,诹些孤僻语句滔滔不绝。荣府贾宝玉的浪荡闲人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再看贾政,脸色越来越阴郁。起初尚为儿子的妙语譬如“曲径通幽处”而按捺不住洋洋得意,这会儿工夫,被儿子的狂妄放荡气到生烟,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憋成暴风雨前的压抑。
北静王以和为贵,不愿生非,就趁走到一处院落,示意贾政歇息片刻。传了茶水。他想听听宝玉怎么说。
宝玉本来就好这些事,碍着老子才不敢造次。这回觉得可算是遇到了知音,心想素闻北静王不以官俗国体所束缚,风流潇洒,言之不假。在北静王面前激动地得了解脱,品头论足道:
“这白茶用的时候不对,若是白茶,银装素裹的固然美,如何沏得出杜鹃泣血之凄艳。碗也该用天目茶碗,在这日头下一曜变,连露也跟着变色哩。”
宝玉的评语字字否定了林红玉的茶。这不过大脑的言谈,一面让偌大的贾府涉嫌对北静王不恭,一面吓坏了红玉,恫吓住她眼眶红透。说时迟,一滴晶莹泪顺着腮边落,不偏不倚坠到杯**,泛起圈圈涟漪。
贾宝玉还算识时务,忙忙补救道:“原来姑娘的意思在这儿,千红一哭,万艳同杯。呜呼妙哉!”
真正经的贾政经此一场闹,脑仁儿直疼。他不敢看北静王的脸色,速命林之孝给打发了,林之孝故而递给红玉一个眼色,红玉哀婉袅娜地福了身,口齿异常清晰道:“奴婢红玉谢王爷,谢老爷。”
她既然咬重了红玉二字,又让宝玉逮住机会大呼:“红玉姑娘亲手捧茶,水做的骨肉,金风玉露一相逢,这不恰是枫露二字麼!”
已经没人想接他的话茬儿了。
鸦雀无声之时,北静王抿了一口茶,悠悠道:“有趣。”
他斜飞鬓角似的眉宇拢起笑意,目如龙香御墨,周身的气派不怒而威。宝玉连忙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凉风习习有幸,拂过崇光泛彩,北静王未免气氛过于尴尬难堪,就寻了个话题说:“那日府上呈的石锅饭趣得很,小王今日既来,倒想见见。”
贾政忙作揖道:“王爷客气,人微言轻,拙舌笨口,恐扫了王爷的雅兴。”因见北静王意决,只好让林之孝传。贾政心内想,再整一个幺蛾子,他还不如直接蹬腿儿呢。心里老泪纵横。
郝佳瑶本来隔着好几拨人头在后头,万万不曾料到有机会登台。便穿着一贯的旧袄,把松垮的发辫一紧,讪讪被拱过去了。她被告诫不得直视天颜,所以谨慎地低头看地上铺成蜿蜒的鹅卵石径。
听见那个什么王的,说:“上回补场补得巧,这回再花个心思。这杯茶弃了未免可惜,配些什么为好。”
佳瑶诺诺不敢答。对方又说:“莫怕,随意问些罢了。”
林之孝在旁提携道:“王爷问这茶怎样做成膳食,快些答话!”
佳瑶拧拧衣角,小声说:“虾仁儿。”林之孝代为大喇叭广播了一下。
“你可会做?”
“一般。”
“那就做来尝尝。”北静王玉面含笑。原是有缘之人,做又何妨。
正文 大观园(3)
郝佳瑶对茶,本是一窍不通的。她喝着可乐果汁长大,稍年岁大些,玩儿了一把小资小清新,爱去咖啡店。再大些,叛逆,总也要与学究爷爷对着干,给茶贴上封建腐朽的标签,自此打入冷宫。
不过爷爷爱唠叨,同一屋檐下,佳瑶常以茶入馔,就是受他老人家的潜移默化了。
佳瑶这回应对北静王的要求就是把龙井虾仁里的茶,替换成白茶。味道,故意炒得马马虎虎,本来放点薄芡勾匀即可,她想,特意点她出列,居心叵测,敌我不分,便要收紧锋芒。于是太白粉多了些。
佳瑶怀疑会否因为上次撞见他的糗事,这回蓄意报复。权贵的心思,怪的很。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北静王吃了半颗虾仁也就不吃了,大概是想,她的手艺不过如此。或是找不到什么可说的,这样甚好。一帮老少爷们继续风雅地转转花园,佳瑶端着撤下来的菜,林红玉见她灰头土脸的模样,落井又下石。
佳瑶不恼,因为她本来也不期待什么,仍是一贯呆呆的,笑问:“尝尝?”
小红看她恬适,也就觉着计较无趣。既然不会冲撞到利益,何必要树敌,小红平素在荣国府郁郁不得志,她不喜与奉承她父母的婆子们相交,在丫头里又孤立无援。找个木头桩子说说话也好。
这么着,她把佳瑶手里的菜给搁到别处,拉过她往稍高一些的假山去。小红似乎对这里谙熟,三拐两拐就蛰伏到隐蔽处。小红不避讳地偷看那行人,眼里放光。
郝佳瑶趁机问:“那是谁?”小红不屑地说“北静王爷啊。”
佳瑶说:“哦,然后?”
小红警戒地打量佳瑶,在确定这姑娘纯粹是无知以及生来好奇以后,才娓娓道来。关于金陵城里最受欢迎的单身男子榜单头把交椅的资料,问她准没错。
于是佳瑶知道,这位北静王,天潢贵胄,对朋友肝胆相照,对感情炽烈热忱,身处朝堂漩涡,宠辱不惊。上回秦可卿的丧事,他给足了贾府面子。这回贾府内部有了矛盾,也倚仗了他的威仪而化解。
原来是钻石王老五。佳瑶提出自己的疑问,她看北静王年纪也差不多,容貌秀美,却没有娶妻纳妾。是否搞基。
结果被小红给瞪了。小红老神在在地说:“王爷的婚事,自得由圣上做主赐婚。王爷风流潇洒在城里是顶顶有名儿的,那些个花魁娘子都盼着像卿卿那般得到王爷眷顾呢。”
卿卿就是胭脂胡同里最有名的烟花处,“天外飘香”的头牌。诗画双绝,琴艺精妙,但凡翩翩公子旁必有的那种风月佳人,赋以溢美之词不嫌过分的那种。
佳瑶却更加怀疑。这种红颜,必然是烟雾弹么。就算有朝一日为钻石王老五诞下麟儿,没准也是协议生子,再共同抚养。鸳鸳相报或许才是真相。
佳瑶还想再探讨一下,小红却从袖里掏出一方香帕,米白色的底,绣着葱葱郁郁的翠竹。点了颗泪痣一样的红,艳而不俗。
小红却把这帕子随风仍了。她们趴在高处,小红扔得也巧,那帕子落在茸茸绿草上很是显眼。小红对佳瑶使了个噤声的手势,一面屏住呼吸,看有缘何方。
“哎呀,怎么是他!”小红恼着别过头,贝齿咬唇,好不窝火。佳瑶凑去一看,但见是个斯文清秀身形高挑的公子,只是从衣着来看,特别是站在诸如王爷宝玉等富贵堆儿里略显朴素。那人面露喜色,灼灼桃花眼闪着往这边溜呢。
“芸哥儿,这儿问你话呢。”
下面有人推推张皇的他,原来这人正是贾芸。也是贾家子弟,比贾宝玉小一辈,父亲早逝,他也就颇为郁郁不得志,寄居在贾府大宅子里,却比井巷陋室的小崽子更精通算计。算计过给贾宝玉当儿子,未遂。
贾芸刚捣腾了一回冰片,得以揽下大观园内花花草草的差事。他没料到运气这样好,事业刚上手顺便沾了花惹了草。
“快别让他瞧见我。”小红跺脚急道,忙不迭矮了半截身子。她是想抛给东床快婿,没想着给个穷家小子,悔得肠子都青了。
于是贾芸就和郝佳瑶王八对上珍珠眼。贾芸心中所想是风花雪月,但见佳瑶长相清理大方,虽然不算倾国佳人,但一想到这姑娘对他有点意思,也就不那么挑剔了。佳瑶是看见贾芸粗白衣上挂黄渍,有了些别的想法。
贾芸跟着恋恋不舍地走了。待他走后,小红才长嘘一口气,又气得眼鼓腮鼓,另一个小丫头趁机过来嬉笑道:“姐姐莫急,横竖再丢一回就完事。这回倒平白便宜了这个呆丫头。若说她真能凑上芸二爷也算是她的造化了,要说芸哥儿也算不错的依靠了。”
“坠儿,刚刚你跑哪儿去懒散了,这会子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来看笑话不是。”小红嗔怪到。坠儿央告了好几声好姐姐才罢,佳瑶看得出,这二人关系亲密。见坠儿幽幽地叹口气说:
“我的好姐姐,真若说起来,芸二爷的容貌性情比那些只拿我们作践的少爷主子还是好的,到底也是宗室子弟,你就这么白白放过岂不可惜。那些富贵公子薄情寡义,万一赶明儿辜负了你、欺侮了你,你还指不定流尽几辈子的泪呢。”
园子外头响起脚步凌乱声,白驹嘶鸣、铁骑无情,小红若有所思地戳着坠儿的发髻,道:“我的傻妹妹,姐姐我呢这辈子宁愿坐在这等宝马车里哭,也不能走在边上。”
她俩笑嘻嘻地谋划下一回非钱勿扰,郝佳瑶耸耸肩,她既觉得贾芸那副得意的遐想惹人不快,也为这公然拜金的宣言感到可悲。可她又想,各人走各人的自在路,便敛住心,想把那被人遗忘的凉心虾仁给捂热了。
于是再勾入水淀粉,打入蛋清,再给虾仁挂上厚厚的糊。一面凉锅上油,油里放入花椒粒爆香,待油温有个四五成便放入锅内,看它们个个复苏升腾,萎靡的模样也变得鲜活饱足。厨师郝佳瑶与有荣焉,好像完成了她的使命,治愈了彼此。
待虾仁粒粒散开颗颗分明,捞出来等油更热,再放进去一部分,炸一次的蓬松,炸两次的更焦脆,各有千秋。佳瑶想,虾仁早就煨入茶香,也就不必沾椒盐沙司,独独品那茶香与油香,后者添了前者的食**,前者抑了后者的烦腻。
方盛好盘,备了箸,捧着软炸虾仁的佳瑶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居然有人神龙不见首尾,抱臂观之。俊面不怒自威,唇边浮着莫测的笑。
佳瑶便只能老老实实道:“您,再尝尝。”
正文 大观园(4)
郝佳瑶是个小资小清新的厨子,她喜欢那些带着檀味与禅意的诗句,并把它们化在冉冉袅袅的五谷朴实之香。她想,那一世做遍万桌宴席,不为修来世,只为饭里与你相遇。
花前一盘虾,对嚼情意浓。
……多虑了。
那公子分明眸如老潭,背倚青翠**滴的松涛,摇一把飘逸的折扇,道:“很好,厨子的口舌是用来尝百味,而不是搬弄是非。你且有自知之明,到底是贾家教出来的,果然有分寸。”
佳瑶站着诺诺不言。其实,她觉得每个人都有弱点,何必这样如履薄冰。
但或者是郝佳瑶浅薄了,有些人不仅要站在初融的薄冰之上,亦是冰芯火焰刀尖剑端,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见血封喉。
贾元春落给他人的口实便是无子。
大观园落成,贵妃省亲。她带着满身的荣华、满心的焦虑,短暂地躲回她的深闺之内。然而迎接她的是满室星华,还有比她更甚的殷殷期盼,那些灼热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平坦的小腹窥出一个洞,往里塞一颗珠。以免熬到老蚌生珠那样尴尬。
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谁人辨出贵妃涕涟涟。
当然经粉饰,元妃是对奢华过费而稍显忧虑,与亲人重逢喜极而泣。当然,这一切都必须要,先谢国家。
在富贵荣华的背后是你所看不见的庸碌。掌灯人游龙戏凤,引路者卑躬屈膝,厨房重地烟火缭绕。郝佳瑶等人忙忙不敢闲,虽然她无法说清忙的是什么,就是脚不沾地、裙角掀风。
厨娘还是那个自负的胖厨娘,她憋足了劲要一鸣惊人,于是准备的菜肴红红绿绿好不娇俏。看看少了些什么,就指挥郝佳瑶给她雕刻萝卜花。佳瑶凭三脚猫工夫先把心里美萝卜削出薄透的片,片尾攥在手心,再用骨瓷小刺扎穿,便是一朵镶边牡丹。厨娘从油烟中努努泛油的下巴,喝斥佳瑶摆盘。
红焖油焖,红烧白灼,厨娘是真怕贾府大小姐在宫里亏了油水似的。
这些菜别说贵妃,恐怕先过不了夏太监洞达老练的一关。
厨娘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这才勉强叫郝佳瑶主要负责糕饼面点。厨娘想,那东西占肚子,贵妃一定不屑于吃这些平凡卑微的充饥之物。她对郝佳瑶毕竟有戒心,总想这丫头似一团晨起的迷雾,又像入夜的细雨。无声又茫茫。
郝佳瑶只想把手上这团面发好。
她揉着这团黏黏扯如絮的面,歌谣萦绕在耳,是爷爷年末梢时道“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是年三十必做的交子饺子。
佳瑶又觉得,这面,经摔摔打打而强韧,像是她身为穿越者的心,经此一役,开朗豁然。至多是遇上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越是被他恫吓,越在心底向往之,又赶忙压碾下去,把动摇化在唯唯诺诺中。她最渴望的是平静悠然,浮萍似的心茎赶紧扎根在一个背风处,开完她的荷叶田田。
“哎呀!”厨师忌讳分神,你看,这么一分心,佳瑶惊觉自己和出的面剂子有些酸涩气,必是放多了碱物,于是手忙脚乱地放了盐和醪糟提香,时间就这么耗过去了半晌。
一会儿又是发觉豆没发好,豆沙吃着有一股生味,连红枣、栗子也都半生不熟,便不敢再做成大包,擀了些面皮包成弯弯鼓鼓的模样,鱼不像鱼,饺不像饺。蒸完又煮,煮完再蒸,面皮虽软得近乎透明,内馅儿没到火候,蒸不熟又煮不烂。
“娘娘陪圣上饮过些酒,胃里空得不适,此刻属意家常之物,最好是蒸饼汤面,快些!”
也不知是谁莽莽撞撞大呼小叫。
又不知谁混混沌沌径自取走了郝佳瑶这盘预备回炉重造的东西。佳瑶急得说不出合适的话,拦不下,见事态严峻,惊得后背心冒汗。本想跟厨娘告饶求她支援,但一看厨娘满面凶煞,决计不敢招惹晦气。
佳瑶贴着黑影出门,低着头快步走回自己简陋的住处,抱起一团破棉烂絮,却怎么也填充不了心底的黑洞。她真是再镇定不起来,盲目地想到了逃,唯一的值钱家当竟是那块玉佩。
当日初遇北静王,很具喜感的两相逢。
再想到北静王爷对这事看得何其重。
如果真惹出祸事,为求保命,愿以此要挟能求出生机。郝佳瑶拍拍自己慌乱的心口,搭住几乎要蹦出来的脉搏。她想要安稳的生活,更意味着她强烈地想要生存下去。就算这陌生世界里再无亲近之人,只要郝佳瑶这个本体生存下去,爷爷他们也能感应到她的平安。佳瑶想。
所以面对太监时尽管手脚酸软,佳瑶还算是能站在坚实的土地上,完完整整听罢贵妃的旨意。说,好寓意,有心,赏。
到底是一个嫁入豪门大院的女人,既能忍,又能韧。只这么一丁点的盼头,就可以振奋。贾元春明白,她为了整个家族也必须生下去。这口半生不熟的子孙饽饽,勾起了元妃大婚之日对美好生活的设想,重燃凤藻宫的小宇宙。
东西六宫的格局,有语云:
左手边有个千亿皇妃,生女儿生女儿,第三胎不知性别。宫外头有个年轻红角儿,一个仔双胞胎,但只是共同抚养。右手边是个刻薄名嘴,俩女儿秀恩爱,扛不住家暴疑云。还有她姐姐,在做入宫的预备,姐弟恋,牢不牢,生子秘方赶紧先请教。
这么一合计,贾元春就把那必须生的桂花栗子馅儿吃个精光,心情靓好,顺手赏了那不上台面的小厨子一锭金银锞子。
瞧,这不是郝佳瑶的第二桶金吗。
元妃生性勤俭,不忘嘱咐这烧钱的园子不可荒废,不如让兄弟姊妹进驻、增添人气儿;又把平白朴实的饽饽打入黑漆红木食盒,算是带走一个对家的念想。
俗语云接二连三。这盒饽饽又于机缘之下,作为联营结盟的好兆头,入了准北静王妃的腹。两个都盼着生生不息的女子,切切解语绵绵生香。准王妃顺势讨好贵妃,把腕上的蕶苓香念珠敬献。
元妃拍拍准王妃